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完成任务了吗!很好!”
威廉大副用响亮的声音回答道:“桃香中士!左舷的动力太弱了——第三排第二个操作杆,向前推三分之二的距离!”
“是!”
“桃香她,给您添麻烦了。”
在七谷桃香一蹦一跳地跑到房间另一头时,月池命走到威廉大副身边,低声道。
“没关系,我很高兴能和那孩子一起工作。”
威廉摇摇头,留着花白胡子的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熟练地单手点火——然后看着月池命的表情,干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烟塞了回去。
“我的妻子很喜欢小孩子,过去经常说想要一个这样的女儿……呵,不过现在这么大的孩子就只能是孙女了吧。每次看到这样的小孩子,我就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了不少。”
他的手从口袋里收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铜制的吊坠。打开之后,里面镶着一张半身照片,照片上是个有着一头半长金发的年轻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士服,头发扎在脑后,看上去十分利落,但看向镜头的目光却又非常柔和,似乎在看着镜头外的某个人微笑。
“我都说了!不是小孩子!”远处的桃香在拉动操纵杆的同时大声强调。
“咳!——说的没错!桃香小姐实在是帮上大忙了!要不是有你在这里,我这副老腿还真有点吃不消。”
听到女孩的抗议,威廉放下吊坠,抬头喊了一句。
“诶嘿嘿~”
被夸奖的七谷桃香笑逐颜开,头顶的桃树瞬间完成了从发芽到开花的一系列流程,女孩伸手把脑袋上的桃子摘下来,一路小跑到威廉眼前:“那吃桃子吗?吃了这个就不会累了!”
“……其实我在休息室吃了很多东西,现在肚子有点发胀,所以这次就算了吧。”
回忆着布利斯和荷官的惨状,威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同时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
被拒绝的桃香顾不上失落,就被大副手里的相片吊坠吸引了注意力:“这个就是威廉爷爷的女儿吗?”
“……不。”
威廉的嘴角动了一下,然后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这是我的妻子。”
“哎?!”桃香的视线在照中片的女性和威廉脸上反复移动。
“年轻好多!”
“是很久前的照片了。”
大副又看了一眼被保养的很好的相片,咔哒一声合拢吊坠,把它郑重地放回胸前口袋,重新握住船舵:“当时她和我一样,在军舰上工作。”
“现在呢?”
“现在……”
男人扶着船舵的手猛地握紧,然后低声回答道:“找不到了。”
“找不到……是走丢了吗?”
桃香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那等夜前辈回来去请他帮忙好了。前辈他可厉害了!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而且他还是好人!世界上最好的好人!只要有前辈帮忙,不管走丢到哪里都能找回来!”
“……”
这次威廉只是摇了摇头,而还想要说点什么的桃香则被月池命半强行地拉了回去。
第906章:路·全自动施洗机·易斯(4.5k)
“虽然我不太懂,但我能听出你在放屁。”
对于船东的自白,天狗之里的五星记者鹰无凄草这样评价道。
“我头一次有点想念花子那张破嘴,如果她在这里的话,想必能搞出点现在用得上的评价。”
“先确认一下,绿洲号不是能让人免费游览乘坐的船,没错吧?”
在得到约翰的确认后,她指了指在地上躺尸的路易斯:“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外面胡作非为,然后在你这里摇身一变洗白上岸的,基本上都是和他差不多的畜生。”
天狗冷笑着从怀里抓出一把硬币,单手平举,然后一根根松开手指。
听着钱币叮叮当当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黑翼妖魔尖刻地挖苦道:“听起来你的神明好像挺缺钱的样子,为了这点金子就能把这群人渣的皮x舔干净?不如我直接包场好了,一次十元硬币够吗?先给我表演一个跪下捡钱,别嫌少,只要让我开心的话,叫晴把这艘船买下来也没问题啊——”
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准备随时应对船东恼羞成怒的攻击,但后者非但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同样指向了路易斯的尸体:“所以他倒在这里,全无声息,不是吗?”
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对方play一部分的天狗小姐:“……啊?”
“我没有审判人的权力,鹰无小姐。”
约翰摇头道:“我能做的只是施洗,指出人们的罪行,但我不能干涉他们的选择。具体到每个人,无论是在尘世的结局,还是灵魂的去处,最终都要靠他的自由意志来决定。或许他有朝一日会因为自己的罪行遭到审判,或许会在柔软的床上,在后代们的围绕下安然死去,又或者像今天这样惹怒一个比他更强的存在……总之,这都要看他自己。”
“只有对自己的本罪感到悔恨和绝望,愿意接受洗礼的人,我的船才会出现在他面前。而路易斯先生对自己充满罪恶的人生……向来没有什么不满,所以他并没有在我这里‘抛下’什么,我也只能举行不完全的洗礼。”
男人点着脑袋,自说自话地总结道:“这大概就是他会落到这个结局的原因吧。”
“说的倒是漂亮,但说到底你还不是清除了他身上的业力吗?”鹰无凄草道:
“既不用改变记忆,又能消除业力……你确定这是不完全的洗礼,而不是优化版?”
“——原来如此!”
约翰忽然抬高了嗓门,男人脸上带着真挚的喜悦和放松,似乎真的在为大家解开误会而感到开心:“我能理解您的意思了!”
他说道:“您搞错了,我施洗的对象并不是路易斯先生。”
“哈?不是他的还能是谁……啊咧。”鹰无凄草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她终于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所谓业力,即为死去之人的执念化作牵绊灵魂停留现世的质量。而路易斯,珊德拉这种人身上积攒的业力,正是因他们的恶行而死的人指向他们的怨念。
既然约翰表示自己并非为路易斯洗礼,而路易斯身上又确实没有了业力,那么成为施洗目标的,就是……
“没错。”
船东带着悲悯的表情叹息道,似乎在为某些人的遭遇而感到悲伤:“是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们。不仅路易斯先生自己,还有这些人(他指向其余的临时代表),今天没有上船的人也有很多,而且经常会有听他们的推荐,慕名而来的人……”
“每次他们来到船上,我都能看到一个个被绝望压倒的灵魂,啊啊,何等的,悲哀。”
“……”
对这家伙的做法,天狗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
公平而言,船东的做法的确让很多怨灵获得了安息,而且事实也像他说的一样——就算没有绿洲号,路易斯这种人也不会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但要说他干的是好事……虽然这帮混蛋本质上被当成了全自动洗礼机之类的玩意,但他们也确实因此避免了业力缠身的下场,一想到这帮人被清理掉业力之后活蹦乱跳的样子,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思索半晌,鹰无凄草小声举手道:“那啥,我觉得是不是还有一种更直接的办法,”
“你看,绿洲号已经保存了不少有关他们罪证的档案对吧,与其放任这种祸害在外面胡作非为,你找个机会把这些东西泄露出去,直接送他们上电椅不是更简单吗?”
“有什么意义吗?”
男人脸上带着不似作伪的困惑。
“正如您所说,如果我把船上的档案送到陆地上,或许能让一部人的罪行曝光,但是……这有什么用处吗?”
“第一,他们也会用自己的资源想方设法逃脱惩罚,未必能够得到应有的结局,那样绿洲号的名声也会彻底毁掉,没办法再为更多的羔羊施洗。第二,就算他们得到了对应的惩处,一切就能恢复原状吗?”
“把钉子拔出来,木板上的孔洞难道就会消失?杀死这些人,受害者就能活过来吗?不,痛苦的记忆仍旧会刺痛他们,成为一块不断漏水的船板。哪怕复仇成功,短暂的喜悦之后,留下的仍旧是痛苦和空虚。——受害者真正需要的不是‘报复’,而是不再痛苦才对吧?”
“总比没有强。”
天狗摇头道:“复仇后的空虚总胜过虚假的安稳——我恰好认识一颗花了几百年搞死仇人全家的桃子,我看她过得还挺开心的。”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其他选择,时间不会倒退,过去的事不会改变,已经承受的痛苦也不会消失,他们所做的只是用另一块木头钉在破洞上面,勉强堵住洞口而已。”
约翰一本正经地辩驳道:
“但是,如果有办法让痛苦真正的消失呢?不是抹掉记忆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而是彻底的将‘旧日’抛弃,换成完好的木板,让一切痛苦真正消失的办法。”
船东忽然将矛头对准了沃尔夫冈:
“沃尔夫冈先生——不如您也来说说吧。”
“在我的洗礼下,歌德先生把痛苦和罪业的‘过去’抛进大海,你怎么看待他?”
“……那个可怜虫。”
沃尔夫冈低声道。
“是吗?在你看来是这样的吗?——那么,如果我告诉你,些偷渡者的灵魂,包括被你们送上船的那个女孩,也接受过我的洗礼,现在你又怎么想呢?”
?!!
看着老船长突然变化的脸色,船东微笑起来:“很容易理解吧,既然‘过去’被抛弃了,那么因此而来的痛苦自然也没有了存在的基础。”
“等到存放在旧日之影中的罪业被洗礼净化,他们的灵魂就会彻底摆脱折磨,升入天堂,歌德先生也能因此从过去的错误中解放出来。”
“所以,您要怎么选择?让歌德先生抛弃罪业,同时让那些可怜人得到解脱,还是让他继续饱受罪恶感的折磨,连带着那些灵魂也被重新拉回痛苦的地狱——您觉得哪一个比较好?”
“那么,几位小姐呢?”
在沃尔夫冈陷入纠结之后,船东又将话题转回到天狗三人身上。
“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没发生就好了’的事吗?没有吗?一定有吧!所以,请允许我来为你们施洗!”
他热情地张开双手:“在主的注视下,我——”
“这种事怎样都好。”
鹰无凄草直接打断了他卖力的推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喜欢玩过家家倒是无所谓——但是能不能先把老大送回来再说。”
“抱歉,这个还不行。”
这次,轮±@*到约翰露出纠结的]q*(表情:“那位先生的力量超过了我的应付?/@∪极限,如果面对他∥q‰的话,总感觉一下}@′子就会∏群()*把我∑8#$从源头&*5∩抹杀掉……∵7%所以,在这~!1%次更新结束之前只[5∪好让≤7()*他现在过去待一段时间了。我保″0$证,只要新≥8↗的船长出$8∫现之后,我就……”
“早说不就得了?花里胡哨的讲了那么多。”
天狗点点头:“弄死他。”
“叽!”
百姬眼中闪过精芒,凭空浮现的火焰沿着蛛丝快速延伸到船东身上,在天照之火的灼烧下,男人发出凄惨的喊叫,同时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
“礼赞……”
天狗眉间睁开金瞳,一道金光定住船东的身体,将其内外看了个通透。在鹰无凄草眼中,对方并非虚假的幻影,而是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类!
(这家伙还挺实在的)
“虽然我们没办法像你说的改变‘之前’——至少现在没办法,不过让你没有‘之后’这一点倒是可以保证一下。”
唰!
漫天羽毛拖曳着翠色妖力,流星般纷纷坠落,将挣扎的男人钉在原地,而一道雪亮的白练则准确地从钢羽之网的缝隙中掠过。
鸣闪惊云斩法·奥义·胧月!
白山君的身影浮现在男人身后,直到此时,袈裟斩的凄厉痕迹才从船东胸前爆开,奇异的是,这凌厉惊艳的一剑只斩了人体,却没有切断半根蛛丝,就像长剑在接触到蛛网时化作了虚假的幻影一般。
“真……遗憾啊。”
约翰保持着被斩中的姿势,喃喃开口道,鲜血从胸前的伤痕和口鼻中涌出——这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致命伤。
尽管说着这样的话,男人的语气却没有多少痛苦,他费力地抬起已经被烧到枯焦的手臂,在胸前画了一个不标准的十字。
“流动的水是洁净的,洁白的盐是神圣的……”
随着他的话语,伤口中流出的鲜血被细小的晶体取代,它们哗啦啦地洒落在地上,白色的痕迹迅速向周围蔓延,将身边的蛛丝和火焰同化撒落,逼迫三人分别向外退开。
“神说,你不可留恋……回头观看。”
船东的祷告还在继续,白色的痕迹沿着伤口攀上他的身体,又从他的口和眼中流出,直到将整个人都化作一根冰雕般的雪白雕塑。
“……海盐?”
鹰无凄草的鼻子动了两下,皱眉道。
她吐出的气息吹到‘船东’身上,于是船东的躯体就这么瞬间垮塌,在地上碎成无数盐粒。好在这些盐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同化能力,就只是普通的盐而已。
“散去结界吧,那人已经离开了。”
白山君松开手,掌中长剑化作片片樱花落地,封锁了周围空间的毛发则尽数收回她的掌中,再将手在秀发上抹过,它们便重新融入银白的发丝当中。
“我就知道,敢直接用真身出现,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
鹰无凄草耸了耸肩:“接下来就是猫抓耗子的时间了——”
她双手交叉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骼一阵响动,然后从怀里掏出通讯器:
“月池,我们刚才抓到船东了,是那个叫约翰的家伙,你那边要加小心,那家伙肯定会把驾驶室当成重要目标……月池?对策局的?”
和货船上的大多数同事不一样,威廉大副并不是善谈的人,当话题延伸到他的妻子之后就更是如此,没过两句整间屋子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雨点敲打视窗玻璃的声音仍旧毫无节奏地回响。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握着船舵的威廉主动打破了沉默:“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月池命快步走到窗前,看向舷窗外侧:“航道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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