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试纸团
“我并不记得主人有如此变态的癖好。但如果您真的喜欢看到我失败的表情，或许我可以在您面前多表演几次……”
“啊哈哈，怎么可能呢。”
绝对没有因为自家女仆反复讽刺自己，而对她的失手幸灾乐祸的夜某人：“我只是很高兴。”
“高兴？”
“你看到它们那时候的眼神了吗？”
夜城示意道：“如果我刚才强行冲出去，那些妖怪绝对不会选择退让——尽管这样会让它们损失超过三分之二的数量。”
“这是因为它们弱到无法理解主人的力量有多么伟大，就像蚂蚁不知道大象和它的差距。”
“确实是这样。”
夜城先是承认了血海造物的分析，然后又摇了摇头：“但是，正因为它们太弱，在它们眼里，能引发地震的法术，和一脚踩过去，在杀伤力上并没有质的区别。即使这样，恐怕也会有一半的妖怪选择站出来阻止我，至少带头的那几只会这么做。你不是能模拟它们的思维吗？应该能看出我说的有没有错误吧。”
“……”
血海造物的眼睛闪烁了两下，默默点了点头。
从猫将军对自己的反应来看，它们或许看不出夜城和白苓哪个更强，但绝对能理解它们在这两个对象面前有多脆弱。半妖有着接近妖怪的感知力和野兽趋利避害的本能，能让它们付出性命的理由，显然不可能是因为白苓对它们的威胁比死更可怕。
“这样啊喵，是食物的问题吗……不知道梅露斯的种子能不能在这里种出来……但你们还不能算妖怪，没办法消化那种东西吧，所以血树那家伙的桃子也不行。那么就只能和人类交易了吧，看来要找时间去问问礼奈酱喵……”
逮住夜城之后，白苓原本想要走上来和他说话，却被一群半妖挡住了路，她并没有因为它们身上的污渍而避开，而是蹲下身认真地倾听它们颠三倒四的话语，不时自言自语几句。
污秽的下水道中，灰发的少女被一群动物簇拥在中央，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一只野猫的皮毛，指尖光芒闪过，将身上的一处伤口治愈。
尽管这次白苓没有使用变身的幻术，但夜城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个白色的温婉身影。
并非享受一呼百应的地位，也并非追求麾下百鬼招摇过市的威风。正如当初伪装成白山君的白苓说过的，妖怪大将的地位并非代表权力或者名声，而是对弱小同类的责任——如今，她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这一点。
鸣海原地下的居民正簇拥在自己的王身旁，尽管它们就和它们的大将一样稚嫩，但在夜城眼里，这个小小的妖之国足以和横跨三市的南国百鬼站在对等的层面上。
“成长了啊，白苓。”
带着老父亲一般的欣慰笑容，夜城自言自语道。
“就像今天见到的学姐和礼奈一样，事实证明，即使不依靠那个什么鬼法术，她们也能靠自己战胜自己的缺陷。这比任何事都让我高兴。”
“原来如此。”
女仆小姐若有所思：“所以主人才会一连被俘虏三次。”
“也就是说，主人并不是因为见到我的失败，而是在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兴奋。”
她看着夜城，歪了歪头：“也就是说，主人的性癖是m……”
“咳咳咳！！”
发出超大的声音把女仆的不敬发言遮掩过去，今日战绩追平孟德，直逼孟获的夜某人梗着脖子辩解道：
“被自家人活捉能算输吗？自家人，不能算输，这是……对，情趣，情趣明白吗！没有情感的小红你是不会懂的！”
之后就是一连串让人半懂不懂的话。
“更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约会危机彻底解除了！”
他自信地宣布道：“所有的分身已经各就各位，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所有人约会，这次的计划就算圆满完成了！”
“夜城喵~”
白苓的声音打断了他对未来的展望，把半妖的事解决完毕的白苓走到夜城身边，拉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样，很厉害吧？”
她微微仰起脸，等待着夜城的回答。
虽然已经完全变成了人形，但夜城好像仍旧能看到她的屁股后面有着一条（或者更多）甩来甩去的尾巴。
“嗯。”
夜城微笑着伸出手，轻轻放在白苓的脑袋上，一对猫耳从她的头顶“噗”地探了出来。女孩下意识摆动脑袋，配合着夜城的动作，试图让他更多的抚摸自己。
“不管是我，就算白看到这幅场景，也会感到欣慰的。”
这不是夜城的一面之词，这些半妖的诞生和鸣海原百鬼的活动有关，按理来说，给这些半妖安排生存空间应该是白山君的责任。不知是白山君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还是单纯的忽视了这件小事，无论如何，白苓这次确确实实地完成了白山君没有做到的事。
放在平时，听到这种话的白苓恐怕早已经欢呼起来了，但这次她却没有立刻兴奋，而是带着少见的迟疑对夜城追问。
“也就是说，在夜城眼里，我已经成为和母亲大人一样成熟的妖怪了？”
“当然——不是！”
“诶！”
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白苓的语气一下子又紧张起来：“那，那夜城意思是，喵还有很多地方不如母亲大人？”
她头上的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比起猫咪反而更像一只失落的小狗：“也是啊喵，我比起母亲还差得远呢，夜城这么说也是没办法的……”
“不！”
然而，她自暴自弃的发言再次被夜城否定。
少年低下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银色眼眸——那里的失落正在被疑惑取代——抬起对方的下巴，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说道：
“在我眼里，白苓就是白苓，是让我骄傲的百鬼首席，并不是谁的替身，也不需要把自己变成谁的样子。就算是白在我面前，我也会这么说。”
（毕竟，白之前还威胁过我，要是敢把你们弄混就要我好看来着……）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的这句话都发自真心，而从他的语气中理解到这一点的白苓则愣在了原地。
“原来，夜城……是这么看待我的喵……”
她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安心，和一丝隐藏起来的决意。
“我明白了！”
猫妖一把抓住夜城的袖子，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那么——我们私奔吧！”
夜城：“啥？”
女仆小姐：“呵。”
白山君：阿嚏！
第1076章：总之先找到时光机（4k）
“所以，夫君你又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吧？”
银发的淑雅女性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浴衣，步履轻盈地走在人流涌动的街头，梨花色的木屐随着裙摆的摇晃若隐若现，宛如从古画中走下来的仙女，与周围的人间烟火格格不入。而被她挽住的男伴却是一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少年人，他穿着一身随处可见的衬衣长裤，听着女伴的话语，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容，。
除了同样出众的样貌之外，两人的风格可谓毫无相似之处，但在他们站在一起却又偏偏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协调感。不像是热恋的情侣，也不像关系亲密的姐弟，反倒像是随着时间磨合的两块玉石，不需要破镜重圆的遗憾之美，亦非山无棱江水竭的决绝激烈，只是在时光荏苒中相互染上了彼此的颜色，直到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如此显眼的男女，按理说出现在街上的瞬间就会变成人们视线的焦点，但奇怪的是，每个看到两人的市民下一秒就会把目光挪开，他们就像一块没有摩擦力的平面，所有落在身上的视线都会自然地滑向其他位置。
在他们走到路口时，几个行色匆忙的男人恰好从另一条路上冲出来，就在双方即将撞上的时候，对面的几个男人齐刷刷地向两侧避开了两人的位置，就像被礁石分开的海浪，甚至还有一个运气不好的男人因为躲闪的动作太大，险些撞上路边的路灯。
即便如此，在整个过程中无论是周围的人群，差点被撞到的男女，还是在街上奔跑的男人们都完全没有做出任何特殊的表示，好像完全没有把这种奇怪的现象放在心上。
少年瘪了瘪嘴，干咳一声：“我也是为了让大家能开心一点——也包括白在内。”
“妾身又没有觉得之前有什么不妥，其他人想来也不会对夫君有意见。”
白山君摇头道：“不过，既然夫君自有打算，妾身自然会支持夫君的做法，否则岂不是显得妾身这个正室容不得别人了。”
“咳咳咳……”
“怎么，妾身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嗔怪地斜了夜城一眼，白山君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愁绪。
“只不过，妾身有些担忧白苓的事。”
“那个，白苓那边其实没……”
夜城正要开口，却被白山君抢过了话头。
“妾身早先就说过，不会阻止夜君和白苓之间的事——妾身更担忧的是白苓的想法。”
她的目光看向远方，语气轻飘飘的：“那孩子一直把我当成榜样，事事都要追着我的影子。另一方面，她对夜君你也崇拜的很——她现在大概还分不清崇拜和喜欢的区别，但迟早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感情——要问为什么，因为过去的我就是那样的人。”
白山君的语气第一次流露出几分怯意：“妾身希望白苓有一天能接过妾身的位置，也相信她一定能超过妾身。但……或许是妾身平日里给她的压力有些过大了，白苓在这件事上非常的……缺乏自信。”
“如果她察觉到自己对夜君的感情，又发现了妾身和夜君的关系，那时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妾身也无法确定。比如说，因为觉得妾身和夜君更加合适，就强迫自己远离我们之类的……呵呵，别笑啊，毕竟是不成熟的‘我’，妾身多少也能感同身受嘛。”
“虽然前几日她表现的很正常，但那时毕竟还有神明的影响，现在大家都恢复了正常，妾身担忧她会不会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
“而且……不，没什么。”
她欲言又止地摇头道：“没猜错的话，这时候夫君你应该用提前制造的分身去和其他人见面了吧——别露出那么紧张的表情，妾身都说了不会做什么的。”
“总之，妾身希望夫君你在这段时间里多照顾白苓，不要让她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这样啊。”
夜城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笑了起来：“这不是完全没必要担心吗？”
迎着白山君疑惑的目光，他拉过对方的手，微笑道：“如果白你真的不相信‘过去的自己’，那么就相信我吧——别忘了，现在的白苓不仅是你的半身，也是我的孩子啊。”
——以天地和他自己再次隐隐作痛的良心作证，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白苓只和白山君有着直接的联系，他说这句话完全是为了安慰白山君——绝对不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出生。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在他的安慰下，白山君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她望着远处的天空，轻轻呼了口气，转而又停下脚步。
“不过，只有一点，夫君一定要记住。”
妖怪大将脸上浮现出灿烂无比的笑容，被夜城轻握住的手忽然用力，反过来把夜城拉向自己。接着，她用双手捧住夜城的脸，强行让他的瞳孔被自己的影子填满：“虽然妾身说过，如果夫君没办法把妾身和白苓区分开，妾身是会生气的——”
“但是，如果在分开之后因为没有那么年轻就把妾身撇开的话——妾身可是会非常，非常，生气的哦~”
不等夜城做出保证，白山君自己就笑着摇了摇头。
“开玩笑的，毕竟白苓那孩子那么懂事，是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所以说，我们私奔吧！”
在地下妖之国，远离半吵闹的半妖的僻静处，某只懂事猫又大声喵道。
她整个人挂在夜城的身上——虽然是白山君的半身，但白苓唯独在这方面没有继承母亲的天赋，哪怕最年轻的“一尾”也要比她成熟一些。娇小的猫又用脸颊在他的衣服上蹭来蹭去，试图把两个人的味道完全混在一起。
“白苓你冷静一下——”
“怎么可能冷静啊喵！”
猫又抬起头，指着夜城的鼻子指责道：“都是因为夜城的错，喵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哈？”
被倒打一耙的夜某人一头雾水地眨眨眼。
“过去我在鸣海原百鬼当妖怪头目的时候，鸣海原的妖怪都很听我的话，但我知道，那不是因为喵有多么优秀，更重要的是因为喵是母亲大人唯一的孩子。”
“所以，在我听到夜城说我和母亲大人不同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开心。因为夜城和其他妖怪不一样，喜欢的不是‘大将大人的孩子’而是‘妖怪白苓’。”
她将手按在胸前，露出喜悦的笑容，但马上又变成了失落：
“但是，夜城喜欢的不光是喵。夜城还喜欢母亲大人，而且母亲大人也喜欢夜城……”
“我不会否认这一点。”夜城认真地点点头：“如果白苓你不能接受，我会想办法——”
“喵当然不接受了！”
猫又一爪子拍在他的脸上，把后面的话按了回去：
“明明喵也那么喜欢夜城，只要喵，母亲大人和夜城能够在一起生活就好了嘛，但是——夜城为什么要选择喵啊！”
夜城：“？”
他正打算问清楚自己什么时候选了白苓，但转念一想，这边刚说完白苓在自己心中不是白山君的影子，转眼就和对方说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你老妈……多少有些不做人。
而且，“连丈母娘你我也要了”的发言对净坛使者来说恰到好处，但对于一个刚刚决心踏上出生之路的三好少年来说还是有些超前了。
这短暂的犹豫落在白苓眼里，又成了证明她想法的铁证。
“夜城今天主动隐藏了自己的妖力吧，所以能够顺着气味找到夜城的就只有喵和母亲。但是，母亲大人最喜欢干净，所以夜城才会选择下水道，这样一来能追上夜城的就只有喵了。”
“所以，夜城今天特意躲开大家，只是想要对喵说刚才的话没错吧！——因为可能会让母亲大人伤心，所以才会一个人躲起来犹豫那么多天！”
“要是我能早一点发现夜城的想法，就能提前阻止夜城这么做了喵！”
非常伤心的小猫哭的梨花带雨，把夜城的外衣当做擤鼻涕的手帕抹了个爽。
“比起母亲，夜城选择了我，我确实觉得很开心喵……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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