作者：试纸团
直到这时，人们才如梦初醒地送上了狂热的呼喊。
“哈哈！干得漂亮！不愧是鲸鱼杀手！不管看几次都是那么让人激动啊！”
歌德船长用力挥了挥拳头，然后转向一旁的少年，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如预料之中那么满意。
“呃……您没有兴趣吗？”
“如果猎物是利维坦或者克拉肯的话，我倒有点兴趣。”
夜城看着在水中氤氲开的血雾，用手遮住了橙的眼睛，淡淡回应道。
“哈，先生您可真是幽默。”
歌德船长配合地爆发出一阵哄笑：“神明创造的大海怪吗，如果那种怪物存在的话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勇敢的大副或许会试着挑战一下，不过我可没有那种胆子，还是这种程度的挑战比较适合我。”
说话间的功夫，失去生机的鲸鱼幼崽漂浮在海面上，水手们吆喝着收紧锁链，拖拽着鲸鱼的尸体绕着立柱行驶了一圈，就像获胜的角斗士围着竞技场炫耀自己的战果，而被点燃了热情的观众们也不吝啬送出自己的和掌声，气氛达到了从表演开始到目前为止的最高点。
片刻后，鲸鱼尸体被端到场外，早已整装待发的厨师们立即围拢上去，特制的厨具被快速架设起来，现场为观众们制作起鲸鱼的料理。
尽管鲸鱼肉谈不上多么美味——不如说完全就是难吃的品类，但加上现场的厮杀表演，一些客人们仿佛在这种缩水版的表演中找到了与自然搏斗的豪情壮志，恍惚间自己也成为了和大海搏斗而获胜，大口吞吃战利品的勇士。
而立柱之中的表演仍然没有结束。
第852章：这个剧情就很经典了（4.4k）
尽管捕鲸节目没有达成预期的效果，但随后的表演倒是成功吸引了夜城几人的注意力。
他承认自己还是小看了绿洲号的想象力，海上场地被利用的相当充分。在捕鲸船拖着猎物离开后，绿洲号再次进行了对海水的更换，氤氲着鲸鱼鲜血的海水被泄入大海，新的海水被抽进船内——他甚至还看到了两只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结果无故遭灾的鲨鱼。
随着一阵混合着波浪声的轻柔音乐，各式各样的微型船只被投放到立柱中。
从华国的木制戎克船，到欧洲的西班牙大帆船，再到蒸汽推动的轮机船和冒着浓烟的铁甲舰，历史上的船只在这片微型景观中粉墨登场，上演着一出出逼真的剧目。
渔船和货轮在安静的海面上缓缓驶过，船员们喊着号子相互问候，将渔网拉上船只，显现出一片宁静祥和的渔歌图景，而随着曲调愈发高亢，平静的海面上也逐渐暗流涌动。
阴@二∪暗的{八=大海掀起浪头，赤裸＄六∞上身的航海员在风≠九∪暴中抓△五≥紧绳梯，%^九∑像猿[三∨猴≤零≯一样灵+七⊙敏地上下攀℃羣$爬。
寒风呼啸，探险者的船队在冰海中前行，船员不得不下船手动开凿结冰的海面，在被困死在冰层里之前开辟出新的航道。
持剑经商的走私船长和私掠船的海盗头目在甲板上刀剑相搏，盖伦船的风帆鼓荡，在船长的指挥下占据了t字位。侧翼火炮轰鸣作响，将小型帆船炸的粉身碎骨，一不留神却被载满火油的快船围攻，化作一团海上的火炬。衣衫褴褛的漂流者抱着破碎的木板，看着天空的海鸥露出死里逃生的兴奋表情，却没有注意到下方一闪而过的八爪幻影……
直到最后，钢铁战舰横扫大洋，炽热的炮弹划破长空，硝烟和爆炸的交响乐扫平了一切阻碍，烟囱冒出的阴云被火焰的热量蒸发，连外围的玻璃都颤抖着，好像随时可能被爆炸的余波震碎——
正当所有的观众都握紧了汗津津的手掌，等待最终结果出现的时候，壮怀激烈的枪炮交响曲却戛然而止。
弥漫在立柱中的硝烟风卷残云般被抹去，人造光源的光线泼洒在海面，让整个玻璃房中亮如白昼。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在珊瑚中游荡，和雨后的彩虹交相映衬。装扮成人鱼的驯兽师慵懒地斜倚在礁石上，抚摸着身边的海豚，毫发无伤的水手们站在船头，一次次对观众们挥手致意。
！！！
直到大厅的灯光再度亮起，观众们才如梦初醒地欢呼起来，为每一个出演者送上雷鸣般的掌声。
“很棒的表演，歌德先生。”
到最后，夜城也不得不对这场表演之用心表示赞赏。
不知绿洲号用了什么神奇的技术，能够在立柱中模拟出相当真实的自然环境，加上半真半假的炮火表演和半无人控制的等比例缩小舰船，在短短几场演出中，演员们几乎将海上的所有场景都制作成了标本，浓缩进这片玻璃瓶中的海洋——因为可以人为控制水面高度的关系，他们甚至还让观众体验了一次潜艇狩猎巡洋舰的水下表演！
“很荣幸得到您的赞扬。”
男人用力呼了口气，拍着胸脯，故意摆出担惊受怕的样子：“我刚才还想着要是这种演出都满足不了您，我就只能表演自己走上跳板给鲨鱼喂食了。”
绯神亚美也加入了谈话：“那些船上的演员并不是普通水手，他们身上有铁的味道。”
“咦？您看出来了啊，看来您也不像位一般的女士呢。”
船长先是认真地将斋宫巫女打量了一番，然后炫耀似地介绍道：“这都要归功于我的轮机长布利斯，他曾在皇家海军的潜艇队中任职舰长，尽管因为一次意外受伤不得不退出前线，但还是无法放下对大海的热爱，所以我才有机会邀请他加入绿洲号。”
“我手下的大部分船员都经过他的教导，布利斯还替我招来了不少甲板部的水手，也都是他曾经的水兵部下——刚才的潜艇表演就是他们负责的。”
男人对手下的船员经历如数家珍：“不仅是大副和轮机长，这艘船上的每一名水手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经验最丰富的海员。因为有他们的宝贵经验，绿洲号才能完成这样的表演——也只有我的绿洲号能把他们的才能完全施展出来。”
“所以，无论对面有多少海盗，在我的船员面前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您完全可以放下担忧，尽情享受愉快的游轮生活——啊，当然当然，这绝不是瞧不起您的功劳，不如说，我正好想邀请您加入接下来的演出。”
他热络地邀请道：“我听沃尔夫冈的手下说，您解决了一整队的海盗，大概有几十人吧？真是了不起的英雄举动！行侠仗义的贵公子在海盗的淫威下守护美丽纯洁的少女——我的船上就缺少这样的传奇故事！如果能编进之后的演出里，绝对会大受好评的！当然，我这边也会开出会让您满意的报酬……”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从一开始就那么殷勤的凑过来的目的吧？还真是相当现实的人。）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夜城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位话痨船长的大概性格，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而且是个社牛——货船的船员都传说对方当年用了某种卑鄙手段才抢走了沃尔夫冈的船长位置，但在夜城看来，就算两人公平竞争，最后赢的人也只会是这位歌德老兄——沃尔夫冈是个好人，但和眼前的人相比，他还是更适合去跟不会说话的货物打交道。
只不过，这种优点对他没什么用就是了。
“抱歉，我不怎么喜欢抛头露面。”
夜城摇头道。
“那太遗憾了。”
被果断拒绝的歌德船长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男人顺势从怀里掏出一个镶嵌着罗盘的黄铜怀表，咔哒一声打开盖子，快速扫了一眼之后就把它揣回上衣口袋：
“啊，实在不巧，我现在要去确认绿洲号的下一段航线是否安全，只能先行告退了——不过我已经通知了所有船员，几位是今晚最宝贵的客人，他们会满足您的一切需求，有任何事情只要和最近的船员说一声就好。”
所以说，这就是情商的区别。
在歌德船长离开之后，几人开始商量接下来的目标。
结束表演的中央立柱并没有被封闭，数个封闭式升降轨道被铺设起来，游客们乘坐着胶囊升降梯顺着轨道进入海洋深处，和大海零距离接触。橙和百姬打算尝试一下歌德临走时的建议，来一次深海探险——顺道把玩疯了的傻猫抓回来。
夜城倒是不担心她跑丢或者遇到什么危险，他只是害怕再晚一会把零依找回来，明天歌德先生就只能看着空无一物的水族馆怀疑人生了。
桃香也对未知的海洋体验跃跃欲试，不过她更想去找山梦女士叙旧，辘首对大海没什么想法，倒是对之后的海盗袭击颇为期待，在那之前就暂时跟着桃香一起行动。
白山君也是无所事事组的一员，虽然她好像对一旁的舞池有些兴趣，但在那之前她表示需要先找个酒味淡一点的地方把白苓弄醒，以防留下什么九尾布偶猫大闹游轮的怪谈。
她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喝醉时的样子，真是谢天谢地。
至于其他人，则开始讨论起之前的案件。
“我说啊，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百目光把一块巧克力丢进嘴里，含糊地问道：
“那个船长的心也未免也太宽了，对于我们的情报一点都显得紧张——难道他完全不在乎海盗的威胁吗？”
“那有什么问题？”
花子觉得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来的是海盗，又不是海神，只要大哥哥在这里，完全不需要担心那种虫子吧？别说一群花子一根脚指头就能碾死的凡人，就算是英灵殿的海盗头子亲自下凡抢劫也得把自己的独眼留下来才行。”
“客观来说，你说的没错，但问题就在于这是我们的视角。”
侦探小姐打了个响指：“你解决海盗的样子没有被人看到，从货船水手的角度最多只知道绯神很强，和我们的船上可能藏着威力很大的武器而已，绿洲号的情报只会更模糊——我打个比方，如果你是绿洲号的船长，你会相信什么‘一个女人用冷兵器杀了一群持枪海盗’这种事吗？更大的可能是把它当成混乱中产生的错觉而已吧？”
“那就是因为……对自己的手下有信心！”
花子从善如流地纠正了自己的看法：“新来的不是说那群人是什么挺厉害的家伙吗？应该比海盗更强吧。”
“的确可以这么解释——但还有一个漏洞。”
百目光再次摇头：“水手的战斗力或许能超过海盗，但要知道，就算有我们帮忙，沃尔夫冈的船也被开了个口子，彻底失去动力。如果他像自己说的那样这么重视绿洲号和上面游客，就不可能表现的这么大意，毕竟，就算游轮上的一片漆的价值恐怕都比小货船的整条船来的贵。”
“——你丫故意让我当垫子的吧？”
花子虚着眼睛瞅向对方。
“咳，这个不重要。”
无视了花子的抱怨，成功引出话题的百目光继续道：“简单来说，不担心海盗，重视自己的船，这两点理论上不可能同时成立。他要么是在撒谎，其实他根本就不那么重视绿洲号，要么……就是他能百分之百确定海盗不会对船造成任何破坏。”
“等一下！你是想说……他早就知道海盗的消息？”
花子猛地一拍大腿：“这小子是内鬼！”
一瞬间，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闪过了诸如什么里应外合，家贼难防，监守自盗等等近似的话语。
“还不能确定。”
百目光摇头道：“这只是初步的逻辑推理，我完全没有证据。”
她转过头对夜城说道：
“搭档，你能看到什么吗？”
夜城耸了耸肩：“我只是能看破真身，又不是能看破剧本，就算现在看到了证据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啊。”
“不过，非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这里倒是干净的要命。”
“至少我看到的地方完全没有业力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请过高人做法——这种高档场所应该有类似的服务吧？”
“那倒是。”
百目光思索着回答道：“我以前就接过类似的委托，虽然和这种豪华的地方没法比就是了——但是，你们不觉得有点熟悉吗？”
她用眼神像船外的黑暗示意：“我们不久前还见到过一次这种‘干净’。”
“科研船！”
天狗拍案而起：“就算被杀也没有留下业力的怪事！科研船上的学生被海盗屠杀，绿洲号也被海盗盯上了——难不成科研船上发生的事不是巧合，而是和海盗的目标有关吗？”
说话间，几人随着人流来到一处就餐区，刚才被猎杀的鲸鱼已经被处理完成，巨大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被分割完毕，不同的部位被按照不同做法烹饪着，煎烤，油炸，刺身，炖煮……而厨师们更是豪迈的把尾巴的部位整个摆在了餐桌正中央，看起来相当有冲击力。而在鲸鱼料理的周围，还有着刚才被打捞起来的生猛海鲜和提前烹饪好的各国美食任由所有人挑选。
“有点意思——不过你们打算先吃点东西吗？”
夜城转头问道。
看着满桌的食材，他突然想起，从暴雨骤降开始，大家好像就没吃正经吃过东西，到现在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
“这种大鱼大肉的东西，我实在是吃不太惯。”
鹰无凄草看了眼摆满了佳肴的长桌，叹气道。
作为山中修行者的天狗对这类荤腥不感兴趣：“我打算先回到科考船上，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有人要和我一起去吗？”
最终，天狗小姐决定和心园白鸟搭伴，后者既是几人里唯一懂点机械知识的成员，又是除灵师，对寻找科研船的日志和进一步分析死者身上的信息都能起到作用，而同为除灵师的月池命则选择留在绿洲号上调查可能存在的问题。
鹰无凄草的离去开了个头，大家各自开始准备自己的消遣活动，作为退妖师和除灵师的组合，百目光决定跟着月池命一起行动。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只有几个找不到自己感兴趣的目标——或者早就找好目标的人。
“呐，大哥哥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花子飘在半空，掀起自己的礼服裙摆，对夜城做了个淑女的礼节：“如果有空的话，要和花子共舞一曲吗？”
“我不会跳舞。”
“太巧了。”
花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花子也不会——这说明我们非常有缘。”
她用手指一点点勾起自己上身的衣带——或者说绸带更合适？
“看来是上天要我们直接跳过前戏，直奔主……”
“你先冷静一点。”
一手一个按住打算和怨灵爆了的道成寺晴和绯神亚美，夜城向四处看了看，随后说道：
“反正也没事可做，我打算去帮梅露斯找场子，你们要一起来吗？”
第853章：荷官（4.3k）
在水上表演结束后，观众纷纷离席，再次向各自本来的位置散去，尽管绿洲号内部被人为打通，但在鱼龙混杂的宴场人潮中准确找出梅露斯的折戟之地也不那么容易。夜城随意招呼了周围的一名使者，在表明意图之后，对方便主动自荐为几人带路。
“这里还真是豪华的要命。”
在路过一处以“阿特拉斯举天”为蓝本的人形承重柱时，他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缀着金片的水晶吊灯铺满了天花板，随着船体的摇晃投下水波一般的光彩，叠的有一层楼高的美食塔矗立在喷泉中央，四边的狮首雕像口中涌出红色的葡萄酒，随手便可盛满一杯醇厚的美酒，而更多的酒液则被毫不顾惜地流进下面的水池。
乘客们在这里吃下一口刚捕捞出的海产，在那里端起一杯冽香的酒水，伴随着女高音歌手的悠扬曲调，在舞池中漫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满足和愉快，尽情享受着不受任何拘束的纯粹快乐
传说罗马上层的宴会往往会持续一昼夜甚至数日，贵族们会自备柔软耳朵羽毛刷来刺激喉咙，让自己呕出未消化完成的菜品，从而吃下新的美食，有的贵族甚至会让服侍自己的仆人随身带着夜壶，保证自己可以一直不离开宴会。
此时在绿洲号中举行着的，仿佛永不停歇的狂欢盛宴，正如这传说所描绘的图卷。
哪怕夜某人上至神国下闯黄泉，肉身横渡虚空，经历过远比一艘载满游客的狂欢船更加浩大宏伟的场面，但像这样一切为取乐而服务，把感官享受推到极致的纯粹娱乐场他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说呢……为了xx，人类的创造力还挺丰富的。
“请您放心，我们的船上配备了一整队有资格证的专业医疗团队和急救舱，保证不会有任何客人因意外而出现生命危险。”
似乎看出了夜城的想法，带路的侍应生讲解道：“如果不喜欢这种热闹的环境，中央大厅之外的楼层也有相对安静的休闲场所。包括封闭式影院，电子娱乐厅，歌厅，音乐酒吧，书店，茶室，健身房，射击馆，室内高尔夫球场和一间马场——除了直升机项目因为天气原因无法开放之外，所有项目可以尽情选择。满足每个客人的需求是我们的唯一使命——”
说着话，年轻侍应生的脚步放缓：“前面就是梅露斯小姐要找的地方了，祝各位能够尽兴，如果有其他任何需要，赌场区的服务人员也会全力为您服务。”
他弯腰鞠了一躬，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留下众人站在赌场区的入口处。
和前面的宴会区相比，赌桌附近的气氛又有些不同，尽管同样的热火朝天，但比起只有满足感的宴会和表演区，这里多了一分隐秘的焦躁感。无论是老虎机前不断投下砝码的玩家，坐在圆桌周围的西服革履桥牌客，又或者筛盅前大呼小叫的一群人，人们的风格从文质彬彬到歇斯底里各有千秋，但他们身上撒发出的，属于赌徒的气息却一脉相承。
“走的真快……我刚才还想给他小费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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