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为什么你能这么笃定？”就连博士都开始感到不可思议了。
“因为审判庭所审判的人都是异教徒、渎神者以及主的敌人们，像我这样的虔信者没有理由会遭到审判。”年轻修士回答道。
“就好比说今天正午马上就要接受审判那个人，她也是因为渎了神，犯了条律，才会被抓去审判庭候审的吧？”
“是，的确如此。”博士不得不承认。
“罪人接受审判，而无罪之人则旁观审判。”年轻修士说，“目睹既定的罪恶受到制裁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大快人心，而我作为虔信者，感到很有意思也是无可厚非的吧？倒不如说我觉得这也是主所赐下的喜乐之一。”
这次换博士愣在原地哑口无言了。
虽然他的确对拉特兰宗的一些律例和内容有所涉猎，但真要和教内的人士辩起经来还是无法同台竞技。
更何况他这次遇到的还是这种人。
“而且啊。”年轻修士还没停下他的发言，“这一次的审判，您作为受害者一方，在看到罪人接受审判的时候应该也应该会感到高兴才是吧？毕竟审判维护的可是您的利益。”
“我……应该感到高兴吗？”博士看着眼前年轻修士的稚嫩五官，发出了下意识的疑问。
“难道不应该吗？”修士歪头看着他反问道，“您身为受害者，难道还要为加害者辩护不成？”
“不，并不是这样的……”
博士其实很想申辩，告诉他这件事情里并不是单纯的只有受害者和加害者这么简单。
但解释了对方就一定能明白吗？
看着眼前的修士，博士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注定不能相互理解。
那这座教会又如何呢？
如果这位年轻修士的思想在教会中是正常的话，那伊比利亚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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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八十一、深海往事·十七 种族谜语
“阿们——！”
餐前祷告的结语如昨晚那般再度于博士的面前响起了一次。
饭厅内音波涟涟。
今天坐在博士面前用餐的并不是昨天那个银发的教士，而是另一个不苟言笑的教士。
虽然在博士眼中看来，这里的人都挺不苟言笑的就是了。
另外在用餐过程中，博士还注意到一件事。
昨天的那个秃头教士——或者说那个先天性智力障碍的教士，并没有出现在饭堂内。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博士也不想问。
毕竟他和面前这位一点都不熟。
如果是昨天那个银发的中年教士的话，兴许还能借着昨晚临时建立起来的交情问上两句。不过眼前这位大哥就算了。
用餐在沉默中进行着，并一直持续到了结束。
而正当博士准备起身去将餐盘送去回收处的时候，主教却迎面走了过来。
“您今天参与的公审将在正午的十二点四十分举行，所以我们的午饭会在大约十一点半左右开始，在午饭结束后就直接前往审判庭。”
主教是来向博士说清楚明天的具体安排的。
“你们安排就行，我作为客人一向是没什么意见的。”博士点点头，表情平静。
“那就这样。”主教回以微笑，“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我们会给您讲解一些关于公审会的注意事项，然后便开始用餐。在那之前的时间段您可以自由分配，想去伊比利亚城中观光或是回房间休息都随您心意，若是想旁观我们的礼拜也欢迎至极。”
“啊，谢谢。”博士应下了主教的好意，“那我就在城里随便看看吧，正好也有一些处于本职工作的兴趣想在城中多了解了解——顺带一提，城里没有什么禁止踏足的地方吧？”
“一般来说的话，禁止入内的地方都会有相应的告示和警卫把守，所以想进也是进不去的。”主教说道，“您可以放心游览。”
“那我多少放心一些了。”博士回之一笑。
于是两人便在这饭堂彼此分别。
——
清晨八点的余晖教堂广场前是没有什么人的。
甚至就连昨天所看到的那些伊比利亚教宗骑士也不见了踪影，仿佛这个点不是他们的值班时间一样。
“那么首先是了解一下城里的医疗水平和药物供给的情况。”博士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本笔记，并翻看着上面的内容自言自语道，“矿石病的问题不知道在伊比利亚算不算敏感事项，如果是的话那最好还是不要随便问。”
可如果不问的话又怎么能知道它算不算敏感事项呢？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对于社会敏感类的问题，果然还是问小孩子比较合适。
他们往往敢于说出真话且不会畏惧大人世界的种种规则和禁令，如果想要了解当地的风土文化和禁忌民俗的话，那找小孩子询问无疑是最有效果的。
“不过总感觉今天会下雨啊。”
抬头看了一眼略显阴沉的天空，博士从那乌青色的云层中读出了几分即将到来的水汽氤氲。
“昨天看的时候明明还晴朗无比，看样子我一来这天就开始阴了啊。”博士摇摇头，在心中自嘲着，同时将目光缓缓放下。
他看向了教堂广场的前方。
教堂广场前方的两侧分别矗立着两尊天使雕像。
左侧的天使背生六翼，面相怒如惊雷，头顶一盏带刺的光环，手持重型机铳，源石弹链沿着左小臂一路挂到右肩，浑身浴血。
右侧的天使背生四翼，整张脸都被兜帽所遮，唯一显眼的是他手中的两把轻型连射铳，看样子是个绝世的双持高手。
“能同时操控两把铳……这天使真厉害。”
了解过萨科塔人的铳械使用原理的他，很清楚萨科塔们的种族天赋都点到了什么地方，也很清楚在这个种族群体里，究竟怎样的人才真正牛逼。
因为铳械本身是对精细源石技艺的高级运用，所以毫不夸张的说，能够以双持姿态同时操纵两把铳械的萨科塔，都相当于长着两个脑子……或者说两盏光环。
博士是这么认为的。
而他认识的萨科塔们，也基本都对他的这种想法给予了认可。
毕竟也不是所有萨科塔都能用上铳，总有一部分的天使是会因为考不过铳械证而没办法用上这种帅气又拉风就是有点小麻烦的武器的。
“每个种族都有自己难念的经啊。”
注视着眼前的天使雕像，博士不禁感叹道。
说起来，伊比利亚的原生种族是什么来着？
接着，这个问题突然从博士的脑中冒了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黎博利吧。”
想起了昨天傍晚时所捡到的那枚从主教身上飘落下来的羽毛，博士思考道。
可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自己昨天一路走过来也没见过街上有什么特征特别明显的黎博利，甚至连掉落的羽毛都没见到几根。
“伊比利亚的民众，似乎种族特征都不是很明显的样子。”回忆了一番昨天从城门口一路走过来的历程，博士皱了皱眉道。
现在想来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且不说那些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菲林和鲁珀，哪怕是一些外观特征不那么明显的种族也没能在伊比利亚看见身影。
不对。
博士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
伊比利亚是沿海城市，不论天灾如何侵袭，城邦本身如何迁移，它始终都不会离开海洋一步。
换句话说，这里的原生种族比起黎博利来说更应该是阿戈尔。
而阿戈尔这个种族，正好也属于那种种族特征并不算明显的类型。
如果种族特征不明显，那就很难通过外表的方式来准确判断出一个人的具体种族。
毕竟没有人会走在大街上突然就掀起一个女路人的裙子看看下面有没有触手的。这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刑法。
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了，那么他会得到的肯定不仅仅会是问题的答案，还有来自警察局的牢饭。
“只能多观察观察了。”博士将目光投向广场外通往居民区的道路，缓缓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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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两更。
第83章八十二、深海往事·十八 白色旅人
阴天无法通过太阳来判断时间。
但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那种只能依靠天象才能劳作休憩的时代了，比起仰望天空的计算，钟表明显更加方便。
“九点半。”
博士站在一个开放式的宅院门前叹了口气。
在刚才的一个小时里，他一无所获。
毕竟主教曾经告诉过他。
“这里的居民之所以不排外，只是因为你有着教士们的引导而已。”
他早该想到的。
倘若没有教士们的引导，身为外地人的他就肯定不会受到当地人的欢迎。
“可谁知道连小孩都躲着我啊。”
博士摇了摇头。
但想来也该是如此。
就连大人看了之后都退避三舍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家的小孩去接触呢？
“以前去莱塔尼亚的时候也被这么排斥过。”博士一边毫无目的地漫步，一边想起了一些往事，“当时是去干什么来着……好像是去参观巫王大会？哎，忘了。”
美好的记忆不容易残留，但难受的场景却总是会历历在目。
博士很清楚这一点。
“不过逛了一圈之后本来还以为伊比利亚城内会更加落后一些的。”博士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曾经在龙门地摊上看到过的民间故事又浮现出来。
“女巫捕猎……审判庭……还有火刑架。”他在脑内勾勒着一幕幕残忍的场景，“看样子要么就是虚构，要么就是已经是过去时了，本来还以为能在广场上看见烧焦的十字架的。”
看的出来，那个故事对博士的影响很深，以至于直接改变了他对伊比利亚的印象。
这也难怪，毕竟当今世界，宣传和舆论是最重要的。
只要宣传和舆论做得好，在文艺作品上夺得一席话语权的话，那即便你是一场种族灭绝式屠杀的发起人，也能被渲染成一名苦大仇深的反英雄。
这就是艺术加工啊。
这样看来，也许伊比利亚在外界的风评不加也是因为这些一传十十传百的异闻风俗所致。
毕竟在亲身体验过伊比利亚的人文之后，博士倒是觉得其实也没那么过分。
最多也就只是有些宗教狂热和过度排外而已。
“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排外的力度太强了，所以才会导致那些人在离开了伊比利亚之后创作出了一大堆抹黑伊比利亚的故事吧。”
嗅着腥咸的海风，博士在漫步中自言自语道。
“审判庭、莱薇妮、伊比利亚教廷……虽然从昨天过来到现在为止都没发生过什么事，但总觉得一切都太平静了，平静到有些不安啊。”
危险的直觉在博士脑中跳动着。
“参加完莱薇妮的审判，在确定她能够获得正常的被抚养生活之后，就回去吧——啊不行。”博士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次来到南方边陲的正事，“我还得等人呢……阿斯图里亚斯那些教士说会帮我把人带来这伊比利亚来着，不过那也是今天只能就能完成的事情就是了。”
他整理起自己的待办事项。
如果按照计划来的话，他今天就可以和自己约好的人见面，并在处理完所有事情后直接离开伊比利亚，毫不拖泥带水。
虽然还有些在意自己昨天经过圣徒之门的时候擦肩而过的那位背着大剑的女人，但那也终究仅仅只是一面之缘而已，错过就错过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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