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午 夜 人 屠
这种东西确确实实的是爱，只要待在一起就感到温暖的是爱。
是不会有第二个，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了，因为体验已经被占据了，现如今就算再来一次，秉持着这样的心态，也无法在这看似现实的世界里用新鲜的姿态去面对了。
像是躺在摇椅上看夕阳的老爷爷。
再多的新鲜，再多的特别，再多的崭新的事物也没有力气去看了。
因为某种东西——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可以被称之为学习力、动力、或者是精力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这份爱的能力已经全部给予一个人了。
当你认真的谈过一段感情，最后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分离，你就很难再去喜欢上任何人了。
你不想花时间去了解，也不想去认识，就好比一篇作文，花光了你所有的精力，只差一个结尾，但你却需要从头再来。
爱不是无限的，用一次就少一次，失去爱的能力，是感情中最大的代价。
不管最初的相遇是否是有别的原因，不管这份不可替代性究竟有多么薄弱，在真正遇上的那一刻，名为『伊甸』的人就已经不可能再写一篇一样的作文了，有更好的更妙的灵感，更加优秀的题材，精力也已经耗尽，全部给予了一人。
“上一次歌唱的时间……啊，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呢，不过……我也不后悔就是了。”
“我的错误就应该由我来承担，没能和他一起歌唱……只是我的文而已。”
伊甸双眸中的色彩依旧是如此温柔，还有遗憾，并非是秋日的微风，这份悔恨已经成长到了冬日凛冽的寒风，却永远不会因为这一份单一的遗憾而去否定他人。
既然是自己的错，既然源头在自己，既然无论如何复盘都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出原因，那么何必去在为他人找麻烦？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
在不需要的情况下，
……
啊.jpg
423.伊甸也是病娇
在就算这么做了——也不会有机会再一次得到江城的情况下——过去的温柔或许也能显现出几分吧。
尽管现如今已经将这一份温柔表现的更像是自欺欺人，任何一个人知晓少女的经历之后，都会认为这是个已经将那些恶劣的，肮脏的，欺骗的能力渲染到极致的政客，名为伊甸之人的本性也依旧如此。
爱莉希雅「记忆体」是可以理解的，是能够理解的，那双仍带着粉蓝色的眸子，仍然以人类之身行走于大地上的少女是完全可以理解这一份感情的。
倒不如说，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可以理解。
只是……
“有些难以理解就是了。”
即便是自认为只是一位不合格的士兵的华「记忆体」，如今也颤抖的连面前的杯子都拿不起来。
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了，只需要遵循要求就好了——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的少女也什么都做不到了。
无法再像曾经一样心如止水，无法像过去一样，将自己视为士兵，于是面对一切事情都毫无波动。
“伊甸女士……”
科斯魔「记忆体」已经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即便是凯文「记忆体」，就算是凯文「记忆体」，那个似乎如冰块一般，随时随地都能以最冷静的方式面对一切的救世之人在此刻留下的烙印也难以平静下来。
没人能想到这位黄金的歌者竟然有如此恐怖的病娇天赋。
为爱无悔。
赔上了一生的无悔。
为此死去也绝不后悔爱本身。
或许属于她们的世界的伊甸当初之所以选择要留在哪里，随着时代一起落幕，也是因为爱莉希雅的死亡吧。
仅仅是苏「记忆体」还能相对平静的面对这一切，实际上也只不过是能转移一下话题而已，“没想到的是，伊甸……你竟然有着如此优良的管理能力。”
“管理不需要能力。”伊甸只是摇摇头，“只要愿意，否则除非是纯粹的莽夫，无论是再怎样普通的人也能成为管理者。”
“你们或许把政治看的太高，把所谓的管理人员看的太重要了，要说的话，他们本质上也只是草台班子。”
“他们也是人是会开心，会悲伤，会愤怒，会出丑的人，也有自己的弱点，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精神集中，而且他们很多人都身居于高处，从来没有抬头看过底下，就和那位说出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一样。”
“就连绝对专制的皇帝都能如此愚蠢，为什么你们会认为管理是什么很难的事呢？”伊甸的目光第一次显得差异，第一次掺杂了某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大概是一种无法理解吧。
无法理解另一个世界的人会如此天真。
无法理解另一个世界已经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的英桀们，竟然会认为管理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有……有吗？”樱「记忆体」微微低下头。
“暴力。”伊甸轻笑。
“暴力？”伊甸「记忆体」无法理解。
出自于同位体的某种预感，让她似乎能意识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似乎要说出什么会打破理解的东西。
“是啊，这个世界真正的本质就是暴利，无论是金钱，权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本质上都是因为暴力而衍生出来的。”
“暴力并不只是单纯的武力，但它绝大多数时间会以单纯的武力展现，除此之外包括智慧，包括技术，也同样是力量之一。”
“我曾经也认为管理是一项很高端的事情，直到某一天我被他们烦的不行了，被那些人用着哪怕是路边随便找的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骚扰到了连觉都睡不好的地步，我终于忍不住命我的卫兵把他丢到监狱里，然后我就发现，我的耳旁清净了很多。”
——伊甸如此轻盈的说着。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笑。
明明那琥珀色的眸中是如此的炽热。
旁边的旁观者，那些前文明的英桀留下的记忆体，却莫名的感觉温度好像降低了些。
“难道他们不会反抗？而且解决掉两个人有用吗？”华「记忆体」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伊甸只是一如既往的，轻轻的摇着头，“其实这种解决方式，并不能完全解决所有问题，因为解决掉他之后还有其他人，关系连着关系，根连着根，就像藤蔓一样，所以我就连带着其他人一起解决了。”
“因为我有维尔薇的协助，也有我那个世界的爱莉希雅的支持，掌握了绝对的力量，那些人的反抗对我而言算不上什么，反而在把他们通通解决之后，世界清净了不少，效率也提高了足足好几倍呢。”
“本来我还担心解决了他们所有人之后关键会不够，但我发现光专业学校产出的从业人员都太多太多，堆积的底层也需要晋升……总之他们暂时被他们说的绝对不能离了，他们的职位在他们离开之后，抢夺的人真的很多，任何一个看上去都比上一个更诚恳。”
“大多数人会深陷桎梏之中，总是把一切维持原状，要么是因为不想去做，要么是因为能力不足做不到，但我既然拥有着暴力，拥有着可以解决大多事情的力量，那我为什么不能选择将这份既定的苦难终结呢？”
“我们看似很多人都认为自己离这些东西很远，但实际上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透露出的都是他们的延伸，就连催不催生，食物涨价问题都有大手存在。”
“不要仅仅因为这看似很遥远，就真的认为这很遥远，请永远相信世界上的那些人是和你一样的人，你会犯的蠢，他们也会犯，甚至会犯的更剧烈。”
爱莉希雅「记忆体」也沉默了。
踏足过世界的她更能理解。
并非是那些几乎没有出门过的家伙，真正意义上走遍过世界的少女其实可以理解这份人才的过剩。
曾经有的地方到处都有人哀嚎着自己明明学了那么多东西出来之后却没有任何可用的地方，所有地方都堆满了，导致他身为一位高材生却只能送外卖，干点杂活。
那时候的她还安慰过这位感觉自己自此以前的人生都是个笑话的人。
只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和管理方面的联系起来而已。
“其实阿波尼亚也是这么做的，不过他能比我做的更高端一些，不需要通过杀戮的方式，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戒律将那些高层的精神扭曲，选拔出优秀的人才，在施展戒律转变为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幕僚团。”
“她的才华或许不够，连普通人的级别都到不了，却可以依靠着那些绝对忠诚他的人，绝对服从他的天才去运行。”
“从高层到低层，所有人都是绝对清明的，绝对廉洁的，效率是绝对高的。”
“就算是开战的时候，人类联盟里最普通的底层人……不，已经没有底层的说法了。”
“人类所产出的食物，很早以前就足够全地球的人一起吃饱了，正是因为无法有效的离流通，才导致有些地方还在挨饿，但阿波尼亚将这一点彻底解决了。”
“那里的一个最普通的人的社会地位和都是曾经的中层都难以想象的，大概这也是他们一个个如此奋不顾身的加入军队的缘故，因为他们相信着自己所生活的社会体系就是最完美的，也愿意为了自己所生活的人类联盟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我当初用这一点攻击过他们，但事实是，到最后争取的人数也不算太多，大概是很多真正体会过生活苦难的人都知道面前的食物和温暖的家是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更为重要的吧。”
如诗歌般讲述着过往的少女此时此刻却在称赞着自己的敌人——那位将少年从她的身边夺走的坏蛋，阿波尼亚。
因为一切已经结束了，这个世界都不可能有第二个江城了，再执着于这些也没用了。
到最后争执了那么久，她们不还是相约一同去世吗？
——在得到江城已死的消息后。
……
……
……
不知道为什么。
旁听着的英桀们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
大概因为是直到那一场悲剧之前，人类都无法真正的称之为团结吧。
明明拥有着另一个世界的伊甸口中所说的真正重要的暴力，却选择听从那些手中只有空荡荡的权利的人。
重点是这一行为并没有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因为那些草台班子的高层直到最后也没有真正意识到崩坏的恐怖，仍然在争抢着利益。
至于否定伊甸什么的。
有用吗？
说人家暴力，可人家带来了更好的生活，带来了更清明的环境。
身为统治者唯一做的不好的一点仅仅是在之后选择自杀了而已。
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会用——你明明对世界这么重要，为什么要为了一己之私就选择死去这种话去道德绑架的人。
更何况面对着生死存亡，已经亲眼见证过电车难题，亲眼目睹过不知道多少死亡的英桀，其中到底有几位会依旧尊重所谓的在崩坏面前没有一丝重量的人权？
大概也就只有苏。
只有一无所知的格蕾修。
不……
格蕾修什么都不知道，因此也无立场。
甚至连另一个世界的阿波尼亚都是她们无法逾越的存在，旁听着的阿波尼亚「记忆体」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要说这么用戒律不好吗？
她不是反而真正改变了这个世界吗？
要说要尊重人权吗？
属于属于她们自己的时代不是也终结了吗？
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阿波尼亚「记忆体」自己都无法理解这一点——理解没能做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依旧是依靠着名为『阿波尼亚』这一生命本质可以做到的伟业。
明明都对那么多人用过戒律了，怎么就没想过能直接解决根源，能直接让问题的源头变成好人呢？
那么多事情都是高层带来的，解决一个不是就拯救很多了吗。
就算宿命不可违背，过程……也可以让那些人生活的更快乐一些。
就算属于他们的文明终将要毁灭，也能让绝大多数民众在毁灭之前怀揣着梦想，怀揣着明天会更好的心愿沉睡下去，并期待着，明天会再一次升起太阳。
即便再多人的努力，再多人的幸福，都不会改写结局，全人类一起努力，最终的结果也只不过会被崩坏所裹挟来的一朵浪花打的粉碎，那份拥有着希望的对抗，也远比绝望之下的自我毁灭更加珍贵吧。
这个答案谁也没法说出来。
谁也没有资格——直接了断的为所有人下达定义。
所以——
还是只能沉默？
像是一开始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伊甸也不在乎这些，就这样坐在那里，一味的等待着，又过了些许的时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才猛然看向身侧，那看似空无一物，只有空气的地方，“不知道，阿波尼亚……你现在又是作何感想呢？”
“谁？”
华「记忆体」猛然抬头。
“不用紧张。”伊甸的笑容一如既往，“经过了梅比乌斯增强版的融合手术的她，并不是你们的能力可以随意触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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