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杏雨诗韵
侵吞意识是不可能的？
陈麟方才落稳了身子，他蹙了下眉，没有说话。
自打塞塔娜从虚境中钻出来以后，织缕和喰煞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倒不是说这两位虚境神明变强了多少，她们的手段与能力一直以来就没发生过变化，哪怕是建造于各个殖民地的圣所香火充足，给她们本人带来的提升多半可以忽略不计。
他感觉到的不同其实是虚境神祇对外部现世的观测范围上！
过去织缕没法做到时时刻刻都盯着自己，每个月能有那个几个小时进行观测就算是比较久的了，似乎是因为现世规则的某种挤压状态，导致她们不加以限制地一直看下去，就会让稳固的某些东西难以承压，最终产生裂痕。
所以织缕只有在陈麟喊她的时候，这丫头才会开始观测，要不然织缕多数时候要么在欺负喰煞，要么就是在培育自己的花花草草……
他以前闲的没事跑去泽洛虚境跟织缕聊过这些，形容她们的观测会造成怎样崩溃的例子，不亚于干净的亚空间内闯入大量不死不灭的混沌生命，一定范围内的人的肢体会产生思想，异变成部位性精神病不受控制云云。
加上她们有没有所谓的生存指标，这点从以前陈麟的游戏经历就能看出来，虚境神明是不会通过强迫或欺骗的方式来促使外来者与她们签订契约，有时候甚至连糟糕的代价也会不加掩饰地告诉来访者。
总之虚境小贩们基本就一句话：爱签不签。
而现在生命之织缕、世界之喰煞似乎某些部分与外界现实的规则融合的更加紧密，尽管织缕没有同他直接承认，但作为泽洛虚境的掌握人，陈麟应该是不会感觉错！
特别是她与黄泉交谈结束后，突然转头看向天空，微微笑着道出了最后一句话。
织缕不知道陈麟什么时候回看虚境，但她应该是猜到了自己正在观察大家，所以最后那句话语气说是回答黄泉的疑问，倒不如直言挑明了是在跟他说话……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本事？”
陈麟将最后一缕目光从泽洛虚境中收回，方语重心长地自我吐槽了一句。
顿了顿，他又在心头暗骂：“我是有啥大病才考虑这个……织缕敢说我也不敢真拿自己去试啊！”
【忏悔罪过的时候到了！】
塞塔娜喷涌四溢的灵能将陈麟的注意力重新拨弄回来，金属王座之上，塞塔娜四只手臂的尖端被她独特的灵能粒子染得发散出阵阵金光，那冷若冰霜的面盘更显得气势逼人！
称王称霸的野心，被虚境神明扭曲过的思想。
先不提实力究竟如何，但塞塔娜的精神层面估计已经化作一片混沌了。
轰轰轰！！
陈麟的目光多数是放在塞塔娜和纳米虫群之上，见到对方有了动作以后，他毫不犹豫地腾跃到了另一个较远的位置，接着数道黑芒凭空出现，扯得他先前所站位置的金属底板碎屑横飞。
轰鸣声伴随着仿佛来自亚空间中的恶魔低吼，当塞塔娜的其中一只手往上扬起，早些时候被她藏到底板金属缝隙间的纳米虫群立马朝着陈麟的双腿延伸而去。
亚空间的大门在陈麟头顶被塞塔娜拉开，更多的纳米虫群呼啸涌来，方才的诡异低吼便是这个原因！
塞塔娜是个强大的灵能使，又细化改造了这么多的纳米机器人作为安保手段，纳米机器人+灵能，两者单独出现陈麟都有办法解决，但一块儿搞作战配合就比较头疼了。
力场、高温、低温，甚至是操控精细的念力都跟这堆纳米机器人有点同根同源的味道，塞塔娜明显为之做过对应的改造，因而陈麟虽然每一次动作，释放出来的每一次术法都能湮灭大量纳米单位，但还是很快就被纳米虫群搞得止步不前……
无穷无尽！
塞塔娜的算力与手底下的纳米虫群远比他先前估量的单位还要多出去至少20倍的量！！
如此一来，他就无法避免会有少量纳米机器人钻进自己体内，反正数量稀少的寄生感染会被他肉体内的灵能监测并排除出去，但一直空不出手去处理就会越积越多。
正当陈麟做好准备撤回泽洛虚境处理掉体内的大量纳米机器人，处理完再来跟塞塔娜打消耗战时，那些尝试侵入他精神核心点纳米机器人突然有了变化……
第五百八十九章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理论上讲，每一只活动的纳米机器人都是由塞塔娜亲手操控行动的特化单位，并且透过用于传递信息的操控灵能丝线，塞纳塔还可以主动吸收掉纳米机器人啃噬并承载于自身的生物电信号。
当传递生物电信息的重要部位被啃噬到一定程度时，人的思考速度就会大幅度下降，因为这些精神信息需要经过的‘桥梁’被纳米机器人摧毁、伪装并占据，所有思想行进流程的固定程序都会被它们架空替换掉，再传给塞塔娜进行下一步的集中销毁……
所以被塞塔娜的这些纳米机器人感染后用不了多久，人就会频繁出现停止思考，大脑放空的情况，因为身体传达的信息都无法被作为意识核心的大脑正常接收，其他记忆和学习的功能细胞就更谈不上能对此异常做出其他实质性的反应。
当意识的断层越来越大，塞塔娜就能通过自身编辑好的信息逐步获取被感染者的精神控制权，最终是重置，亦或是彻底毁掉意识人格，掌控权都在塞塔娜手里！
灵能者基本都是心灵至上主义的实践人，灵能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虽说这样精神力量强大的人可以被动抵御部分来自外界的不良侵蚀，但就跟盾牌一样，再好的盾挨刀挨多了照样会坏。
陈麟明明感觉到自己的精神防线已经快要抵挡不住那百万只纳米机器人的攻击，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脑子多少得受点内伤……
然而当有其中一些纳米机器人冲破城墙进入的刹那，这些纳米机器人链接塞塔娜的灵能通路瞬间就被掐断了！
关键还不只是这样，那些断开连接的纳米机器人按理说会重复塞塔娜的上一个指令，但他们就像是被格式化掉一样，内部压根儿没有了与塞塔娜有关的操控留存信息！！
除此之外，这些纳米机器人从特化状态变成了最早的多功能待命状态，如此的变化不亚于一个寿命将尽的老年人‘咻’的一下变成了襁褓中的婴儿……
不！这样的形容不够贴切，应该是变成了受jing卵状态？
总之，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给陈麟惊的楞在原地，忘了自己钻回泽洛虚境的想法，就连塞塔娜在感知到自己的纳米机器人即将要有所收获，嘴角的笑容刚刚扬起，结果就不断接到这些小家伙与自己断联的消息。
在给其他还能联系的纳米机器人发布指令，调查失联单位的情况后，随后传来的消息当即让塞纳塔摸不着头脑
——特化纳米机器人退化成了最初的万能细胞状态，并且在察觉到陈麟肉体某些部分的损伤后，不知是判断错误还是怎的，竟把陈麟认作是原体宿主，主动演化成相应的细胞来帮宿主修复和填补受损的生物体空位。
塞塔娜的笑容直接就僵住了……
于是这座空荡荡的宫殿内发生了无比奇怪的一幕。
陈麟保持着准备拉门跑路的姿势一动不动，塞塔娜‘哈’刚出口的大笑像是被人掐住脖子没了后续，周围密密麻麻的纳米机器人也因为塞塔娜没有传来下一步指令而选择漂浮待机。
陈麟在探查是不是织缕搞的鬼，然而没有发现织缕力量的迹象。
纳米虫群在等待控制者的指令，然而一直没接收到主人的信息。
塞塔娜进行一轮番的头脑风暴，然而就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现场的纳米虫群、塞塔娜，以及陈麟，三个存在皆怔在了原地，互相摸不着头脑。
没办法，发生的事情对于两个参与者来说都太过震撼，就连塞塔娜收回算力进行推演，最终都没有推出来任何可能有所导向的结论！
塞塔娜：“妈妈生的……”
断掉联系甚至转变为纳米机器人最初状态的单位她肯定是没办法再收回改造了，因为它们已经将自身同化成了跟陈麟细胞相仿的生物体结构与功能的基本单位，说白了就是重新对环境的适应变更了它们的内在程序，即便塞塔娜的灵能操控精细度再高、再强，想要收回都是不可能做得到的。
灵能也得按灵能基本（）法来才可以用，毕竟在硬化的规则之下，任何人都突破不了这份屏障。
在意识到只有深入去占领陈麟意识的纳米机器人才会被初始化以后，塞塔娜也来不及去思考其中的玄奥，直接将潜入陈麟体内蠢蠢欲动的纳米机器人尽数召了回来。
连带着那些围在陈麟周边的纳米虫群都后退出去几十米，生怕啥时候一个不注意直接被格式化回最早的形态……
塞塔娜就指望这些被她改造过的纳米虫群实现终止轮回的野望，每一只裹含她灵能的纳米机器人都是亲手带大，教育成人的孩子，期间所付出的努力，内心的艰辛是外人无法体会到的。
【我的疏忽……中了你的计谋，罪人。】
塞塔娜声音有些颤抖，当中充满了对冲动的懊悔。
在她的复盘下不难得知，一个拥有曾经叛徒们文明传承的人，面对自己的归来非但没有表现得如临大敌，反倒是闲庭信步，甚至还有闲心试着激怒自己。
这云淡风轻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而为之……
被封印得太久没有外界的信息流入，他们为了防备我竟然想出了这么多的办法吗？
啧，大意了！
在塞塔娜的眼中，她的现身会一石激起千层浪，然后引那些藏在暗处的老东西出来跟潜心磨练了千万年的自己决战。
她会剿灭军事孤立者，她会捏死知识管理者，她会踏平圣地守护者，她会征服神秘观察者……
曾经与她为敌，阻碍她进步主义伟业传播罪人都该在第一时间被彻底消灭！
然而这些文明已然动静，极可能在历史的长河中彻底消亡，面前唯一一个似乎是接触过虚境的人，自然就被塞塔娜当做是苟延残喘至今的罪人，用以被她视为‘宽恕’罪孽的祭品，宣泄掉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愤怒。
对方的灵能质量不弱于她，这方面塞塔娜是很难占到便宜的，因此塞塔娜才会决定将对方引来自己的宫殿，用自己千万年来一点点改造而成的纳米机器人将他彻底奴役！
这想法还挺好的，执行的路线也没毛病，就是最后的结果稍微有那么亿点不尽人意……
突破不了陈麟的意识，自然也无法去进行下一步的意识清除与肉体奴役计划。
本来塞塔娜已经通过与匹诺康尼搭建的信息网络查到了这人的身份信息，上面显示陈麟是某个号称‘星海帝国’的古老帝国新建星域的行政总督，出现在大众视野内也就四年不到一点，据说这个古老的帝国突然出现是为了应对某个可怕的危机……
联想到对方厚实的灵能情况，塞塔娜便认为陈麟是具备圣权帝国宣称的后来人，之所以出现在大众视野中肯定是预见到了自己突破封印的情况，要想方设法地将自己再重新封印回去！
她信心满满，结果却碰了壁，明白这个曾经的某个叛徒文明定然是有把握才会选择跟自己刀兵相见。
塞塔娜警惕地收回纳米虫群，双目中多了几分愠怒和隐忍，但就是没敢再去跟陈麟硬碰硬……
反观陈麟这边他也很懵圈，因为能够排除掉泽洛虚境里那两小只在背后操作的可能后，就只会是他自己的问题。
可是他本人又没干什么事情，而且针对灵能纳米机器人的局势还差一丢丢进度才能走完，所以那群纳米机器人被重置就显得诡异了许多。
颇有种我柜子动了，我不玩了的恐怖电影惊悚感。
“哎，那个……”
陈麟抬起手向前跨了一步，同时纳米虫群和塞塔娜浮空的王座也不着痕迹地后移了一小段距离。
【是我小看你了。】
【我对不住那些孩子，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会使你和我的孩子们去继续那无尽磨砺的痛苦轮回，为何一直不愿让我替痛苦的终末画上句号呢？】
【这么多年来你作为他们的后来者，难道还没及时理解吗？】
【就算是你们，也定然会有一天看到充斥着苦痛的终末，接手我的事业。】
【愿那些堕入轮回的孩子一路平安……】
陈麟眨了眨眼，他能感觉到塞塔娜似乎真的认为这样做就能结束痛苦，对于他这个所谓的‘罪人’的恨铁不成钢也是发自真心。
只能说虚境小贩们的一时兴起，其造成的后果与情感上的碰撞真就让人一言难尽。
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陈麟可不会觉得塞塔娜的想法发自内心就觉得她可怜，现实由不得人去论心不论迹地做出反应！
他是搞极端威权和唯心的，不是塞塔娜这种能把威权和奇怪的平等理念同时放在身上的存在！
大概思忖了零点几秒的时间，陈麟眼珠子转悠两圈突然收回思绪，叹声摇头：
“其实在帝国内部，除了通晓古今的先知们，已经没人记得你以前做过的事情了。”
【但你们预见了我，来到了这里。】
什么叫预见了你……
陈麟略一沉吟，抬眼答道：“这片宇宙的文明新生不久，你的威力让这里存在的知识黯然失色，前人赋予了我们直面这项挑战的责任，否则帝国也不想与你为敌。”
【不想？可你们还是这么做了，但我不怪你们。这是生命固有的局限，意识被禁锢的表象，没什么不同。】
【我年轻的时候与扎克兰等一众追随者进行过尝试，那个孩子当时还没有背叛我，我们试着去创造一个充满完美的快乐，完美的和谐的世界。可惜那些尝试从来没有成功，痛苦仍在继续，而答案告诉我痛苦之轮源自于意识。】
【这是唯一合乎逻辑的延伸，当意识散去，痛苦之轮无物禁锢，自然就形同虚设，久而久之便会消解于规则……】
【当我第一次飞升并揭示这些目的的深层逻辑时，许多人拒绝了聆听。他们不愿改变，拼命地尝试保持原样，继续将自己束缚在痛苦的轮回上。但母亲要为孩子们负责，我心疼他们的自我折磨……为此，他们囚禁了我。】
可能是知道凭借自己手里的底牌很难杀死这个要阻拦自己的人，塞塔娜没有再动手，而是给陈麟说起了她过去与圣人们创造思想乌托邦的种种试探性举措。
陈麟边说边踱步：“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难被有机生命接纳吗？没有思想意识，在有机领域内会被视作‘死亡’。”
【那是错误的认知，是无法延伸的目光导致的错误解读。】
塞塔娜感受着陈麟周围的灵能的特殊性，她再度睁开眼睛。
【你去过我被囚禁的地方，那是个不是地方的地方，不是么？那里维持着超越时间的状态，你似乎从中受益过，你的肉体超越了时间，但精神只能靠你自己。当这份诅咒的力量抓紧超过你的才华，究竟会发生什么……呵呵，我想你应该明白当中的道理。】
“可我并不迷茫。”陈麟似乎又靠近了些许。
【你的才华还很有活力，要想保持活力你就不能怠惰下去。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会经历至少4000万个群星日的锻炼，这是对你才华的考验，当中的痛苦多么可怕，我为之动容。】
她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可如果塞塔娜存在眼泪这个东西的话，她的脸上或许已经爬满了泪痕。
【我希望能找到一个平息你我之间痛苦的方法。扎克兰很坚定，他换来了囚禁我的力量，但他依旧被束缚在痛苦之轮上，我不想看到后世的人再轮回这份不幸福，却坚定的痛苦……】
陈麟面色淡然，心情方面不悲不喜。塞塔娜的慈悲实际上感化不了一个手握检索客观世界武器，又具备精神修炼至上理念的他。
沿着前人未尽的道路接过接力棒走下去，这明明是一件特别酷，也特别自豪的事情，痛苦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份调味料罢了，咋就反客为主起来了呢？
倒也不难理解，毕竟她所厌恶的意识，也包含着自己在内。
他看了看泰坦的窗外，那里的纳米风暴不知为何有了平息的迹象。
有时候啊……真理真就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谁赢了谁才能优先去尝试自己的理念。
而塞塔娜的慈悲将自己置于了陈麟的射程当中。
第五百九十章 重塑·轮回
织缕已经在继承她第二次新生之前的其他记忆了。
如果将祂们所诞生的虚境视作广袤的宇宙星系，那每一个现实世界都不过是星系中的一枚星球，上面无时无刻都在爆发着相似而不相同的各种事件，每一次在交叉路口作出的选择，都会将一个世界引朝截然不同的结局……
常人所不知的是，虚境神明的诞生其实都来自于一个源头，一个在最初的理想中被刻意创造出来的地方，一个为了满足私欲，从幻想转为现实的世界，一个在经过细致揉捏后，由规则演化而生的究极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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