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变乱之獭
“嗯。她已经逃跑了哟，在sensei您转身的下一刻。”
我呆愣在床榻许久，不能释怀。忌惮其破坏力，我都还没做好决定要不要对付申谷海，甚至还倾向于暂且相安无事，结果她竟就直接逃了？
如此胆小怕事，七囚人的颜面简直——哦，这一组合的由来，就是当初她们集体从矫正局越狱来着。
再结合海“医师”的定位，越狱后蛰伏至今都没有大行动的心性，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似乎也不足为奇……
可照常理再怎样解释得通，依旧不改，我得知这一消息后内心莫名憋屈。
而趁着我出神，初音自来熟地在我身侧坐下：“呐～sensei，我说呀，机会难得，不如……”
她挠了挠我的掌心：“来做些有趣的事吧？”
转过头，就见少女舔着唇，紧盯着我的眼眸，湿润得都快要拉出丝来。
见此情状，身经百战的我哪儿还能猜不到，初音是想与我做什么？一时却有些举棋不定——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初音连权能都没爆，随便就允了她，岂不是显得我裤腰带很松弛？
可反过来看，我也不能假定都主动表态的她，对我就没有真情实意。何况，我虽然也会让普拉娜帮忙处理，但给什亭之匣充那么多电，不物尽其用似乎也有点可惜……
“建议，sensei，请您不要被欲望所驱使。”
就在我陷入两难之际，普拉娜平静的话语如溪流潺潺，浸润了我燥热的心扉：“您需要的时候，我随时愿意为您效劳，所以，请听从您内心真正的声音。”
……对啊。身为sensei，我有属于我的原则。如果来者不拒，我与屈从于本能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彻底恢复理智，为数秒前自己的冲动而发笑，温声拒绝道：“不……”
可我只吐出了一个音节，便忽地愣住了。
却见少女背对着我，俯身回首，掀开裙摆，摇尾乞怜：“sensei～就当是我求您了好吗，惩罚我这不知廉耻，卑贱下流的学生吧……”
在这个瞬间，我清晰听见，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再反应过来，是一声脆响，身前白嫩的圆润，已浮现出通红的掌印。
随后，万千思绪才涌入脑海：sensei，sensei也受不住这种考验啊！她都快怼我脸上了，我这是正当防卫——不错，教育如此放荡的学生，难道不也是我的责任么？
达成了逻辑闭环，我的眼神复归坚定。相信阿罗娜和普拉娜，一定也会理解我的吧？
默默守护着我的什亭之匣，给了我无尽的信心。聆听着少女的阵阵娇笑，我也加快了鞭策的频率……
后半夜，化名“初音”的少女，神清气爽地回到了暂住房间。
等待她的，是一道来自虚空，冷厉的质问：
“霍德，你到底——”
“姐姐大人！”霍德当场五体投地，悲呼道，“我调整到备孕状态的生育模块，在被连续暴击后居然没有任何响应，那个男人，果然是被控制了！”
“——稍等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给义体装上的这种模块？”声线多出了一丝迷茫。
霍德的面庞上，焕发着如殉道者般觉悟的光辉：“在我决意哪怕向最痛恨的叛徒献身，也定要为姐姐大人您鞠躬尽瘁，揭露那个女人阴谋的那一刻！”
哪怕以十字神名的性能与智慧，竟也为此宕机了一瞬：这在自家预言者看来，原来还需要额外验证么？
按他的奢靡无度、细胞活性、安全意识，直至今日都没人中招，早就能说明一切了吧。而且，别说是那个女人，如果换作是她……
强制重启程式，修复逻辑漏洞，十字神名声线依旧冷漠，却多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怅然：
“难道不是在你的底层代码中，就渴望着，被最眷恋、也最厌恶的他……施以，极致的羞辱么？”
“……嘻。”
少女的身形因极度的喜悦而颤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流露病态的痴迷：“对不起，姐姐大人，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呀？嘻，嘻嘻嘻……”
十字神名并未呵责，亦未惩戒，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她知晓，这从来，都不是她可怜的妹妹们的错。
就如其他受难的预言者。
意为“荣耀”的霍德，早已彻底沦丧了过去，那如骑士一般高洁的品性。
细心观察的读者或许有发现，现出场的预言者的特性，都和对应的原质截然相反
第三十九章 您可真是可爱到不行
百花缭乱灯笼祭的核心，是“仪式”，即“由勘解由小路家的巫女献上的舞蹈”。
在这最后一块拼图被补完的当下，又有祭典运营委员会全力推动，重现二十年前的这场祭典的一切所需，转眼间业已就绪。
随着夜色渐浓，挂满大街小巷、形态各异的灯笼亮起，密集的人流涌入，会场的温度也不断抬升。可在祭典的最中心处，却是一派忙碌到肃穆的景象。
临近开幕，场上的工作人员与志愿者们，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筹备，为了祭典能圆满举行，百鬼夜行的传承，及所有参与者都可以露出笑颜。
“——而且，要是能办成的话，前来观光的人不仅会很开心，他们的钱包也会愿意向我敞开吧？百夜堂的名声也将传遍整个基沃托斯，品牌号召力get！”
作为整场祭典的主办，如陀螺般几乎一整天都没停下过的静子，好不容易找到空凑到我身旁稍作休息：“……之类的话就只是开开玩笑啦。”
我不禁迟疑发问：“玩笑……？”
“诶！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啦！？”
慌张地争辩，静子发出不甘的呜咽：“在sensei心目中，我到底是怎么副形象呀……”
没再戏弄，我如实描述道：“在有关祭典的方面，静子你是我见过最热情、最能干的女孩，能一力操持那么大规模的祭典，真的非常了不起。”
闻言静子面色稍霁，脸颊泛红，不好意思道：“原来sensei是这样认为的呀？诶嘿嘿~”
“所以，想要更好地开办下一场祭典，考虑收益也是可以谅解的事呢？”
“不对！虽、虽然也没错……但不是您想的那样子啦！”
欣赏了会儿静子可爱的反应，我再度将目光投向繁忙的会场，却不动声色地微蹙了下眉，心底深处，始终有股挥之不去的异样感。
其来源并非紧张，而是此刻我视野范围内，与其他群体间仿佛被划开了道泾渭分明的分隔线，似乎格格不入的少数人——
勘解由小路家的佣人们。
倒不是说，她们有哪里不配合。事实上，作为自古以来就承担着灯笼祭、及其他诸多百鬼夜行重要祭典上巫女的职责，源远流长的一族，她们给这次灯笼祭的重现，提供了包括资料、情报、物资在内的大量支持，贡献绝不亚于任何人。
只是，我总觉得勘解由小路家的氛围，有哪里不太一样，却又说不出具体在哪儿。
正当我暗忖，会不会是因为她们太过重视灯笼祭，余光忽地捕捉到，在几名佣人的簇拥中，鹤立鸡群的一道身形。
定睛一瞧，便见那是名身穿红白色巫女服，涂脂傅粉的少女，轻移着莲步，浑身散发着超然于世的气质。
直至她也觉察到我的视线，咧嘴朝我烂漫一笑，瞬间将那份神职人员于特定环境下独有的圣洁感破坏殆尽：
“sensei！”
即使换上巫女的打扮，紫也依旧是我熟悉的那个紫。
惊艳为感慨与安心替代，我微笑着回应，令她明显地躁动起来，好似下一刻就要飞奔到我面前。
不过其身边的佣人们及时拉住了她，七嘴八舌地劝说“今天是重要的日子请您忍忍”“矜持才是让男人迷恋上您的秘诀”云云，好不容易将紫劝住。
于是，紫只遗憾地与我颔首，我则向她挥拳做鼓励，接着，她便被佣人们又带离。
但我读懂了她最后那个眼神的意思：百花缭乱的事，就全都交给我了。
然而看着少女那众星捧月下，因服饰及过去所受的教育，与往常迥异端庄的背影，我莫名产生种错觉。
就好像，有几道无形的锁链，将她的本性束缚。
自然而然地，我回想起她先前曾与我倾诉的话语——
从小到大，唯有百花缭乱，是紫凭着自身意志做出的选择么……
那我如果真的想要为她做些什么，也唯有尽我所能，去尝试重建她憧憬的栖身之所了吧。
想到这，我突然感到有些惆怅：我选择来百鬼夜行，分明是图谋此处混乱，特意来实现霸业的，怎么就又干起帮助学生的老本行了呢？
事到如今，也只能以“百花缭乱因内乱解散是我胜之不武，说不定会影响仪式判定或效果”来劝慰自己，做到最后为止。
确认了眼时间，估摸着现在赶去约定的地点应该正好，与静子道过别、并托她若是海夏与菲娜问起代我问好，我便径自挤过略显拥挤的人群，往祭典外围的方向大步而去，思绪则飘回至昨日。
该说，约名草见面，出乎我意料地简单。
我本来还忧心该找怎样的借口，才能够说服这位百花缭乱的代理委员长，倘若进展不顺，是否要动用魔罗的身份强行制造巧遇。
结果名草在收到我的邀约后，却只向我确认了“找我真的没问题吗”，便轻易地答应了下来，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让我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觉得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可若真是那样，她又肯同意赴约，那百花缭乱的事出现转折的概率说不定要更高些？
如是胡思乱想着，走至半程，我忽地驻足，为兜中传来的震动。根据位置判断，那是“魔罗”的手机。
由于本次行动的特殊性质，我并没有随身携带黄金马桶，也没打算以“魔罗”身份行事，但是以防万一，还是保留了联系的手段。而知晓这个号码的，仅有寥寥数人。
我迅速走到街道角落，取出手机一看，正是原魑魅一座·路上流的头目，新，发来的通讯。
接通电话，对面立刻响起道听上去并无大碍的声音：“魔罗殿下！”
“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吗？”我压低声线问。
“呃，没、没有……”她气势一弱，支吾道，“就是您不是让我们维护祭典秩序，然后自行创收吗？就在刚才，遇到了个奇怪的家伙……”
我根据新略颠倒的描述提供的信息，整理出了其关键信息：“有名陌生的学生，上来就问你们需不需要帮助，虽然回答了‘是’，但什么都没发生对方就消失不见了，可就是有种不妙的预感？”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我不以为意道：“或许是突发奇想的观光客吧，不必过多在意。”
基沃托斯最常见的，就是特立独行到在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学生。新有警觉心是好事，但依我看，这实在有些过于敏感。
该不会，是太过思念我，刻意在找与我通话的借口吧？
“不，魔罗殿下，她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
“好了。”我打断新，“既然还没有出事，那就无需在意，以不变应万变就好。等真出现难以应对的状况再联系我。”
哪怕她不妙的预感为真，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当务之急，仍是百花缭乱的内部矛盾。
挂断电话收起手机，重回到繁华拥挤的街道，我找准了方向，正欲迈步，却疏忽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那就是，在没有黄金马桶降低存在感的情况下，无论深处何种场合，都如黑夜中仅有灯火的容颜与气质！
“时机已然成熟。”
从我身后，传来的是一句故作深沉，却又难掩稚气，由方位及距离判断，明显是指向我的话语：“无数积攒起来的故事，此刻正静候着开始。接下去要编织的，是属于吾等的百物语——”
我疑惑地回首，就看到名陌生的少女，正站在我身后，挂起与童颜形成鲜明反差的妖艳笑容：
“啊哈哈！在此恭敬地向您献上问候。鄙人一直，都盼望着与您的见面——夏莱的sensei。”
野生粉丝么。
身为基沃托斯万千少女的梦，我早已习惯了在街头被认出搭讪，并瞬间按照既定思维做出了简单判断。
摆出营业式的笑脸，我说：“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名的少女却兴奋起来：“啊哈！瞧您那个表情！就像是对我完全没印象呢！”
我愣了下，上下打量起对方的模样来——身材矮小纤细，灰发略显杂乱，面容娇媚可爱，一袭单薄的黑衣，外露的肌肤上绑着异常之多的绷带与纱布。
遍阅过去的记忆，我怎么也想不起有在哪儿见过这孩子。若再结合她先前的言语，比起受伤未愈，更让人担忧的，是她怕不是个中二病……
而她还在自顾自地道：“简直和鄙人听说你的事情开始，就一直一直在脑海中描绘的表情一模~一样。真的是……可爱到不行~嗯~鄙人真的是~太喜欢您了。”
如此直言不讳，使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没忍住往后倒退半步的同时，抬手按住心口。
卡，你倒是动呀？
“能见到传闻中的您，真是太好了。您的举止，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从这点上来看~您也很符合sensei？这样的身份呢。”
“过奖了。”已基本能确认，这行为怪异的灰发少女是我的粉丝，将她的表现视为见到憧憬已久的偶像的激动，我和蔼道，“请问你的名字是？”
就算能留出的时间不多，相逢即是有缘，至少给她签个名、再写句祝福的话语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少女却嬉笑着道：“哈哈，您真的好可爱哟！还没有发现吗？还是说，那封信，您还没有看过？”
“信？”
我不由得讷讷。在我声名鹊起以后，每天都有大量电子或是纸质的信件寄往夏莱。因实在是太多，又有相当一部分是上来就骚扰我，我基本都是交给值日生或阿罗娜、普拉娜代为拣选，唯有她们认为存在价值的极少数信件，才会被送到我面前，由我亲自过目。
说到底，但凡与我在现实里见过一面，都有机会直接加我momotalk好友，又何必寄信呢？
所以这孩子，该不会是那类，沉浸在自己不切实际幻想里，自以为已经将心意完整地传达给我，狂热到盲目的粉丝吧……
就当我含糊地表示夏莱信箱太满，可能有所遗漏，灰发少女却摇头道：
“不对啦，鄙人可从来没有把信送到夏莱过哟？鄙人指的是……寄给阴阳部的那封信。那个人没好好地转达给您吗？”
少女眯起的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口中吟诵道：“告尔等，吾辈之风流尚未结束，风情本应众人共赏。待到欢乐的时光启幕，所有人仰望绽放于天际的花朵时，吾等将再度拜访——”
早已意识到哪里不对的我，猛然惊觉——这不正是花鸟风月部寄给阴阳部的信里的内容么？
可是，灰发少女并没有停止，用骤冷的表情与音调，诉说着我也未曾听闻的内容。
“然后满心期待吧。当吾辈现身于尔等身前时——”
她一字一顿：“将燃尽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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