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龙门菜市场的一幕幕场景再次于博士的脑中浮现。他仿佛又看见了那张着嘴巴试图呼吸但却被拍晕在案板上的鱼们。
而现在，花园就是这块案板。
奇怪。
自己为什么要害怕？
博士前进着，同时自问着。
仅仅只是一条鱼或者疑似鱼一样的东西而已，自己为什么要恐惧？
恐惧这种情感已经多久没有在自己的身上出现过了？
上一次自己产生恐惧，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啪嗒。”
声音越来越近。
博士精神紧绷。
“您。”
但一个声音突然带着低沉的音调响起，并随之将一只手搭在了博士的肩膀上。
“唔！”
被这突如起来的动作所惊吓，博士立刻转身并将全部的意识集中在了应对威胁的措施上。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昨天和他交流过并带他熟悉了这里的主教。
“您这么晚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即便是主教和蔼的面容，在这幽幽的夜空之下也形同鬼魅。
“我……哈……听到了有什么声音，所以出来看看。”差点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喘不上气的博士只能一边深呼吸一边回答道。
“声音？”主教的表情显然写满了迷惑，“我正好出来上厕所，看见您提着灯笼出来不知准备做什么，所以就上来问了问，可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主教你真的没听见？”博士继续调节着呼吸问道。
“没有，难道现在您还能听见那令您感到在意的声音吗？”主教反问。
“当然能，它就在……”
咦？
“就在……”
奇怪。
“在……”
声音，消失了。
博士的手悬在空中，指着近在咫尺的花园中央方向，口中没了下文。
从半小时前就一直没有断过的啪嗒声，消失了。
“怎么会？”博士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也许只是误听，或者说是草丛里的虫子叫声罢了。”主教笑着说道，“毕竟我就住在侧房，但我什么都没听见。”
不，这不对。
自己所听见的绝对不是幻觉。
没有理会主教口中的话，博士直接迈出两步，进入了花园的中央部分。
“您看？”
主教跟在博士身后，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您究竟听到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但这里的确什么都没有。”
“可我明明……”博士口中喃喃。
“您这段时间是不是压力有些大？”主教以关切的口吻问道，“入境的时候您说您是做医疗工作的，是个四处巡游替人治病的医生，我想这样的工作一定会积累下不少疲劳吧？”
劳累会致幻吗？
根据严重程度不同，也许的确会吧。
但博士不相信。
因为博士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没有经历过，便不存在吗？
“我听到有鱼在地上弹跳的声音。”博士缓缓开口，盯着干燥的地面说道，“啪嗒啪嗒，声音很响。”
“因为是在睡前听到的，所以就在意了起来，而越是在意，它就越吵，索性就只能出来看看。”博士面无表情。
“然而就在刚才，那声音消失了。”他抬起头，看着主教，“从你出现那一刻开始，那声音就消失了，而且你还说自己没听见。”
“这说明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幻觉之中。”主教说道，“但我将您唤醒了，所以您便听不见了。”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博士的双眼黯淡下来。
他开始觉得那声音真的是自己的幻觉了。
毕竟主教没有理由说谎。
“既然如此便回去睡觉吧。”主教露出微笑，缓缓退开半个身位，将道路留给博士。
“是啊，回去睡觉吧。”博士点点头。
“那么，祝您晚安好梦，a……阿们。”
——
感谢环节。
感谢 弥乱 的月票，谢谢。
第81章八十、深海往事·十六 混沌的知识
神智淤塞。
这是博士从床上醒来之后的第一感觉。
“啊……难受。”
四肢无力，精神不振。
现在的他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豌豆公主，被塞在床垫下面的一颗豌豆给硌得浑身青紫，以至于晨起之时完全没有精神。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昨晚的睡眠质量不佳。
甚至可以说他连一个梦都没做过，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
“难道是水土不服吗？也不至于。”博士坐起身子活动着脖颈，思考道。
毕竟像他这种四海为家的人，要说水土不服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太合理。
“那就是昨晚的睡相不好，压住什么地方了吧？”他继续一边穿衣一边猜测，脑内全是自己睡前的曾经历过的场景。
奇怪，自己睡前做了什么来着？
有点想不起来了。
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出去了吧？好像还遇到了什么人？
不行。
昏沉的头脑无法细致的思考。
与其在床上想这么多，倒不如先起床看看有什么能做的。
“时间是……”
穿好衣服和鞋子，博士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时钟。
早上七点二十分。
和他一般的起床时间相比稍稍晚了大约半小时左右。
“不知道这教会里的作息时间是如何。”博士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然后活动着僵硬发酸的身体自言自语道，“教士们十点就睡觉了，所以大概早就醒了吧。”
不过他们有晨祷，有早课，所以起的这么早倒也是理所应当。
“今天中午要去审判庭参加莱薇妮的公审，希望那孩子昨晚能好好休息。”博士注视着镜中的自己说道，“也不知道她在审判庭那边的吃住怎么样，真担心她。”
“当，当当……”
这时，一阵浑厚的钟声传进了博士的房间中。
是他踏进伊比利亚大门时所听见过的那种声音。而此刻他所听见的显然是来自于教会。
“咚咚咚。”
钟声刚落，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又透过门板响起。
“我在，请问什么事？”博士立刻做出了回应。
“啊，先生您醒了就好，教会马上要开始用早餐了，我是来通知您的。”
前来传话的教士声音有些陌生，看样子是受了委托前来叫醒博士的。
“知道了，我这就开门，直接跟你一起过去吧。”博士点点头说道。
——
负责叫早的这位教士很年轻，浑身上下都透出着一股和其他教士不一样的活泼气息，让博士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
啊，这话可不对。
毕竟自己现在也还年轻着呢。
只要意气风发、理想洋溢、身体康健，那就依然年轻。
“听一些主内的兄弟们说，您今日要出席一场审判是吗？”年轻的教士问道。
“是的。”博士回答。
“真好。”年轻的教士说。
这声音发自内心。
而发自内心的声音一般都不太动听。
为什么真好？
好在哪儿？
博士内心的困惑被眼前这年轻教士的一句话勾芡成浓稠的浆液。
“我信主的时间不长，虽然和主内的弟兄姊妹们一起生活很开心，也常常浸沐主的荣光，但每次看到那些老资历的兄弟姊妹们前往审判庭出席审判的时候都会觉得好奇和羡慕。”年轻的教士抬着头，放光的双眼凝望着门廊顶上的浮雕，口中一刻不停。
“你为什么会羡慕这个……？”博士不禁开口提问。
“我觉得任何一个主内的新人都会对这样的事情感兴趣的吧？”年轻修士表现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毕竟您想想，那可是审判罪人的场合啊，如果能够得见一次甚至是参与一次的话，那不是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
年轻修士在对话中的用词显然不像他的那些老气横秋的同事们一样经过了斟酌和打磨。
在他的举手投足间甚至还能看出一些世俗的气息。
毕竟他年轻，他资历不长，所以会这样也是正常。
不过倘若他刚才的那些发言被主教或是老修士们听见了的话，恐怕会遭到惩处罢。
所以博士这样回复了他：
“如果你是被审判的那个人，你还会觉得公审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吗？”
“啊。”
年轻修士愣住了。
他显然是没有料到博士会这样说。
但下一刻，从他的口中就冒出了一句让博士更加讶异的话。
“可我不会成为审判的对象呀。”
理所当然。
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挂在他的脸上。
上一篇：别怕，我真是来让你们幸福的
下一篇：影视崩坏！宝可梦次元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