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请让我单推吧！ 第412章

　　“如果功成，它们当然能将死我们，把人类推入谷底，但如果失败了，甚至被全部杀光了呢？那直至【纯白】崩塌前，世界都会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一丝危机。”

　　“从被将死的绝望结局，到直通和平未来的美好结局，只用付出这么一点东西就好，很简单，对不对？”

　　楚望舒的神情呆滞，即使明白利弊，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浮现在心头的第一反应依旧是拒绝，她的胸腔里堵塞着心酸、惶恐、不安，和诸多微妙的情绪。

　　这里面既源自会对失去提灯妖精的悲伤，也源自某种不讲道理的，近乎直感的异样感，仿佛心底有某种声音在说千万不要用【大满开】。

　　但为什么呢？

　　她没理由怀疑向日葵。

　　这是她的提灯妖精，那些话里面没参杂谎言，使用【大满开】唯一的代价，也会是向日葵的消失。

　　何况，她已经找不出别的办法了，现实没留给自己任何矫情的余地，纵使代价是自己的死，她也理应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不论怎么样，自己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鬼使神差的，她抿着唇瓣，还是说道：

　　“你说过，还有13分钟童话魔女才会出事，我想去问一下爸爸，用不到5分钟就能决定，应该不会耽误时机的。”

　　只要楚元卿点头，心中的不安肯定会全部消失。

　　向日葵侧首盯了一会儿小姑娘倔强的脸蛋，摇头道：

　　“小舒，你是没办法和爸爸交流的。”

　　“那位救济魔女不会放你进去，即使想要通话，会场内也没有信号。”

　　“至于找织梦兔，现在留在公演现场里的，只是一段闭环的智能程序，它具备智慧和超级AI的权限，却不具备跨越术式，抵达休息室的力量，帮不到你。”

　　话音落尽。

　　楚望舒的眼前，居然真浮现了回到现实后，去找爸爸，被反复拒绝的画面，这就像是……未来的可能性被展现出了一种，真实到不可思议。

　　可为什么？她不明白。

　　救济魔女，也就是纪前辈，她明明人很好，性格也很温和，不应该连这种要求都会拒绝啊？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向日葵解释道：

　　“小舒，救济魔女·纪千橘，前阵子负责镇压的禁区，归属于支配爱、掌控爱的【灾神】——【阿莫尔】。”

　　“这段在宣传片的片段里，你应该有印象吧？她在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连提灯都险些被污染支配，是你爸爸救下了她。”

　　“这本来是不会出问题的。”

　　“但你爸爸太虚弱了，她的完全境界时刻都在跌落，不得不将全部精力都耗费在镇压禁区身上，镇压完【阿莫尔】后，就匆匆离开。”

　　“所以，她没能注意到【阿莫尔】在救济魔女的身上遗留了东西，就一如……她现在没觉察到外界的动静。”

　　向日葵幽幽道：

　　“【阿莫尔】留下的“钉子”很小，没办法策反和掌控救济魔女的精神，却能在关键时刻无限放大某种情绪，操控行为。”

　　提灯妖精说到这里，楚望舒已经明白事情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现在外面有四位队长级魔女，在对抗灾群余留下来的全部力量，内部唯一留下来保护楚元卿的救济魔女，却又提前被【灾神】动了手脚。

　　【阿莫尔】不会让纪千橘背叛自己的信念，却能通过加固这份信念，让她对保护楚元卿的行为趋于极端和偏执，将通话这一行为都视为一种“风险”。

　　如果她想和爸爸交流，就必须在13分钟内，跨越小瑜姐姐和妈妈留下的术式，再跨过救济魔女的黄金神庙，等同要面对敌人会面对的阻拦配置。

　　换言之，想和爸爸正面交流，已经是一件不现实的事了。

　　当然，楚望舒也可以赌一赌，赌爸爸一直在看转播，然后直接用话筒，在现场询问对方。

　　但一方面，她得不到爸爸的准确回应，问也没有意义。

　　其次，当众宣布后，岂不是等于直接把底牌托盘而出？若会场内还有如救济魔女这样，被染上【灾神】手段的例子，她唯一的手段也会失去信息差的优势。

　　楚望舒不敢去赌。

　　万一呢，万一对方知道后，有办法直接阻碍自己【大满开】呢？那她说完后，或许还没做出决定，就会在犹豫中被扼杀。

　　要知道，她现在的每个抉择，都很可能会决定人类未来的走向，甚至已经到了一念生一念死的极端地步，这个庞大的重担，和压迫灵魂的责任，沉到她不敢冒任何风险。

　　向日葵似是看穿了女孩的犹豫，这只萌物蹭了蹭对方柔软的脸蛋，抬起金灿灿的眸子，认真安慰道：

　　“不要难过了，别忘记，我可是有了未来的记忆哦，这等于在小舒旁边待了很久，得到过很多快乐，活得十分充实了。”

　　“这就是最好的决定，犹犹豫豫，只会让小舒失去更多的，何况……只要小舒越来越厉害，迟早就能把我复活呢！”

　　“而且，我也不想爸爸妈妈出事啊。”

　　提灯妖精如乖巧的猫儿，蹭着小棉袄的脸蛋，它仿佛享受着在主人怀中，待上最后一刻的幸福，摇晃着尾巴，藏匿住所有的恶意和期待，低语道：

　　“所以，小舒，来对灾群使用【大满开】吧？”

第一卷 : 386.至高主，绝望时刻。

　　向日葵的低语徘徊。

　　至此，结局尘埃落定。

　　女孩怀中的提灯妖精化作无数的金黄花瓣，她抬眸看向如寰宇深空的意识空间，无尽的裂纹蔓延、生长、破碎、分裂，刺目的白光从中溢出，折射进糅杂着金辉，属于天空的蔚蓝。

　　这一刻，每一条裂纹，都好似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事物，在即将破碎的瞬间，倒映出清晰无比的画面，那一帧帧如同临终的走马，把从小到大的欢喜，一一呈现。

　　无一例外，其中都有爸爸的身影，里面有他给自己扎头发的笨拙模样；有他穿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背影；有他把自己放在肩膀上，走在庙会中，眺望远方灯火，略感颠簸的温暖；有他工作完后，还要偷翻数学书，努力看懂自己作业本，帮忙批改签字的辛苦……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子亦同之。

　　17年来，她数不清爸爸为自己付出了多少。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不愿那场梦境和现实重合。

　　楚望舒听不懂向日葵说的那些，什么群星之子，什么至高主，对她来讲，这些都很虚无，只有那些盈满心脏的爱是真切的，真切到她愿意付出一切去庇护。

　　【大满开】也好，【散华】也罢。

　　只要能改变那个结局，她甘之如饴。

　　思绪落定，无尽寰宇的顶端，如太阳闪烁光辉，晕染金灿的提灯宝石，一如流星坠落，划出闪耀的轨迹，落入捧起的手心，曾经立下的誓言环绕，周身缠绕起花语的祝福。

　　向日葵的痕迹淡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纯洁、炙热、奥妙的灵魂洪流。

　　那十二组寓意无上之权的序列基因，被渴求力量的意志所接纳，以【大满开】的形式，融入深处，完美归一。

　　下一秒，意识回归现实，时间再度流动。

　　耳畔处，那澄澈又空灵的声音，仍在唱着那首《Yesterday Once More》。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那些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就在不久以前）”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我想知道它们曾去何处）”

　　台下，观众的掌声仍未散去，如浪潮的喝彩声，混杂着粉丝鲜明的夸夸，氛围热烈又活泼，仿佛仍处于和平的娱乐时代。

　　谢清玹瞥了眼仍在发呆的琉璃，扯了扯对方的衣角，刚想提醒对方该走了，却倏地感知到非比寻常的魔力波动，回眸看向身穿魔装的楚望舒。

　　女孩的眼眸空洞，她唇边的笑意定格在那个瞬间，眨眼间重构的魔装持续变更，伴随着链接天地，近乎要打碎穹顶的光柱，飓风随之缠绕暴走，近乎将身边的三人全部吹飞。

　　雾见弥生距离楚望舒最近，可就连她都来不及反应，具备规则级强度的【偶像领域】被直接碾碎，藏匿在腿环里的斩影，顺应着本能出鞘，斩开第一段风暴。

　　但紧随膨胀的伟力，仍旧弹飞了这把天羽羽斩的剑胚。

　　少女的危机本能嗅到了灾群的浓烈气息，她下意识的握住剑柄，身上构筑出如巫女的魔装，波动涤荡的【心之锻】赋予它随时进化成真品的活性，身躯已经被弹至舞台之外。

　　谢清玹窈窕优美的身躯，褪去青春活泼的打歌服，穿上肃穆沉闷又优雅的黑婚纱，她支配战场的统御力，随着【提坦之权】的燃烧而膨胀。

　　可这下意识的应激防御，也如小樱花的【偶像领域】，被某种不可违抗的权柄推开，一如摩西分海般的霸道。

　　谢清玹只来得及防御，便被推开百米，她踏足虚空，俯瞰舞台中央的小舒，清冷的容颜上，神情茫然，眉眼流露焦虑。

　　为什么……小舒的身上，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灾神】的气息？

　　唐琉璃仍然处于恍惚的状态，她瞳孔中的焦距涣散，翠绿的色泽晕染洞穿世事的智慧，属于【神操】的辉光正疯狂流转。

　　女孩半边娇嫩可爱的容颜，也被森白的骨质假面覆盖，以扭曲现实的力量，被动抗下了楚望舒开启【大满开】的余波，正梦游般站在舞台下，混沌的盯着前方。

　　此时此刻，位于中央的人儿，被巨型的粲然光柱淹没，十二组镌刻花语祝福，呈现出不同色彩的飘带，如流星的尾焰，缠绕包裹里整座舞台，仿佛茧丝。

　　这华丽的场景，一时被台下的观众，视为某种助兴的彩蛋节目，并未引起恐慌和不满，基本都争先拿起手机，一边拍摄，一边议论，氛围显得更为高涨。

　　但……

　　不论是艾丝翠德遗留的分身，还是作为队友的谢清玹、雾见弥生、唐琉璃，都俨然知晓这并非什么彩蛋，而是一场彻头彻尾，不知缘由的意外。

　　雾见弥生和谢清玹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忽略了发呆的绿眼猫猫，一同出手构建术式，想冲破将整座舞台笼罩的流光，拽出里面的小舒。

　　可浅尝辄止的术式，如雨水落入大地，没能掀起任何波澜，令两位魔法少女都蹙眉不语，陷入纠葛。

　　虽然不知是什么情况，但涉及到复数【灾神】的气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灾群针对楚望舒的阴谋，必须马上破坏敌方的节奏，重新掌控主动权。

　　巫女瞳中的樱粉愈发艳丽，她顾不得台下粉丝的瞩目，手中的斩影铮铮作响，剑鸣随着心境的变化越发焦躁。

　　经过理想国的半年修行后，她已经能同时复现出天羽羽斩、布都御魂、天丛云的赝品，并在必要时刻展现出神话武装的全盛威能。

　　但那种需要耗尽魔力，破坏力堪比核武的大招，根本不适合放在这里用，别说四周全是观众，就算旁边空无一人，楚望舒也位于舞台中央。

　　谢清玹瞳中的十字星闪烁不定，她在尝试用【提坦之权】操控这些流光的存在之力。

　　而顺着存在的轨迹，却能窥见它们全和楚望舒密切相连。

　　换言之，想撬动它们，就必须直接撬动楚望舒的存在。

　　谢清玹尝试片刻，就嗅到了赐福反噬的风险，她心下一沉，干脆利落的断开操作，直接放弃，摘下耳返，对着雾见弥生说道：

　　“小舒的存在权重，庞大到不可思议。”

　　“即使是全盛时期的我，也很难直接扭曲她的存在。”

　　如果站在权能的视角来看，这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一整座，甚至复数的星球，在记忆里连当初的【太阳纪】都没给自己这种感受。

　　雾见弥生的心情沉重。

　　这就更能说明，灾群有着针对楚望舒的理由，作为小卿和夏绿蒂的女儿，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艾丝翠德，立即接通小卿那边的通话。”

　　无论楚元卿的状态如何，她都是最了解自己女儿的人，比起她们，她更有资格在这时做出决定。

　　但话音落尽，却没有任何回音。

　　那幽灵般随时降临身边，一直无所不能的超级AI，信号失联般没给予回应，连远方充当吉祥物的卡通兔子，都在一阵模糊不定的抽搐中，陡然蒸发。

　　雾见弥生如至冰窖，她的心脏悸动，瞥了眼台下迟迟没被座椅带走的三万观众，深呼吸了一口气。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这场公演……出了大问题。

　　...

　　...

　　同时间。

　　休息室，转播的荧幕上，四位小偶像在观众依依不舍的安可中离开舞台，通过影像转播的评委微笑点评，进入正式的投票环节。

　　纯白魔女如发条用尽的人偶，努力提起的情绪迅速冷却，她疲倦的耷拉眼睑，金灿的眸子里，虹膜的色泽明暗交织，如夏日里融化的冰。

　　窗台旁，几盆绿植微微摇曳，微风送来桂花的香气，好像还能听见来自舞台的喧嚣，只是隔了很厚的墙壁，如在梦中和人的对话，迷离又飘忽。

　　“前辈，你困了吗？”

　　纪千橘担忧的望来，她轻声说道：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现在才下午一点，距离公演结束还要一阵子。”

　　楚元卿没有回应，倦怠又衰弱的精神，令她连救济魔女的低语，都听得不够真切，回旋在耳畔的，都是些琐碎的声音，电视、中央空调、窗边微风、时钟里转动的秒针……

　　世界那样狭窄，又那样清晰。

　　那安逸又恬静的氛围，带着如轻纱笼罩而来的困意，带她缓缓沉入虚无的梦乡，许多过去的记忆涌现，绝多数却都是女儿幼时可爱的模样。

　　纯白魔女的唇瓣微翘。

　　恍惚中，耳畔响起熟悉的歌声：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而今它们再次出现，就像失散的旧友重逢）”

　　“all the songs I loved so well（所有的歌曲我都如此的喜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