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一枚黑羽从头顶射落,刺穿了他的小腿,颤颤巍巍地钉在地板上。
同时,地上的百目光也消失不见,接着凭空出现在月池命身后。
失去了人质,引爆器,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之后,男人终于彻底失去了挣扎的能力。
他的喉咙中发出受伤野兽般的低吼,踉跄后退,同时将手一翻,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变魔术一样出现在手里,又顺手将刀刃贴在身旁被吓住的乘客脖子上。
“冷,冷静——”
被他贴住的男青年立即举起双手,一动也不敢动,结结巴巴地讨饶道:“老爷子,我和你无冤无仇,和她们无亲无故,您抓我也没什么……”
“闭嘴。”
男人咬牙道:“谁也不许过来!”
他的双眼紧盯着眼前散发出危险气息的几人,但让他奇怪的是,对面没有一个人看上去像是有救人的打算,反而一个个老神在在地望着自己,好像他手里拿的不是致命的利器,而是一根烂香蕉……
香蕉?
他眨了眨眼,握着匕首的手哆嗦了一下,被挤出来的半截香蕉从他手里滑落到地上,吧唧一声摔成了香蕉泥。
“好险好险。”
百目光从地上爬起身,活动着发疼的后背嘟囔道。
“话说回来,这家伙的身手还真厉害,说好的枪又准又快呢?”
明明一切都按自己的计划成功进行,结果险些被人靠体术绝地翻盘,侦探小姐开始考虑是不是偶尔也应该抽空锻炼一下自己的运动能力。
荷官的身手在她见过的人类里算得上出类拔萃,如果是一对一的遭遇战,百目光觉得自己恐怕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月池命的剑术比起来也差了不少——当然,前提是大家只比拼体术,把法术考虑进去又是另一个结果了。
“这是……化妆?”
走到荷官身旁,侦探小姐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我知道,这就是那个什么四大邪术吧……”
被她们抓住的人和荷官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是个獐头鼠目,满脸褶子的老头,身高也比荷官矮了整整一个头,如果不是在百目光的能力下暴露了真容,恐怕谁也不会把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和阴柔高挑的荷官联系起来。
“缩骨术和易容术,不是法术,而是某种特殊的‘技巧’。”
藤原礼奈从不远处走来,听到百目光的问题便解释道:“据说华国的帮派会给通过考验的成员传授武艺和各种技巧,我也只是从三代目的口中听说过,但从来没亲眼见过这种事。”
“科普就放在一切结束后再做吧。”
鹰无凄草落在地上:“现在先把眼前的事解决——至少得把老大拉回来才行。”
“怕什么,搭档又不会有危险。”
百目光耸了耸肩:“不如说我都有点好奇,究竟要强到什么地步的变态才能威胁到现在的他——按照他之前的经历,说不定这时候正抱着捡来的妹子一路杀向大boss……呃……”
看着表情逐渐凝重起来的百目光,天狗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忽然涌起干劲的女孩们一拥而上,把似乎知道点内情的荷官团团围住。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尽管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荷官仍旧没表现出太多紧张的情绪,似乎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泰然自若地对百目光反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办法。”
侦探道:“不在广播室,不在监控室,没法及时掌控走廊里的动静,但又能监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的真身就藏在大厅里,就在这些客人中间。”
从女孩们离开下层甲板,到荷官突然发难的这段时间不算太长,他自己也说过“潜艇爆破游轮”的计划只是临时起意,这段时间里他需要准备炸药,毒杀驾驶员,外加布置各种机关,在这个前提下,想要再单独布置一套完善的监控网络根本没有可能。留给荷官的选择并不多,要么躲在监控室,用船上现成的摄像头监视全船,要么就只能赌一把灯下黑,躲进乘客中浑水摸鱼。
既然监控室里没有人,那他能待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想通这一点后,其实只要用从夜城那边得到的妖之眼扫描大厅就能马上把他找出来,只可惜夜见神赐福的光影效果实在过于夸张,如果她直接掏出一堆飘在天上的眼球,荷官绝对会第一时间就引爆水下的炸弹。
“我本来是打算直接用幻术搞定的,但大将大人又说必须先找到你的位置。”
百目光叹了口气:“所以只好先演一出戏了。”
白山君擅长的并非蛊惑人心的幻术,而是化虚为实的幻象——所以,既然没办法锁定单一目标,那就直接制造出让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真实幻觉就行了。
这个任务对白山君而言毫无难度,唯一的问题是,在她施展幻术的时候必须想办法转移荷官的注意力,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行。
“就为了这个,你就杀了轮机长?”
荷官的问题只得到了百目光不置可否的表情。
先用谈判技巧打乱对方的思维,然后用毫无征兆的处刑表演让对方暂时陷入震惊,白山君则趁这个间隙制造出“绿洲号船东”的幻象——就像荷官选择用乘客作为掩护一样,在这样的混乱中,一般人也很难注意到身边突然冒出一个毫无记忆特点的家伙。
至于长相……反正谁也不知道船东的样子,随便长长就好。
那之后的事就很简单了,靠洪帮的名字威胁荷官,让他对引爆炸药产生一定的顾忌,再抢先封住大厅的出口,用“杀死所有人来干掉船东”这样逻辑上合理,但会连着藏在乘客里的荷官一起干掉的提议逼他陷入既不能赞同也不能否认的两难境地,最后则控制“船东”的幻象顺理成章地站出来求饶。
在荷官看来,女孩们确实和绿洲号没什么深仇大恨,船东的话也的确比自己更有说服力,毕竟船东能给出的条件绝对远比自己的丰厚——而且没有用炸弹威胁对方满足自己的要求。所以他会做的事就只有一个——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抢先动手。
在白山君的控制下,“船东”的移动路线相当巧妙,保证每次移动都只有一部分乘客能够看到他,因此在荷官控制枪械开火的瞬间,他自己所在的大概位置也被同时标记出来了。
而等到荷官为天狗的失误而心中庆幸,准备抓住机会按下引爆器,就被早已盯上他这片区域的百目光抓了个正着。
白山君眼中闪过皎洁银光,“船东”的尸体随之化作纷纷飞扬的银色星屑,连着喷出的血液消散在原地。
“……原来是障眼法。”
荷官哼了一声,但很快又皱起眉。
不对,普通的障眼法怎么可能控制绿洲号的柱子?
“当然是因为那个也是幻术咯。”侦探耸肩道。
“不可能!”
男人摇头:“就算我一开始被你的举动暂时转移了注意力,但立柱关闭的时候可没有分散我注意力的事出现,除非她能在一个瞬间同时施展两个障眼法,这怎么可能?”
“那是你的见识还不够。”
侦探小姐摊开手:“大将大人的话就做得到哦,不过我个人是觉得保险一点比较好,所以……”
她歪头对白山君眨眨眼。
“喵呜~”
在老男人(荷官)呆滞的注视下,从白山君上船后就搭在肩上的,他本以为是披肩的玩意忽然动弹起来,把爪子伸开,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所以说,鱼唇的人类是战胜不了喵和母亲大人的!”
布偶猫抖着脖子上的毛,得意地宣言道。
+*扒∷巫#柒°依≮wu??澪∑巴~ⅷ+“答案就是,我们这边有两个幻术师~”
侦探小姐竖起两根手指,同时决定不把‘因为你之前假扮船长差点翻车,所以这次才被打发去负责怎么搞都不会露馅的简单幻术’这样的逻辑告诉白苓。
“好了,现在说吧,你对船东都知道些什么?”
藤原礼奈走到荷官面前蹲下:“以荒川组四代目的名义发誓,我们会清除这里的所有麻烦。”
看着礼奈认真的表情,荷官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船东他……咳咳咳咳!!”
忽然,男人的话语被剧烈的咳嗽取代,血液和着气流从嘴里喷出,最开始是红色,很快就有黑色的血块从鼻子和嘴里流出来,看上去颇为骇人。
“毒药?你自己也吃了毒药?”
百目光失声问道,然后便反应过来。
这家伙能顶着电击活动,还能勉强在月池和绯神手下走过两招,恐怕靠的就是某种短时间内大副提升力量的药物,但这种东西的副作用也必然相当大,男人又被她们合伙揍了一顿,他现在的身体只怕很难撑得住烈性药物的反噬。
“喂喂!明明刚才打架聊天的时候还那么有精神,别搞得像悬疑片的受害人一样一到关键时刻就掉线啊!”
百目光抓着男人的肩膀来回摇晃,但后者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我……没什么可说的,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一股倦意涌上心头,荷官慢慢闭上了眼,仅剩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鲜血开始从眼睛和耳朵里流出,像眼泪一样顺着脸颊流淌,渗进嘴里,带来一丝桃子的味道。
桃子味的?!
男人下意识咂了咂嘴。
“太好了!这个有效果!幸好小光小姐让我提前准备了好几个桃子!”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模糊的视觉重新变得清晰,男人费力地睁开眼——他看到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孩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手里还拿着被咬了一口的桃子。见他清醒过来,那女孩顿时笑逐颜开道:“你醒了!快把这个桃子吃了,然后大家好好相处吧!”
荷官:“……啥?”
有点感冒……
下午感觉头昏脑胀,吃了药感觉好些,但还是昏昏沉沉的
估摸了一下觉得应该写不完了,先保命,大家放我一次(跪)
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一百字
第893章:作者复活!(5.2k)
引起混乱的主谋被成功控制,大厅的局面再次回归平稳,然而绿洲号上的气氛也再回不到最开始的时候。
不久前狂欢奢靡的欢宴场就像是泼在地上的美酒,被敲打破碎的玉器,再也无法恢复原状。紧张、沮丧、不安的负面情绪在空气里酝酿堆积,像是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比船外的风雨更加让人感到压抑和危险。
华丽的镂空水晶吊灯变成了满地碎屑,拉扯到地上的彩灯电线浸在污渍里,时而爆出一串火花。希腊风格的大理石塑像四分五裂,只留下一个完好的脑袋,翻倒的长桌边堆满了摔碎的碗碟杯盏,食物的汤水和血迹混杂在一起,又被人慌不择路地从上面踏过,在地板上留下相互覆盖的杂乱脚印。
衣着光鲜的上流宾客们此时就像被无情蹂躏过的弱女子一般狼狈,女人为了愉悦男伴而精心描画的面妆被泪水和汗水冲刷成一团浆糊,和家人失散,受惊吓的孩童哇哇大哭,被推搡倒地的老人艰难地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这些人在外界是富可敌国的商贾,呼风唤雨的社会精英,又或者千万人簇拥的明星偶像,但现如今这里只有一群灰头土脸,失魂落魄的难民,在财富和权势无法触及的公海上,他们的身份再次回归了脆弱而无助的自然人。
绿洲号的武装水手在接连发生的意外中几乎折损一空,幸存下来的船员基本都是没有战斗力的男女侍应生,完全维持秩序的能力,他们甚至没办法控制绿洲号的航线。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这艘游轮迟早会用尽燃料,变成随波逐流的海上浮岛,直到在不知多久后被救援队发现,或者在那之前就沉进大海,成为日后流传在水手之间的另一个幽灵船传说。
如果没有能够控制局面的人主动站出来,失控的游轮大概很快就会演变为弱肉强食的无法环境——当然,鉴于刚刚在大厅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这种剧情并不会真的发生。
乘客和水手们用眼神或者低语相互交流,很快便各自组成了大大小小的圈子,所有人都默契地远离了某个位置,却又每每用混杂着畏惧和忌惮的眼神,佯装无意地看向大厅的角落。
几张餐桌拼成了临时会议桌,荷官被桌子围在中间,像被提审的犯人一样坐在张硬椅子上。他被月池命砍断的手臂已经从手肘处再生,腿上的伤口也恢复如初。除了衣服上还沾着自己的血之外,现在的男人身体正处在一生中的巅峰状态。
不过,尽管他既没有被五花大绑,也不曾遭到法术禁制,荷官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挣扎反抗的意图,精神也相当萎靡颓唐,一张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令他一蹶不振的根本原因并不是自己的计划被人轻易击破,也不是敌人表现出了绝望的压倒性力量,从而导致复仇无望,主要是因为……
有点撑。
他心有余悸地抬手摸了摸喉咙。
被那个小女孩把两颗拳头大的桃子硬塞进嘴里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某种新的处刑方式来着。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荷官涩声问道。
“不是早说了吗?我们是来赎人的啊。”
天狗没有回头,用拇指指着藏在远处的银毛女巫,后者慌忙站起来,双手按着裙子用力鞠躬:“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擅自上船,才让大家和老师卷进这些事里……”
“我觉得你想多了。”
鹰无凄草翻了个白眼:“绿洲号在海上飘了这么久,怎么你一来就恰好出问题了,又是海盗又是神秘船东的,我看说不定你才是被牵连的那个——怎么看都是老大的超展开体质比你的霉逼体质强得多……”
“不对!哥哥的运气才没那么差啦……应该吧。”
百鬼院橙在旁边举手抗议,但女孩的反驳显然有点底气不足。
“叽叽!叽!”
百姬学着她的动作,抱着胳膊一本正经地附和了两声。
“那么,请说吧。”
藤原礼奈坐在荷官对面,她的手上再次浮现纤细的红色丝线,辨别谎言的力量悄然涌动:“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你们想知道什么?”
男人平静地摇了摇头:“先说好,我对这艘船所知也不太多,在绿洲号上的这段时间也像是做梦一样,直到刚才才清醒过来。”
女孩们对视一眼,看来荷官也和其他人一样被绿洲号的主人修改过记忆,但和歌德不同的是他似乎靠自己成功过清醒了过来,找回了正确的记忆。既然如此,他或许能比歌德给出更详细的情报。
“就先说说你上船的经历好了。”藤原礼奈道:“你是怎么登上绿洲号的?”
“只是些难看的旧事,不过你们想听的话也无妨……”男人说道。
荷官是被洪帮的福利院养大的孤儿中的一员,在他长大之后便自然成为了帮派的一份子。他的工作和在这绿洲号上的差不多,在帮派的赌场里当护卫,偶尔也下场靠手速和牌技跟一些赌客玩两把。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工作——催债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的拳脚功夫在那几条街区的分号里算比较好的,平时也会做靠这身本事受到贵人赏识,靠实力打下一片自己的江山这样的白日梦……现在想想简直幼稚可笑。当时的大哥会表现的那么器重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他手下的打手里唯一一个能做到打人不见伤的人,使唤起来很‘安全’。”
“有一次,我被派去找一个远近闻名的烂赌鬼——就是那种两手两脚加起来不够十根指头,为了赌钱可以拿自己老娘当抵押的混账东西。为什么我这么说?因为他他妈的真的骗着自己的女儿来我们的赌场当公主还债——就是这种人渣。”
“你们也能想到吧,这种人平时但凡兜里有哪怕一毛闲钱,也要掰下八分去赌,怎么想都不可能还的上赌债,我猜着当时新来的赌场领班也没期待真的能拿到钱,只是想要拿他立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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