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式模式
德谬歌的左眼是模仿神的权柄窃取“智慧”与“光明”这一根源概念所构筑的器官。
那是一切变化的起点,是他伪神神性的核心。
而此刻这个囚笼,被原初的光芒本身洞穿了。
被囚禁的“光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
德谬歌的整个左眼连同他半边头颅,都开始透明化、光粒子化,回归到最纯粹的以太形态。
“啊——”
直到此刻,痛楚才降临。
并非肉体之痛。
是“存在”本身被否定的剧痛,是“虚伪”被“真实”彻底抹除的绝对之痛。
德谬歌发出了一声不似生物所能发出的哀嚎。
凄厉而悠远,仿佛是所承载的、亿万的“暴”与“穷”最后的悲鸣。
在发出哀嚎的同时,右眼猛然爆裂。喷涌而出的是粘稠如石油的黑色血液。
黑血冲天而起,跨越了维度的障壁,泼洒向无垠的星海。
宇宙的一角在这一刻被永久地涂上了属于他的死亡之色。
哀嚎渐渐微弱,转变为沉重的喘息。
这最后的气息,从德谬歌的口鼻中呼出化作了一场席卷天地的宇宙飓风。
风暴所过之处,星辰如落叶般被卷起、吹散。
那些自亘古以来便悬挂于天际的古老星体,那些见证了无数兴衰的沉默星辰,在这最后的死亡之风面前,竟有三分之一被从现实的图景中永远地抹去。
天,破了。
光矛,寸寸消散。
德谬歌的生机已然断绝。
但终结才刚刚开始。
那具巨大尸骸并没有就此消散或坠落,而是膨胀。
以一种违反所有物理法则的方式,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地膨胀、蔓延。
血肉化作了燃烧着永恒罪火的焦土。
骨骼化作了贯穿天地的、布满尖刺的黑色山脉。
黑血汇聚成了奔流不息的绝望之河。
破碎的神格成为了这片土地上空永不散去的、充满了诅咒的阴云.......新生地狱的基岩。
“万变”者最终以“不变”的形态,成为了永恒。
那是德谬歌自身的选择,是“万变”之路的终点,亦是存在的证明。
对此,
诺维亚无意干涉,亦不愿干涉。
他的目光投向了撒旦们所在的万魔殿。
下一步。
身形从原地消失了。
没有撕裂空间,没有穿越光速。
只是“决定”自己将出现在下一个地点,于是现实便顺从地完成了这个结果。
......
万魔殿。
堕天之王们君临的殿堂。
然而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死寂。
高踞于环形议事厅中的巨大王座此刻空无一物。
它的主人德谬歌·究极大撒旦,已经永远地缺席了。
剩下的被称为“撒旦”的复数存在,静坐在各自次一等的席位上。
没有交谈,甚至没有动作。
只是等待。
殿堂的中央空间毫无征兆地荡开一圈涟漪。
诺维亚的身影,从中缓步走出。
瞬间齐刷刷地汇聚到他的身上。
其中,最为暴烈、最为直接的,来自于右手第一席的王座——拉哈伯。
这位古老的海之支配者,浑身都散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怒意。愤怒并非源于德谬歌的死亡,恰恰相反,那是一种更为私人的执念。
“您……”拉哈伯的声音充满了灼热的压迫感,“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当初我不是被您亲手击败?为什么是舍金娜?那份“荣耀”,本该属于我!
拉哈伯愤怒源于“作为龙的自己没有被主亲手打败”的遗憾。
诺维亚的目光转向她,他倒是理解这种情感。
“你想要如此?”
“我只求如此!”拉哈伯从王座上霍然起身,庞大的神威如海啸般席卷而出,整个万魔殿都在怒火下剧烈震动。
“可以。”
诺维亚仅仅吐出两个字。
下一瞬间,他抬起了手。
没有光矛,没有烈怒。
只是轻轻地,向着拉哈伯的方向虚空一握。
“——!”
拉哈伯那足以倾覆大地的滔天神威,被压缩成了一个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的点。
紧接着,那个点碎了。
并非爆炸,而是像一个玻璃制品般碎裂成了亿万片闪烁的光尘。
拉哈伯无力地跪倒在地,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与屈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恍惚的满足感。
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理所当然。
拉哈伯那燃烧了数个世纪的愤怒,终于得到了安息。
满足了。
诺维亚的视线,从满足了心愿的拉哈伯身上移开,扫过其他的王座。
“阿撒兹勒。”
“卢奇菲罗。”
“失乐园·撒旦。”
诺维亚依次念出这三个名字。
“你们的事,德拉科已经说过了吧。”
随后,诺维亚的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最后一位撒旦·桑杨沙的身上。
与其他撒旦不同,桑杨沙的身上没有暴虐的怒火也没有纯粹的傲慢,只有迷茫。
于是,诺维亚继续开口。
.....
往昔,在埃及。
灼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尼罗河泛滥后的泥土散发着生命与死亡混杂的气息。
身为埃及天界之王的桑杨沙,打算执行正义,将要对这片土地降下了第十灾。
长子的死亡,遍及埃及全境。
人类的哀嚎声,即便是高居于天际的他,也清晰可闻。
这是为了彰显神的威严,是为了惩罚法老的顽固,是绝对的“正义”。
本该如此确信。
然而就在关键时刻被制止了,被自己信逢的‘正义’本身。
当时,祂这样说:
“我虽然希望拭去所有的眼泪,但并不打算消除人类的悲伤。心是尊贵且无法控制的,一旦加以限制就会变得跟人偶一样。看着你,以及宛如为孩子的天使们,让我更加这么觉得。”
荒谬。
桑杨沙当时的感觉,只有这两个字。
无法理解。
我们犯了错误吗?
这源于神的意志、为了彰显神的威严而发动的“正义”,居然是错误的? 那什么才是正义?什么又是秩序? 神啊,您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从此成为了心结。
因此质疑,因此堕落,因此成为了撒旦。
追寻了无数岁月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直到,今天。
“对我来说,不管是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
诺维亚的声音将桑杨沙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他看见诺维亚的眼睛,那双与昔日如出一辙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你们天使,永远都是孩子。”
桑杨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
“虽然你们是诞生于人类的祈愿与传唱,但你们与‘我’之间的这种关系,是斩也斩不断的。这是一种不变的‘特别’,也是一种‘常识’。”
诺维亚的话语很平淡。
“简单来说,你们也该成为‘人’了。”
成为……人?
桑杨沙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于他们这些生来便是概率礼装的天使而言,“成为人”意味着什么?是贬低?是惩罚?
“作为人,你们的心灵,都是独一无二的。至少,我是这么相信的。”诺维亚继续说道,“而且,我也没到可以无视你们的内心,将你们作为没有思想的‘武器’,一概而论的程度。”
他的视线扫过桑杨沙,扫过在场的诸位撒旦身上。
“我不可能像完成工作那样,把你们当成流水线上的产品。没有这种想法。”
“就算天使的数量扩大到无边无际,你们作为‘个体’的价值,也不会因此而降低分毫。”
一句句,一声声。
诺维亚的话语和往昔的那句“心是尊贵且无法控制的”重叠在了一起。
“你们不懂‘人’的意义,我可以告诉你们。”
诺维亚的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
“去尊崇有限的生命。那燃烧灵魂的瞬间,才是生命的光辉。”
“去看天空的蔚蓝,去感受凉风的清爽。”
上一篇:我在综漫叠心之钢
下一篇:长生了,你告诉我这是碧蓝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