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风予酒
思索间，梅莉缓缓抬起了手臂， 伴随着手臂一起伸出的，还有一根比直的手指。
再动作之下，是梅莉收敛起了内心的各种慌乱，以及不知为何萌生出的所有情感。
作为非人之物的梅莉，对自己的定位无比的清晰。哪怕是现在，像是即将面对死亡的人类一样不断露出复杂的神情，也能够在撇去自身处境的迷茫过后迅速的做出选择。
“离开可以，但是，得满足我一个条件。”
看着眼前一副不和她谈条件，就干脆鱼死网破的梅莉，东方明镜也不由得头疼起梅莉是否要比梅林更加的现实。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资格谈条件才是。无论是从内部打穿这个幻境，还是让摩根从外部撬开这里的大门，你并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梅莉。”
能够打穿阿瓦隆的宝具基本上不存在，毕竟是星之内海所诞生的领域，其根本便不是地表的任何事物能够触及的。
但，东方明镜所拥有的并不只有地表的产物，那摩根所赠与的剑鞘，是她抵达星之内海过后所制作的产物。
与阿尔托莉雅，甚至亚瑟所拥有的那副剑鞘有着异曲同工的能力。
当然，在能够无视绝大多数伤害的基础上，摩根所给予的这副剑鞘有着他们没有的攻击性。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存在，比起从伏提庚手里夺来的时候要更加的完整，而这份力量的完整，则是基于星之内海所提供的真以太来进行魔力放出。
而同样，身为锚定地表法则的圣枪，有着能让阿瓦隆产生些许裂痕的能力。
正是因为这点，所以东方明镜才选择带着凯茜·帕鲁格朝着靠近世界的方向走去，以此来用最快的方式去接近摩根
所在的世界。
察觉到这点的梅莉并没有因此放下手指，反而是更加坚定的靠近着东方明镜，直至两张脸几乎要贴在一起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我说......踮着脚其实很累的不是吗？”
东方明镜并没有因为梅莉的靠近而后退半步，只是这样低着头俯视着她的模样，冷不丁的说道。
但是，这次的询问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依旧在保持着那一个动作的梅莉并没有放弃谈条件的想法。
或许因为是本体的缘故，就这样在僵持了许久后，梅莉白皙的脸上多出了些许的绯红。
察觉到身后凯茜·帕鲁格的躁动，东方明镜在思索了片刻后还是将手放在了梅莉的肩膀上，察觉到肌肤的接触，东方明镜能够明显感受到梅莉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死亡的恐惧哪怕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也依旧弥漫在梅莉的灵魂深处。
关于那个死亡幻境的记录很显然给予了梅莉足够威胁的条件，这是为什么她会一直与自己用话术周旋的原因。
但是，这一次梅莉并没有就此退缩，而是在身体颤抖了一下过后，将手指放在了更加上面的位置，仿佛是在提醒着自己与东方明镜，有关这个条件的重要性。
“说吧，条件是什么。”
随着将梅莉踮起脚的身体按下去，东方明镜也在此时松了口。
并非是因为回心转意，也不是因为梅莉打动了自己，而是因为身后凯茜·帕鲁格因为梅莉的靠近已经快要产生应激反应了。
为了避免那样的事情发生，以及为了防止将剑鞘能够变成圣枪的能力，完全暴露在无信之人的眼睛下，选择退让一步这种事情在东方明镜看来并不算太过艰难。
只是没等梅莉率先开口，东方明镜便转过了身子对向身后的凯茜·帕鲁格。
由于梅莉的靠近，原本蓬松的头发与其他部位的毛发已经有着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竖起，这种程度的场景，东方明镜只在苏妲己本体上看到过。
不过凯茜·帕鲁格的个体比起狐狸，更像是猫与狐狸的结合。除去在成熟期的时候额头会有第三只眼的瑕疵外，总之还是很可爱就是了。
蹲下身子的东方明镜抚摸着凯茜·帕鲁格的脑袋，在刚才的接触中不难看出，实际上凯茜·帕鲁格比美露莘还要纯粹。
关于现在的忙碌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东方明镜并不敢保证，但想必已经接近尾声的当下，回到自己应该回到的世界也不会太久。
每到这个时候，东方明镜都会忍不住的去想念被独自留在那边的美露莘，这份离别虽然算不上多长，甚至不过一个晚上。
但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所发生的事情，东方明镜试想或许比在梦境中布局的那几年还要长。
只是几个小时的分别，自己就已经如此想念远在另一侧的美露莘，那么被自己丢下，呆在尽头之塔下等待了千年的美露莘又该忍受着何等的苦痛？
时间所带来的，是离别的痛苦，这份痛苦让东方明镜对因为梦境而淡化的时间再度重视了起来。
梅莉所处的花园是幻想乡的一偶，但因为是被抽出的范围，所以并不具备幻想乡，或者说是星之内海的内在。
寻常的宝具只要能锁定就能够进行破坏，时间的流逝也不会和星之内海那样与外界产生的时间变化一样。
在被莫德雷德的宝具吞噬之前，曾和摩根说过自己不会有事。
而现在，伴随着莫德雷德魔力的耗尽，自己肉体被魔力磨灭的真相也会浮出水面。
对自己灵魂无比敏感的摩根自然能够察觉到其实自己并没有死亡，但只是灵魂尚存的情况下，自然也能够察觉到那是从阿瓦隆之内传来的微弱联系。
不管摩根对自己的态度究竟是怎样，在这个世界里，在这个被证实了梦境便是现实的世界里，那份心意之上，是名为亲情的联系。
“只要不太过分。”
在转过身的同时重新为刚才的回答进行了补充，看着眼前的梅莉，东方明镜并没有展现出对熟人常有的微笑。
然而，得到了准许的梅莉像是松了口气，原本盘踞在心头的死亡感也随着回答而消散。
重新望向眼前的男人，梅莉再一次清楚眼前的人不是亚瑟，亚瑟做不到像他这样果断，也做不到他这样在果断的背后下拥有一颗纯粹的包容之心。
最初的相遇如果不是幻境，如果不是自己并未向他展现出敌意，那么初次见面的问候，就不仅仅只是幻境，也不会有接下来这样的长篇大论。
深呼吸过后，梅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抹最初的笑容， 但同样，手指并未随着回应落下。
“这个幻想乡是我能力的具现化，因为是向世人打开的理想乡，所以我的脚下便是人类目标的终点。”
梅莉的话语让东方明镜升起了一丝厌烦，哪
怕即使这样还要进行铺垫，果然欺诈师的特性使她无法真正的去感受周围的情绪，以及表达内心的话语。
只是，没等东方明镜像先前那样出声阻止，梅莉竖起的手指便贴在了嘴唇上。
而接下来的话，则是让一直牢牢贴在东方明镜身上的凯茜·帕鲁格，险些再度上前将她一把推开。
“这是随我而来的不完整的幻想乡，所以一旦打开除了消失便没有了关上的必要。你是知道我的，身为观测者永远都对无法掌握的事物感兴趣。
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回到你所处的时间线，想要看看你的未来究竟能够走到哪里。”
“在这里结束，回到那个无聊的地方有些太早了，为此，我需要一个和那个小家伙一样能够留在你身边的身份......”
“你要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条件了梅莉。”
挪开放在自己嘴唇上的手，东方明镜看着梅莉的眼神有些不善。
但梅莉也只是笑了笑，随后收回了被握出红印的手笑着说到，“这个特异点的时间流速和星之内海完全相反，你所经历的这几个小时，在另一侧也不过过去了几分钟。”
“我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除非有这个必要。除此之外对你来说没什么坏处不是吗？甚至还能得到一个什么都能做到的魔法少女陪在身边！
一个能够让你得到任何伪装的魔术师，这对你接下来想要去做的事情，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我敬爱的......明镜哥哥~”
第三十三章 迟到千年的告白
与此同时的大空洞内，寂静已经渲染了气氛太久。
看着被劈开数百米痕迹的远方，摩根松开了握紧花瓣的手掌，向着依旧呆站在原地的莫德雷德走去。
尽管阿拉什在此刻很想要说些什么，但理智还是告诉他不要在此刻去插入摩根家的事情。
而同样，阿拉什也有些怀疑，亚瑟，或者说东方明镜，难道真的都在那宝具的威光之下同归了？
无论是有着剑鞘的亚瑟，还是东方明镜，阿拉什都不认为会这么轻易的被杀死，真正的结果，应该是其中一方活下来才对。
沉思中，阿拉什识趣的停在了距离摩根与莫德雷德七步的地方。
在这里，有着足够的反应去应对或许可能存在的偷袭，也同样有着足够的距离去避免自己听到有关摩根她们的事情。
而不断向着莫德雷德方向靠近的摩根，也终于在抵达莫德雷德身侧的时候停下了步伐。
尽管距离宝具的魔力放出已经过去了有一会时间，但残留的魔力依然在灼烧着目光所及的大地。
地面被破坏成什么样子，摩根并不在意，只是从身侧莫德雷德口中不断听见她那重复着的“对不起”。
面纱下，摩根的神情并不好看，因为在东方明镜给自己所计划的流程当中，明确的表示自己会活下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再一次的了无踪迹。
“骗子......”
摩根冷不丁的低语，让陷入迷茫的莫德雷德从自言自语中挣脱了出来。
猛然转过头看着身侧面纱下，有些说不出愤恨的摩根，头盔之下的莫德雷德不由的想要伸出手去触碰自己的母后。
但，莫德雷德知道，自己不能，也不可......
这是下属对上位者的僭越，是一个没有资格去触及的举动。
就在刚才，自己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就像千百年前的剑兰之丘上，杀死了自认为是“父亲”的阿尔托莉雅。
是自己，让自己母亲千年的等待与期盼成为了空话，是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原本......这仅仅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其实自己根本不想杀死他......
略微抬起的手在片刻间放了下去，连同垂落的灿然辉煌之王剑一并，莫德雷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嗯~叛逆的骑士却像一个错事的小孩一样垂头丧气，真是看见了一副很不错的画面呢。”
陌生的声音让莫德雷德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一并进行着的，还有再度用双手握紧灿然辉煌之王剑，向着上方用力斩去的举动。
父王已逝，能够守护母后的只有自己。
这个时候，若是在保护母后的过程中，去尽到身为工具的责任，或许，哪怕会在接下来面对死亡，内心对自己杀死了自己的父王，让母后失望了这点愧疚，也会稍微填补一下内心的愧疚。
只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挥动手中的灿然辉煌之王剑，却在自己的手中移不动半分。
是王剑不承认自己了吗？就连被污染成为魔剑的它，也不肯承认杀死自己父王的自己了吗？
莫德雷德的心中盘踞着阴云，不仅仅是手中王剑的沉重，还有那隐藏不贞的头盔也压得脑袋抬不起头来。
“骗子......”
又是一阵低语传
来，头盔内的莫德雷德顿时睁大了双眼，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与先前的低语不同，这一次，从摩根口中传出的两个字，却有着些许的哽咽。但这份哽咽之下，却有着些许的欣喜。
是谁，是谁让自己的母后露出这样的情绪？
是谁，是谁站在自己的眼前？
无论是谁，莫德雷德都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手上的王剑太重，那就丢掉好了。
头上的盔甲台中，那就扔掉好了。
只要，只要去确认那个人，那个让自己母后露出喜极而泣的声音的人，是否是自己所期望看见的那个人。
哪怕是幻觉，是别人的伪装，都无所谓了......
但是，即使丢下了剑的莫德雷德，也没有停下挥动拳头的动作，即使撇去了头盔，也依旧没有停下去看清敌人的举动。
视线的尽头被拳头遮住，耀眼的光芒无法看清楚拦下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此刻不堪一击，就连伸出去的拳头，也被硬生生压回。
随着视线中模糊的身影有了轮廓，一只手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视线当中直直的向着脑袋压来。
已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反抗在此刻能够起到的作用太过微小，只要对方想要，那么自己的死亡也不过眨眼间。
“抱歉，吓到你了吗？”
与刚才嘲笑着的女声不同，这次出现的，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声。
紧接着，那只遮盖住视线的手掌触及到了脑袋，原本预想的力量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和刚才话语一般柔和的抚摸。
“稍微小看你了，不过，做的不错莫德雷德。”
来自大空洞上方的光芒，似乎随着话语的落下而暗淡了下来，就连那看不清楚模样的轮廓，也在这轻微的抚摸下变得清晰了起来。
“父......父王......”
？？？
原本轻笑着抚摸着莫德雷德脑袋的东方明镜笑容僵在了原地，本就幸灾乐祸的梅莉更是站在一旁忍不住的发出悉悉索索的笑声。
气氛在一瞬间僵住，但没等看向摩根的东方明镜向她发出询问，身下被压制住的莫德雷德便解除了身上的铠甲，一把将放在脑袋上的手弹了开来。
“别摸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难怪母后没有第一时间把我敲到地下，搞半天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死啊。
啊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既然没死的话就好好和我母后道歉好了，你这个丢下她这么久的混蛋，要是不好好道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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