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工具在我的工具箱里整齐的摆放，我会认为它们是我的东西，但我不会把自己也当做工具之一，并给自己编号。”
维尔薇冷酷地说着在她加入逐火之蛾那天起就已经知晓的东西，她举起一个扳手，指着愣愣地不知作何表情的德尔塔：“我会爱惜我的朋友，也会保养工具，我的朋友需要用我的工具去帮助的时候，工具怎么用都无所谓。”
“但是，谁是我的朋友，是由我来主观决定的。”
“嘭！”
房间的门被猛然打开，德尔塔的瞳孔一缩，她一转头便看见了两个从未见过的机兵站在门口。
“CM-079，请配合指示。”
冰冷的话语，从没有感情的机器中传出。
第二百二十二章 背叛
“为什么你没有阻止，这则通告是怎么回事！”
痕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惬意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指着自己通讯器上无异于大屠杀的通告，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怒火。
“你不是承诺过你会阻止高层的最终决定吗！”
“嘘，稍安勿躁，CM……嗯……多少来着？算了，不重要。”男人双手交叉放在下巴上，他勾起嘴角对痕说道，“我确实承诺过，但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太少了，均等的权力意味着少数服从多数是根本没办法违抗的强择，即便我提出了反对，但也没办法阻止他们。”
在星门袭击事件发生后，这个人便找到了痕，与痕展开了合作，他承诺会阻止高层的计划，而痕则是要加入他的“背叛党派”，联系议长的残部，以及拉拢其他有意反抗高层的人。
也就是说，痕以及这个男人，他们才是真正的背叛者，但他们背叛的是高层的强权。
“我不是提供了各种信息和情报，让MSA-079能够破坏KY计划的设施，拖延计划实施的时间吗？我也确实做了我该做的事。”男人的笑容如此的温暖，与每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一样，充满了对下人的体贴，“况且……你其实没有真正的帮我做事吧？”
痕的心头一跳。
他说的没错，痕的心中有一些预感，眼前的这个男人未必就是为了人类大义而背叛逐火之蛾，所以痕与其说是他的党派中的一员，不如说是夹在中间，伺机而动的存在。
痕没有拉拢爱因斯坦的原因，就在于此。
“放心吧，我会阻止他们的，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谁才是背叛者，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没理由会输。”
男人温柔地微笑，可其中，却只有冷漠的……嗤笑。
……
第十支部……还有多远……
林心急如焚地骑着车冲破雨幕，雨雾越来越大，遮住了前方的视线，他油门拧到底，宛若一阵风冲向前方。
在KY-00见到的那三个融合战士没有说错，逐火之蛾高层的确是为了人类而制定了KY计划，早在大清洗事件的时候，议长都已经说过，组建了逐火之蛾的高层就是一群狂热的人类至上主义者。
所以他们的理念，即便得不到所有人的支持，但在逐火之蛾也会有不少人会选择站在他们那一方。
假如现有的所有人类，有三分之一可以成为融合战士，即便是大型崩坏，也只是小型灾难。
但代价是，剩下的三分之二的人类的死亡或成为供人类驱使的怪物，成为融合战士的三分之一人类则完全在逐火之蛾的掌控下。
高层是狂热的人类分子，但谁是人类，由他们来定义。
人类的整个社会都会完全转变成逐火之蛾的形式，而他们……仍然是“高层”。
速度已经达到极限，林在雨幕的咆哮中于城市中飞驰，他的速度快到别人只能看到影子，穿梭在车辆之间。
但……一阵晕眩，袭击了他的大脑。
“咕——”
“嘭！”
翻天覆地。
林被惯性从摩托车上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清脆的骨折声，听起来是如此的悦耳。
“咳咳……”
前所未有的恐怖之音，在他的耳边欢悦，刺痛他的大脑，他四肢宛若被折断的木偶肢体朝向诡异的方向，躺在大雨倾盆的公路上，涣散的瞳孔和从嘴里冒出的血泡，让他连显示屏上的东西都看不清了。
“看吧……看吧……”
闭嘴。
那说不清是嘲笑还是抚慰，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耳畔，试探着他的心脏和大脑，林扭断地脖子颤抖着，他看着漫天的大雨从透明转为血红，瞬间坠入到了那片血海之中。
不断地下沉，向着无尽的深渊，一个什么都不存在的地方。
无力地四肢，连挣扎都做不到，浓厚的血腥味从他口鼻之中涌入，占据了他的身体，只要短短三分钟不到，就会溺死。
他有预感，他会永远被困在这里，与那些将他脑海搅得一团糟的声音一起。
在很远……或是很近的地方，一个“人”的背影默默地转了过来，他也身处于血海之中，但与下沉的林不同，他正在缓缓地上升，向着那片光明的世界上升。
林与他遥遥相对，中间，犹如隔了一整个世界。
他睁开了眼睛，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不祥的虹瞳穿过了血海，注视着林。
没有冷漠，也没有嘲弄，因为在他的身上，连最基本的人性，都看不到。
而他，与林，长得一模一样。
“咳——”
林猛地睁开眼睛，吐出一大口血，将头盔里的屏幕覆盖，血雾扑在了他的脸上。
摔断的四肢和脊椎已经复原，就连扭断的脖子，现在也完好如初，林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
所有围观的人都惊恐地看着林，仿佛看到了一个恐怖的怪物，林则是漠然地扫视了一圈，能够冻结空气的视线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
他什么都没有说，有人似乎报了警，救护车和警车都在靠近，他走向人群，人群都忙不迭给他让开一条道。
林在不远处找到了武器匣，上面还沾着他的血，而机车则是彻底报废了。
林捡起武器匣背在背上，然后，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一辆轿车的副驾驶座上，冷然地对吓得不敢动弹的司机说道：“下车，我需要征用你的车，之后会还给你。”
司机大气不敢喘一口，傻傻地盯着这个浑身是血的头盔男。
“你……”
林的枪口堵住了他的嘴，在武器的威胁下，他连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就连滚带爬的下了车。
“你要打破你的原则吗？”耳边的声音尖叫着。
“是的。”
“你要背叛那些死去的人吗？”
“是的。”
“你要背叛你自己的吗？”
“……是的。”
大雨还在下，林坐在驾驶座上，启动了轿车，然后瞬间撕破雨幕，向着远方……
或向着地狱。
第二百二十三章 暴君
“嘿咻，看来是来者不善了。”维尔薇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她的手提箱里，那小小的箱子仿若无底洞，将足有一桌子的部件全部吞下，她拿起高礼帽按在了头上，“当然，这是句废话。初号！”
犹如舞台的交响曲奏鸣的那一刻，她厉声疾呼，一道靓影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两把枪刃寒芒一闪，两个高大的机兵便上下分离，闪着火星倒在了比它们矮了足足一半的人影面前。
“哦哦哦！给你改装的素体和武装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普罗米修斯换上一身战斗服，在解决掉机兵后她手中的枪刃抬手间消失在手里，然后瞳孔中浮现出与灰色的准心，扫描着地上的机兵残骸。
“……已检测到敌人的发信系统，有两位数以上的敌人正在向此处移动，我建议立即转移。”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刺进了机兵的断口中，然后用力一扯，便将一个小盒子给拔了出来，捏成碎片。
如法炮制了另一个机兵后，普罗米修斯反锁了房门，快步来到窗户旁，评估着周围环境的风险。
“那就……”
“等一下！”
德尔塔叫住了扒住普罗米修斯就准备往下跳的维尔薇，维尔薇提着手提箱，背对着她，戏谑地问道：“怎么了？想劝我别冲动吗？”
“不是的。”德尔塔摇头否定，她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密集的机械关节交错声正在靠近。
当逐火之蛾的真面目展现在她的面前，露出獠牙时，德尔塔承认自己犹豫了。
她答应了妹妹，会作为保护人类的融合战士，一个背负妹妹愿望的勇者去战斗，以逐火之蛾的战士自居并为此骄傲。
但下一刻，她想到了深夜坐在她旁边的林眼中流露出的不忍，在病床旁迷茫不知方向的樱，还有那个甩手掌柜一样的队长笑着说出的话。
她的确是接受了这些前辈的指导，他们的理念和他们的情感，深深地影响了她的想法。
德尔塔深吸一口气，她把自己刻有CM-079的编号的徽章从胸口扯了下来，扔在一旁，对微笑着的维尔薇严肃地点了点头：“我跟你们一起走。”
“这可算是背叛了哦。”
“……我又不是信仰着融合战士这个被他人赋予的身份。”德尔塔也露出一个笑容，她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另一只手和尾巴共同抓起两把巨剑，“只有小孩子才会为被老师奖励一个大红花而雀跃不已。”
……
“梅博士，您的意思是您反对逐火之蛾接下来的方针吗？”
“是的，我认为让全体人类经过手术改造成为融合战士是一件极为不可控的危险事项，付出的成本过高以及不人道。”
梅向通讯器那方的人讲述她的想法，她明白这些目前已经不知道身处什么位置自大清洗事件以后很少真人出场的人们绝对不会赞同，但她还是表达了她的看法和……立场。
“经过我们投票表决和分析，认为这是让人类战胜崩坏的最佳方法，您身为逐火之蛾的首席研发师和科学家，一定能够理解。”通讯器那方的合成音听不出男女，也没有情绪起伏，“以及……我们拥有控制融合战士的方法，您不必担心融合战士失控。”
“……”
这个声音仿佛许多人在说话，又仿佛只有一人，在梅看来他们现在完全已经是曾经袭击了地球的星彩的模样，与那集群意识如出一辙，只不过他们是想通过少数的独裁而非意识的整合来达到与星彩一样的效果。
如此的理性。
如此的恶心。
“当然，您的智慧不可或缺，所以您不需要进行超变手术。”
“那还真是十分感谢。”梅冷漠地回应，“所以，KY计划的执行，是不能阻止的了？”
“您原来已经了解过KY计划了，是有人向您泄露了吗？”
“我自己调查的。”
“那……”
“那我正式宣布，对于逐火之蛾的暴行、独裁和反人道行径，第一、第五、第六、第七、第十三以及大量逐火之蛾成员将会采取反制措施，你们已经无法代表逐火之蛾，接下来会由我们接手逐火之蛾的一切，并且我们会对你们进行审判和裁决。”
梅比机器更加理性的眼睛在眼镜后面发出了幽淡的冷光，她在普罗米修斯二号的独立主机上敲下一个键，无数的光流便从主机上侵入到了总部的管理系统中。
通讯器那头不慌不忙地叙道：“梅博士，如果没有我们，逐火之蛾就不是逐火之蛾。”
“逐火之蛾是用以保护人类对抗崩坏的代名词，而不是专横独裁人聚在一起谋划统治世界的缩写，你可以理解我剥夺了你们的著作权，不用把我告上法庭，因为你们之后会连人权都没有。”梅少见的露出了一个完全危险的冷笑，“当然，如果你们是指你们的权力、资源乃至形象……呵呵。”
“很遗憾，梅博士，我们原以为你和我们拥有同样高尚的理念，并准备把你接纳到我们之中，接下来我们不得不对你做一些小小的处理了，不过还请放心，你的智慧依旧会为人类所用。”
“我没有高尚的理念，逐火之蛾大部分的战士都没有，但他们比你们更有资格谈论高尚这个词。”
通讯中断，梅对站在门口的凯文轻轻点头，而凯文也对她回以点头致意，在门外，横七竖八地躺着不知多少被冻成了冰雕的机兵。
“苏他们也都做好准备了。”凯文抽出腰间的天火圣裁双枪，盯着某个方向，“站在我们这一方的是少数，更多的人支持高层的做法，或是犹豫保持中立。”
“我知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结果，高层的影响力太大，而反抗又看不到希望。
梅紧盯着屏幕上海一般的数据涌动，将整个屏幕淹没：“林拖延的时间已经够了，接下来就需要……”
“嘭！”
总部基地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梅急忙扶着屏幕和桌子，一头磕在了桌角上。
“梅……”
“我没事。”
梅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深红的液体从她的额角滑过脸庞，在下巴滴落，她冷然地对凯文说道：“有大量的运输机靠近了总部，融合战士的数量至少超过了三位数。”
她回头，与手持双枪的凯文对视。
二人的视线都出奇的平静，没有杂质。
接下来，凯文要去做一件事。
梅明白，他要做什么。
“……交给我。”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三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