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话音刚落,威廉的脸色唰地暗淡下来,沉默地把注意力放回雷达上,将一头雾水的布利斯晾在了一边。
“来来来,卡尔森你小子那么小气干什么!都说了咱们这次可是遇到了大鱼,只要干完这一笔,你就是把酒馆和老板酒窖里的传家宝买下来都够用了!”
在两人后方,本杰明抓着凯尔,熟稔地勾肩搭背。
“……你叫我什么?”
凯尔原本还在努力摆脱这个满嘴酒气的大汉,然而在听到对方口中某个名字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动作。
“卡尔森啊,怎么了?”
布利斯抓着酒壶翻过来,给他看壶底刻着的一行小字:“这不是你的东西吗?上次你还跟我说自己退休前要把酒壶和项链一起传给你儿子——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儿子呢,下次就去你家喝酒怎么样?”
“你……”
(……好,我知道了,总之把人先带下去就行了吧?)
结束了和百目光的交流,天狗小姐双手交叉在胸前,带着完美的友善笑容转回头。
“啊咧,看来绿洲号暂时已经安全了呢,真是感谢大家的努力!然后,本杰明先生,布利斯先生,能请两位来跟我到下面去吗?——别担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对船东的事还有些疑……”
看着和刚才的友善气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景象,鹰无凄草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啊咧,你们……怎么了?”
“你刚才说,他叫什么名字?”
威廉面无表情地站直身体,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布利斯,花白的头发微微颤动着,像是要从头皮上竖起来一般。
“你认识卡尔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凯尔慢慢后退一步,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高大中年人,将手慢慢伸向怀中。
“看开点嘛!人生在世,宽心最重要!”
刘厨子拍了拍船长的肩膀:“正所谓事从权急,大局为重嘛,再说了,又不是不跟他们说实话,只是等到船∠?伍)器%^易#无^}龄⊙拔<>?/靠岸位为止,反正人又跑不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
沃尔夫冈垂下眼:“但凯尔他们之前能毫不犹豫的支持我,现在我却要瞒着他们,实在是太卑鄙了点。”
“啧,大不了到时候就跟他们说这个决定是我逼你下的,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刘厨子劈手夺过船长手里的档案:“反正大不了挨顿打,就算报答船长你的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沃尔夫冈纳闷地回头,却看到自己的厨师长脸色变得和恶鬼般扭曲狰狞,抓着档案的手不断颤抖,几乎要把手掌厚的档案生生揉成一团废纸。
“……刘!青!峰!”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在所有人诧异的注视下,男人的身影像豹子一样跃出,将脚下的距离瞬间跨越,袖中探出的寒光直刺不远处荷官的后心。
“你竟然还活着!!!”
呯!
在几乎同一时间,头顶传来一声枪响,和人类发出的咆哮交相互映。
第916章:s i n (5k)
“你竟然还活着!”
没人能想到刘厨子会在这时候悍然出手,荷官自然也不例外,突然炸响的暴喝让他动作一僵,不等他转过身来,致命的尖刀已然临身。
关键时刻,男人多年锻炼来的武艺本能救了他一命。在荷官回头之前,他的身体便随着刀锋的方向拧转,左手唰地扬起,单臂如鞭,自下而上反撩——
锵!
他的袖子里同样探出半截刀刃,寒光与寒光相互映照,弧线与弧线交汇一点,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精钢匕首的刃口砍入餐刀的边缘,堪堪阻住了必杀的偷袭。
两股力量僵持了半秒,随即,餐刀的半截刀刃旋转着飞上天空。
“呼……你他妈……搞什么!”
保持着拧身举剑的动作,手中匕首直指向对方的脖子,荷官喘息着,惊魂未定地骂道。
尽管他做好了和船东同归于尽的心理准备,但明明眼看着一切就要尘埃落定,却差点死在“自己人”手里种事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死!”
兵器被砍断,仓促的刺杀就此落空,然而厨师长却并没有放弃。在荷官诧异的注视下,他的左手猛然抓住右手手腕,继续将断裂的餐刀刺向对方暴露出的肋下。
当然,这样一来他自己的喉咙会先撞上荷官的刀尖,但男人仍不管不顾地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这一刀上!
“你——”
荷官面上浮现骇然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末路会在黎明即将到来之前降临。而在他的对面,面对着刺向脖颈的刀锋,刘厨子眼中则只有烧灼了眼眶的怒火。
在兵击中,只要一方不惧怕受伤,就很难避免“互杀”的结果出现。而这种情况又在短兵白刃战中的出现最高,即使荷官的体术比刘厨子高出不止一筹,在后者拼上性命也要同归于尽时,结果便已经确定了。
唰!
就在两人即将撞上对方的刀锋之前,两道身影凭空在二人之间浮现。%扣夋:∮而≮Ⅷ≥留,≈?物==∈零|∑
灰白色的毛发将荷官的手臂连带着匕首裹成拳击手套似的安全形状。而去势不减的刘厨子则一头撞进了凭空浮现的蛛网,蛛丝缠上了他的手脚和餐刀,把他吊在半空。
男人爆发出自己的底力,奋力拉扯蛛丝,想要让自己的刀尖向前前进一寸,但很遗憾,世界上有些东西就像高数——就算陷入极度愤怒,该做不出来的地方还是做不出来。
在他用尽全力的挥动下,本就有裂痕的餐刀被柔韧的蛛丝彻底搅碎,化作一地碎片,散落在地。
“啊啊啊啊!!!!”
确定自己确实失去了杀死眼前人的机会之后,困在蛛网中的男人爆发出一阵发泄似的嘶吼,嘶哑的嚎叫声宛如因受伤而发狂的野兽——看上去,如果让他再靠近一点,他就算用牙齿也要从荷官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在他面前,最后关头被救下的荷官陷入了惊恐,那显然不是——至少不全是对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
“老实点!你们两只人类!”
及时出手阻止了一场冲突的白苓扳着脸,叉腰道:“这里不许打架!”
当然,这时候没人理会她的话。
“你为什么要杀我?”
荷官咽了口吐沫,干涩地开口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唔啊啊啊!!”
本杰明惨叫着在地上翻滚,他的肩头爆出一团血花,膝盖也中了一枪。疼痛让他从半醉半醒的状态下恢复了理智,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不许动,就这么跪着,双手抱头。”
凯尔双手握着手枪,冷淡地看着在地上扭动的男人:“否则我下一枪就打你的头。”
“喂,喂,你冷静一下——这里可是驾驶室,乱开枪的话,万一打中控制台就完了!”
布利斯站在一边,试图劝说对方冷静,但轮机手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他不敢轻易靠近,只好转头对威廉道:“威廉老兄,你也说两……噗啊!”
他转过头的瞬间,看到的就是一只在眼前急速放大的拳头。
嘭!
扑过来的威廉挥舞着拳头,一记上勾拳敲在布利斯的下巴上,男人的拳头并没有因为年纪而软弱多少,这一击几乎将布利斯打的倒飞起来,男人的后脑磕在控制台边缘。不等他跌倒在地,一双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压在控制台上,被推动的操纵杆发出提示音,绿洲号的速度随之增加。
“为什么你这混蛋还活着?!”
凯尔开枪的动作没有半点犹豫,在鹰无凄草说完话的同时,本杰明就挨了两枪,她刚要上前阻止凯尔,威廉又把布利斯压在了控制台上——只过了一瞬间,驾驶室的气氛就急转直下。
“为什么我之前会忘了你的脸……但不要紧,现在也不晚,我这就……”
花白头发的男人低声念叨着,声音带着颤抖,但掐住布利斯脖子的双手却稳定的可怕。
“你在……说什么啊!”
布利斯的脸因为缺氧而憋成了猪肝色,努力抓着威廉的手,想要把他的胳膊掰开:“我……们……见过吗?”
“你不是卡尔森?你小子是谁啊!”
跪倒的本杰明抬头看向凯尔,满是胡茬的脸上带着不作假的迷惑。
“你当然不认识我,因为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的母亲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是怕你会让她打掉我啊。”
面色冷峻的男人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刀柄挽了个花,收进袖子里,又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另一只手的袖口弹出:“那么,你总不会连这一招也不认识了吧?”
“没见过吗?也对啊,那时候我连听审都没能参加。我想想,是因为你的父亲用一句话把我任职的船调到了非洲对吧?不过就算我在那里,你也不会注意我吧?”
花白头发的老人自嘲地笑了起来,空出一只手,颤抖地从怀里掏出银色的吊坠,在布利斯眼前打开:“那么,你连她也不记得了吗?”
“不过我倒是经常听说你的事呢,亲爱的本杰明叔叔!毕竟我那个死鬼老爹可是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兄弟。”
双手握枪的青年面无表情:“直到你在船上吃了他,又把所有责任都甩到他身上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吧?”
“请几位不用担心。”
在绿洲号后方,巡逻舰沿着游轮开出的安全航道全速前行。月池命站在船头,单手按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我们已经确保了路线,很快就能带着各位安全回到岸上了。”
“不,不可能的……”
在她身后,水手们瑟瑟发抖地站在雨中,听到月池命的安慰后,他们面面相觑,然后再次齐齐跪在甲板上。
“大鱼是不会这么放过我们的。”
迪莫双手扣在一起,将额头压在拇指上,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不把罪人抛下,就没办法从这片海里离开!他们的罪恶将如影随形,犹如贪婪恶犬,吞噬其心!”
“但那条鱼已经被我们赶走了,这你们也看到了啊。还有,您说的找上来是什么意思?”
月池命皱眉问道,但在得到回答之前她就猛地抬头望向前方!
片刻之前还一切正常的绿洲号上忽然浮现出三股无法忽视的浓烈业力漩涡,它们冲天而起,将游轮包裹在其中。
随着业力的扩张,在除灵师眼里,整艘船的样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怪异而不协调的部分在游轮上时隐时现,让游轮变得臃肿而笨拙,与此同时,周围的海雾忽然险恶地涌动,向两艘船包围过来,似乎有更多的东西正要从中浮现。
“鹰无!船上发生了什么事?”
对船上发生只事尚不知情的除灵师一遍遍呼叫驾驶室,但从里面传来的只有杂音。
“威廉先生?凯尔先生??”
鹰无凄草手指一弹,激射的鸦羽击飞了凯尔手上的枪支,又用妖力推开威廉,面色古怪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刘,你和他见过……等等,你们有同一个姓氏……”
沃尔夫冈的目光在荷官和自己的厨师长之间来回移动,然后用力一拍脑袋:“你先前说自己是和华国帮派结了仇才被丢到海上,难道说……”
“我早说了要小心啊——不过我也没想到刘先生也和绿洲号有关,是我的疏忽。”
藤原礼奈大步走了回来,她先是抬头看了看枪身传来的位置,接着对沃尔夫冈身边的舵工鲍勒道:“鲍勒先生,只有你一个人的话,能把船开动起来吗?”
“诶,我开游轮?”
鲍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确定地回答道:“大概……能行吧,毕竟这种船上肯定有很多辅助设备,平时只要固定好路线,靠一个人也能动起来。”
“那就全拜托你了。”
不等他继续说明,藤原礼奈就对着通讯器大声喊道:“鹰无!直接把人带下来!不用考虑隐瞒的事了!鲍勒先生会去代班,然后——”
“呕——!!!”
她迅速理清并接受了突发事件,并针对新的情况做出了布置,但这时被白苓控制住的荷官刘青峰忽然剧烈地呕吐起来,把她的后半段话盖了过去。
男人口中不断呕出带着腥味的透明液体,中间夹杂着生锈的金属弹壳。
“这是……糟了!所有人!马上离开!快!”
曾经见到过类似情况的百目光高声喊道,与此同时,悠扬沙哑的歌声再次萦绕在人们耳中。这次,不仅仅是只在几人身边环绕的低声哼唱,而是充斥了整个大厅,甚至整艘游轮的宏大演奏!
“……是我……的……错……对……”
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从刘青峰口中流出,一道道鲜红的伤口在他身上浮现出来,纵横交错,像是用某种锋利的小刀割开皮肤之后留下的疤痕,而这些疤痕最终连接成了一个个字母。
就像狂信者刺在身上的经文,男人裸露出来的皮肤,无论手上还是脸上都被密密麻麻的文字覆盖,而所有的字母最终都拼成了无数相同的单词。
“hetat?”
沃尔夫冈脱口而出。
“我好像在老罗比的书上看到过,他经常念叨这个词,好像是叫……”
船长紧皱眉头,努力回忆起本以为没什么用处的知识。
“迷失。”
忽地,好像经过一场大病后的虚弱腔调从后面传来,昏迷中的梅露斯用手支撑着身子,费力地让自己从桌子上下来。
“梅露酱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百鬼院橙连忙扶住脚步摇晃的女巫,同时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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