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卫马丁内斯
“当然，我可是五百年前武林第一自在门门主的关门弟子，太虚剑气大成，只可惜还未大展拳脚就被冻了几百年。”
当时赤鸢仙人和太虚剑气之名在神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李素裳话语中有几分骄傲，又有几分复杂，她学的是武林绝学不假，但武林绝学却又是出自她情感相当复杂的师祖赤鸢仙人之手。
“林少侠修的又是什么功法？”李素裳好奇于“零”的身手。
“……散修。”
“呵呵，我可知道罗刹人那家伙不会放心一个身手平平的人办事，即便是散修，也定有过人之处。”李素裳越说越来劲，也许是酒劲上来了，她一抹意气风发的笑容挂上俊脸，“不如林少侠与本女侠在此试剑一回？”
之前被拒绝，李素裳的战意也没有丝毫的减弱，此地没有第二人，她觉得都是同道中人，自然也是手痒难耐。
“零”没做回应，他默默喝酒，仰起头望向明月。
“月色清幽，不宜金戈，女侠不如早点歇息。”
“咦？你难道就没点心气吗？”
李素裳很是不解，此人的面具下的面容看上去也并不老态，莫非是罗刹人或赤鸢仙人那般不老的妖怪和仙人？
“这世界装得下心气大的人，心气大的人的心里装不下这世界。”
男人仰头一饮而尽。
“啪。”
酒杯置于甲板之上。
旧约 出天命记 : 第四章 傲慢的大义
奥托交代给李素裳的事其实很简单，在不久后，他就会在柯洛斯滕退位，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的，而到时候逆熵的人会来到这里，李素裳会负责其中一个要道阻止逆熵的人。
李素裳书没读多少，但也不算大字不识一个，心思也还算灵巧，她想得到奥托要是一心不想逆熵的人打扰，就只会偷偷摸摸地做他的事，而现在要么是他要利用逆熵，要么是他还有别的心思。
不过李素裳依旧不在乎，她对奥托和逆熵的恩怨而言只是个外人，做完该做的事就行。
而比安卡拜托李素裳的事嘛……就耐人寻味了。
若是奥托之后要做的事有违人伦，那就希望李素裳能够一起反对他。
李素裳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她说过她相较而言只是个外人，不过她也是个行侠仗义的剑侠，她会视奥托的情况而决定要不要为他办事，但她基本上不会反对奥托。
当然，那是几天后的事，这两日她有别的事情做。
夜深人静，她摆好两坛酒和杯子，静静地坐在甲板上，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沓沓……”
平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李素裳手一张，给两个杯子斟酒。
“今日林少侠比往日来得晚，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戴着面具的男人默默地坐下。
说来有趣，“零”这个人白天和晚上的外在表现完全不同，白天他有些疯疯癫癫，晚上却又冷如寒冰，要不是二者身形一致，李素裳都觉得是两个人了。
李素裳不去了解此人为何用疯癫伪装自己，曾经江湖之中也不乏茫茫隐于闹市的高人，不过是一种隐藏自己的手段罢了。
而李素裳晚上总能遇见“零”来此散心，他心里有事，而李素裳有酒，两人虽不是无话不谈，但也会说些趣事，李素裳便向“零”了解许多现代的趣闻，例如跑的比豹子还快的铁马车、通天入地的阁楼、悬而未解的迷案、在一个小黑盒子里看的傩戏等等……
“零”不语，他席地而坐，取来了杯子喝了一口冷彻的酒水。
然后，他才悠然问道：“李女侠有未了结的心事吗？”
“人若没有烦恼，那就不是人了。”李素裳一听便知此人现在烦恼缠身，她摇头轻笑，端起酒杯，“我们修O1起似鷗
“如果有机会，以一人之力终结苦难，李女侠会去尝试吗？”
“那当然是要试试。”
“那代价是永远的孤独与被遗忘呢？”
李素裳挑了挑眉，她有些难以理解“零”的话：“林少侠是指我在这五百年间被邪法冰封吗？”
“……不是沉睡，而是你无法再触碰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无法言语，无法走动，他人无法观测到你，亦或者说你在那冷冻仓中维持着清醒的意识，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却无法动弹，其他人也不会看到你。”
这话让李素裳皱眉思索了几秒，她想象了一下自己醒来时所处的冷冻仓，她的四肢被固定，只能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一小部分地方，那一瞬间她说自己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而这种情况，居然要延续到“永远”？
“那我估计几天就疯了吧。”李素裳实诚地回答，“不语不动，对我这跳脱性子来说也太难熬了。”
“零”点点头，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心怀天下的侠客为民献身，李素裳那时也不乏听见此类的传闻，她自认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可若代价是经受永恒的折磨，她也会动摇。
“况且这天下，所谓苦难也非一人能够终结，即便是一时的风平浪静，也迟早会有更多的苦难，只不过是缘由不同。我师父是天下第一，自在门是天下第一门派，但也同样无法终结江湖乱世，所谓一人大义，实在傲慢。”
“零”端起酒杯，却未下嘴。
他轻轻地放下，抬头望月。
“多谢女侠开解。”
……
在李素裳走后，“零”一人端坐在原地，另一个人缓缓走出阴影，来到他旁边坐下。
“林少侠，你和李女侠聊天氛围还不错，最近是换口味了？”
另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端起没喝完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轻笑着掀起面具品酒。
酒中是明月的倒影，两个身形相同的人，一言不语的在月下喝着酒，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
“你把那个神之键给了凯文，而凯文又把神之键给了阎罗，只是你想把神之键交到我手上，为什么？”
“因为我想给你选择的余地，就像我对阎罗那样，如果我与你面对面抛出我的问题，我是不会让你拒绝的。”零从怀中摸出一盘水果放在旁边，吃着葡萄轻笑道，“若是你选择与我合作，那你在知道了神之键里的信息后，就会来找我。”
“……”
“我给了你考虑的时间，在你来到这里后，我也没限制你的行动，所以你的回答是什么？”
“……”
林没回答，零倒也不在意，他端着酒起身，漫步在满月的银辉中。
“我们在最初，都是一无所有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理解了感情，明白了不舍，成功过，失败过，一切的结果汇聚成了我们本身。”
“现在我们要为了失去的一切，放弃得到的一切。”
“最终也不过是一无所有。”
“你应该已经和他们道过别了吧？不过他们大概也不知道你的意思。”
“最后，再与这个世界道个别吧。”
……
第二天，奥托向全世界宣布，他将卸任天命大主教一职，下一任大主教将会由他的孙女德丽莎·阿波卡利斯担任。
卸任地点位于天命久址柯洛斯滕，邀请逆熵赴会。
在收到奥托的联络后，逆熵决定前往柯洛斯滕，但此时，逆熵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慌乱的事。
林，不见了。
旧约 出天命记 : 第五章 有的人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卖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梅比乌斯来质问阎罗时，后者正在教导布洛妮娅，她瞥了眼梅比乌斯，对布洛妮娅使了个眼色后回头对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梅比乌斯说道：“你想问什么？”
“别装傻，林为什么走了？”
此时的梅比乌斯不是往世乐土中那娇小的模样，而是恢复成了她最初的成熟体态，这是她在让逆熵给她制造身体时耍的小心思，只不过此时高挑的蛇脸上却满是愤怒。
“我和他又不是什么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发疯了想做什么我也阻止不了。”阎罗云淡风轻地面对梅比乌斯，“或许是受不了你们这群快把他给分了吃的女人所以潜逃了？”
“……”
梅比乌斯咬牙切齿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眼前这女人大概是唯一知道林去处的人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严刑逼供，但看到那双令人畏惧的虹瞳梅比乌斯就知道眼前这女人反抗起来恐怕会很恐怖。
看到梅比乌斯气愤的蛇瞳，阎罗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也想知道，林到底是在想什么，莫非她告诉林真相也在零的意料之中？
“求你了~阎罗，就不能告诉我们吗？”
“……”
另一个女孩走进房间的时候，阎罗止不住地再次叹息，她知道她肯定是会说了。
爱莉希雅微笑着看着银发少女，后者摇摇头，抽掉自己的发带，坐在了旁边的木凳上。
微微眯起虹色的眼瞳，阎罗说道：“只是我的猜测，而且他不告诉任何人大概是不想让其他人来阻止，因为这非常理可以解决的问题。”
“嗯，你说吧。”
爱莉希雅和梅比乌斯坐在了阎罗的对面，现在身高一致的二者看上去就像是姐妹，她们都专心地听着阎罗道来。
“有一个……准确来说有很多来自别的世界的‘林’，他们筹备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的关键是林，他们等着林的意识重新完整并经历他漫长的人生成长，在往世乐土的事件解决后，现有的人类方的力量已经足以面对凯文和崩坏，所以他也就来到了选择的路口。”
“而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他估计就是选了他们。”
阎罗尽量简练的给二者讲解了零的事，梅比乌斯听得连连皱眉，而爱莉希雅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你是说，那个傻逼脑子抽了决定去加入那个叫零的神棍一起去做一些跟量子之海和虚数之树有关的事，而且方式是意识跟他们同化？”
梅比乌斯听完之后的表情只剩下了荒唐。
“对，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加入另一个脑子有病的。”阎罗十分赞同梅比乌斯的说法。
“开什么玩笑！”梅比乌斯啪的一下拍在凳子上，“你明知道他是个白痴，还把事情告诉他？”
“你以为我不说零就会放过他吗？”阎罗冷笑道，“我告诉他是为了让他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他倒好，还没打过来就先投降了，不过也不是不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估计，还是因为你们。”
梅比乌斯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吗？这不是常理可以解决的问题，零的目标是树与海，他本身就已经超过了一个世界的桎梏，他要是想达成目的，你们绝对会阻拦，那零也绝对不会留情面，与所有世界相比，一个世界甚至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梅比乌斯捂着额头，她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已经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了。
没错，这是个还在逐火之蛾时就已经存在的选择题，与所有人相比，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她就是不想失去林，对她而言，林就是大于所有人。
只是这一次，林没有选他们。
“等一下，小阎罗，我有两个问题。”此时爱莉希雅出声，她思索着问道，“第一个问题是，你是怎么知道零的计划的？你本身和他有关系，亦或者说你……”
“我也是林。”阎罗平静地承认，“在我的世界，我就是林，然后我与零合作过一段时间，他一开始的目标是我，后来才换成了林。”
梅比乌斯愣了下：“你……”
“呵呵，果然总会有一个世界林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呢。”爱莉希雅轻笑道，“第二个问题，融合进零的意识后的人，还能够回来吗？”
“虽然我没有见过，但融入的意识似乎不是彻底成为一体。”
阎罗回忆着零的那张脸，上面全都是一个又一个林的脸。
“嗯，我懂啦，那就先解决天命的事吧~”爱莉希雅欢快的说了一句，然后起身。
梅比乌斯紧皱的眉头也瞬间松开，她略有些好奇地再看了这位“女孩子林”一眼，然后也跟着起身。
“……”阎罗不太理解二人态度的转变，但她也多少猜到了一些，所以并未多言。
“小阎罗要一起来聊聊女孩子的话题吗？”爱莉希雅走到门口后突然回头问道。
“……不要。”
“来嘛，来嘛~别害羞哦~”
犹犹豫豫的阎罗被爱莉希雅拖走了。
……
在前往柯洛斯滕的运输机上，李素裳先是充满好奇心地打量了一遍脚下这会飞的铁盒子，接着又把目光放在了沉默不语的“零”身上。
苏莎娜在不灭之刃那边似乎还有工作所以没有跟他们一个批次的前往柯洛斯滕，目前无人运输机上只有李素裳和“零”二人。
“林少侠，我之前见你面具下的面容似乎没有值得遮掩的地方，为何羞得见人？”李素裳理解“零”戴面具，但她更好奇“零”面具下的真容，之前惊鸿一瞥，瞥见他的下巴着实清秀，勾的她心痒痒。
“……我曾经认为我的面容是世界的诅咒，所以不向他人展露。”“零”轻淡地回答，“之后，只是成了习惯。”
“嗯……但我好奇你面具下的样子，可以让我见上一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