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在她们分出胜负之前，我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你已经没有许愿的道具了。”夜城抬手，示意她看着自己手上残留的碎屑。
“您知道，万宝槌本身只是一块木头雕刻的假货而已。”
红将手按在胸口上，胸前的衣服像水面一样荡起涟漪，令她的手臂能够畅通无阻地伸进自己的身体。血海造物发出呻//吟，然后一点点把胳膊从自己体内抽出来。
叭。
最终，随着一声轻响，她将带着粘液的木槌握在手中。
“关键的力量已经在我的体内，至于举行仪式的礼器要多少都行。”
面对理论上毫无反抗能力的夜城，反叛的造物宣言道：“所以，您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是吗？”
看着面无表情的血海造物，夜城忽然露出笑容：“我不这么觉得。”
“无法理……咳！！！”
她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口中喷出的鲜血堵了回去。
“这……是…………”
红低下头，看从胸前贯出的尖锐锋芒——一支箭矢从左胸直入，贯穿了她的身体，箭头蕴含的法力化作火焰，从内部烧灼着她的血肉。
对于任何一类常规生命，这一箭都足以造成致命伤，但唯独对血海造物来说，除非能一下子消灭所有的分身，否则哪怕将这具身体完全毁灭，也不过是稍微削减了她的数量而已，对于血海造物本身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的损失。
但是，这一箭能够射中她，本身就代表着某些事超出了她的预期。
“不，可能。”
红的嘴唇微微翕动，不管身上的箭矢便猛地转过头，想要看到攻击自己的人是谁。
在远处的石灯笼上，巫女小姐平举长弓，弓弦兀自颤抖不已。
看到血海造物的目光，她炫耀似地拎起裙角，向对面行了一礼。
第1043章：那是flag啊（5k）
红拥有制造复制体的能力并不出人意料，实际上，夜城自己就经常玩这一套。
他的法术‘血海真言·修罗城’的原理就是用妖之眼解析敌人，然后以此为模版，通过血海之力创造出不死不灭的傀儡，无论是战斗还是辅助都是一把好手。
和佛祖亲自传授的饲鹰法不同，这种做法不需要对佛门法术有多么深厚的造诣，只要能一定程度上控制血海，即使对佛法一窍不通也可以做出类似的玩意。作为血海中诞生的生命，红有类似的能力自然也很合理。
二者的区别只在于夜城将这些创造物作为炮灰看待，他制造的傀儡对于本体的性格和习惯的模拟只停留在表面印象上，但在实力上则早已把这些曾经的手下败将远远甩开。而血海造物制造的复制体则完美复刻了女孩们的思维方式和记忆，并且在实力上也进行了精心调整。虽然无法模拟诸如花子的权能，蛭子神的神国之类的独特能力，但却能根据本体的弱点准备对应的战术，配合血海带来的不死性足以牵制目标。
如今天上地下发生的事也正如她所料，所有人都陷入了这场难分胜负的持久战，无法脱身前来帮助夜城。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拒绝对方的要求自然是难如登天。
“所以，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夜城道：“或者说，怎么样才算你赢？你应该知道，就算在这里把我控制住，也不可能改变我的看法。除非你打算连我一起洗脑——好吧，这种下克上的剧情确实很常见……”
“我永远不会强迫主人去做什么。”
红摇头道：“而且，您并非我的主人，只是主人力量所化的分身而已，从地位上说，我们是相同的。”
“很好，记得保持这种双标，你已经是合格的人类了。”
“我拒绝承认您的指控。”
血海造物左右摇头：“我身上并不存在人类之物种固有的诸多缺限。”
“——所以你现在被人类钉在地上。”
“…………”
两人的话暂时陷入僵局。
血海造物没有回答夜城的话，这也是她从刚才开始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她比任何人，甚至有可能比那些人自身还要了解他们，通过这种手段，她创造的复制体只要打定主意拖延时间，有着高速恢复力优势的她们绝不可能轻易失败。
但是，出现在这里的道成寺晴又用无可置疑的方式——从背后朝她来了一箭——阻止了她继续宣传教义。
她是怎么从复制体的纠缠下脱离的？
为什么自己现在无法感知道成寺晴·复制体的位置？
她是被道成寺晴用什么样的手段彻底消灭的？这种方法是否能用在其他女人的身上？
就像从正确的公式中得出了最荒谬的答案，已然建好的大厦上空飘来了数朵乌云——为了解释一个问题，她不得不引入新的假设，而这些假设又带来了更多的错误。大量的信息一瞬间占满了每一个个体的思考回路，让血海造物的动作如同死机的电脑一样定格在原地，没有对道成寺晴超出预计的行为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防御还是还击。
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或许她能够想明白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但很显然，道成寺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血海造物周围的空间忽然出现了奇异的歪曲，如同透过凹面镜观察目标，空气拥有了形状，并且以奇妙的节奏蠕动。很快，一条巨大的蟒蛇从血海造物身边浮现出来，它更改了鳞片的颜色，像变色龙一样——而且更加完美地融入了空气，甚至将身上的妖气都隐藏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猎物的围杀。
紧接着，式神张开嘴，而刚才还在远处灯笼上的巫女小姐竟出现在它的嘴里，手中长弓蓄势待发。在小梨张开嘴的瞬间，她也在同时松开了捏住弓弦的手指——
轰！！！
血海造物·红毫不犹豫地挡在夜城分身的面前，右手猛然变形，化作一柄弯曲的巨镰，把宽大的侧面当做盾牌横在身前，法术构成的箭矢和镰刀碰撞，爆发出巨大的响声和火光。
不等烟雾消散，巫女小姐就从式神口中跃出，以蛇头作为借力之地跳到半空，左手将长弓举在身前，右手伸进衣襟，夹出三张符纸。
“兵！”
她将食指和中指夹住符纸，单手竖在眼前，双眼灿灿生光，只听一声清叱，符纸无火自燃。接着又将手一甩，燃烧的符纸化作飞灰，而巫女手中则捏住了凭空出现的三支羽箭！
道成寺晴在半空一转身，将箭搭在弦上，对准了下方的血海造物。
“！”
后者一言不发地抬起手，尖锐的血色长钉从她的皮肤下面伸出，泼洒的长针化作骤雨，向半空中无法躲闪的目标射去。
看起来，道成寺晴的偷袭没有一击奏效，反而将红从暂时的停机中打醒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甩脱自己的复制体，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即使将复制体分离出去，血海造物自身同样记录了每个女孩的战斗习惯和方式。
如果超出计划的人是花子或者零依，那么她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但是，偏偏是女孩里实力偏弱的道成寺晴成为了例外。哪怕她和夜城的分身联手也未必能正面战胜红，更不用说她的战斗方式早就被血海造物摸得一清二楚了。
在道成寺晴拉开弓弦的瞬间，红就已经计算出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并且根据这一点做出了对应的布置。为了避免刚才的意外再次发生，她甚至预判了概率从大到小的十余种可能，无论对方接下来选择防御，对攻，甚至同归于尽，她都有应付的手段。
嗖嗖嗖
血海造物的攻击从下方逼近，而道成寺晴也将长弓拉满，箭锋顶端燃烧起鲜红的火焰，而箭身则包裹在旋风中。
（果然，第一箭必定是用箭咒·旋锋火吹散攻击，同时用连珠箭打穿我的防护——）
红在心中暗自说道。
对方的所有战术都在预判之中，又怎么可能战胜自己？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粉碎对方的反抗能力，就可以解决这个变数，然后继续原本的计划了。
这样想着，她毫不担忧地看着自己的攻击绕过了道成寺的箭矢，从攻击的死角刺向目标，而下一秒，巫女小姐也完成了她的法术。
“水啊，风啊，雷啊。蛇啊，刀啊，弓啊——”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豪蛇雨之术·五行！”
“什——”
箭矢的顶端，白色光芒如水波扩散，在箭矢前方描画出复杂的桔梗印，那之后，道成寺晴松开手，三支法箭激射而出！
在穿过桔梗印的瞬间，三支箭矢骤然变形，如同越过龙门的金鲤，化作三条由元素构成的巨蛇。蛇身足有水缸粗细，一者化为烈火，一者化为浪涛，水火双蛇在空中盘旋，袭来的血针被瞬间蒸发同化，而在二蛇中央，一条青色的雷电巨蟒从天而降，宛如真正的九天之雷，直直劈在血海造物头顶。
轰隆！！！
硝烟散去，只见庭院的地面被雷蛇炸出一个深坑，一枚浑圆的血色宝玉正落在坑底。接着，宝玉表面裂开数道缝隙，如花朵般张开，露出内部的血海造物。
在最后关头，她将这具身体内的半数孢子化作护盾，正面挡住了天雷，代价则是三分之一的个体被巫女的咒术蒸发。从宝玉中走出的红身体比刚才缩水了一圈，从成熟女性的样子变成了更加幼小的姿态，身上的衣服也被炸成了碎片，不等她恢复状态，巫女便从天空落下。
双方缠斗在一处，道成寺晴的双手分别覆盖着金属和岩石形态的蛇鳞，血海造物的镰刀也无法切开她的鳞片，反而被巫女以精妙的体术牢牢压制在下风。
砰砰砰砰！
让血海造物不解的是，道成寺晴如今的战斗技巧比过去强大了何止数倍，凌厉而灵巧的进攻每一招都难以招架，逼迫她不得不远离夜城的分身。几个回合下来，血海造物被打的左支右绌，竟然眼看要被道成寺晴以一人之力打的败下阵来！
“为什么，你的动作不在我的计算之内？”
红疑惑地开口道，她可以保证自己对道成寺晴的了解没有任何错误或者疏漏的地方，但无论是刚才的法术还是现在表现出的超凡体术，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知道道成寺家有种和式神融合，让实力大幅度增长的法术，对这一点她也早有准备，但那种法术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习惯，更不会让她突然学会新的法术。
“那是当然了。”
巫女小姐的双眼化作冷血动物的竖瞳，脸上，手臂和双腿浮现白色的蛇鳞图案，她身上的法力也在不断上升，每一击都会在血海造物的武器上砸出裂痕，逼迫她耗费身体去修补武器。
“你不是说过了吗？现在的我们比过去的自己更优秀——那么更优秀的我战胜了过去的我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不可能有这种事。”
红冷静地回答道：“改变只会反应在心态上，不可能直接增加人的实力，更不可能凭空创造新的知识。”
“你说这个谁懂啊。”
砰！！
巫女小姐侧身让过红的攻击，反手捏住了劈下来的刀背，血海造物想要抽回镰刀，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让镰刀移动分毫。
“我只知道，小女子现在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她抬起头，而道成寺晴也恰好看了过来，巫女小姐的脸上浮现出愉快的笑容，那是积攒的压力一口气得到释放的表情：“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
“王子大人需要救援，这个人是小女子，而且只有小女子——也就是说，这就是小（nv）女（zhu）子（jue）的时代啊！”
她双手抓住镰刀，猛地抬起膝盖——在血海造物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她的武器，她身体的一部分，竟然被道成寺晴硬生生折断！
嘭！
不等她后撤，道成寺晴就抓着半截刀刃作为近战武器，拧身挥手，一刀将她的胳膊斩了下来，脚下的火焰蟒蛇口吐烈火，将手臂烧成飞灰。
“怎么了？继续啊？”
巫女小姐掰着拳头，把脖子左右扭动，发出咔咔的声响，向血海造物走去。
“你好像对我有很大的不满，为什么？”
“等你被打回史莱姆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道成寺晴的右脚重重踏在地上，在地面留下一个浅坑，而她的身影则随之消失在空气中，紧接着出现在血海造物的背后，手臂上的金属蛇鳞快速重组，化作一张巨大的蛇口，嘴里生着无数高速旋转的螺旋刀刃，如同搅拌机内部的构造，朝着红的脑袋咬了过去。
吱！！！
血海造物的伤口横截面上长出一条崭新的手臂，化作盾牌挡住身体，和袭来的大蛇正面碰撞。
刺耳的摩擦声中，二者的碰撞点如同焊接工艺一样爆发出无数火花，血海造物的盾牌上浮现数道裂痕，让红不得不抽取身体的其他部分修补防御。虽然挡住了道成寺晴的攻击，但这样下去的结果必然是这具分身被一点点消耗殆尽，她的每一次推断都只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于是，在飞溅的火星中，红用空出来的手结出某个熟悉的法印。
“唵——”
？！
刹那间爆发的危机感让道成寺晴放弃了压制敌人的战术，她双手交叉在胸前，金行土行的大蛇交叉盘蜷，化作坚实的护盾。
轰！！！
下一秒，巫女的身体像炮弹一样飞向后方，脚下犁出一道深沟，一连撞碎了数根石柱才停下身形。
“呼……哈……”
她喘息着放下双手，只见用来护身的双蛇鳞片尽数断裂脱落，虽然自身在刚才那一击下全身而退，但却损失了两条五行大蛇，实力被削减了近乎五成。
然而，巫女小姐眼中的火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她抖落破碎的鳞片，站直身体，毫不退缩地看着眼前变了摸样的红。
血海造物的身体被红光笼罩，虚幻的光焰化作一个面目模糊的高大人形，三眼六臂，背生焰轮，腰挂髑髅璎珞，脚踏白象，手持三叉戟，月牙刀，念珠等宝物，最后一只手则举着骷髅做成的人骨碗，碗中盛满了沸腾的血水，似乎有无数人影在水中挣扎哀嚎。
巨人的身高并不算特别夸张，只是堪堪超过院墙几个头，但祂身上散发出的威势却让周围战斗中的女孩们纷纷侧目而视。
“那个是……大黑天？”
夜城看着头顶的火焰幻影，咋了咂嘴。
“哈？那个是大黑天？祂不是拿米袋子的老爷爷吗？”巫女小姐回头问道。
“那是流传到霓虹之后的形象，大黑天原本的形象有能赐福的神王状，和代表破坏的药叉状两种。”
夜城耸肩道：“至于为啥是现在这种，大概是因为光明真言的关系吧？”
光明真言，全名为不空了髋谀欠鸫蠊喽ス庹嫜裕置笕杖缋凑嫜灾洌蠛谔煸谟《冉讨惺鞘鞘诺幕恚诿�//宗内则是大日如来的护法神，在末法时代惩戒邪行的愤怒相，因此用光明真言呼唤出祂的形象完全不奇怪。
“小僧之咒奥妙无穷，施主越是用它，才越晓得它好处多哩”
回忆着无名佛陀说过的话，夜城不得不承认这玩意确实藏龙卧虎，不断给自己意外惊喜：
要自己不是被妙用的一方就更好了。
“话说回来，说不定就是因为红和血海有关，之前才能察觉到‘万宝槌’——也就是大黑天法器上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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