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悔恨终生模拟器！ 第427章

379.你‘死’了，模拟结束。

直到真正被唤醒的那一刻，才恍然发觉自己好像与普通人截然不同，已经沦落成了一个古怪的变态。

而且这也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没有选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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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阿波尼亚依旧不解，依旧难以接受的目光，江城只能将最后的理由告知。

“你也是人啊，你绝对不可能接受你出生的家园用这种方式毁灭的，但我也不认为我和伊甸的行为有什么错，顶多是对你反击的时候有些过分而已。”

“在紧要关头人是不可能有理智的，就像是被狼追着的时候不可能去在乎顺手丢出去的是什么宝贝。”

“归根溯源，你和伊甸都没做错，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问题的源头的话，那么大概……就是我了吧。”

“伊甸是因为我才会去那里，否则谁都有可能被崩坏波及，唯独她不可能。”

“你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和伊甸起了矛盾，造就了黄昏街的衰落。”

“问题的源头都是我，所以只需要我……”

追寻最优解是最好的方式。

能牺牲一个普通人，就不要伤害到天才。

然而，不存在三个字没有说出的机会。

因为在此之前，嘴唇、声音……以至于思维连带着整个身体就已经被更加沉重的东西强行的堵住了——阿波尼亚的那过分悲切的双眸，在一瞬间似乎闪烁着不安的红光，纤细的指尖牢牢的按着肩膀。

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这位似乎无论如何都会保持安定的姿态的修女小姐都几乎要快哭出来了。

仔细听的话，她的嘴巴好像在动。

她在说。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注视着那双瞳孔的少年连疑惑都没来得及在心头升起一缕，就亲眼目睹着少女的唇瓣轻轻的开启，宛如是什么薄如蝉翼的东西托起了不应该承载的沉重高贵的本质，小小的动作就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

是正在朝着火光追逐的飞蛾吗？

那柔弱、娇小，却又渴求这光明的蛾子。

眼前仿佛出现烛火一晃而过，像是回到了曾经被关着的那间房间，又点起了蜡烛，关上窗帘前最后的一阵风将火光吹的摇曳，不定的光影在墙壁上闪烁，恍恍惚惚的似乎在上演一场英雄与王子的史诗。

恐惧……

是……

是吗？

已经没有思考的机会了。

当本能的危机感攀爬上脊背的那一刻，姗姗来迟的意识到死期将至，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余地。

“请……”

“不要拒绝我的要求。”

“请……”

“像曾经一样支持=理解我吧。”

……

……

【二十六岁，你失控了。】

【精神扭曲，意志崩溃。】

【现在你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或许看上去还好好的活着，但那也只不过是一具身体罢了。】

【接下来行动在这个世界上的只不过是冰冷僵硬的尸体，被他人操控的木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就算继续模拟下去，你所经历的也只会是像旁观者一样的看视频。】

【名为戒律的约束是最为顶尖的控制，哪怕是后天的神音都需要以死为代价解脱。】

【你的故事以草率的方式在这一刻终结，但你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束。】

【你正是因为找寻不到，凭借你凡人的才华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帮助伊甸击败一位不再约束自己的超能力者，也不愿意帮助阿波尼亚，尽管理解却不认可，更不希望自己成为人质之类的东西用以威胁。】

【所以才诚恳的道歉，将罪责和罪孽愧疚在自己身上，想办法为伊甸洗白，在真实的讲述中掺杂一些私货，称是你影响了她，是你导致了问题的发生。】

【你和阿波尼亚大概是纯粹的仇人关系，就算不是也不至于情感走到乱七八糟的地步。顶多是复杂的仇人。】

【只要是仇人，那么你被杀死，甚至于被折磨一下，肯定能解恨吧。】

【你未曾想过阿波尼亚会‘救’你。】

【不是折磨。】

【是真正意义上的，即便以你自己的自由意志为代价也要‘救’你。】

【为什么？】

【连着一点自由都不肯留给我吗？】

【这是你的思维在崩溃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注视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少女，你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发展逻辑，更无法找寻为什么要对你施加戒律的理由。】

【被精神控制的你已经没有继续模拟下去的基本资格了。】

【你‘死’了。】

【模拟结束。】

‘救’人……

实际上本质是杀人的拯救，果然很符合阿波尼亚这个人会做出的事情。

就像是侵蚀事件一样，工作人员，安保人员和士兵被施加不要放弃希望的戒律，结果陷入疯狂○杀了凛。

阿波尼亚的知识储备真的不高，完全不知道人的自我意志和人本身的存在究竟有多么重要的关联。

大概也有普通人完全没法阻止她，而那些能阻止她的人，却根本没有告知过她这份能力的后果吧。

凯文在第九，识之律者发生之后还主动要求过戒律——这是一场英雄舍弃自我，放弃睡眠的能力来换取前进的交换，为了表示与彰显英雄的坚定，却似乎在某种意义上反而是助长了阿波尼亚的想法。

江城活动了一下因为恐惧与差异已经陷入了最低层次的慌乱与崩溃的身体。

得益于如今已经是律者素体的强大生命本质和生命力，并没有太多副作用。

无非就是又深度的体验了一下凡人面对超能力者是多么的无力，所谓的意志觉悟统统都只不过是可以被随意蹂躏玩弄的笑话，承载了一个人数十年所有思考而构建出的意志也只不过是任人揉捏的橡皮泥，如稻草一般，风一吹就哗啦啦一片全倒了。

真是糟糕。

虽然是阿波尼亚反而没有吐槽的想法了。

被她拯救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自己有点可笑了，原本是认为阿波尼亚肯定很恨自己这个黄昏街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想要把罪孽归咎在自己身上，结束和伊甸之间的矛盾螺旋。

却完全不知道也意识不到这位修女本质上有多么心善和仁慈，导致不想沦为帮凶，也不想成为阿波尼亚对抗伊甸的人质的自己反而成了更深层次的走狗和玩物，甚至还不如潜伏在阿波尼亚身边，那样至少还有自我，说不定偶尔还能帮到伊甸一点点。

只是想到就感觉要崩溃了。

太绝望了。

就像是被一只恶魔玩弄一生的人，好不容易以自己的死亡拯救了家人，终结了灾祸，结果却在死之前发现那只恶魔缠上了自己的女儿。

明知道自己会死，知道自己无法在解决问题了，以及从胜利的喜悦感一瞬间滑落深渊。

——这才是真的地狱啊！

连同之前的崩溃一切。

这一份不想继续活下去的麻木……所带来的共感甚至让如今的他都有一种似乎人生没有意义的感觉。

长达二十几年，不断被压抑，不断被限制，从未真正展现过的自我。

现在连死都不能死。

连遗书或许都无法递交出去。

啊啊……

真是想都不敢想呢。

江城揉了揉僵硬的脸庞，又捏着眉毛，主动的放松疏导着，已经连表情都陷入失控，难以抑制自己。

论强度的话，大概这一份感受的恐怖程度还要高于上一次模拟用自己的命试图换取爱莉希雅自由时，在濒死的那一刻恢复情感之后面对着自己做出的蠢事的感受，这还要包括前面那么多年被剥夺情感。

现如今的江城仍旧能回忆起那一刻所传递来的共感，甚至直接让他后续做了一次死。

为了疏导情绪，必须要离开长空市一次。

结果就导致了芽衣的暴走。

但就算重来一次，能做的也仅仅只是提前跟芽衣说好，疏导情绪依旧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活的时间比较短，至少没有把情绪积累到直接冲垮现在的抑制的程度上。

也幸亏模拟器判定的比较灵活，确定了意识死亡就是彻底的死亡，不会拖着一具空洞的尸体活下去。

这一次死的也确实彻底，而不像上一次被爱莉复活之后只是剥夺感情。

也不知道这一次模拟后面会是什么发展。

自我都崩坏的自己。

伊甸她们真的看不出来吗？

还有与阿波尼亚的争端该不会真的要波及到全人类，让人类死于这么可笑的理由吧？

很好笑的事情，他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不是旁观者。

只能继续轻轻的揉着脸，深呼吸着调整心跳的频率，让如同真的跳下悬崖急促的身体恢复到平稳，奔向天空或坠入地面的鸟儿也总是有一段平稳期。

江城也没有继续回忆那种没有任何价值的麻木情绪的想法，转过头，看向了又一次发生变化的屏幕。

在实际上都已经拨通了呼叫维尔薇的通知之后，本来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的屏幕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模拟结算中。】

【你已经失去了选择的能力，也失去了自我的行动。】

【接下来你可以进入旁观者模式。】

【不能控制也要看到最后一刻。】

【作为旁观者看到最后。】

【是/否。】

尽管对这个自己好像刚刚触发的功能有点疑惑，这种把自己的功能写在字面上的真实用法也不难猜。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

是要直接选择结束，还是旁观完全程？

以这个比曾经打复活赛之后被割舍掉一部分记忆的自己更加崩溃的方式看下去。

哪怕是曾经情感受限，记忆也受限了的自己至少也还是拥有着自由意志，是可以自己选择去死的。

等同于上一次复活赛，却相比复活赛要更加简单些，没那么困难的选择又一次出现在江城的眼前。

指尖轻轻抬起，悬停在半空中，随着心意就可以达成的选择也需要一点仪式感。

呼……

这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

——是。

江城的手指毫不犹豫的点下，与此同时，思维要更快一步的完成了选择，横立在面前/内心的屏幕接收到了信息。

比起一无所知的迎接或许有可能，或许没可能的模拟中的人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