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好了，走吧。”林目送卡莲和德丽莎消失在了尽头，他才拉起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从昨天起，他就会下意识地开始遮挡自己的样貌，这是一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举动，就像本来就是他的习惯。
“去哪？”
“天命支部。”
黑色的弥漫着着红晕的独眼，眺望着城市的中央，那座巨大的建筑。
……
姬子靠在靠椅上，她少有的在闲暇时刻没有喝酒，但她手里还是拿着一瓶冰啤酒，摇晃着听着其中的水汽声，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她这个年轻的酒鬼之所以没喝酒，是因为今天天命下达了捕捉律者的任务，最后律者逃走，所有人进入到警戒状态，即便是她这个刚加入天命不久不需要参与捕获律者行动的小年轻，也不得不重视起夜间的沧海市，甚至无暇继续追查最近的连续吸血案。
——换做一般人，也许焦虑着的，就是这些。
但姬子，却在想另外一些事。
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事。
“无量塔姬子，你和莱卡恩一组进行戒备。”
“是。”
来自总部的女武神部队暂时驻扎在沧海市支部，这支部队的队长，A级女武神莫妮卡在战斗中负伤了，所以要稍作休整，明天才会继续搜索律者。
让姬子感到很奇怪的是，律者不是越早处理越好吗？为什么会放任一个高危个体在满是居民的城市中自由行动？
但姬子的级别不够，她连提出问题的资格都没有。
她和指定的另一位女武神一起巡逻，期间她脑中满是一些杂乱的思绪，整整一个小时的巡逻时间，她的注意力都没有集中。
但在某一个时刻，她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使她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
一缕裙摆，刹那间消失在拐角。
第五十三章 寻找线索
之前，天命支部的人都没有在意一个瞎了右眼的普通人，但他们应该想不到，这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男人，只是有意无意地在离开天命支部时多看了几眼支部内部的结构，就已经大致的将整个支部的建筑群的布置给猜的一清二楚了。
连有几个厕所，并分布在哪里，林可能都比天命支部里的人还清楚，他完全可以悄悄地潜入进来，然后把这些厕所的马桶垫糊上胶水。
林计算着巡逻的女武神们之间交错的时间和距离，心里默数着秒，然后大摇大摆地带着月从她们的视线和监视器的死角里走过去，一路畅通无阻的向着可能是资料库的地方进发。
“……我们为什么要跟老鼠过街一样？”就算林都觉得这已经算是非常大心脏和嚣张的行为了，某个已经横惯了的律者都还是不满于他们掩人耳目的行动。
月抱着肩膀脚跟踩着缝纫机似的抖个不停地跟在他身后，颦蹙着看他谨慎地领着自己走过复杂的路线，不满都快从她的心头溢出来了。
“因为他们打算把你给抓起来成比功夫土豆还薄的肉片。”林头也不回地小声回答。
“把她们……”
月正想说把她们给全杀掉，却又止住了嘴，她瞄了眼似乎没注意到她说什么的林，冰冷的闭上了嘴。
奇怪，她怎么越来越在意他的反应了？
没等月心里的疑惑发酵，林就又拉着她往更深处前进，他一路上都在观察可能是资料库的房间，天命这种组织，每个支部都会配备一个专门的资料库，一方面用来管理整个城市的资料，另一方面连通总部的资料，能够方便不同的人进行查阅。
在天命支部里转悠了大概半个小时，林和月停在了紧闭的资料库的大门前，他粗略的看了眼需要身份验证的门锁，盘算着该怎么得到天命成员的身份证明。
“……有人。”
“有人。”
林和月的感知力都远超普通人，在感觉到有人靠近后，林拉着月躲在了阴影当中，他抱着月缩减体型，屏住呼吸冷眼看着不远处的拐角。
“哒、哒、哒……”
在对方走过拐角后，林的眉头轻轻一挑，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对方也在巡逻的队伍里，但没想到居然还会再次遇到。
有着一头火焰般赤红的头发的少女一边扫视着四周，一边往着林和月的方向走来。
“用她的身份证明就可以了吧？”在他怀里的月看着逐渐靠近的姬子，语气森然地说道。
“……”林理解月的意思，眼下他们正好可以用姬子的身份打开资料库的门。
但，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他们利用姬子偷偷查阅资料，事后，她会不会被天命追责？
果然，直接把姬子打晕吧，这样一来，就算事后被发现了姬子应该也不会被惩罚。
“你撸袖子做什么？”月奇怪的看着林的举动，她拉着林的手，“你该不会是想对她动手吧？”
“……对。”
“你不是让我不要伤害人类吗？你怎么自己反倒完全不管不顾？”月皱着眉头对林指责道。
“……”
林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还挺魔幻的。
杀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的律者，此刻正在指责他接下来要把姬子打晕，而且完全是以一种非常……自然的语气。
就好像之前不是她杀了那么多人一样。
“那算了吧。”林放下手，吐了口气，“我另想办法，可能会非常麻烦。”
“等一下，你刚才是打算把她打晕然后拿到她的身份证明？”
“是。”
“好，我们动手吧。”
“……”
总之，最终结果林也不知道算好算坏，他们这对形式主义的主仆，终于要第一次联手出击了，而对象是曾经给予过林帮助并和他一起对抗吸血鬼的姬子。
世界果然很莫名其妙啊。
没时间给林感慨了，在姬子踏入黑暗的那一刻，林瞬身而动，在姬子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将她按在了墙壁上，他身后的月一脚踩在他的肩头一跃而起，如同闪电般冲到瞪大了眼睛的姬子的面前，捂住她的嘴，接着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
红发的少女的挣扎瞬间消失，林轻轻地松开钳制住她的手，还没等他开口，满口是血的月就已经主动将嘴从姬子的脖子上离开，在姬子光洁的脖颈上，有着两个小小的血口。
“放心，只是吸了她一点血，注入了一些安眠物质，她会睡一个好觉的。”
月擦掉嘴角的血液，她似乎完全没有德丽莎那样的渴血症状，也并不迷恋血液的味道，她比起血，应该更喜欢吃冰糖苹果。
林确认了姬子的鼻息还在，而且非常稳定，于是便从她的口袋里搜出来了通讯器和身份证明。
用身份证明打开了资料库的门，将姬子一起拖进了资料库中，防止被巡逻的人发现。
少了一个巡逻人员，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察觉，在此之前，林需要从资料库中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天命的资料库很复杂，好在是林的理解能力超群，在简单的适应了一下后，就能够熟练的使用资料库的系统了。
月乖巧地站在他的背后，一双血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林的背影。
林先是寻找起了德丽莎的相关事项，果不其然，根本没有搜索结果，德丽莎应该是天命的秘密，所以资料库中没有也很正常。
接着他又寻找起了卡莲，这一回，有了结果。
卡莲，近五百年前的天命圣女，卡斯兰娜家族的战士，同时……也是一个背叛者。
背叛者……
林将这一段迅速的记入脑海中，历史上的卡莲的结局，令他沉默了几秒，但很快，他又寻找起了“侵蚀之律者”的资料。
而这一回，又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结果。
律者有相关的资料，但具体的律者和曾经的人类身份，却根本没有记录。
不过，这都在林预料之内，他最后，寻找起了天命的内部人员名单，很快，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奥托·阿波卡利斯”。
第五十四章 未能察觉的错误
“奥托·阿波卡利斯，天命的现任大主教，也是实际掌权者和发明家，拥有调用所有女武神的权力……”
冷凝的荧光将林衬得惨白，他一字一句地读着显示出来的资料，天命这个与崩坏对抗的庞大组织，它的掌权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林多少是在心里推测过了一些。
从德丽莎和卡莲那里听来的，和资料库中看到的信息，逐渐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形象。
而在这些信息的末尾，一张正脸照使他停顿了片刻。
这个人……他见过。
金色的长发，文弱的身形，还有脸上若有若无满怀深意的笑容，即便只见过一次，而且距现在已经隔了死了几千次，但林还是没有忘掉这个给了他深刻印象的男人。
脑中的某根线连了起来，被忽略掉的东西此刻浮出海面，林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目前为止，只剩下了一个还没解开，也是最难以理解的谜题。
那就是……为什么，会有三日循环？
前几次循环，他明明没有记忆，可为何会做出不同的行为？
在那些近乎完全相同的经历中，有什么“不同”，被他忽略了。
那个男人……奥托，他出现在了自己探查德丽莎的天台上，那前几次他也在那里吗？那不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德丽莎和卡莲的事情，包括之后发生的一切，还有月引起的大崩坏，可前几次，为什么没有女武神部队来处理月？而这次明明月都没有杀过人，却有女武神部队来进行捕捉？
甚至从对方的行为模式来看，女武神们都知道月不会反击。
这种在“相同”中经历的些微的“不同”，造成的结果也不同，让林产生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这是……
“通过改变‘变量’来让‘结果’不同，这就是，实验。”
“……”
眼前的屏幕化作黑白，如同老式的电视机的雪花屏闪烁，一个头颅惊悚地从屏幕中探出，阴魂不散的虹色双眼与林一黑一灰的眼睛对视。
许久未见的白发男人挑了个诡异的方式出现，他只有一个头露在屏幕外面，淡淡地开口：“德丽莎、卡莲，还有这位……月，她们的经历和她们的存在，你知道叫做什么吗？”
“实验品。”他冰冷地指向银发少女的脸庞。
“……”
“我曾经认为律者是远胜于人类的上级存在，力量弱小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是律者的对手呢？在律者眼里，人类根本不值得被认真对待。”白发男人打了个响指，“但是，我错了，人类那远比任何生物都诡谲的思维，是律者也无法媲美的。”
“律者，也不过是人类手中随意玩耍的，稍微凶一点的……宠物。”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发男人的眼中的虹光，轻微的闪烁了一下，而后，他似乎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将话题重新转回。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这种情况你曾经经历过，而且不止一次，并且，其中又一次还是你亲自做的，控制变量的‘实验’。”
这个拥有林过去的记忆的男人，他似乎每一回都会向林透露一些有关过去的情报，但……林不知为何，非常的抵触男人和他说出的话。
“……那你，想要做什么？”
这么久一直静默的白发男人，此时突然出现，并向林透露了信息，就算是不去认真的思考，也知道对方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白发男人慢悠悠地说道：“这是我最后给你的一次机会，让我来，否则，就算之后你求我来帮你，我也不会答应。”
“……”
“看来是没得谈了，那就祝你好运吧，‘林’。”
这一回，白发男人没有过多纠缠，他再最后看了眼银发少女后，缓缓地散去。
“呼……你认识他吗？”林没有为白发男人的话感到有多么的困扰，那个人经常性的出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大部分情况，林都直接将他当做自己脑子里的一个幻觉无视掉，他就当做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向盯着屏幕上的奥托看的月问道。
“不……没印象。”
月摇了摇头，这令林稍微有些吃惊，毕竟这个人可是创造了德丽莎和卡莲的存在，再怎么说也该和月有所关联。
可是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撒过谎，即便大多是些非人的冷血之词，但却从来没有说过假话。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吗？
林不这么认为，月不认识奥托并不代表她与奥托没关系，她和德丽莎完全相同的外貌，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既然之前在沧海市见过奥托，那么，他现在应该也在沧海市才对。
“走吧。”林起身将姬子的身份证明放在桌上，但把通讯器放进了口袋里。
“就这么放着她不管了？”月注视着还在熟睡的姬子，“你们之前认识吧？她在最后还救了那个冒牌货。”
这个爱喝酒的大叔味很重的少女，此时此刻，安静地像一朵在夜间盛开的花朵。
“……”
林并不完全了解姬子，正如他对德丽莎和卡莲，其实也都只是一知半解。
所以，他不想把姬子牵扯进这件事中，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这个世界泡中的事件，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