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help？”
第908章：人 格 排 泄 珊 德 拉 （4.3k）
“救命！”
女人跌跌撞撞地呼号，因恐惧而发白的面孔又因为激动而泛起不健康的潮红，向周围的每张面孔高声求救——
然而，尽管她周围有着许多人，却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反而纷纷避之不及，好像她身上带着什么致命的传染病菌。于是她只得放弃将希望放在他人身上，认命地迈开双腿，但后方的阴影也在这时追上了她。
展开的影子宛如死神的羽翼笼罩了瘦小的身体，女人颤抖地转回头，在她惊恐的注视下，狩猎者的手臂高高举起，赤色的液体顺着尖爪淋漓滴落，在她胸前的衣襟上染出朵朵梅花，而后，向下挥落——
“那个，这是不是……有点太粗暴了？”
目睹了整场残暴处刑的百鬼院橙有些不忍心地转头问道。
“叽叽，叽。”
百姬用手遮住双眼，闻言，用另外六只眼睛看向自家神官，点头附和。
“喵也这么觉得。”
坐在白山君怀里的白苓甩了甩尾巴，一本正经地赞同道，同时试图用爪子把盖在脸上的尾巴扒拉下去——然后被白山君随手拍开。
“为了解决事件，这也算是……必要的牺牲。”妖怪大将总结道。
“——救——命——啊——”
在女孩们的围观下，银毛女巫毫无形象地满地乱滚，鼻涕眼泪甩了一脸，手掌着地，凄惨地向前爬行，同时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如杜鹃声声啼血，似履冰步步惊心，闻者无不失颜色，见者皆要心胆寒。
“——给——我——老——实——点——”
踩着木屐的小腿踏住巫女小姐的衣角，轻易粉碎了她最后的挣扎，天狗小姐从怀里掏出一颗朱红色的桃子，在衣服上胡乱擦了几下，朝女巫嘴里塞过去。
“来，吃了这个你就能升级了！”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女巫珊德拉最后剩下的果子。
（几分钟前——）
在船东约翰想要控制天狗，却被反过来揪出身份之后，胜负的天秤已经完全向女孩们的方向倾斜。
尽管他依靠某种方法重新藏匿起来，但在力量和人数都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根本不敢现身，更不用提推进仪式的进程。哪怕天狗几人接下来什么都不做，最后也只会有两个结局，绿洲号在她们的控制下靠岸，或者夜城想到办法从旧日之影里钻出来——无论哪个都代表着绿洲号的毁灭。
但是，眼下最大的问题也在于此——就像沃尔夫冈说的那样，既然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船东的失败是迟早的事，为什么他还能这么沉得住气？排除掉他自暴自弃的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卡住仪式的关键点。
（真麻烦啊，反派不都应该是那种脾气又大人又菜，走在路上被多看了两眼就嗷嗷叫着冲过来然后变成垫脚石的搞笑角色吗，怎么现在遇上的家伙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头疼之余，天狗老老实实地开始思考可能存在的漏洞。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搞清楚绿洲号上的仪式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根据珊德拉无意间透露出的情报，旧日之影最初的仪式可能有女巫们的参与，换句话说，仪式的原理必然离不开女巫律法。
天狗小姐对西方修行者的手段知之甚少，但她手上恰好有一个专业对口的人选！
梅露斯死在桃溪市的时候只是“见习女巫”，并不属于十三科中具体的某一个。在通过女巫考核之前，她们只能跟随各自的导师学习女巫必要的知识。让人遗憾的是，大部分导师都没有因材施教的能力和想法，非要说的话，她们倒是对“因柴施教”更感兴趣。而那些能够从导师的实验工房里活着走出来的女巫，最熟悉的往往就是那些通过自己的身体牢牢记住的“巫术”。
而十分巧合的是，梅露斯的导师，某个相当政治正确的巫师同样是植物科的正式女巫之一。因此，银毛女巫除了在占卜术上有些天赋之外，最擅长，也是战绩最高（指一瓶山寨魔药放倒荒川茂）的领域恰好就是植物科相关的巫术。
“珊德拉小姐吗？在我的印象里，导师确实提起过她。后来她突然没了消息，大家也只以为她被教廷的讨伐队干掉了，因为她在议会里不怎么合群，所以也没什么人主动追查这件事。”
回忆着自己在女巫议会中的经历，梅露斯打了个哆嗦，显然那些时间里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
“……让我破解珊德拉小姐的巫术？真的假的？”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自信：“像占卜什么的我还可以努力一下，但珊德拉小姐那样的女巫布下的仪式，靠我这样的水平没可能破解啦。她可是从很早以前就活跃的大前辈，在女巫里也算是老资格了……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靠吃，吃人才活了这么久……”
“没错，正所谓杀人者恒被人杀，善泳者终溺于水，想吃鸟的猫早晚被鸟啄……咳咳，这家伙生前靠人类的血肉延寿，死后变成血包也是因果报应——”
编排着没人听过的谚语，鹰无凄草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颗红色的果实：“所以，我特意准备了这个！”
珊德拉的记忆，魔力，灵魂，血肉……全部被寄生在她身上的魔化植物吸收，而最后凝结出的产物就是这颗像是桃子的果实。它汇聚了女巫一生知识和魔力的结晶，如果放在游戏里，高低要算个“珊德拉之颅”之类的唯一装备。同为女巫，又是人参果造物，擅长的领域也重合的梅露斯只要完全吸收掉这颗果实，自然会大幅强化自己的魔力，也能接受对方积累的知识，从而在里面找于仪式的具体细节。
“听好了小梅露，这次的事能不能顺利解决就要靠你了！”
“但，但是，这不是在吃人吗！”
梅露斯看着被送到自己眼前的果实，又抬头看着露出鼓励微笑的天狗，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东西其实就是她身上的那棵鬼东西感受到老大的力量，主动选择臣服后交出来的贡品。你又是老大的信徒，身上有他的气味，所以它不敢对你造成威胁。说白了就是寄生藤结的果子，又不是真的人类血肉，只不过是……”
‘……人格排泄？’
“老大你不要在这种时候冒出来。”
天狗随手把漂浮到半空的妖之眼按了回去，然后低下头，对女巫露出和善的微笑。
“吃！为什么不吃！”
女巫看着凑到嘴边的果子，嘴角抽了抽，然后撒腿就跑。
天狗手里捏着珊德拉小姐的人生的结晶，把它往梅露斯嘴里塞过去。情急之下之下，银毛女巫也顾不上可能被日后算账，仅仅抓住天狗的手腕，爆发出的力量竟然暂时能和妖怪堪堪僵持不下。
“我会努力为大家破解仪式的，但吃人也太过分了！”女孩把头尽力向后靠，试图躲开送到嘴边的果子。
“都说了不是吃人——你们人类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那么纠结啊，而且说到底这次的事不就是你在船上赌光了钱才引出来的吗？倒是给我好好负起责任啊！”
“唔！”
这句话击中了梅露斯的弱点，巫女小姐手上的力量顿时弱了下去，但她仍旧坚持着避开果子：“我当然会负责啊，就算要拼上命我会把仪式解开的……但这个还是不行！”
“所以说！你到底为啥不愿意吃啊？你以前不也总跟我说过想要变得强一点，不让老大额外操心的吗？这东西完全没有副作用，难道不应该立刻吃掉吗？”
“因为，因为……”
她的话让女巫沉默了几秒。有一瞬间，她好像被天狗的话说服了，微微张开嘴准备接受珊德拉的力量。但是，在最后一秒她还是避开了果实上滴落的汁水。女孩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把自己的想法喊了出来：“要是为了自己能变强，能活下去就把别人的生命变成祭品，不就和珊德拉小姐，女巫议会里的前辈，还有，还有狩鬼家的那些人一样了吗！”
在她喊出这句话后，场面忽然安静下来。
“……那就算了吧。”
鹰无凄草松开抓着梅露斯的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伸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还想着趁机试试能不能让你对桃子精神过敏的问题减轻一点，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对不住啊，是我玩的过火了。”
“诶？”
她这么爽快地放弃计划反而让梅露斯慌了起来，银毛女巫犹豫了一下，又主动凑上去，吞吞吐吐地小声问道：
“仪式的事……”
“安啦！”
鹰无凄草随意摆了摆手：“我已经记住他灵魂的颜色了，大不了把船掀个底朝天，看他能逃到哪去！如果为了这种小事逼迫你去做违心的事，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就是说啊！”
白苓从白山君怀里跳出，跑到，然后一跃跳到女巫肩上，用爪子安慰地拍着她的脑袋：“我们有这么多人，绝对能打他个落花流水喵，所以小梅露不想吃那个什么桃子也没关系的！”
“……鹰无小姐！白苓小姐！谢谢！谢谢你们！”
被感动的女巫激动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给鹰无凄草一个拥抱，后者则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珊德拉的果实收进衣袋，同样向她张开双臂——
轰！！！
就在这时，她们脚下的地板，连同整座宴会大厅忽然剧烈的摇摆了一下，在惯性的影响下，梅露斯站立不稳向前摔倒，天狗下意识伸手去扶，匆忙之间，刚被放进衣兜里的果子也被她的动作带了出来。
于是，在两人惊讶的注视下，红色的果实像是慢镜头一样在眼前划过弧线，准确地落进了向前扑倒的女巫小姐的嘴里。
梅露斯：“？？？”
女巫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结果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鹰无凄草：“……”
她无语地站起身，对着大家一摊手：“你们看见了，这事不能怪我啊。”
说着话，她皱眉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大海：
“船怎么停了？”
嗖——！
一把短刀从绿洲号的驾驶舱射出，越过百米距离，精准地钉在军舰的甲板上，而短刀的握柄后则系着一根红线，下一秒，红线骤然绷紧，在两艘船之间架起了一道绳桥。
唰！
一道身影脚踏红绳，不着力般在绳索上滑动，在夜色的遮掩下宛如飞天的仙女，眨眼间便沿着绳索来到了白色舰艇上方。
“嘿！”
身影轻喝一声，从绳索上一跃而下，在双脚接触到甲板的瞬间就地一滚散去冲击力，最后以一个半跪的姿势落在甲板上。她的身上缠绕着青色的闪电，落在周围的雨水被灵力蒸发，飘荡出一股电离的味道。
“成功登舰，目前一切正常。”
月池命低声对挂在肩上的通讯器说道，几秒后，威廉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根据舷号，那应该是澳洲政府的军用舰艇，到目前为止，这艘船的通讯处于完全静默状态，我发出的所有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应，我会在驾驶室继续保持监视，还请千万小心。”
“明白。”
除灵师低声回复，抽出制式长刀，然后拧开照明电筒，警惕地观察着甲板上的动静。
手电筒射出一条光路，在甲板和上层建筑之间来回摇摆，白色的栏杆，白色的舰桥，大部分建筑表面都被涂成了白色，反射着手电筒光芒，在黑夜里显得有些阴森。但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甲板表面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上面看不到任何污渍，除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停在这里之外，完全就是一艘平平无奇的舰船。
“没有人……刚才的几个人到哪去了？”
月池命自言自语道。
她们明明是被灯塔的红光吸引到这里的，但在发现这艘军舰后，之前的红光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同刚才看到的那些在甲板上求救的人也消失不见，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突然出现在航道上的静默舰船，行为古怪的水手，消失的红光和灯塔，无论哪件事都透着一阵诡异的味道。
“月池姐！前面有人！十点钟位置！”
在她仔细检查甲板的时候，桃香的声音突然从通讯中传来，月池命抬起头，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半张消瘦的面孔。后者躲在舰桥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向这里，似乎在观察月池命的动静。见到她看着这边，那人立即明白自己暴露了行踪，一声不吭地便瞬间消失在原地。
（在前面！）
月池命拔腿便追，同时挥手召唤出数个幻灵兵士，手持长枪，大盾和火铳的虚影小队围绕在她身旁，将她除灵师护在中间，朝水手逃离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909章：诱饵之光，狂猎序章（5.5k）
“等一下——请等一下！我没有恶意！”
见男人转身逃走，月池命连忙大声呼唤对方停下脚步，但听到她喊声之后的男人反而比原先跑得更快了。她立即拔腿追赶，但脚下却忽然一滑，差点失去平衡——被大雨淋湿的甲板很难快速移动，就在她学着适应这种路面的时候，对方已经抢先跑出了好远。
和月池命比起来，男人的动作要老练得多，显然是名常年在海上生活的海员，没几步就把前者甩开一截距离，就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突然看见一道白光疾驰而来。
咚！
一柄短刀破空而至，擦着男人的鼻尖掠过，钉在他左侧的墙壁上。刀柄上缠绕着的绳子被人从另一端拉直，绷紧的绳索封住了他的前进路线。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向另一个方向，但不等他迈开脚步，第二支飞刀便接踵而至，两道绳索将男人拦在中间——
他果断蹲下身，想要从绳索下钻出去，但就在这时，一抹冷意忽地从脖颈的皮肤上传来。
“呼，呼……”
一滴汗水从男人的鬓边流下，和雨水混在一起，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半蹲姿势，慢慢举起双手。
在他眼前，身穿水手服的少女像是表演杂技一样踩在灵力绳索临时架起的绳桥之上，在她身旁，四五个全身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幻影昂然挺立，其中一名幻影手中的武士刀正压在他的肩上。
见他终于不再逃窜，月池命挥了挥手，灵杀鬼化作的幽灵武士便收刀回鞘，让男人得以站起身来。
“你们这些……”
看着眼前的神秘少女和燃烧着青火的幽灵，男人缓慢后退了两步，眼中露出被逼入绝境的挣扎神色，他的手慢慢伸向腰间，握住腰带上挂着的一柄锯齿匕首。
唰。
一名幽灵武士从背后拔出野太刀，对他勾了勾手，然后摆出了标准的上段架势。
“…………”
男人看着对方手里1.5m长的大刀，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切肉用的匕首，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意味，猛地跨出一步——
“饶命啊！”
他把手里的武器丢在身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甲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我们已经全部照您的要求做了！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
幽灵武士之间发出一阵躁动，似乎对这种违背武士精神的选择感到愤怒，但月池命立刻喝止了它们的动静，除灵师少女从绳索跳到甲板上，走到男人身前。
“请问……”
月池命轻声问道：“您之前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男人颤动的动作忽然顿住，像是被冻结了时间一般，直到几秒后才茫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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