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日富美?”我回过身,看向那去而复返的少女,疑惑问,“怎么了吗?”
话说回来,梓又是去哪里了?
然而,低垂着眼眸的日富美没有言语,只是快步上前,伸出双臂,无比轻柔地抱住了我。
感受着少女微微发凉的娇躯,在迟愣后,油然而生在我心底的是难以言喻的敬佩:
不愧是浮士德大人!竟在不知用何种手段支开了好姐妹以后,扭头就独自回来与我卿卿我我,丝毫不怕被起疑心,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及他人可能的目光,简直可以说完全将刺激贯彻到了最后!
这就是基沃托斯最为凶恶的犯罪组织头目,在老实忠厚的外表下,所具备的器量么……既然如此,我也必须做出相对的回应来才是。
正当我娴熟地,要将手搭在她腰椎下方,却如错觉般,听到怀中传出一声淡然的:
“抓到你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金发少女轻巧地脱开了我的怀抱。随后,我突然感到一股抽离感。
就如失去了早已习惯,而又极为重要,几乎化为身体一部分的事物那般空落落,而又不适。
异常的来源,在我看到日富美手中多出的一样,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后,突然得到了解答。
可是紧接着的,却是更为深沉的,令我在第一时间,连思考都无法做到,连质问都无法发出的震撼。
唯有本能,驱使着我,向前探手。
然而,手持着什亭之匣的“日富美”,在向后退去的同时,已用略显沙哑的声线,念诵出了那段密语:
“吾等所望,那七声的哀叹。”
随着什亭之匣的启动秘钥被我以外的人说出,一道好似何物破碎或断裂,不知是真实亦或幻觉的声响,少女鎏金的眼眸与秀发,浸染上灰败的白。
其脑后的光环,破碎、扭曲、重构,最终在破碎了一截的光环之上,缠绕衔十字架的有翼蛇形。
凭空出现的白袍覆盖于那纤细的身躯,防毒面具遮挡住苍白无血色的脸颊,令后半句的声音愈显得沉闷:
“吾等犹记,杰里科的古则……嘶——呼——”
“……日富美?”竭力在试图否定某个猜想的我,呆呆地问道。
“嗯。”
淡淡应下了这一称呼,就如击碎我最后的希望,她收起了什亭之匣。
手杖杖尾轻点在坚硬的地面,喧扰的人群中,我的耳中,却仅听得到来自对面的言语:“那么,什亭之匣,还有,阿罗娜……”
稍作停顿,审判日如是宣告道:“就由我收下了。”
看大家都没猜到,我就安心了
第四十六章 普拉娜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她?
知晓审判日的真实身份,难以言喻的荒诞如海啸席卷而来,我好似变成了一叶孤舟,在其中浮沉不定、几近倾覆。
我曾设想过许多的可能性,也有过对方可能会,是来自某条时间线,我亲密的学生的心理准备……可究竟为什么会是她!?
日富美,那个貌似平凡却又温柔善良,相信着友谊、努力、与奇迹的少女,究竟为什么,会成为意欲毁灭世界的魔王。
而且,还夺走了本该,独属于我的什亭之匣——
“阿罗娜……”我低声呢喃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回应。
前所未有的空虚充斥在这具躯壳当中,我呆呆地注视着面前正隔着残破的防毒面具,与我对视的少女,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攥住,胸腔亦被压迫得沉闷无法自由呼吸。
甚至就连我的视野,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不,那并不是我生出了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异象。
自我异变的左眼为伊始,有画面逐渐浮现而出,侵蚀并最终覆盖了我一半的视野。
接着,绝对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声音与感触也接踵而至,与此时此刻我真实的感官重叠,令我直欲作呕。
可我却莫名领悟到了,这一状况发生的缘由:
在这个瞬间,我似乎与审判日,达成了某种情感上的共鸣。
我左眼所看到的,依稀是座洁净的教室,窗外有炫目的阳光洒落,耳畔响起的,是不真切的,蕴含关切意味的女声。
“没关系,想这这里待多久都问题。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闲置的空屋了。”
“就是生活条件方面,和圣三一相比,可能会有很多的不方便,还请稍微谅解一下……”
竭尽全力试图分辨,我这时却又听到视角的主人,在艰难地回复道:“请、请不用在意……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肺部传来了阵阵刺骨的寒意,将后续的言语,尽数化为了剧烈且又虚弱,止不住的咳嗽。
直到由此引发的喧闹之中,有一杯热水被递到了“我”面前,将其饮下后才稍微好些。
随后,属于其他人的声音才重新变得清晰了些:“医生说了,在你落水时受到的伤痊愈以前,要好好控制情绪,不能太勉强自己。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的。”
在叮嘱过后,又是温声的安抚:“总之,就先安心在这里慢慢休养吧。圣三一那边,也没有传出更多的新消息了,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再有道悠哉轻浮的声音:“想住多久住多久~要是住得习惯了的话,干脆直接转学过来也没问题的喔?”
“等下,前辈!像这种事情——”
“呜嘿~开玩笑的啦、开玩笑的~可不能真让原圣三一的大小姐,陪我们这些乡下人,一起承担天文数学的债务呢。”
察觉这一熟悉的口癖,再结合前面得到的信息,即便是思维混乱如我,也判断出了其人的身份,剩余几位自也不言而喻。
“话说回来,日富美妹妹,你之后,还有什么其他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是的,”幻觉中的日富美放缓了语速,“我,必须……”
与此同时,现实的审判日转过身,使我再无暇去为那些无关现在的记忆而分心。
她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未来有的是机会去探究,现在对我来说,仅有一件事,重要到占据我全部的心神。
“把阿罗娜……”我向前冲去,或许是受那还没有彻底消散的幻觉的影响,又或是为我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愤怒驱使,发着先前根本没法想象会从我嘴里出现的声嘶力竭的怒吼,“还给我!!!”
景象顿时烟消云散,只留下耐人寻味的话语,回荡在我心间:“去找到,并阻止……”
神名解放,我运用前两天才从一花处得到的权能,审判日那纤细的白袍身影在人群中,被鲜红地咤标示而出。
全不吝惜消耗,顷刻间,我的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都敏锐千百倍,辅助着更好地我进行追踪;
超越自身所能承受极限的加速,不断使发力的肌肉撕裂,又在神名的作用下修复,身体上持续如浪潮的疼痛与酸痒,相较于我此刻内心虫噬般的焦躁,根本不值一提;
而纵使希望再怎样渺茫,我仍旧连番将可能起到效用的权能,以她为目标发动……
可是,审判日的身形鬼魅就如一道不存在于此世的幻影,彼此间就仿佛隔着不可僭越的鸿沟,任我怎样努力都不能真正触及。
不管不顾,强硬地撞开人群,一路追逐着离开了活动会场,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却没有丝毫缩短;我拼尽全力,能做到的,却也仅有保持不被甩开。
到了昏暗但又开阔的外界,我又少了几分顾虑,被冲昏了的理智,亦是恢复了些许。
咬着牙,我朝着那疾行的背影高呼:“日富美!冷静一点!我相信,你不是会无端做出这种事来的人……让我们坐下来好好沟通吧!?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听你说……”
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少女侧回首,愿意与我交流;然而,她并没有停下脚步,速度也分毫未减。
就像是一具提线木偶,并非是在用双足奔跑,而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沿既定的轨迹拉扯向远处。
“sensei,止步吧。”她平淡地说着,声音却盖过了呼啸而过的狂风,“无论我和您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只会又被忘却……最坏的结果,一切既定,都会被推翻重来,一旦不符某人的心意……呵。”
我心头突兀一紧,语气又不由得急切几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片刻,她才再度开口:“……我不擅长言辞,过去如此,如今更甚。您知道越多,只会受误导,向更悲惨的深渊。”
一派胡言!
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话语,有股无明业火,在我体内升腾摇曳:难道藏着掖着不说、当个谜语人,就能解决事端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相信我一些——可我实际,悲哀地可以理解。
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仅告诉了我一件事。与我所熟知的日富美不同,自称为审判日的她,并没有得到救赎。
但这绝不是,她可以将阿罗娜,从我身旁夺走的理由。
“给我停下来。”我尽全力克制着暴烈的情绪,却依旧没法再维持平和的口吻,“日富美,如果你还是日富美的话,就给我停下来!”
风中,隐约飘来摇动的铃声,伴随着的,是蕴着淡淡的讥讽意味的轻笑。
【看呐,这笨口拙言的人,法老又怎肯听她的呢?】
“那个名字,我已经,很久不用了。”
与此同时,白袍少女说:“相同的种子,不同的浇灌,培育出的,也仅会是似是而非的花朵。所以,无需执着于,昔日之名讳。您可称我为审判日……又或者是,圣徒,浮士德。”
……是这样啊。
她终究,不是我所熟知的日富美,也不愿成为我所熟知的那个日富美。
既然说到这份上,似乎我也,没有了留手的必要。
断绝了和平解决的希望,我右手从腰间拔出弑神枪的同时,将左手拇指塞入口中,奋力向下一咬。
犬齿穿透皮肉,咸味充斥口腔;愈合的指腹抹过弹匣,残存的血液浸染子弹。
瞄准,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出膛,精准朝着少女的侧腹飞旋射去,却在即将命中之前,以一种我再熟悉不过的形式向侧方偏转,看得我目眦欲裂——
为什么?什亭之匣的力量,应该只属于我和阿罗娜才对!
自我来到基沃托斯的第一天起,就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我安心感的来源,竟然受到了他人的利用……
“不可原谅……绝对、绝对饶不了你……!!!”
气红了眼,我低吼着朝她清空弹匣,可理所当然地,在什亭之匣的力量下,寻常的攻击全都只是徒劳无功……但,并非只是寻常而已。
就算再怎样愤怒,在最深处,我仍保留着最基本的理智。
在虚空之中,有火焰闪烁,化为利剑般的光束向审判日刺去——得自樱子的权能,审判之光,效果为消耗生命、赋予指定目标追加伤害,其具体的表现形式便是如此。
其描述中隐藏的信息是,就算没有真的造成伤害,只需做出能被判定为攻击的行为,便能触发效果!
而根据阿罗娜的自述,若是攻击发生得实在太过突兀,甚至超出什亭之匣本身的算力,就能越过偏移与抵御的力场。
可是,我的期待很快化为失落。那一束束光辉,确实来得极快、又极隐蔽,却全都被审判日控制下的什亭之匣给防了出去。
但我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身为什亭之匣真正的主人,对于这一联邦学生会长留给我的古代遗物的特性,我了解得极为透彻。
什亭之匣,会防护任意能造成实质伤害的攻击……换言而之,只需要不造成实质伤害,就不会被防下。
尽管审判日全身上下,近乎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但那纤细的脖颈,却暴露在外没有防护。
我不自觉露出一抹狞笑,再度将左手凑至嘴前,却是将牙齿,对准了手腕上的动脉——
在余寿耗尽以前,此身无论倒下多少次,都能够重新站起,哪怕胡来一些,也未尝不可吧?
将喷涌的鲜血朝前方的少女洒出,见猩红沾染在她没有闪躲的苍白肌肤,我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喜,却是将换完了弹匣的弑神枪枪口,抵在了自己的侧腹之上,同时,发动了另一项权能。
【惩治罪者】,以自身的体液作为媒介,向彼此传递快、感或是痛苦。
即使做不到让对方受伤,只需要做到阻碍她的逃跑,夺回什亭之匣,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然而,正当我狠了心,不惜自残也要让她暂停下脚步,却反倒是我突然脚步一滞。
为那好像电流一样,转瞬便流过我全身,完全超出了我承受极限的剧痛!
当我反应过来、或更确切地说是在【龙蛇的苏生】作用下,从昏迷的状态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然单膝跪倒在了地上,那纤细的白袍身影也又远去了十数米。
不敢做耽搁我连忙爬起身,朝着审判日执拗地追过去,却又想起我方才经历的、那仿佛现在还残存在我战栗的身躯中的疼痛。
是她预判到了我的意图,还是她真的是在拖着这样一副,宛如时刻在遭受酷刑的病躯?
无论真相是如何,事实证明,我已然几乎无计可施。
关键在于,一旦将神名给切换为哲人王,我就无法继续维系目前的自愈能力,也无法再持续使用【归于旷野】这一能带给我远超常人的速度、却又势必会令我受伤的权能;
如果能够达成哲人王装甲的解放判定也就罢了,如果不能够,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
我,不敢赌,却也不愿放弃。
于是,边用手机向学生们发送着求援的信息,我边穷追不舍在审判日身后,悲哀地发现没有阿罗娜,就连召集学生的效率,都降低了不知多少。只是现在的我,除了这么做以外,又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时间无情地流逝着,我与审判日一追、一逃,周围的景色愈发荒凉,也侧面反应着我与她离市区越来越远。
但就在我不可遏制地滋生出绝望之际,事情,迎来了新的转机——
审判日忽然停了下来,在一座为当前仍在探究中的原因,染成了血红色的大湖旁。
上一篇:直播求生,但从进击的巨人开始
下一篇:崩坏模拟,我攻略了终焉琪亚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