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榴人形
“切掉他的四肢，阻止他继续膨胀！做你能做的！如果能杀了就直接杀掉！只要你能做得到的话！”斯卡蒂几乎是用尽了自身所有的力气在挥动大剑的同时喊道。
“那就是自由行动了。”
与凯尔希相连的扭曲怪物瞬间动了起来。
它将自身的尖牙与利爪高速地刺向眼前猎物的身躯，但每一下攻击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既摸不到实感，也没有合理的反馈。
“你一开始认为主教之所以要杀掉枢机，有一部分是处于为阿戈尔报仇的因素，并且认为主教是一位伪装成黎博利的阿戈尔。”
博士提着手提箱也迅速加入了两人的战场，并同时不忘了口中和斯卡蒂之间的对话。
“没……错！”
“噗嗤——”
发狂般向外扩张的主教终于撕扯开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衣物，并与此同时开始迅速修复起凯尔希和斯卡蒂刚才造成的所有伤害。
而在近距离解析了现状之后博士也才认知到一个事实——她们之所以一直无法对主教造成有效的伤害并不是因为主教的防御力过高，而是因为他的身体正在以极为夸张的速度进行自我修复。
甚至于还没等斯卡蒂的剑刃突破皮肉切入骨层，那些刚刚才被撕开的皮肉就又迅速合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博士蹲在距离主教的不远处打开皮箱，并检视起自己携来的药物。
“我的意思是，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斯卡蒂劈下巨剑，声音和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阿戈尔，而是比阿戈尔还要更糟更糟的东西——”
“——这家伙，是个眷族！”
她声音的音调达到了博士所听过的最高峰。
——
博士曾简单地听斯卡蒂讲过一些关于眷族的事情。
眷族之所以被称为眷族，是因为这些生物都是依附于深海中最伟大意志的族群，而因为它们选择了归附，所以自然也就从深海之处得到了应许的恩惠。
获得的恩惠的眷族们在从阿戈尔入侵伊比利亚的时候曾是一支几乎无法阻挡的强大军队，直到由深海猎人组成的防线出现为止。
所以可以说，对于这种生物而言，也许只有深海猎人，或者具备如深海猎人一般实力的存在才能够与它们分庭抗礼。
但即便如此，斯卡蒂也没能想到居然会有眷族选择伪装起自己的身份并潜入进伊比利亚的人类社会之中，甚至还逐渐顺水推舟坐上了伊比利亚教区的头把交椅。
这简直难以想象。
毕竟那不是一般的阿戈尔，那是眷族。
“所以它现在是在干什么？”博士一边尽快地现场利用箱子调配起能够发挥作用的药剂，一边向着斯卡蒂发问，“它还要膨胀到什么时候？”
“它在准备变回眷族的样子。”斯卡蒂的剑刃已经沾满了无效的血液，但即便如此她也依旧没有停下，“巨大的形态就是它原本应该有的模样，而我们现在做的，则是在尽可能地拖延它变化的时间。”
“拖延时间？”博士的手脚并没有因为突发情况而混乱，“为了什么而拖延时间？我们除了你这个仅剩的深海猎人和凯尔希以外还有什么能够解决它的办法吗？”
“不知道！”斯卡蒂挥剑已经几乎没有什么章法了，只是一味地向着眼前逐渐膨胀的球体斩击，“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不，有办法的！”
博士将箱内的一管源石药物针剂直接拨开盖子，扎在了自己的手臂静脉之上。
“你干什么？”斯卡蒂被这瞬间的行为吓了一跳。
“他在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另一端的凯尔希则静静地为博士做出了解释。
“但那可是源石……”
“不用担心我。”博士摇摇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双眼之上如同阴霾般浮上了一层网格状的光影。
然后下一刻他开口。
“斯卡蒂。”
“什么？”
“攻击他的这个部位。”
“什么部位？你不指明白我可不知……嗯？”
在那一瞬间，斯卡蒂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几个相当明显的目标点。
那些目标点被牢牢镶嵌在眼前这具急剧膨胀地躯体之上，仿佛刻意提示一般闪动着，吸引着斯卡蒂手中的剑。
“我明白了，打这里就对了吧？”
她声音中的感情再度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手中的剑刃也不再凌乱。
“凯尔希。”
然后博士再次开口。
“别命令我。”但另一方早已轻车熟路，即便博士什么也不说也知晓一切。
怪物化作刀刃的双手在光芒跳动的指引下劈砍穿刺，每一下带着锋锐的攻击都能有效地突破开眷族身上的一层肉壁，并造成几乎数十倍于之前的伤害。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斯卡蒂的巨剑的切削也开始找回了那顺畅的感觉，在蓝光闪烁的风暴中斩碎逐渐膨胀的躯壳。
“然后是这边。”
博士的双目之上星芒跳动，网格化作点阵，点阵回归数字，数字又展开成网格，虚实之间尽是0与1的潮汐。
虽然斯卡蒂不明白博士现在究竟是在做什么，但不断出现在眼前的那些目标点也大概将背后的真实向她展现了一些端倪。
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云游医生。
“轰——”
在两位女性的接连夹击之下，眷族终于爆发出了第一声暴怒的吼叫。
那是宛如婴儿啼哭一般的黎明之证，它代表着博士等人的努力终于有了收获，代表了这个不断扩张的庞然大物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痛觉。
第126章一百二十五、深海往事·五十九 欲静而不止
眷族的膨胀停下了。
他那如高山一般巨大的身躯一动不动，躺在了静谧的海滩上。
“mon3tr，停下。”
凯尔希双手插在博士同款大衣的兜里，用轻声细语停住了从自己脊椎部分钻出来的怪物。
虽然事到如今斯卡蒂的眼睛已经习惯了，但她的认知还是不论如何都习惯不了凯尔希的这副模样。
但她既不想问，也不愿意问。
只觉得这样就好。
“呼。”
将手中的大剑插进沙土之中，斯卡蒂长出了一口气。
“自大静谧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累过。”她的腰部微微下弯，双手搭在剑柄上，回忆着过去曾在这里发生过的荣光壮景，“人不动就会生锈啊。”
“生命体征……完全消失，各位辛苦了。”
在经过准确的解析扫描之后，博士也终于为当前的状况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话说你们以前遇到的眷族都是这样的吗？”然后，博士缓缓伸了个懒腰，朝着斯卡蒂问道。
“不，这种再怎么说也算是比较强大的那种等级了。”斯卡蒂抬起一只手轻轻摆动，“如果当年的眷族全都是像这样的话，那伊比利亚早就没了。”
“但话说回来……主教到底是怎么从这么大的身躯伪装到那么小的程度的？”
博士的目光扫过眼前的高山，细细观察着它身上外露出来的每一个部分。
粘滑的肌肤，血肉模糊的创口，和身躯相比异常渺小的头颅，还有粗短的四肢和沿着身体侧方生长的鳍。
不管怎么看，这种生物都不像是能在陆地上生活的样子。
毕竟总不能靠肚子来移动。
“嘀嗒。”
血滴溅落在沙滩的一些小石上，发出微妙的声音。
眷族身上的蓝色血液顺着伤口往外流溢，浸出了一大片。
“但话又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斯卡蒂盯着眼前安静下来的眷族，突然开口问道。
“什么，你说我吗？”博士看向斯卡蒂。
“嗯。”斯卡蒂点点头，“明明它的自我恢复能力这么强，为什么当我们跟着你的定位攻击之后，它的能力突然一下就被减弱了？而且你那个定位也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个一个回答吧。”博士想了想说道，“首先关于他的自愈能力，其实那并不是全身都保持着一样的恢复速率的。”
“你的意思是只有部分区域？”
“是。”博士点头，“他只会为自己身体暴露在外最多的那部分提供较多的自愈能力，而一些位于死角或者是极端偏僻的地方则不会有太多的能力灌注，所以我才让你们去攻击那些薄弱的部分。”
“然后是那个定位点的事情，它们实际上是我源石技艺的一种变体。”博士解释道，“在我解析成功了对手的情报之后，可以用标记的方式将他们的弱点暴露在视觉之中，这样的话就能够方便友方攻击。”
“原来如此……不过你这源石技艺拿来当医生也太可惜了点。”斯卡蒂的表情先是恍然大悟，然后是稍微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么说？”博士疑惑道，“在为病人做外科手术的时候，这种源石技艺也是能派上用场的，而且——”
“不不不。”斯卡蒂打断了博士的辩解，“我并不是在说你这个源石技艺跟医生这门工作不合适，只是觉得你这门技术还有更合适你发光发热的地方。”
“比如说？”博士看着斯卡蒂。
“比如说……指挥官之类的。”斯卡蒂耸耸肩，“解析敌人的弱点，然后把那份弱点可视化，并将他们的一切数据放大到友军的眼前，这样的话便可以直接建立信息差，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哈哈。”博士干笑了两声，“也许吧，但我暂时还没有想过，也不打算加入军队。”
“没有人说你一定得加入军队才能做这种事。”斯卡蒂摇头道，“你看看我，身为一名深海猎人，现在甚至连一个活着的战友都没有了，连自己本该归属的部队都失去了，但我依然还是在做着自己该做的工作。”
“你理解我在说什么吗？”斯卡蒂看着博士，“战斗不需要参军，不需要组织，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现在的泰拉，许许多多的地方都在抗争和守护着，而抗争和守护的方式只有战斗，别无他途。”
“也许。”博士抬起头叹了口气，“也许我以后达成了自己的理想之后，我会考虑去做这样的事情的。”
“但即便如此。”他顿了顿，然后又将那高昂的头颅再次低下，“即便如此，我的源石技艺也只会用来救人，而不是杀人。”
“尽管救人本身可能就是一种杀人，而杀人本身也可能是一种救人。”
博士摇摇头，映在他眼中的世界显得有些悲哀。
“所以这个大块头要怎么处理？眷族的尸体能送回大海吗？”凯尔希看上去毫不关心两人刚才的谈话，只是将话题往正经的事情上引导。
“不，我建议别这么干。”斯卡蒂立刻将双手从站立的剑柄上放下来，对着眼前的菲林女人说道，“如果把眷族送回海洋里，就相当于帮它完成了自己族群的宗教仪式，而这样的行为除了安葬它的尸骨以外只会惊动深海中更多的眷族，甚至还有可能将处于休眠期中的那些老眷族们提前唤醒。”
“而如果这些眷族真的全员都被唤醒了的话，那我建议马上就可以开始跑路去拉特兰宫了。”斯卡蒂叹了口气，“现在不比当年，因为没有那么多深海猎人在前面挡着了，所以那帮负责戍卫的萨科塔和黎博利们是撑不了多久的。而且相信我，就算深海猎人全员都活了下来而且活到了现在，你们也是不会想看到那种事情发生的。”
“那我想问问。”博士突然举起手，看着斯卡蒂问道。
“问吧，什么？”斯卡蒂看向博士，点点头。
“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为止，海面的冒泡都没有停止过？”
——
感谢环节。
感谢的月票，谢谢。
第127章一百二十六、深海往事·六十 叹息的使徒
出色的技艺来源于日常的锤炼。
只要肯下功夫，那么所有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但这种漂亮话也只是说说罢了。
放在学校那种只靠努力学习就能拿出成绩来的地方还好说，但要是到了更加现实情况中去的话，做不到就只能是做不到，不管花再多的功夫也还是一样。
有些鸿沟只靠努力使没办法填补的。
比如博士的源石技艺和眼前的大海。
诚然，他的源石技艺可以解析人类，解析机械，解析药品和化学式的构成，甚至连从未见过的眷族都能解析出致命的弱点来。
但对于大海这样的存在来说，他就算是吞下十斤源石也无法看透其中分毫。
大海沸腾着。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沸腾着。
斯卡蒂说过，那不是单纯的沸腾，而是数量庞大的凶兽们正在循着潮汐而至。
“按照以前的惯例来说，凶兽是被召唤仪式的前奏驱使而来的，如果没有召唤仪式作为基础的话，它们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海面上。”斯卡蒂沉思道，“而召唤的仪式是由主教策划的，但现在主教已经死了，所以这一切就该被中断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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