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少女精致冷艳的脸上，绽放一抹纯真无邪的笑容，朝我张开双臂，夹起的声音令我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哇～Sensei，这里是妃妃喔～！Sensei抱抱～Sensei背背～”
“什么！？”
纱绫大惊失色，“难道说秘药生效了！？”
——才怪啊！事到如今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妃咲明显是在全力发挥演技，誓要借着这个机会，装成懵懂的小孩与我撒娇个撒到爽呀！
当然纱绫也就只是最开始，没能转过弯来，很快察觉异样:“不对啊，上次瞬教官喝完药，也是随着时间推移，心智才受到了身体的影响……”
“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是你这次配的药，药效比较强劲？呢”
“原来如此！？”
受到提醒的纱绫恍然大悟，“不愧是门主大人！真正令人恐惧的，是本大爷这即使无意识也在不断进步的才能么！”
看着欣慰点头以后做了个深呼吸，就又伪装成天真无知的小孩子模样的妃咲，以及沉浸在自我陶醉中无法自拔的纱绫，我有点欲言又止。
我有理由相信，后者实际已经意识到了真相，只是那实在太具备冲击，才使她本能地拒绝直面，转而接受更符合常识的谬误。
“呐呐～Sensei～”
还张开双臂的妃咲，催促着我道，“就抱抱妃妃嘛～”
谁又敢相信，被称作“黑之君王”的玄龙门门主，竟会摆出如此不成体统的姿态，旁若无人地朝我撒娇呢？
简直就像是到了发情期，开始学习如何向心仪的主人献媚……
既然如此，我又怎能不贴心地为她，圆上逻辑的最后一点硬伤呢！
眼中闪过一丝决意，我认真问:“难道说，妃咲你现在，也还能穿下小学五年级的制式死库水么！？”
当妃咲的笑容，忽然寡淡了几分，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即便妃咲暂时可能会以为，我这是在找茬，但我相信，她终究会明白我内里蕴藏的苦心！
就如边上的纱绫，就已经再度明悟:“对喔！说起来是有门主大人从小学以后，身体就没有成长了的传言，所以在返老还童的秘药生效后，外表才会没有任何改变！”
说罢，她却忽然打了个哆嗦，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杀意的来源。最终，在排除一切不可能后，她将目光，锁定在了鼠助身上。
“……吱吱？”
“总之，那种事，妃妃全～都听不懂喔！”
明媚的笑容，挂回到黑发少女的脸庞上，“因为妃妃是小孩子，所以只晓得向大人撒娇呢～！”
“确，确实是这样呢！”
我竭力配合着她的演出，但碍于心中的异样感，表情与动作还是显得有点僵硬迟缓，没有发挥出真实的实力来。
而等待了这么久，玄龙门门主的耐性也终于耗尽，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蹦跳着扑入我怀中，那突如其来，居然直接就将我给撞翻的冲击力，让我在天旋地转中不由想起，圣三一一位粉色的故人来——
唉不是！妃咲你的力气原来有这么大的么！？倒是姑且尊重下返老还童的设定啊！
我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样的念头，就已倒在了地上，伪装成小孩模样的妃咲，则毫不客气地趴伏在我身上，用脸颊亲热地蹭着我。
“诶嘿嘿～Sensei身上好好闻……胸膛好坚实喔，腹肌也锻炼得好厉害？和妃妃这样柔弱的女孩子好不一样喔。呐～Sensei是不是能把妃妃抱起来举高高呀？呵呵～真的好期待喔～”
……这家伙的台词，是不是越来越不对劲了起来？
她说的“抱起来举高高”，到底是托着腋下正经的那种，还是托着双腿反复来回的那种啊！
连向来潜水的阿罗娜都看不下去，冒出来发表锐评:“什么呀，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痴女了！Sensei，快对她使用日奈同学的权能吧！”
玄龙也是龙？但是山海经的龙，还是不太一样的吧？何况妃咲身上，也没有人类以外的特征啊……
不过经阿罗娜的提醒，我还是将这点记下，准备等日后考证一番。
这时纱绫也终于反应过来，拿起瓶解药就急匆匆地跑过来:“Sensei，我来助您！门主大人，快放开Sensei，把这瓶药给喝……”
话还没说完，却见妃咲坐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后一甩手，动作之快之迅猛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啪。刚蹲下身的纱绫，手中的解药就被精准地砸飞了出去，在墙壁上摔得粉碎，部分玻璃碎片嵌进墙体中，一摊药液滑落而下与地面的汇聚。
纱绫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我则无奈叹息:“纱绫，妃咲都说了，服药以后的她，可能会拒绝喝解药喔。”
提前发布犯罪预告了属于是。
“对，对喔……那现在该怎么办是好啊？”
“问得好，让我们来问问妃咲吧。”
我用哄小孩的语气，朝玩兴正浓的门主大人矜持地问，“妃咲酱，要怎么才肯喝下让身体健健康康的药呢？”
“妃妃现在只想和Sensei玩游戏～”
妃咲笑道:“呐呐～Sensei～来玩过家家吧～Sensei扮演丈夫，妃妃就来扮妻子～”
我不由得怀疑，她最近是不是真的压力很大，才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可现在，似乎也只能哄着她来了。
蹲在一旁的纱绫踌躇着道:“呃……那我……”
妃咲友善地邀请道:“纱绫要一起的话，当妾室可以接受吗？”
对此，即使是还多少有点处于状况外的纱绫，都忍不住吐槽:“这是哪门子的过家家啊！？”
“就是说呀，还摆出副正宫的架势来。如果非要有正宫，分明也只能是我阿罗娜大人才对。”
阿罗娜就还是别凑热闹了，先等能从什亭之匣出来，得到能在现实世界自由活动的身体再来争吧。
但她说的唯独有一点没错。我加重了语气:“妃咲不要把旧时代的那些封建糟粕，带入到影射现实的游戏里来！在这联邦学生会长英明领导下，自由开明的新时代，我想娶多少妻子就娶多少妻子！”
作为该条法规的最大受益者……也可能是受害者，总之我将坚定地遵循联邦学生会长的教诲不动摇。
我仿佛能听见，联邦学生会长在我耳畔，用鼓励的语气呢喃:Sensei，没问题的，你想娶谁就娶谁，因为你是会长指定的夏莱负责人——
“哇～Sensei好厉害呀～”
妃咲故作惊叹道，“竟然能当着妃妃的面，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这是什么？是遗言吗？那样的话反而让人感觉有点帅气了呢！”
瞬间从美好的幻想堕回现实，即使深知妃咲对此没什么所谓，只是和我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我还是不由得心生畏惧。无他，只因我此刻在其身下，感受到了宛若天堑的素质差异。
我竟莫名庆幸，还好返老还童药对妃咲其实没生效，否则她要是小时候就拥有着这般可怖的力量，那现在的她该有多强我都不敢去想。
“那么，纱绫～”
妃咲微笑着呼唤，“Sensei说，希望你也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喔？你意下如何呢～”
“诶？我，我，这个……”
在医药领域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女，平时总是不自觉地摆出副高傲姿态的纱绫，此刻却羞红了脸不知所措。
即使说的是“过家家游戏”，她亦在支吾好一阵后，抛下句“我，我就不了，我还要配解药”就慌张地离开。
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妃咲轻笑了一声:“看来Sensei您若想达成野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只能说，不是谁都像妃咲这样，都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就朝我展现出那么离谱的侵略性，让我反而感觉关系进展会不会太快。
见妃咲暂时卸下伪装，我询问道:“说起来，你是准备什么时候喝下解药呢？”
“关于此事么……呵呵，莫急。返老还童之秘药，功效远比妾身想象得，更为神奇。”
如是说着，妃咲再度闭上眼眸，脸庞流露的感怀之色不似作伪，让我又对先前的判断生出几分疑虑，重新审视起，秘药实际对妃咲生效了的可能性来。
但很快，妃咲笑吟吟地道:“所以呢，Sensei，就当作是妾身的请求……”
她睁开蕴含纯粹喜悦与期盼的眼眸，用可爱的声线道:“就陪妃妃直到玩到尽兴为止吧～好不好呀？Sen～Sei～”
到最后，我还是无法判断出，妃咲有几分是在表演，又有几分是发自真心。
但我唯独知晓的是，她与我拥有着共同的希望。
从地上翻身而起，我温柔地抱住黑发少女:“举高高咯～”
“好耶～妃妃最喜欢Sensei啦～”
似乎真的找回那份童真，少女全无顾虑地欢笑着。
第四十八章 时的告白
夜晚，我拎着一大袋从玄武商会打包的菜肴，在少女们的欢送中，踏上了返回夏莱的旅途——
在陪伴妃咲使她心满意足，当着纱绫面喝下解药“恢复”正常后，我便从炼丹术研究会独自返回了玄武商会。
瑠美果然担任了帮凶一类的角色，又得优先替妃咲的微服私访保密，结果到头来，安抚以为没保护好我而惭愧的丽情的活计，全都落在了我头上。
不过，丽情的心思确实纯粹，又热衷于功夫、武术相关的话题，我稍一引导话题，说几句似是而非的中二台词，就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实际也耗费多少精力。
为表情意、答谢与歉疚，也作为学习成果的检验，晚餐是由瞬、瑠美、丽情三人一同准备。
相较于晚餐那预料之中的美味，更值得反复品鉴的是，当心奈看到那满满一桌带胡萝卜与青椒的料理，都快要高兴到哭出来了的表情。
当然，等到最终吃进嘴里的刹那，就如中午的全胡萝卜宴那般，心奈酱脸上的坚毅和痛苦，瞬间就化作了惊奇与享受，还非嘴硬说并不是喜欢上了这两样她原本最讨厌的食材，特别有趣。
所以在孩子挑食的时候，果然还是得先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饭菜做太难吃的缘故，给幼小的心理留下了浓厚的阴影……
而这回，我也没再使用明里的权能作弊，普通地享用着美食，故而最后不可避免地剩下了许多，甚至有几道菜连动都没有动过，浪费了实在可惜——
至少RABBIT小队应该很喜欢蔬菜料理。尽管她们自称不是兔子。否则的话，为什么咲隔三差五就去附近的山上摘野菜，以改善伙食呢？
怀着这类借花献佛的想法，我一路返回夏莱，却在楼下就敏锐地发现，办公室的灯正亮着。
顿时生出种种猜疑，却尽数按捺。进入天使24便利店，慰问过一如既往在值班的小空以后，我才上楼。
还没到办公室，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吃膨化食物的清脆的响声；摸进门一看，就见金发女仆又躺在了沙发上，趁手的地方摆着零食跟饮料，懒散地在刷着手机。
在这个刹那，我莫名有种痛心疾首之感——在外辛苦操劳了一整天，回家映入眼帘的，却是这副惫懒的景象，让人怎能不火冒三丈！
虽然我外勤主要的工作内容，是与女孩子卿卿我我，确实有点累但同时更多的是满足，而且时在夏莱，也是替我完成了大量的文书工作，才开始休憩。
但总之时这么舒坦，就是让人有点看不顺眼！
并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动，时淡淡地抬起视线：“sensei，您可算是回来了啊……唔，还给我带了晚餐回来吗？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是这么说着，时却麻溜地爬了起来，吮了吮沾着油渍的手指，抽了张纸巾边擦着就边迫不及待地要接过我手里的塑料袋。
难道说她原先潇洒凛冽的形象，其实也是伪装的一环，在找到我这张长期饭票后，就原形毕露了么？
我略极端地想着，甚至生出一种自己买家秀与卖家秀严重不符的忧伤，随即一把拍开她探来的爪子，没好气道：“先去把手洗了再说。”
然而我的举动，却换来了时震惊且悲伤的凝视：“sensei……您难道，是嫌弃我了吗？”
我不想把话讲得太直白，故而只是板着脸，斜乜着这过分怠惰，连个人卫生都疏忽了的女仆，希望她能自行领会我的意思。
“sensei，对不起……”时歉疚地垂下头，刘海遮掩住蔚蓝色的眼眸，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还以为像这样，认真地执行在没工作的时候全力休憩的指示，就能受到sensei您的表扬……”
回想起当初，知晓时被莉音压榨得体无完肤之际，默默立下的要教会时该怎样合理利用空余时间的愿景，我忽然有点窒息——
现在的时，仅仅是还没找到正确的方向，处于探索的时期而已，即使乍看再怎么不像样，我也该包容她、鼓励她、温柔地对待她才对。
居然因为她展现出一点微不足道的陋习，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甩脸色给她看，这样的我，与莉音又有什么区别？
愈发感到惭愧，我缓声道：“时，是我的不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话说起来，有约好今天回来好好奖励……”
说着我下意识将视线投向办公桌，那理应摆放着，金发女仆今日份劳动成果的所在，却听耳畔惊雷乍响——
“有破绽！”
时暴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就要来抢夺我手里的便当。
完全没想到她会做出这般举动，我悚然一惊，再反应过来，已与她围绕着饭菜争夺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由得惊怒交加，却能感到，时完全没有动真格。
“我肚子饿了。”金发女仆理所当然地说，“都怪sensei回来那么晚，薯片和汽水完全不顶饱，现在已经连一刻都忍受不了了。”
“那你倒是先去洗个手啊！又不是不让你吃！”
“呵呵，那就让我们各退一步吧，”时眸光一闪，终于暴露真实目的，“我想现在就吃到sensei带回的晚餐，sensei则是觉得我没洗手就吃不卫生，那如果由sensei喂我吃的话，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所以到最后是搁这儿等着我呢是吧！我就说平常衣着的每个细节，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小时，就算再怎么堕落，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沦落到这般田地。
尽管不介意将这作为给她的奖励，但感觉自己的心意受到践踏、且竟然就为这个的我，气得发笑：“到底我是主人还你是主人啊？”
时想了想，煞有其事说：“从我在sensei为我推荐的论坛中汲取的知识来看，这两者间并不存在明确的界限，时刻可以相互转化。而且，在基沃托斯有句名言，不想上位成为女主人的女仆不是好特工。”
提起论坛的事，我气势瞬间减了一截，立即转移了重点：“至少名言的这部分完全是你现编的吧？”
对此，时却歪着脑袋，表现得有点理解不能：“sensei，身为完美的女仆兼特工的我的发表的言论，理论上来讲每一句都是符合名言的标准的。”
“你竟然还真能那么坦率地承认这话是出自你自己之口哇！”
我从来不反对、甚至愿意鼓励，少女无法抑制自身情感滋生出这类的野心。
可在明面上，好歹也装一下起码的温顺恭敬吧。像时这样既嚣张，却又始终恪守着忠诚的底线、也仅恪守底线的忠诚的女仆，我还真是头回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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