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并不存在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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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一百一十六、深海往事·五十 博士的技艺

　　“我的主业并非是医生，而是研究源石和天灾。”

　　博士开口说道。

　　斯卡蒂保持沉默，在旁聆听着。

　　“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一件事吗？”博士看着斯卡蒂。

　　“什么？”斯卡蒂问。

　　“认知滤网。”博士说，“你说人越是疯狂，认知滤网便会让人看见的事物越是异化。”

　　“斯卡蒂点头。

　　“换言之，那些疯入膏肓的人只是对事物的认知被异化了而已，并不是心智出现了问题。”博士解释道，“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反向利用这种现象呢？”

　　“反向利用……你在说什么？”斯卡蒂眉头微蹙。

　　“我在告诉你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关于为什么我没有受到枢机影响的答案。”博士开口道，“因为这两件事，本质上是相同的。”

　　说罢，博士当着斯卡蒂的面，打开了自己箱盖的夹层，将那些犹如妖异一般的琥珀色源石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喂。”斯卡蒂看了博士一眼。

　　“别担心，仅仅只是如此并不会造成矿石病的传播。”博士摇摇头，“而且我并不会让你接触它，所以不用害怕。”

　　“好吧，你是专家，我相信你，所以呢？”斯卡蒂问。

　　“能帮我把那边的尸块拿过来吗？”博士指向了之前那些死于斯卡蒂之手的残破躯体。

　　“你要这个做什么？”斯卡蒂皱皱眉。

　　虽然心中有着无数疑惑，但斯卡蒂还是照做了。

　　“来。”

　　将一块滴着蓝色血液的尸块扔到博士面前，斯卡蒂拍了拍手。

　　“你就当做是一个小实验吧。”博士从箱子里取出了一根针剂，然后将它的前端敲碎，并滴了几滴其中的琥珀色液体在尸块上。

　　在博士做出这一系列行为的时候，斯卡蒂没有出声，只是在一旁看着。

　　一开始，被滴入尸块的液体只是沉了进去，并没有发生任何反应。但大约五秒之后，这块已经死去的残躯却突然开始冒出了浓白色的烟雾，且伴随着如热油爆锅般的响声。

　　“嗞嗞嗞嗞——”

　　尸块颤动着，像是油锅里的肥肉。

　　“这是什么？”斯卡蒂问。

　　“他们在死前依旧处于陷入疯狂的状态，所以即便死亡之后，那些能够驱使人陷入疯狂的东西也还是保存在他们体内的血液中，看。”博士低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一滴那尸块上的血。

　　噼里啪啦。

　　血滴离开了躯壳，在博士的手指上狂喜乱舞，然后蒸发成看不见的飞沫。

　　“我滴进去的东西是之前做出来的实验性药物，用来治疗矿石病的。”博士抬起头，从箱子里顺手取出了一条白色的纸卷叼在嘴边，然后又从不知道箱子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点燃了那纸。

　　“呼……”

　　淡白色的烟雾从博士的口中涌出，像是黄昏时浮在海面上的云。

　　“不好意思。”博士露出了一个略显歉意的微笑，“虽然这动作有些唐突，但这实际上不是香烟，而是一种吸入型的药类，可以用来醒神。”

　　“没关系，伊比利亚几乎没人抽烟，所以也没人管这事儿。”斯卡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只希望你能继续讲。”

　　“那我接着说。”博士又吸了一口药烟，开口道，“实验性药物的主要成分是至纯源石。没错，虽然它是用来治疗矿石病的，但它的主要成分却是源石。”

　　“因为它的作用是中和患者体内的血液毒素。”博士说，“所以，对于实质上是血液病的矿石病来说，有着较为不错的抑制作用。”

　　“只能抑制而不能治愈吗？”斯卡蒂问。

　　“不能。”博士摇摇头，“因为这东西虽然能够中和掉血液内的毒素，但矿石病本身的病灶无法被消灭，所以还会依然源源不断地制造毒素。”

　　“也就是说，你把他们血液里的疯狂中和掉了？用这种药类？”斯卡蒂想了想，但还是没想明白，“可这药是注射类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之前提到过，药的主要成分是至纯源石。”博士隔着手套，从刚才打开的箱盖夹层中取下了一块至纯源石，“而之前和枢机接触的时候我也没有受到影响，再结合伊比利亚对感染者的高压政策，使我产生出了一个推论。”

　　“源石这种物质，对于深海的低语和疯狂的蔓延，也许能够直接产生抑制或者干涉的效果。”

　　博士在云雾中将自己的结论平铺在了斯卡蒂的眼前。

　　“但仅仅只是放在箱子里，就能一瞬间作用于这么多的混血种身上？”斯卡蒂眉头紧皱，她感觉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不。”博士摇头，“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当然无法做到，所以我使用了我的源石技艺。”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我以为你不是个术师。”斯卡蒂的语气稍稍变化了些。

　　“我确实不是个术师。”博士耸耸肩，“因为我的源石技艺和那些术师不同，并不能将能量形态外放，用于破坏或者是修复什么，也不能直观地让一些物体发生形变。”

　　“那你的源石技艺能干嘛？”

　　“制药。”博士微微一笑，“之前也说过，我是一个医生。”

　　“制药……？”

　　“具体来说就是，我可以将物体的本质进行解析，并得到它的具体数据，从而来确定入药的比例和配药的剂量。”博士回答道。

　　“听上去像是个很微妙的源石技艺，不能说厉害，但也绝不能说没用。”斯卡蒂盯着博士看了，“但这跟那些混血种有什么关系？”

　　“嗯，只靠我的源石技艺自然无法做到那件事，因为主角是我的法杖。”

　　“法杖？”斯卡蒂不解。

　　博士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黑色皮箱。

　　“这箱子，便是我的法杖，也是我制药的工具之一，而法杖对于源石技艺的作用在于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博士说道。

　　“增幅。”斯卡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你刚才用法杖增幅了源石技艺，然后解析了在场所有的混血种？”

　　“正是如此，但还不仅如此。”

　　“叮叮当当。”

　　无数空的针管，从箱子的隐藏开口中落下，洒落满地。

第118章一百一十七、深海往事·五十一 预言之夜

　　斯卡蒂的确没想到，在自己和博士最开始对话的那段时间里，博士究竟完成了多少事情。

　　首先，她只知道那是一口箱子，只知道那箱子是博士的法杖，但却不知道那箱子本身就是一种制药器具和一种医疗器具。

　　在旅途中，博士可以直接利用箱子里本身具备的制药机能配合自己的源石技艺以及法杖的增幅效果制作一些简单的药物。

　　被制备完成的药物会以玻璃管的形式存放起来，并置入箱内的凹槽中。

　　而这凹槽不仅是用来保存药物的，也是一种弹匣。

　　这便涉及到皮箱的医疗用途——雾化器。

　　在博士曾经去乌萨斯的偏远地区游历的过程中，他发现当地的感染者居民不仅遭到严重的迫害，而且对自己身上的病情也没有丝毫的意识，甚至拒绝了博士无偿提供的药物。

　　于是，出于想要让他们即便拒绝也要强制接受治疗的这一点，博士为自己的皮箱开发出了雾化器的机能。

　　那些被置入凹槽的玻璃管，就是雾化器的弹药。

　　在之前两人聊天的那段时间里，博士利用这段空隙首先解析了在场所有阿戈尔的血液，然后将箱中的药物以雾化的方式播撒蔓延在了小巷之中，并静待传播。

　　他完全解析了那时站在他们身边的所有混血阿戈尔血液中的成分，并从中找到了中和的平衡点，且在那之后调整了雾化器稀释的配比。

　　对于斯卡蒂来说，那行为光是听上去就精细到过头，更不用说博士甚至还将它完美地完成了。

　　“难怪你会突然跟脊髓被抽空了一样倒在地上。”

　　斯卡蒂这下彻底明白刚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了。

　　“还得感谢之前的那个灰发女人啊。”博士摆摆手，“若是没有她的话，我也不会想到把海水这种东西当作纪念品带走。”

　　“她让你装了一瓶海水当纪念品？”斯卡蒂问。

　　“嗯。”博士点头，“不过后来我解析了那些海水的成分，并把其中的一些从来没见过的物质分离了出来。”

　　“从没见过的物质？”

　　“我推测那物质也许是导致阿戈尔人致幻的因素，所以把它加进了这次雾化的药里面。”博士说，“现在看来我的推测大概是没错。”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跪下来膜拜你的原因吗？”斯卡蒂似乎明白了。

　　“我只是单纯中和掉了他们体内的疯狂因子而已，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老实说我也是即兴表演。”博士苦笑道，“毕竟我一开始是以为他们能恢复到正常可以对话的状态的，结果没想到变成了这样，看来是将他们改造成这般的源头那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回归正常。”

　　“但你的样子可不像是即兴表演。”斯卡蒂回想起博士那如同圣子降临一般的场景，不禁皱了皱眉。

　　“相信我，真的是即兴表演。”博士摆了摆手，“那些台词都是我从余晖大教堂那边学来的，他们早上晚上都要念，而且经文这种东西本质上还是拉特兰的特产，所以在课外拓展阅读环节里我也多少读过一些。”

　　“可你学的未免也太像了，我感觉比某些主教还虔诚。”斯卡蒂吐槽道。

　　“那可能就说明我的确有皈依宗教的潜力吧。”博士耸肩，取下了嘴边的烟，“另外这烟我之前说过了，是药烟。而我之所以突然拿出来抽，也是为了让我们避免被刚才散播出来的雾化药剂所影响到，毕竟那药里面有海水的提取物。”

　　“对我来说无所谓。”斯卡蒂站在逐渐散去的烟雾中，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博士摇摇头，“既然有防治措施，那就别太省，免得事后没有后悔药可吃。”

　　“谨慎吗？”斯卡蒂思考片刻，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那我倒是有个问题。”

　　“什么？”

　　“如果你做出的药剂失败了，没有产生一丁点的效果，那你还会在面对那阿戈尔的攻击时依旧如此平静吗？”

　　斯卡蒂回忆着之前那四个混血种朝着博士发起突袭时的场景，问道。

　　“斯卡蒂。”

　　博士的目光落在她潜藏于阴影之中的脸庞上。

　　“你在手握大剑杀向那些阿戈尔混血种的时候，心中有过哪怕任何一丁点的担心吗？当你的剑锋割开他们的肌肤，划破他们的脂肪层，挑过他们的血肉和骨架的时候，你会担心自己的这一击无法毙命吗？”

　　“从我第一次挥出手中武器开始已经经过无数年月。”斯卡蒂摇摇头，几乎是速答了博士的问题，“所以我所拥有的经验和我手中的直觉都不会让我产生任何的担心。”

　　“那么我也是一样。”博士用斯卡蒂的答案回答了斯卡蒂的问题，“因为这样的事情我也经历过太多次了，所以我不会担心失败。”

　　“也许你需要一次失败。”斯卡蒂轻轻地哼了一声。

　　那声音微不可闻，但博士还是能够听见。

　　“也许吧。”博士点点头，没有否定斯卡蒂的观点，“但不是现在，不是这里，也不是在我实现理想的道路上。”

　　“我很明白我终将失败，没有人的人生是毫无败绩的。”博士将地上的玻璃管收集起来放回箱中，然后提起箱子开口道，“但至少，在我还有足够的余力去阻止失败到来的这段人生里，我不会让它碰到我一根毫毛。”

　　“啊。”斯卡蒂捋了捋自己甩到身后的银色长发，“不过若是真能做到的话，那当你人生中的失败到来之时，那肯定将会是一场无可阻挡的浩劫，是你前面人生中所有失败累积起来的总和。”

　　“那就让它来吧。”博士的目光坚定，“因为等到那时，我相信我也已经具备了可以与失败分庭抗礼的能力与决心了。”

　　“而如果你无法与那失败相抗衡的话，到时候就让我来为你提供一些……渺小的帮助吧。”

　　斯卡蒂将大剑重新背回身后，对博士留下了一句话。

　　——

　　感谢环节。

　　感谢 楠鸢荟 雾角号 的刀片和月票，谢谢。

第119章一百一十八、深海往事·五十二 天堂向左

　　伊比利亚依旧一片宁静。

　　或者说，一片死寂。

　　方才从这里狂奔而出的混血种大部队们的疯狂叫嚣似乎根本没能动摇城中居民的睡眠质量，现在城中依然漆黑一片，似乎一切都还在沉眠之中。

　　“而且连路灯都全熄了。”

　　借着月光走在通往余晖大教堂的窄路上，博士观察着四周的场景，说道。

　　“是那些守夜人们熄灭的，他们早有预谋。”斯卡蒂说着，用那即便在黑夜中也还明亮着的双眼瞟了瞟博士，“怎么，你怕黑？还是说夜盲？”

　　“都不是。”博士摇头，“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氛围，有种随时都会被偷袭的感觉。”

　　“那你大可放心。”斯卡蒂将目光回到前方，“这附近除了睡在家里的居民以外一个人都没有。身为深海猎人，我对气息的察觉还是很敏感的，特别是在这种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哪怕是谁家里漏水了我都能听见。”

　　“那你的这门特技用来检查水管渗漏应该很好用。”博士说了句不太正经的话。

　　“不知道。”斯卡蒂摇摇头，“我只是做个比喻，但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对于博士这句不怎么正经的话，她倒是还显得挺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