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709章

在这一刻，即使是时，表情也明显凌厉了几分，就好像听到了难以相信的话语，质问道:“您原来还不清楚，您犯下了多么深重的罪孽吗？请您清晰地意识到，莉音大人没有明确告知我今后该如何行动就突然消失这件事，和Sensei您是脱不开干系的。”

听到这，我差点都以为，时是发现了那抛下她离开的旧主，此刻正藏身在夏莱一事。

可是金发少女给出的逻辑链，却是这般:“如果您能在莉音大人选择逃跑以前，就在她面前经常表达，对于一名‘像小时一样优秀’，‘像小时一样可爱’，‘干脆就直接把小时让给我吧’的女仆，迫切需要的心声……”

这自夸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虽然我确实有这样想过，但是说出来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吧？无论从我还是从时的方面？

“那样一来，莉音大人就会额外向我下达，这样的一则新命令——”

时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模仿莉音的声线，“‘时，就去侍奉夏莱的Sensei吧，他才是你真正值得追随的主人，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成天只知道不加节制地喝能量饮料，吃垃圾食品，沉迷制造被评价审美很土的机器人的废宅，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吧。’”

……这样的评价，未免也过于辛辣了吧？莉音本人听到的话会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的喔？绝对会的喔？

而与其说时在进行着总结，倒不如说，她是在陈述自己的妄想:“如果莉音大人给出这样的指示后再行消失，我就能知晓未来该怎样做了。所以，我认为Sensei对于我缺乏转投至您麾下的正当理由，是存在不可推脱的过失的。正因如此，作为一切开端的Sensei您，也应当负起这份责任来——为什么没有在莉音大人面前夸奖我呢？”

“这完全是在强词夺理吧？”

“不，这是合乎逻辑且合理的结论。”

时强调着，并给出依据，“日鞠部长也认可了我的思路，虽然最后在是该将全部过错归咎给莉音大人，还是认为Sensei您也占据了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上，产生了些许分歧，但是并不像Sensei您所说的那样，是在强词夺理。”

在听到熟悉的名字以后，我豁然开朗——害时向着奇怪的方向成长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而遭受某无良的明星同学荼毒，却还不自知的时，总结道:“所以，综上所述，从此刻起，我将为Sensei您，献上竭诚服务。”

颔首以后，少女又直视着我:“Sensei，请为我下达指示吧。”

“那……”

我稍加斟酌，试探着问了句，“可以帮我整理并处理这些文件吗？”

“是，Sensei。失礼了。”

说罢，时走至我身侧工位坐下，接过我递给的文件，立即进入到工作状态，一丝不苟地完成起来。

由于不清楚夏莱的工作流程，时偶尔向我请教几个问题，剩余的时间，基本全神贯注在执行我所下达的命令中，没表现出丝毫枯燥乏味。

此期间，我也分神关注着她的进展，发现其效率也相当之高。虽然这和我不了解她的能力，提前准备的都是些相对简单的工作，也存在关联。

总体来讲，时的表现，确实超乎了我的预期。还没过多久，就已经做完了我交代的部分，特别是完成度也非常之高。

我进行完复核后，刚感到惊异，身旁就传来少女隐含炫耀的请求声。

“Sensei，您可以夸奖我了。还是说，指示还并没有结束呢？”

“真了不起。”

我自然不会在此刻吝惜言语的夸赞，并作为奖励摸了摸她比我想象中还要柔顺的头发，接着又挑选了几份难度适中的文件，“这些也可以拜托给你吗？”

时点了点头，从我手中接过指示，时继续认真地阅读，并按照规章格式书写起来。

就这样，接受命令，完成任务，索求夸奖，这样的循环历经数次以后，再迎着好像完全没感到疲累的时炯炯有神的目光，我笑道:

“辛苦了，暂时没有其他需要你做的了喔。”

“这样吗？”

沉吟片刻，时问询道，“那样的话，允许我擅自帮忙，也是可以的吧。”

意外于她会主动提出额外进行加班，我惊讶道:“你不休息会儿吗？”

对此，时平静地说:“没有休息的必要。根据目前的样本来判断，夏莱可交给我的工作很少，也很轻松，反而让我感觉有点静不下心来。Sensei，好不容易收获了如此优秀的女仆，您应该更有效地利用起来才对。”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但还是问:“如果我允许的话，你都准备做些什么事呢？”

“那就要看Sensei您有什么需求了。”

时一一细数道，“因为我是完美的女仆，打扫，洗衣，做饭……生活起居和担任Sensei平时的护卫自不必多说，炸弹解除和对象的跟踪，击退，破坏，歼灭，灭亡……像这些女仆应具备的技术，只要是Sensei您的指示，我什么都会干。”

——后续的内容，虽然与普遍意义上的女仆完全不存在关联，但考虑到时是C＆C隐藏的第五位成员，就也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按照时描述的内容，及完全习以为常的姿态，我可算是知道，莉音平常究竟都是过着怎样优渥而轻松的生活，以至于自理能力变成那副可悲的模样的了。

感情她是真的除了需要动用自身智慧的事宜以外，把几乎所有需要动手的活计全都交给时来负责了么！？

尽管有些想切身体会下，时的侍奉具体有多么优质，品鉴下她的手艺，但我还是表示:“时，这些暂时都不用。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或许可以做点其他感兴趣的事情？”

然而，金发女仆露出困扰之色:“感兴趣的事情？您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

什么叫不是很懂？

本来以为她又是打算开玩笑，但是从她那不似作伪的表情中，我察觉到一缕异样感，忍不住问:

“时，你平常在空闲下来的时候，通常都会做些什么？”

“空余时间做的事，吗。”

重复着这语句，她蔚蓝色的眼眸里，流露出深思之色:“……这可真是个难题啊。至今为止我都没有格外空出过时间。”

完全不认为这种事有哪里不对，时面色一如既往地淡然:“您知道，身为莉音大人的专属女仆兼私人保镖，我基本全天候从早到晚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她身边。”

“也就是说，基本全天都被各种各样的命令所占据？”

我神情愈发凝重。

“那倒不至于。”

听到时的答复，我面色刚有所缓和，却没曾想下半句立即令我的心又沉了下去，“莉音大人还是在指示与指示之间，给我留出了充裕的睡眠时间和整备时间的。”

……是我的错。

之前看到莉音那惊世骇俗的贪腐手段，我还以为，她是具备成为一名杰出资本家的天赋；

现在再知晓时遭受到的对待，必须纠正:资本家都不至于这样压榨手下工人，莉音这行径，完全就是封建时期的奴隶主吧！？

本来以为“从早到晚寸步不离”仅仅是稍显夸大的形容，没想到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真相啊。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对莉音一直以来，都还是太和善了。

看看时，还属花季少女的她，甚至都没个像样的爱好——我勉强算半个，时对我很有好感不假，但我不可能成为她生活仅有的目标。

一想到莉音竟然这样，肆意挥霍着他人的人生，就算双方也许都没有意识到这点，我也绝对没法轻易饶过她。

“Sensei，为什么表情那么沉重？”

时疑惑地问，“您是有什么需要铲除的对象吗？”

“……那倒不至于到需要铲除的地步。”

解释了一句，我放下完全可以等晚上再完成的工作到一边，认真说:“时，你刚才说，只要是我的指令，你都会遵从的，对吧？”

不自觉端正了坐姿，时自矜道:“是的。因为现在Sensei是我所侍奉的主人，所以，无论什么任务都但请吩咐，并在工作结束后好好奖赏我。”

还真是个简单的要求啊。其实，时意外地爱撒娇，怕寂寞么。

迄今为止，严格封存其相关档案，甚至不准许其与外人随意接触的莉音，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越是了解时的遭遇，我就越是想惩罚莉音，让她好好地向时忏悔。

按捺着当即前往地下室，大力鞭策那完全就是把自己和他人，都当成是可以损耗的物件般，完全忽略人想法和感受的阴湿女，直至她切身领悟自身错误为止的冲动，我继续看向仍在等待着我命令的金发女仆: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时，今天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找寻你可能感兴趣的事情！”

“咦……？”

时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不明白……”

“没关系。小时，把你的手机借我一用。”

我胸有成竹地说道，金发女仆则乖巧听话地交出手机。

接着，我对照着自己Momotalk上的内容，娴熟地在时的手机中输入一串网址，又让时用自己的学生证验证，几分钟就顺利完成了注册。

见状我心中一喜——恰如我所料的那样！自称没有任何兴趣爱好的时，也拥有着在全互联网上最干净的身份！

当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可算是让我找到，能登录进日和推荐的奇怪论坛的门路了。

这完全是互惠互利之计。既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又能让时尝试找到属于她的爱好——

既然时对我有好感，那想必，也顺理成章会对有关于我的小作文起兴趣的吧？更何况，我看她也还挺擅长凭空想象些不存在的事情的，或许真能够产生几分共鸣。

“这是……什么？”

好奇地凑近来看，半个人都要趴在我身上的她，疑惑问。

“你先别急，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论坛。”

我说，“听说在这里边，有很多学生，会无私地向其他人分享自己最为瑰丽的幻想。”

时微蹙起眉，不解地说道:“也就是讲，彼此交流不存在的事情么？搞不懂……为什么要干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非要说的话，就是幻想也能成为支持现实前进的动力……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

按照日和教的方式，我在界面角落，又找到个隐藏极深的板块。

“咦……”

时低声念出了版块名，“《夏莱地下室》……？如果我没记错，按照夏莱走廊上贴着的地图，这栋建筑的地下室，目前应该是处于半封闭的未使用状态吧。”

其实，地下室已经迎来了第一位住客，而且还恰巧是时最为熟悉的一人。

没有将实情托出，我解释说:“就是因为禁止随意出入，所以才会传出许多不切实际的谣言，大致就是一种指代的关系。”

时若有所悟地颔首:“原来如此。这并不是现实中夏莱的地下室，而是由部分人妄想拼凑而成的夏莱的地下室……那这个名称，和里面的帖子的内容，有存在任何的实际联系吗？”

“关于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了些。”

含糊地应了句，接着我选择按热度排序，直接点开位于最上方的帖子。

扫了几眼大致内容，果不其然，是以第一人称讲述了“我”与“Sensei”间谈恋爱，期间掺杂着各种发癫小作文的幻想小说。

在成功登录进这论坛以前，我对于网络上有关于自己的桃色幻想，是秉持着准备进行批判性阅读的态度的。可当我真看到自己被写进故事中，成为不知多少少女幻想使用的素材，我还是感到心情微妙。

“主角是Sensei？”

瞧了我一眼，还没等我开口，时学会抢答，“懂了，是别人幻想中的Sensei。”

接着与时一同阅读，她是似乎看得津津有味，我却在达成祛魅以后，越看越觉得没劲。

抛开心底的微妙不谈，我其实完全理解有人爱看这些，甚至认为每篇热度都有与之对应的文学价值。就拿现在这篇举例:

文字语句并不算优美，可是笔触莫名冰冷而理性，偏偏又能感受到内里蕴含的灼热的情意，整体给人感觉呈现出一股淡淡的幽怨感，就如该匿名用户的签名——

“今天，也是想被Sensei袭击的一天。”

至于故事，倒是没什么可细说的，主线就是普通的因为犯了错误，所以被“Sensei”关进了地下室惩罚，支线倒是颇有几分亮点，同样是站在“我”的视角上，内容却是从监控，看到其他几名不认识的学生被“Sensei”关心爱护。

由此产生的鲜明对比，使评论区呈现两极分化之势，于是才使这只连载了两三天的帖子，取得了超乎寻常的热度。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些剧情的时候，我总莫名有种既视感，仔细去想却又完全对不上号，只能归结为是我自己想多。

和时一起读完了这一篇，我就彻底没了再看其他的兴致；反倒是时，好像产生什么触动，还在想着什么。

“时，你觉得怎么样呢？”

面对我的问询，时沉吟了会儿，摇了摇头，说:“……我还是没能看懂。”

我点了点头，正想说既然看不懂那没必要强求，可以再找寻别的兴趣爱好。

却听金发女仆紧接着，表情肃穆看不出多少波动地跟了一句:“所以，我觉得，我还得再多看一看。”

那不就是觉得还蛮有趣的意思么。

“那你看吧。”

我失笑着，又补充道:“就当成是我像你下达的指示好了，你可以按照你的心意看到满意为止。”

时则面色郑重地向我颔首:“好的，Sensei。那我就失礼了。”

说罢，时端正地坐在我身旁的工位，捧着手机，就继续阅读起来，从神情来看，真的有几分投入。

不过不久以后，金发女仆就站起身来，与我说:“Sensei，久坐会对身体造成沉重的负担，还请容我换个位置。”

正在处理份有点麻烦文件的我刚下意识地答应，又突然产生怪异的联想，觉得是不是该再跟时提醒一句“有需要的话纸巾可以随意使用”会比较好。

但时只是在得到我许可后，跑去了旁边的沙发躺下，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久了对身体也不见得好吧？

笑了下，我继续工作。然而，我没多久就意识到，在我的纵容下，时某种被压抑的本性，似乎开始初现端倪。

“Sensei，请问夏莱有饮料吗？”

她从沙发上站起，表示:“富含糖分的饮料，对疲累的恢复很有效。我是出于这样的原因。至于莉音大人，是口味嗜好方面的理由呢。”

忽视掉吹捧自我与诋毁莉音的部分，我站起身:“是有的。我去帮你拿吧。”

“这，怎么能由Sensei您……”

接过冰镇可乐，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