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绝望会让她们更强，爆发出更璀璨的火光，却也会让她们如烟花易逝，直接溺死。
梁笑笑以这个蕴含希望的谎言，拖着整个队伍前进，一行人仿佛身处一场血腥、暴力、又光怪陆离的奇幻恐怖片，期间河床和地脉都开始剥裂，像是整个板块都即将飞牵跃起。
所以，对抗引力牵扯时，消耗的魔能也越发庞大。
梁笑笑已经开始感到力不从心，她回望着展露疲态的宝儿，飞行速度开始变慢的梧桐，还有开始主动降速的陈亦凝、姬书竹，那双被灾气侵蚀，越发冰冷的灰眸中流露出不忍和哀伤。
少女首次在心中祈祷起奇迹的降临。
而令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当真正去祈祷时，那被自己名为圣辉的奇异能量，于灵魂中滚烫舒展，透明的光中晕出几分绚烂的华彩，竟是令潜意识深处浮现出了麻醉剂般的安全感。
那是温柔的、盛大的、璀璨的，如母亲怀抱般的虚幻影子，它带来孕育希望的摇篮，仿佛在耳畔处轻声说着“没关系”、“不会有事的”，于是她就鬼使神差的相信了，奇妙的忘掉所有烦恼和不安，坚定的朝前走去。
这份情绪感染了尚有些动摇的队友，令灵魂之花中反馈出更多的魔力，支撑着她们继续飞驰在漆黑无光的天空，奔赴向未知的未来。
...
...
同时间。
大西洋，爱德华群岛。
中神州，埃斯梅拉达。
极冬国，科罗内尔海峡。
这些位于天空舞台辐射范围之外的区域，一如神弃之地，纷纷复现了红石国遭遇的惨状，不论是城市、大陆板块、深层地壳、还是数亿万公顷的海水，与难以计量的灾兽、人类，都被恐怖的引力席卷，尽皆溶解在了【终末】的现象中，没留下任何痕迹。
此刻，如果卫星尚且存在，从它的视角望去，就能发现整座星球如同被摆在餐桌上的牛羊，正在无声无息中被残忍肢解，那上浮的人类犹如皮屑，逆流的海水仿佛血液，断裂的板块与山峰像是骨骼，弹奏着灭亡的悲歌。
群星颤栗，人理崩坏。
超级AI【织梦】的预言，正随着时间的流逝，疯狂靠近最终的结局。
但……
那位于东煌联邦、神圣合众国的中央，象征人性辉光与希望的烟火仍在闪烁，不论是独自一人的【灯塔】——终末歌姬，还是四人协作，从未放弃的“纯白”乐队，都将闪耀发挥到极致，以术式、以情感、以奇迹，抵消了大范围的热寂，强行护住了麾下的百亿群众。
“还有希望。”
“不要放弃。”
“请把大家的力量借给我们！”
“勇气是不朽的赞歌，人类必将永存。”
“我们的舞台还没有败北，一起来拯救世界吧！”
这些被世界瞩目的偶像在赌上所有，拼尽全力，毅然站在顶峰，直面末日之时，脑海里闪烁的全是如此激昂、闪耀、充满希望和执着的念想。
而这份情感也被她们的舞台传递到千家万户，进而在无数个绝望时刻，唤醒了无数人心底的希望，于千千万万个如同奇迹的瞬息，集结了更为纯粹的闪耀，以人类之名，直达穹顶，对抗无限增熵的概念热寂。
当下，距离大破灭的现象降临已度过了堪称死亡倒计时的471秒，夏绿蒂、唐琉璃、雾见弥生、谢清玹、楚望舒五人的努力，拖延出了超过【织梦】数据推演的极限，连五位外来的【灾神】也被人类最后的底蕴缠住，暂时没突破防线。
可随着大破灭现象的蔓延，那些度过最初灾群袭击，在全世界坚持巡演的偶像们开始被迫停止表演，大批的耀石基座被强行损毁，死伤更要以亿为单位计算。
同时，原本预定的术式结构直接瓦解，仅勉强保留了两座天空舞台之下的主要脉络。
这种情况下，两座天空舞台能收集的闪耀远不如前，任由【灯塔】如何闪耀，pure white怎么燃烧信念，在基本盘大势已去后，也力不从心，感到乏力。
此时，原本沸沸扬扬的互联网无比沉寂，也近乎见不到几小时前灾兽暴动，闹得全网沸腾，泛滥无数恐慌言论的盛况。
理由很简单，即使身在两座天空舞台辐射的范围，普通人若不待在耀石基座辐射的舞台现场，面对灾兽的侵袭依旧是死路一条，各大城市都尽量在将市民转移到地下避难所。
为了避免灾兽的感知，其中的信号很差，只保留了最低限度和外界交流的手段。
所以，当下还在上网冲浪的，就是一些没被安排进避难所，也不在舞台现场，同时未被灾兽袭击的市民。
海都，隆和区，奥林匹克花苑。
这座小区对面的公园外边，许玲正坐在绿化带旁，屁股下面是从被自爆虫掀飞的邮筒上撕下的绿眼猫猫海报，她捧着手机，眺望着天空投影出的舞台现场，附近的一排都坐着许多市民，略显拥挤。
几小时前，在遭遇了一次自爆虫的袭击后，警察大叔建议她待在国家安排的各个舞台现场附近，这里的公园就有一座耀石基座，裴晓桐也被分配在了其中，她就干脆没回家，老老实实的随大众坐在外边。
说起来，理论上桐宝应该早就精神萎靡，被手环提醒离场，换其他人顶上了，但不知道是灾兽袭击的缘故，还是考虑到会场内清人会引起暴乱，对方在几小时里迟迟没出来。
考虑到待在里面比较安全，这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与之对比，刚离场就遭遇自爆虫袭击的自己，就显得很倒霉了。
许玲的心情复杂，作为被对方闪耀庇护，得以抱住性命的一员，她几小时里一直关注着舞台上的pure white。
雾见弥生、谢清玹、楚望舒、唐琉璃，她们都在以歌舞的形式，为人类而战，为世界而战，可她却连一份闪耀都无法贡献给这些可歌可泣的偶像，只能焦躁的等待命运的审判，一如……普罗大众中最平凡的一员。
少女略显失落的垂眸，瞥向手机里一闪一闪，还在活跃的雾见弥生后援群。
其中的画风一转，恍惚中像是让人回到了一切都没发生的时候：
“这个pure white啊，看个5秒不爱上都是神人了???。”
“斯哈，冰，是最纯正的冰???！”
“玹宝还能再敲一下亲姐编曲的架子鼓吗???？再把我苦茶子帅飞一遍???！”
“琉璃可爱捏，今天唱的超级认真???。”
“今天的月宝太有信念感了，大家都很努力，这场舞台简直像是少女乐队动画的大结局，有种说不出的宿命感???。”
“不是哥们，世界都快末日了，这场舞台肯定包有宿命感的。”
“好好好，都在发癫，还在发癫，你们批字辈是要键到宇宙终结是吧??。”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明明是小樱花的后援群，怎么没人夸小樱花，你们这群顶着春泥头衔的假粉丝???！”
“小樱花的单推人是这样的，只要考虑好怎么夸小樱花一个人就行了，而我们DD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许玲心情微妙的刷着接连弹出的言论，不由感到一阵宽慰。
虽然世界像是要马上毁灭了，但好在群友还是一如既往的二逼，这多少让人找回几分过去的日常感，得以短暂的麻醉现实。
而较真的说，群聊里接连弹出的发癫言论，更像是一场最后的狂欢。
即使不知真相，民众也能从网络上风雨飘摇的氛围、现实里灾兽降临，肆虐城市的恐怖、和那凌驾于天空舞台之上，诉说不详的混沌阴影中，嗅到不详的预感。
更不用说，几小时前最高议会为了榨取最多的闪耀，通过覆盖全球各个地方的全息投影，将真相全面公开，告知了【灾神】复苏，和天外再度来敌的危机，直言人类的命运都已系于那两座天空舞台。
这种情况下，除却祈祷外，留给他们这些观众的选项中，最健康的似乎也就只有发癫了。
许玲关掉群聊，看向高空，她怀揣着诸多复杂的情感，低声叹息：
“舞台决定命运。”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后，织梦兔的话能应验到这种地步。”
少女的瞳中倒映着舞台上四人的身姿，脑海里有一缕纯白的光辉闪烁，眼前的画面重叠，四人中央仿佛多出了一道影子，她恍惚低语：
“好奇怪，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上面要是……能再多一个人就好了。”
...
...
同一刻，东煌联邦上空，闪耀的洪流中，位于舞台上的几人思维放缓，如身置祥和到时空永久静止的天堂花苑。
楚望舒瞥向舞台边缘的裂纹，抬眸望着那扩散到视野尽头，根本无法扼止的灭世顽疾，神情凝重，小脸认真的说道：
“到极限了。”
“和预想的一样，第一步被迫失败后，我们没可能铸出闪耀之城，只能放弃对策局原定的《闪舞》企划。”
“现在再过不久，整座星球都会引力失衡，直接爆开，我们没有余裕再继续积累全人类的闪耀，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唐琉璃翡翠色的眸子满是紧张，她眼角的泪痣晕染忧郁，纠葛道：
“之后人类的命运，就取决于我们怎么运用这些散入世界、群星、深层维度的闪耀之海。”
“这是我们唯一能对抗外来灾群，本土灾群，以及大破灭现象的筹码，可要怎么使用才能解决人类面临的危机？”
谢清玹沉默片刻，轻声道：
“人类文明仍处于繁荣阶段，经过今天的演出，我的存在权重已经加持到了胜过一周目的地步，分我一部分的闪耀，我能用【提坦之权】换掉大破灭现象。”
一周目的魔王，是能在全世界人口不足千万，文明极为贫瘠的状态下，颠倒【灾神】存在，强行窃取【太阳纪】位格、躯壳、权柄，乃至所有的恐怖角色。
现在有了魔力代偿赐福的机制、本质为人类辉光的闪耀辅佐、与更大的存在权重加持，她说能换掉大破灭现象，就真的是能换掉。
无非……是代价多少的问题。
雾见弥生摇头道：
“不行，那样你一定会死。”
大破灭现象的本质，源自于混乱之熵，灾群也只是通过取巧的方式，引得整座世界自我衰变，这比朝人体散播癌细胞还要无解，其恐怖程度还胜过夏绿蒂过去执掌的【送葬】。
如果没有意外，它会坍塌掉物质、概念、乃至群星的一切，如堆雪球一样把整个“泡泡”挤碎，再泛滥至母海中，多破灭掉一堆和她们类似的世界，最终被【虚无】吞噬消失。
换句话说，抹除掉大破灭的存在，甚至比篡夺几位【灾神】的位格还难，她不怀疑谢清玹能做到这一点，因为现在大破灭还未真正发育起来，可代价大概率是死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点因果。
唐琉璃也投了反对票，她说道：
“小玹不要动不动就想着“自爆”，就算换掉大破灭，没了你也等于少了一个能打【灾神】的战力，而假设解决不了两大灾群，结局依旧一样，在得出最优解前，兑子是最笨的做法。”
女孩指出残酷的现实：
“从之前AI传输的信息来看，现在对策局帮不了我们什么，他们所有的战力和底蕴，都消耗在镇压十二禁区、全球暴乱，和拦截外来灾群上面。”
“现在，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剩下的每个人都很重要。”
楚望舒也不愿意让对方随便牺牲，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硬要说，她还有一个备用方案，那就是不管大破灭，也不管《闪舞》企划，直接去十二禁区分食掉那些【灾神】，一举进化到未来梦境里，足以在某位救世主手下逃生的最强状态。
只要铸成至高主的框架，即使打不过外来的全盛灾群，也有概率指把祂们诱骗进自己的身体里，重现那次以【散华】和灾群同归于尽的结局。
运气好，甚至能一直僵持下去，借助灾群的无数积累，真正杨升登神，终结一切悲剧。
但这太过剑走偏锋，也太赌了。
她一走，勉强和大破灭僵持的pure white未必还能护住东煌联邦，另一边夏绿蒂妈妈所在的舞台更要遭大殃，最终挤出给自己吞食【灾神】的时间，或许就几分钟，甚至几十秒。
即使精通时空术式，配合【莲花界】，赶路的时间能压缩到最短，可【灾神】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猡。
根据【赫尔帝】权能的命运推演，叠上【纯白】和一堆魔法少女前辈们施加的debuff，最多也只能吃掉7位，还得严格按照权能推演的顺序去吃，可谓极为麻烦。
最关键的是，这期间她没把握会死多少人。
弥生姐、谢姐姐、琉璃、夏绿蒂妈妈、在学校里的朋友、熟悉又亲切的邻居、还没来得及认识的魔法少女前辈、太多喜欢且支持自己的粉丝，和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善良温柔，一直积极生活的人们……
这一切的一切，或许会在那之后全都不复存在。
楚望舒不愿苟活在那样的世界里，说她天真也好，贪婪也罢，她就是想走一条能保护更多人，守护更多珍视之物的道路。
为此，她不想选择这个方案，而是想和这些小前辈，和独自站在第一前线的夏绿蒂妈妈，一起并肩作战到最后一刻。
绿眼猫猫陷入沉思，努力深挖自己的惊世智慧，她没继承过去的赐福，【满开】后或许能和全盛的使徒比一比，却还没成长到能和【灾神】厮杀的地步。
所以，指望自己是不可能的，这个选项直接pass，只能在其余现有的筹码里翻翻找找。
同理，小玹也不行，除非原地将魔力拉升至【克莱因】，否则【提坦之权】的一换一怎么都波及不了整座灾群。
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夏绿蒂、小舒、弥生了。
夏绿蒂和自己一样没有赐福，唯一的优势是，她在魔法少女上的资质很夸张，对闪耀的适应性也远超她们四人，理论上能速通到【克莱因】，可前提却是群星有足够的底蕴支撑对方走到这么高的地方。
浅水养不出蛟龙。
赐福的上限如此之高，是因为它是链接真理之海后，人类随机挖掘觉醒出的力量，天然具备无穷可能。
魔法少女固然神奇，又以奇迹闻名，本质上却是群星孕育出的本土超凡，属于一颗还未完全成熟的萌芽，能养出这么一批能靠【散华】镇压【灾神】暴动的魔法少女已是不易。
再来就是夏绿蒂的亲女儿，楚望舒。
这孩子和她们分享过未来梦境的片段。
唐琉璃完全猜得到小舒能做的事情，但被【虚无】蒙蔽部分记忆后，未来梦境在她眼中既像是自己的手笔，又像是【赫尔帝】出手撒下的烟雾弹，就很难判断。
所以，她暂时把思绪聚焦在最后的笨蛋樱花妹身上……
“【心之锻】！”
唐琉璃灵机一动，她提议道：
“术式失败了没关系，弥生你用【心之锻】来铸城不就好了？”
“闪耀之城说是术式，但也能视为一件大型的神话武装，用我们的魔力为燃料，以散播在天地的闪耀为素材，能否续接破碎的术式框架，曲线救国，再造乾坤？”
雾见弥生闻言一怔，她思考片刻，樱粉的眸子闪烁光辉，脸蛋上流露喜悦，又陷入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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