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在碧蓝档案 第946章

　　因为葛叶大人，只是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人物罢了。

　　一切，都是谎言。

　　维系信念的最后希望破灭，少女陷入了背叛、绝望与憎恨之中。

　　如果百花缭乱的起源……勘解由小路家的教诲……全都只是虚假的话。

　　如果自己所憧憬，相信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人的故事的话。

　　接下来，就来创作属于自己的故事。

　　以这世间流传的风闻与怪谈为种子，绽放出漆黑之花……少女誓要成为魑魅魍魉之主——

　　再往后翻页，已只剩一片空白。

　　“读完了么？”捕捉到我不自觉加快的动作，虞美人问，“感想如何呢？”

　　我抬手看向她，一时无语凝噎，只有这样一个想法在盘旋：不是，你怎么还真有原生家庭阴影和童年创伤啊？

　　斟酌良久，我才表示：“很震惊，无法感同身受，但能试着理解。”

　　“是么。”虞美人说，“吾还以为，sensei汝会试着安慰吾。”

　　“韶光易逝，是非对错，还有必要分辨吗？”我顿了下，“当然，我为日记里那位正直的少女，感到由衷的惋惜。”

　　倘若日记中所记载的故事，都是虞美人的亲身经历，即使无法改变她在幕后操弄怪谈伤害他人的事实，却也让我生出怜惜。

　　想必过去的她，一定也与紫一样，天真烂漫，正义直率吧。如果没有遭遇那些不幸，或者说但凡有任意能在当时支持她的人，都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

　　说到底，紫或许也就是更加幸运的虞美人——家族同意她放弃巫女的职责寻求梦想，前辈们不会在她艰难时落井下石，而且实力也完全当不上百花缭乱委员长……

　　当然，与虞美人相比，紫还多出了一处决定性的幸运。

　　“是啊，”黑发的妖艳女子感慨，“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爱丽丝不那样认为。”

　　虞美人眉头一挑，猩红深沉的眼眸与清澈蔚蓝的眼球型摄像机对视：“哦呀？这又是谁家的孩子呢？”

　　理论上来讲，年纪的零头都比虞美人要大的小小机器人，昂首挺胸道：“爱丽丝就是爱丽丝，千禧年一年级生，是见习勇者，也是sensei的公主殿下。”

　　“哈？”桔梗发出不爽的声音。

　　“爱丽丝也觉得非常遗憾，为虞美人同学的经历。”

　　怜悯地望着虞美人，爱丽丝语气坚决道：“如果虞美人同学能遇到sensei，一定早已经得到幸福了吧。”

　　“……呵呵，谁知道呢。”虞美人失笑，摇了摇头，“sensei说得不错，现在再讨论假想，也太迟了些。何况，吾立定决心之时，sensei尚没有来到基沃托斯，亦远非sensei。当时一孩童，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话别说得这么死，谁知道看到小孩模样的我，会不会有某些年龄超标的学生突然觉醒什么特殊的癖好呢？

　　“虞美人同学说得对。”爱丽丝认同地颔首，“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好！”

　　“现在……？”

　　“是的！因为sensei很温柔，守备范围非常广泛，所以他一定会接纳虞美人同学的。”

　　疑似是又从不知哪儿学了些词就乱用，也可能没乱用，总之爱丽丝的意思在主体上还是没偏差的。

　　她一把拉过凯伊：“邦邦卡邦～凯伊就是最好的证明！就算是曾经想要毁灭世界的前期boss，sensei的器量也大到能进入隐藏线路，收为队友，最终取达到特殊CG！”

　　“爱、爱丽丝！？”

　　“毁灭世界……？”

　　虞美人玩味地一笑，蓟却像是要挽回丢失的颜面般，急不可耐讥嘲：“说什么呢？毁灭世界，就凭你们吗？”

　　大概没觉得这是件光彩的事，也不想勾起不美好的回忆，凯伊只是臭着脸没有说话。

　　客观评价单就战绩而言，无名之神的王女与钥匙的破坏力，应该还轮不到花鸟风月部来质疑。

　　却没有理会这些，爱丽丝诚挚地说道：“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虞美人同学，请相信sensei吧，相信他会为我们所有人，带来梦寐以求的幸福……”

　　她能这样为我说好话，我很感动，但虞美人却在沉吟片刻后，说：

　　“或许吧。只是，为何不是由sensei主动投向吾等呢？”

　　花鸟风月部的部长微睨着我：“吾也曾听闻，sensei是一个将学生，看得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不知在汝眼里，吾又是否能算作是学生呢？”

　　不太认可她的评价，对于她的问题我却能即答：“当然，只要你愿意放弃作乱，随时能成为我的学生。”

　　“与这些愚昧的孩子们不同，汝身为大人，竟也无法理解吾创作的初衷，甚至试图向吾传授空洞的希望么？”

　　虞美人的声线慵懒，却透出淡淡的失望：“既然如此，那还是回到当时吾提出的条件吧。不知过去这么久，汝是否已做好了决断呢？”

　　黑发美人的嘴角勾勒笑意：“向吾等讲述汝的百物语，吾便告知汝，救治可爱可怜的后辈同学，那伸向友人而被黄昏吞噬之手的方法。”

　　“什么！”

　　百花缭乱的阵营里先是一阵惊疑的喧哗，但很快，名草便坚定地站了出来：“sensei，请不要顾虑我，她绝对是在骗人的！”

　　对此虞美人从容不迫：“常规而言，想从黄昏处取回已失去之物，确实是痴人说梦。可是，汝等难道以为花鸟风月部部长没有办法做到么？如若那般，吾又怎敢妄称魑魅魍魉之主呢。”

　　或许诚如她所言。但问题在于，想治好名草的手，我又不是只有虞美人这一个选择。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出发，葛叶都比她要可信可靠无数倍。

　　但前提是，我可以找到葛叶。虞美人与菖蒲，还有数不尽的不知名的探求者无功而返，都证明了葛叶不会轻易见人，让我难免有点犯嘀咕。

　　我是收到了她亲自发出邀请的，应该和别人不一样吧？

　　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贸然同意虞美人的提案，我笑着道：“那不如你先治好名草的手表示诚意，再改过自新保证今后不为非作歹，那我倒是可以答应和你好好聊聊人生理想风花雪月。”

　　这是多少学生都梦寐以求的优厚待遇，拿来招安花鸟风月部，她们应该感到莫大的荣幸才是。

　　蓟却不识抬举地叫嚣：“竟敢如此侮辱虞美人大人！？”

　　凯伊没忍住横眉：“喂，那边的臭蛇，你对sensei说话是什么态度？”

　　隐约地，我从她们身上感受到的，是某种对立却统一的共性。

　　于此期间，与我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后，虞美人垂下眼帘，淡声说道：“是么，那还真是，令人遗憾。”

　　话音落地的下一瞬，暗金色的身影突然从窗口撞入，正是菖蒲——早有防备一般，凯伊脚下木板爆裂开来，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

　　“注意sensei！”与凯伊缠斗的同时菖蒲高声提醒，“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嚯哦？是么？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历经二十年沧桑，实力莫测的前代百花缭乱委员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却又道：“不过，今日就暂且到此为止吧。”

　　牛神与蛇神不对付属于神话通用桥段，不可不品尝

第八十六章 我会一直看着你……

　　刺眼的白光闪过，虞美人、蓟、菖蒲，皆尽不见了踪影。

　　窗口大开，寒风猎猎，空余一道厌世消极的成熟女声在我耳畔回荡：

　　“那孩子，就烦请汝先代吾照顾了。”

　　没来得及使用《稻生物怪录》控场，将横在眼前的手臂挪开，一阵的喧哗中，我却转身看向被五花大绑，茫然无措的灰发少女。

　　看来虞美人的伎俩，还不足以在撤离的同时，将我们俘虏的棕榈给带上。

　　而且，明明尚处在相对的立场上，居然还拜托我帮忙照看小孩么？

　　我稍加思索，走向了棕榈。她注意到我的行为，赶忙换了倔强的神色：

　　“干、干嘛？呵，您要是以为能从鄙人这里得到虞美人大人的情报，那您就大错特错了！”

　　却只是蹲在她身前，摸了摸她质感还不错的头发，我怜悯道：“看来虞美人是真的不要你了。”

　　棕榈小口微张，空洞的眼眸飞快被泪水充盈得水润，紧咬下唇强忍悲怆，最终还是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您骗人您骗人您骗人！”棕榈在地上打着滚，“呜呜……虞美人大人一定会回来救鄙人的！”

　　见此情状，我满意地站起身，感慨虞美人拜托我还真是找对人了。

　　没理会她的哭闹，再看向刚在桔梗的呼吁中冷静下来，放弃一头扎进茫茫雪原的百花缭乱的诸位，及一直在等着我发号施令的两名机器人少女。

　　“sensei，接下去该怎么做？”

　　“稍等我一下。”

　　简单回过桔梗看似平静，实则比起同伴更为急迫的询问，我开启云石王的神名，走至窗边，望向了那悬挂于天穹之上，在降临的夜幕中相较星月更为璀璨的光轮。

　　心念一动，随着枫香进阶权能【通天道途】的启用，体力极速流逝，与光轮达成了某种联系的我，视野脱离了躯壳，不断抬高，直达云端。

　　俯瞰被白茫茫所覆盖的地表，以孤悬于小镇北方的彼岸邸为参照物，我向外侧搜寻，没多久便找到了正在移动的三个小黑点。

　　脑海中自动浮现了经纬度坐标，我立即中断权能，即使【龙蛇的苏生】在神名燃烧生命的同时源源不断地为我补充着体力，却还是感到身体被掏空般，大汗淋漓，单膝跪地剧烈喘息。

　　这也正是我极少动用这基本可以视为实时卫星定位的权能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则是即便偶尔有寻人的需求，在人口建筑密集的地带，用起来也并不算便利。

　　然而，现在我们可是身处空旷的雪原上，活物稀少，恰能发挥最大的用途。

　　抬手打断了少女们争先恐后凑过来表达的关切，稍微缓过来的我，报出了串数据，爱丽丝与凯伊当即明悟。

　　我正要与百花缭乱，还一头雾水的诸位简单解释，接下去跟着这俩搭载了最先进GPS导航的机器人进行追击即可。

　　“sensei，后续的事情，交给爱丽丝和凯伊就好。”

　　爱丽丝说：“sensei应该还有更重要的约定要履行吧？”

　　是指葛叶么？她那边拖了都那么久了，再拖段时间也没关系……

　　本来是这样想着，可当我余光瞥见某副景象，我的想法产生了动摇：“名草，你没事吧？”

　　“……没关系。”

　　名草紧握右臂，脸色苍白，眉宇间流露出痛苦，却仍是努力装出副平静的模样：“sensei，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回菖蒲……抓住虞美人。”

　　或许显得有些凑巧，但经历了那样激烈的战斗，又遭受了那般严重的打击，身心都受挫，甫一松懈，名草会旧伤复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被黄昏吞噬的手，在过去又有多少个日夜，如附骨之疽那样，折磨着她呢？

　　居然忘了此次来到雪原，除了调查花鸟风月部与幻魉付丧神外，治愈名草的目标同样甚至更加重要，实在是我的失误。

　　暗暗自责，自己是被胜机冲昏了头。多亏了爱丽丝提醒，我已经知道该怎样做了。

　　“凯伊，爱丽丝，追击的任务就麻烦你们了。”

　　旋即，我看向百花缭乱的一众：“至于我们，胜利转进黄昏寺庙，去见葛叶。”

　　名草刚想说些什么，我抢先打断：“她们的实力你们也有见过，即使要对上菖蒲和虞美人，也不在话下。”

　　此乃谎言。固然两名机器人少女默契有加，联起手来能半只脚跨入基沃托斯最强的行列，万一局势不利还能直接吟诵“王女已经拿到了钥匙，方舟已经准备就绪……”自保。但此处又存在一个问题。

　　虞美人，二十年前就是百花缭乱委员长，那在大雪原沉淀了那么久，总不至于半点长进也没有吧？

　　先后两代百花缭乱委员长合力，若是一心想逃，结果还委实难论——至于说蓟，就目前表现，顶多算是个添头而已。

　　可在这点上，名草、桔梗、莲华、紫也都是一样的。

　　“名草伤势未愈，想参与那种级别的战斗还是太过勉强了。”

　　我给出最关键的缘由，坚持道：“所以，我们兵分二路，你们去追花鸟风月部，我们前往黄昏寺庙。”

　　尽管还有人心存着犹疑，但没人表达反对，仅一道愤懑讥嘲、却还含着几分抽噎的质问：

　　“您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百花缭乱的初代委员长——大预言者葛叶？那分明只是个无聊至极的妄想罢了！”

　　送别了抓紧时间出发的小机器人们，我耐不住棕榈的吵闹，随口应答道：“不是传说，葛叶是真实存在的哟。”

　　棕榈全然不信：“您凭什么言之凿凿，就好像亲眼见过葛叶一样？连虞美人大人都没有做到！”

　　那我与葛叶确实只是在梦里神交已久的关系而已，这样想来，此行倒还颇有几分与网友线下面基的意思。

　　可这般解释，定又会引棕榈质疑，我本想用一句“sensei没有义务让你理解”来中止话题。

　　“……我也不明白。”名草喃喃道，“为什么，葛叶大人没有在菖蒲面前现身，却在那时救了我。”

　　“区区名草妹妹，又在说什么——”

　　话未说完，棕榈戛然而止，陷入深思中：“稍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你之所以能从那野兽也不敢涉及的大雪原的中心活着回来，是因为……”

　　她又喃喃道：“而且，sensei应该也不至于向鄙人说谎，难道说……”

　　沉默的棕榈两眼放光，我能感受到的她强烈的渴求，化作了实质的心声——

　　“如果大预言者葛叶……所有怪书的始源，真的在黄昏寺庙，能做出可以替代《稻生物怪录》的话，虞美人大人就会对鄙人刮目相待？”

　　等下，怪书的始源？

　　首次听闻还有这种说法的我，不禁蹙起眉头，生出诸多的思绪。

　　曾经镇压了幻魉百物语，又创建了百花缭乱，若还是花鸟风月部掌握的怪书的创造者，似乎也确实符合那位自数百年前存活至今的白狐少女的格调。

　　虽然有点难与梦境里慵懒地坐在我怀里，仍由我摸她那两条蓬松的狐尾的形象联系在一起，但如果往占便宜的并非我的角度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