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一念及此，我已经有了决断。
将仍背负于身后的光之剑取下，我瞄准了匍匐于地面的少女，扣动扳机。
开始蓄能的炮口，凝汇着蓝白色的光辉:“那就给我，彻底地败在这里吧。”
“嗯。可以上了喔。”
凯伊微笑说。
“等下！谈和！谈和吧！你倒是提条件呀！？”
万军焦急地叫骂道，“你们全都是疯了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执行完最后的蓄力，沉声道:“凯伊，这样一来，你就不欠我的了。”
“……嗯。永别了。”
机器人少女闭上了双眼，笑容平和；下个瞬间，凝聚的光辉，从炮口喷涌而出——
一声轰然巨响后，少女疑惑地睁开眼，回首望着落在其侧后方的焦黑色弹坑。
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我遗憾地承认:“是你赢了。”
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理由，就伤害凯伊呢。
“不Sensei。”
凯伊面色古怪透着一丝迷茫，好像没法确认般说:“她……好像是……自裁了……？”
正持着光之剑的我，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直至一阵微风拂过，才懵然问道:
“……你说啥？”
第67章尾声祝愿幸福常伴。
威胁全基沃托斯的危机，似乎终于得到了解决……看上去应该是这样。
漫步在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千禧年学园内，我远远就望见，广场上正矗立着一棵巨型圣诞树，金属材质的叶片于午后阳光下熠熠生辉，枝桠间也垂落着各色电缆与不同口味的能量饮料空罐——
虽然画风在我看来有点微妙，但附近的学生们并不以为意，都全身心受到节日的氛围感染一般，脸上无不挂着温暖的笑颜。
甚至与同学们嬉戏打闹时，掏出枪来向人群扫射的动作，都相较往常愉快了几分。
看着这片习以为常，宁静祥和的景象，我一时不由得有些恍惚。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总感觉只是自己做了场漫长而过于真实的噩梦。
然而，垂在肩侧尚未来得及修剪的白发提醒着我，那些全都是我已然经历过的现实。
我和大家，一起守护了基沃托斯的日常与和平，至少暂时是这样。那我所付出的一切，就都具备其应有的意义。
心底升起成就的喜悦，我淡淡一笑，重新将墨镜架回鼻梁上，潇洒地转身，在背后震耳欲聋的的剧烈爆炸声中，加快了步伐，就如一名拯救世界不求回报的硬派无名英雄般帅气——
“发现可疑人士，请止步。”
堵在门口的金发碧眸的女仆，眼里闪过一丝戒备。
我赶忙抬手，想要摘下乔装用的墨镜，口罩与高帽，嘴上说着:“小时，是我啦是我啦。”
可对方却毅然阻止了我的动作:“请不要做出任何奇怪的举动。身为完美女仆兼特工的我，是不会被这种简单的伎俩蒙骗的。”
闻言，我既为自己的乔装之完美而感到高兴，又为时竟然没认出我这真正值得侍奉的主人而忧虑，心情分外复杂，只能举着双手解释道:“时，我是Sensei呀。”
“骗人。”
时眉头一蹙，断然道，“Sensei怎么会无缘无故打扮成这副模样呢？”
啊哈哈，要不是我竭力隐藏起住这份在基沃托斯绝无仅有的美貌，怕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被某些学生抓住，以“保护”的名义监禁起来了吧。
这可不是我在杞人忧天，而是确有依据。实际上，在昨夜的战斗结束后，我就已经察觉到了几分迹象，只是现场各方势力云集，心怀叵测的家伙们一时半会没法达成妥善的利益分配，这才给了我从中斡旋并逃离的机会。
本来这个时间点，我该是按原定的计划那样，应圣诞节文化最为浓厚的圣三一的邀请，前往参加各大派系代表皆尽出席的学术交流会议才对；
但现在来看，近段时间别说是这类大规模集体性活动了，为了避避风头，给某些人段冷静期免得她们真做傻事，我甚至连夏莱都没法回。
除了偶尔给什亭之匣充电以外，接下来几天我计划暂且到若藻家跟日富美的据点之类的场所借住，与老实本分容易拿捏的好孩子，或离经叛道唯利是图的犯罪分子为伍，非必要不外出，应该能有效降低遇害的风险。
而过去短短十几个小时里，我Momotalk收到的多达五位数，基本以直接或间接打探我当前所处位置为主旨的消息，也更坚定了我暂避锋芒的信念。
当然，再有不到一周，基沃托斯就将要迎来新年。届时，我也必须面对一些在听闻我为了大家而付出的代价后，想法产生变化的少女们——
这或许也是代价的其中一部分。就算没有这次万军将我给曝光，我也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
不过至少在那之前，就让我姑且先学习一下莉音的逃避主义，独自思考该怎样合理地做出应对吧！
综上所述，我才刻意遮挡自己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却没曾想，竟因为这种原因被时给拦了下来……
唉！都怪我，在时心中的形象太过伟岸光明正直，简直就是她理想的主人及伴侣的化身，才致使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虽说不是很忍心让孺慕于我女仆，产生哪怕仅仅丝毫的幻灭，但我这次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也只能缓声道:“时，其实……”
“请您保持沉默。”
时平静地打断道，“关于您究竟是不是Sensei，我会用自己的方式确认。那么，恕我失礼了。”
话音都还没有落下，少女就伸出手解开我宽大的风衣，灵活的双手极不老实地在我身体上游走起来——
……这家伙完全是已经认出了我在趁机占我便宜吧！？
短暂的迟愣后，感受着那生疏却又大胆，令我在大冷天浑身燥热的手法，我险些怀疑人生，口罩下的嘴角疯狂抽搐着，努力保持语气平静地问:
“你是打算摸到什么时候？”
时则看似诚恳地表示:“这需要掌握一定的技巧，由于我还是第一次尝试，所以可能会比较久。但还请不用担心，身为完美的女仆，我会努力通过实践精进。唔，Sen……可疑人士您全身都是结实的肌肉呢……原来如此，捏捏，手感真好。”
假借公务的名义，肆意满足自己私欲，还恬不知耻地发表感想的渎职女仆啊，既然那么喜欢摸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可以给你摸个够的机会，前提是你能把握住——
倘若不是我现在一堆麻烦缠身，我一定会这样诱惑时并且给她留下足以铭记终身的教训，是的我以自己的纯洁发誓。
正当我握硬了拳头，凭着清廉正直坐怀不乱之钢铁意志，享……忍受着这份对我身体乃至人格的侮辱，从房间里传来道清冷的疑问声:
“时，是Sensei来了吗？”
“是的，莉音大人。”
时面不改色地回答道，“经过我专业的检验，基本已经可以确认，来的是Sensei而非其他人。”
说罢，她竟然还意犹未尽地在我的腹肌上摸了两把，才让开身，允许我进入。
可我都蒙受了这般不公正的对待，又怎能够轻易放过时，而不当即还以颜色呢？
于是我在经过她时，飞快地探手一揉，又在其压得极低，如同娇媚甜美喘息般的惊呼声中，面不改色地走进到房间。
随后我便迎来，待在特异现象搜查部活动室里面的少女们，不约而同的注目。
“Sensei。”
爱丽丝笑容纯真而温和，“您来了。”
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向莉音，尼禄，日鞠，艾米，歌原几名也向我发来问候的少女颔首致意，又稍微欣赏了下跟随在我身后进门的时的表情。
最终，我收敛心绪，看向坐在房间正中央椅子上，与爱丽丝相貌极为相似，却噘着嘴，撇过脸，赌气不愿看我的少女。
从其粉紫色，与爱丽丝除颜色外样式一般无二的光环亦能分辨出，尽管使用着万军那稍显成熟的身体，这是凯伊无疑。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不以为意，走至凯伊面前蹲下身，凝视着她的脸庞。
凯伊的脸庞微微泛红，如果不是她现在被绷带与石膏束缚住，全身上下只有一颗脑袋能动，说不定留给我的只会是个背影。
日鞠回答我道:“好消息是，完全没有从这具身体里，检测出与代号【万军】的AI相埴关的数据呢。”
换句话说，昨夜万军在意识到无力回天的瞬间，大抵是真的进行了自戕。
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败北么……
可越是这样，事情就越显得怪异。
各类手段层出不穷，性情乖戾古怪的她，真的会这样彻底落幕吗？
凯伊亦冷声表示:“仅仅是以你们持有的技术手段来看而已。谁知道自未来而来的她，在这具身体里留下了怎样的后门，又会不会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复活呢？”
对此，莉音表示了赞同:“确实，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将这具身体销毁，是最好的办法。”
紧接着，她又毛遂自荐地说:“至于说转移意识用的新身体，就由我来负责吧。”
听到这我不由得一惊:“莉音，你还有这种厉害的技术吗？”
那岂不是说，阿罗娜……
“Sensei，请您务必冷静啊！”
就像聆听到我的心声，阿罗娜的语气却不知为何，出奇地激烈，“请仔细想想，在这个话题背后，究竟蕴含着怎样令人不安的事实！”
起初我还没想明白，阿罗娜为何会是这般反应，直至莉音迷惑地开口:“咦？很厉害吗？我倒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正好，我有带AMAS来，就放心交给我吧。”
愣了一下，我猛地意识到，莉音所说的“身体”，与我想象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日鞠却若有所思地颔首，难得夸赞了一句:“原来如此，真有莉音的风格，是很合理的考虑呢。”
“等，等下！？”
凯伊面色骤变，显然也回想起了AMAS的形态，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言辞亦是激动起来，“你是想让我进到那种东西里边！？”
关注的重点一如既往的奇妙，艾米好奇地问询道:“那是准备选用哪个型号的AMAS呢？”
无论哪个型号的AMAS，至少存在着同样的共性。
时自信一笑:“不必担心。就相信莉音大人独一无二的品味吧。”
“你们应该都知道，独一无二不只有正面的含义吧！？”
旁边的歌原，似是被勾起了兴致:“哦？那不如让我们工程师部也参与进来，再增添些有趣的功能吧。”
与之在兴趣爱好方面，意外有共同语言的日鞠问:“啊啦，比如说，自动播放优美的歌曲？”
回想起当初日鞠骇入校园广播，向全校播放，据说是由歌原倾情推荐的演歌，我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凯伊不懂她们间的雅趣，却懂什么叫工程师部，近乎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你们是还打算加自爆功能吗！？”
歌原想了想:“功能当然是越多越好的……”
这时候，靠在墙边抱着双臂的小个子女仆，也露出玩味的笑容:“吼？既然这样的话，要不再加点帅气的涂装如何呀？”
“尼禄，你是指类似你夹克上刺绣的图案吗？”
莉音先是蹙眉，随后很快舒展开来，赞许道，“感觉会是相当前卫的设计呢。”
“哈哈哈！你还蛮懂的嘛！”
活动室内，洋溢着兴高采烈讨论着，不断为凯伊的身体设计提出崭新的宝贵意见的少女们的欢声笑语，唯独凯伊本人微弱的抗议声被淹没。
我也忍不住结合大家的集思广益，想象了下最终成品，完全可以理解凯伊脸色为何会这样苍白——绝不仅仅是因为身受重伤。因为长久以来替爱丽丝上课签到，她同样深知，当在场众人那奇妙的喜好集于一身，将诞生出怎样惊世骇俗的产物。
虽然想帮忙说上几句，不过看到凯伊这副活蹦乱跳的模样，我还是决定作壁上观。
但是，不久后，总算是控制住情绪的凯伊，却说:“这种事从一开始就没有讨论的必要。问题不一定只局限在这具身体里。和我具备同一本质的她，如果直接在我的数据中留下了即使我进行自检，都无法发现的后门呢？”
她的想法不无道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能作为否定的依据。
正当我努力回想的时候，爱丽丝惊慌地说:“凯伊！不可以想不开呀！就算那样，只要再把她给打倒就好了！”
莉音也道:“而且，那种可能性经计算并不高……”
“可并不是完全没有，不是吗？”
注视着陷入沉默的研讨会会长，凯伊鼻头一皱，追问:“莉音，你这是怎么了？你难道不是一旦发现存在风险，就会立即动用最决绝的方式予以排除的类型吗？”
作为曾经亲历的当事人之一，她的话语格外具备说服力。
下意识地看了我眼，莉音接着抿了抿唇说:“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我对爱丽丝和你……”
“没关系的。”
爱丽丝宽容地劝慰道，“同伴之间，不用说这些也没关系的。”
“爱丽丝，我……”
莉音欲言又止了下，神色更为黯淡。
我识趣地没有在此刻发表自身见解——这是莉音和她们的事，莉音现在已经够愧疚了，再说任何话都于事无补。
就算我真想稍作安慰劝解，也得等私下相处的时候，再寻找适合的方法。
“……我之前，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差点因为自己的情绪就破坏了计划。”
眼见爱丽丝表态，凯伊也平静地说:“我也并没有在责怪你的意思。既然爱丽丝都不介意了，那我也觉得，没必要再纠结过去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在于，该怎样妥善处置有关于‘我’的威胁……最妥善的方式，果然还是只剩那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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