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博士轻呼出一口气。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前行了。
“还剩下三十二节要走。”博士默默说道。
在他的心中，这片走廊的地图是这样的。
从他最开始在外墙刻下的那个数字1，到他刻下数字16并看见内墙上的数字1——是这走廊中的表侧路程的结束，也是里侧路程的开始。
那么既然如此，当他从内墙上的数字1走到内墙上的数字16的时候，就必然会看见外墙上的数字1，而这便是里侧路程的结束，同时也是表侧路程的开始。
所以接下来，他只需要再次将表侧路程走完，就能够绕到那眼球怪异的背后了。
如果他的推理没错的话。
——
但事实是，从来就不会有完美无缺的推理存在。
“被耍了。”
博士心中默念着这句话，眉头紧皱。
最开始他所设想的莫比乌斯环构架似乎并不成立。
因为当他从内墙上的数字1的位置出发后大约半分钟后，迎接他的并不是数字2，而是数字7。
而且这个数字7甚至还不是正位，而是被扭转了大约200度，变成了一个倒着的7。
现在这个情况就复杂多了。
因为博士完全不清楚空间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断裂开来的。
也许在自己一路刻着数字走过来的时候，中途的空间就已经错位了。他以为自己刻下了6的地方实际上可能应该是9。
但这也没人能说清楚。
“虽然一直都不太顺利，但总不能凡事都依赖海水吧。”
在叹息中靠着墙根坐下，博士有些颓唐地将手伸进口袋里，捏了捏那瓶仅剩的海水，不禁在心中感到有些不甘。
感受着手中玻璃瓶的触感，博士又想起了自己留在原地的那瓶源石。
等等，要是把源石就这样留在那里不是很亏？
岂止是亏，简直是破产。
“他妈的，燃起来了。”
博士一想到这里，立刻扶着墙根如同弹簧般站起了身。
“再怎么循环也总有到达终点的那一天，我就不信回不去了。”
十字镐紧握在手，他再次朝着前方发起了冲刺。
对于他而言，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那瓶源石。
断两根手指或者脚趾都不是什么问题，但若是把源石弄丢了，自己就彻底失去在幽灵鲨面前的主动权了。
没错——他打算在必要的时候将源石当做威胁幽灵鲨的筹码。
仔细想想。
既然这海水能让怪异们趋之若骛，也能在幽灵鲨手中如万能之物那般使用的话，那这两者之间就势必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也许幽灵鲨本身也是怪异，但因为她的力量相较于那些怪异来说强大太多，所以才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
不对，如果幽灵鲨是怪异的话，那不断被她复活的自己又是什么？
博士突然怀疑起了自己的存在。
难不成自己其实也是怪异的一种？
不行，越想越乱。
“这种一切关键信息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的感觉是真的差劲。”在前行中思考着的博士不禁发出一句叹息。
越是深入罗德岛，越是触碰到自己过去的记忆碎片和看见那些曾经的自己所看见过的场景，博士就越是觉得自己正在被幽灵鲨给支配着。
仿佛自己现在正在何处，正在做些什么，甚至正在想些什么都能被远在403室的幽灵鲨看的一清二楚。
也许连自己能够复活这件事情本身都处在幽灵鲨的规划范围之内，而自己只不过是她的一个玩具而已。
“不行……这想法太消极了。”
但尽管消极，却又无可厚非。
毕竟那个疯狂的自己曾在地上留下过讯息，让他不要相信修女。
而罗德岛内的修女除了幽灵鲨以外又别无他人。
现在的问题是，博士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相信谁。
一件事情的好与坏，在这罗德岛并不能轻易分辨。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情报不足。
第69章六十八、深海往事·四 缓释药物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
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岑参
——
凡事总有一个开端，任何事都有。
博士前往伊比利亚这件事也是如此。
那是一个契机。
一个很小，但却很重要的契机。
——
年月日未知，伊比利亚边陲，阿斯图里亚斯镇。
这个贫穷而荒凉的小镇从地理上被划入了伊比利亚境内，实际的管理者却是拉特兰。
但随着上一次天灾过境，小镇整体向南方迁移后，就连拉特兰的手也管不住它了。
不，与其说是管不住，倒不如说是不想管。
“先生，您在这椅子上已经坐了四个小时了，虽然本店不强制要求客人点单，但如果您只是等人的话那我建议还是去里面坐，不然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
酒保随意地擦着玻璃杯，以一种被压抑的不耐烦语气说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时不时瞄一眼这风衣兜帽男身边的大箱子，然后从鼻孔里喷出些热气。
“我有点过单。”博士指了指桌上的空盘。
在三小时前，盘子里曾经有十五个花生豆和八枚开心果。
“……先生，如果您是来刻意拿我寻开心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酒保叹了口气，“倘若在平时的话，我会直接把占着座位不走的客人轰出去，但今天嘛……”
“慢着。”博士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不提供无酒精饮料，而我不喝酒而已。”
“那您要不多来几个坚果盘？”酒保擦起了另一个杯子。
“没有水喝，会口干。”博士又摇摇头。
“小问题，我去后厨给您接杯凉白开，然后再上俩坚果盘给您，您瞅这成吗？”一听到眼前的客人愿意点单，酒保脸上又乐了起来。
“可以，因为老实说坐了四个钟头了，我还一点水都没喝。”博士点点头，看上去很急切。
“得嘞。”
酒保放下手中的杯子，在一层门帘间闪身进出，然后在随着一阵噼哩乓啷之后，将一个载着坚果和水杯的托盘放在了博士面前。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那么大面子耽搁了您四个钟头，但还您请慢慢等。”笑容回到了酒保的脸上。
“也许是路上出了些差错吧……不过没关系。”
博士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并将空杯滑到了酒保面前。于是这年轻人便又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帮博士接水。
“对了……你刚才说的话里，有一点我很在意。”看着身影在后厨忽隐忽现的酒保，博士出声问道，“你说平时你会把客人赶出去，但今天没有，是为什么？”
“……啊？”
“啊……这个啊。”
大概是因为在后厨没有听得真切，酒保在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博士在说什么，并端着水杯撩开幕帘轻快走出。
“您不知道吗？今天有大人物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巡查呢，所以治安抓的可紧。”他将水杯垛在博士面前，然后又回去干自己的杂活儿去了。
“大人物啊……什么样的大人物？”博士轻轻挑眉，兜帽下的脸孔浮上一层好奇。
“黄金城那边儿派来的。”酒保向着南边努努嘴，“说是要从那帮头上长日光灯管的家伙们手里把这地方的管辖权接走了，现在正在实地考察这里的人文环境和居民素质。”
“黄金城……伊比利亚吗。”博士点点头，“本来这地方就处于伊比利亚的辖区内，倒也合理就是了。”
“合理个屁。哎哟您是不知道，我一看到那帮伊比利亚人就头疼。”酒保这样说着，倒还真装模作样地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个细小的动作拨开了酒保头上的帽子，让博士注意到了酒保的种族。
“菲林的耳朵……你不是本地人？”博士问。
“怎么会是呢？”酒保笑笑，“您听我这口音也不像是伊比利亚和拉特兰这片的哇，我这可是妥妥的维多利亚伦蒂尼姆腔调，如假包换呐。”
“维多利亚人来这地方干什么？”博士有些好奇。
“嗐，还不是因为这个。”酒保叹了口气，接着满不在乎地将衣袖撸起，露出了怪石嶙峋的左臂。
“石头病呐，先生。”酒保晃了晃他胳膊上那甚至已经开始堆叠起来的源石结晶层，“要是在维多利亚被人看见，那是要被抓去感染者监狱当实验品的。”
“您说说，我身上害了病，我要是去治病那就是死，但我不去治病反而能好好活着，这世道怪不怪？”酒保一边叹息一边摇头，并顺手打算将撩起的袖管重新褪下去。
但博士却抓住了他的左臂，阻止了他的行为。
一时，酒保愣住了。
“先生，您这是要做……做什么那？”他想要拉开博士的手，但却又有些害怕，“要是您碰了这石头可是要害病的呀。”
“没关系，我是医生，治矿石病的医生。”博士抬起头注视着酒保，兜帽内的眼神中潜藏着光。
“等等，您说您是……”
“你的矿石病已经很严重了。”博士自顾自地将话接着说了下去，“如果再这样不管不顾下去的话，你最多只能再活三到四个星期，也许更短。”
“三到四周，意思是不到一个月，但是……”
“但是？”
“但是石头病没有药能治，我以前确实听说过有些东西能缓解它，可那些东西的价格都高到离谱，我一个伦蒂尼姆的工人根本就……”
“因为没有人会为穷苦的感染者着想，能够得到治疗的只有那些有权有钱的少数阶层。”博士开口道，“市场上药物的流通价格跟成本价比起来大概翻了十倍有余，里面的每一个环节都存在着数不清的利益，所以普通人不仅买不起，而且就算想买也没有渠道。”
“这个，你拿着。”
不知何时，博士已经打开了他脚边的那口箱子，并从中取出了两根封好的针管，将其放在酒保手中。
“这是……？”曾经还觉得博士那口箱子里是金银钞票的酒保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缓解矿石病的便宜药而已，是我自己做的。”博士微笑着说，“今天晚上睡前在患部打一针，然后下周同一时间再打一针，另外注意饮食和作息规律，这样应该就能让你好些。”
“可是您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我们才刚见面，而且甚至都不是什么值得这样的关系……”
“不，不是这样的。”
博士的目光与酒保对视，并握着他的右手摇了摇头。
“泰拉大陆上有许多像你这样的感染者，而我并没有机会帮助他们所有的人。”
“但至少今天我帮助了一个，那就够了。”
——
——
感谢环节。
感谢的月票和刀片，谢谢。
第70章六十九、深海往事·五 小镇旅人
“叮叮，叮叮。”
上一篇：别怕，我真是来让你们幸福的
下一篇：影视崩坏！宝可梦次元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