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八寻 第107章

作者:青白不醉人

“不是说错话,而是你的想法本身就错了。如今的天下,谁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血脉高贵的家族也好,平民百姓也好,大家都是一样脚踩黄土,头顶苍天,昂首挺胸活在这个世上。

“今日不知明日事,别看我藤吉郎现在是这副模样,在几年之前也不过只是一个到处游荡的浪人,与乞丐并没有什么区别,现在是偶然得到了主公的信任,侥幸走到了这一步。如果因此沾沾自喜看不起别人,说明信长大人看走了眼,我也只是一介庸人小人罢了!”

与其说藤吉郎是在训斥随从,不如说他是在用这番话警示着自己,凡事绝不可骄傲自大,满招损,谦受益,其他人都以为他既然已经从平民晋升成了武士,应当感到心满意足了才对,但只有藤吉郎自己知道,他心头的志向远不止如此。

总有一天,要成为一国一城之主,要在这乱世,在后世的历史中留下属于自己的一页——

年轻人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彩,烁烁如日轮,然而下一刻,他突然露出惊喜的神情:“啊呀,说人人到,这不是就来了嘛!”

话音未落,藤吉郎已经快步迎了上去,权藏稍微一愣,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主仆两人一路小跑,没过多久,道路对面那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却是两个年轻女子,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那人二十出头,一张好看的鹅蛋脸,眉毛又细又长,像是柳树的叶子。

她并没有如时下的许多女人一般,将头发披散开来,而是在脑后扎成了一条高高的马尾,整个人神采奕奕,怀里抱着两个包袱,身后还背有一柄格外引人注目的长刀。

这刀连柄在内,足有五尺长度,没有刀鞘,而是用布条裹着刀身,从远处看着就像是一根竹竿,摇摇晃晃,格外引人注目。

但藤吉郎的目光却只在她身上停了一停,随即就望向了她身后的另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两个人。

一大一小,大的是个盲人,身形纤瘦,长发披肩,或许是因为长相的缘故,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小一点,十六七岁的感觉,一身单薄的旧衫,腰间系着一个葫芦,背着一面破琵琶,左手持着拐杖,在面前敲敲打打,右手则牵着一个冰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应该是三岁左右,手里拿了两串丸子,正在开心地吃着。

随着双方距离拉近,那背着长刀的马尾少女注意到藤吉郎两人,眼中有些警惕,往前一步,挡住了他们,正要开口问话,却听身后那盲女笑道:“不用紧张,这位便是我和你说过的新郎官。”

“噢,这样啊!”

那少女恍然大悟,不再警戒,而藤吉郎这时也来到了近前,先是对着那陌生的少女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朝盲女打招呼:“哟,八寻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语气熟稔,与几年前的印象一模一样。

“又见面了,日吉先生。”八寻也笑着回应,“哦,应该改口叫你藤吉郎先生了,对吧?”

“没错,哈哈,不过用不着这么客气,大家都是朋友,直接叫我藤吉郎就好了。还有这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啊?”

“我叫民治丸。”少女答道。

“原来是民治丸姑娘,初次见面,看你气度不凡,肯定与八寻姑娘一样,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藤吉郎哈哈笑着,口中尽是一些好听的恭维话,只听得民治丸眉飞色舞,煞是高兴。

最后还是八寻听不下去了,咳嗽两声,藤吉郎这才止住话头,接着却没有继续与八寻攀谈,而是先蹲了下来,平视着剩下的那个小女孩,认认真真地打了个招呼。

“……”

别看小澪在家里调皮得很,一旦出了门,见到陌生人,她就突然露出了怕生的一面,此时也是怯生生地朝着母亲身后缩了缩,战战兢兢地看着藤吉郎。后者也不介意,重新站起身来,笑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不知道她与八寻姑娘是……”

“是我的女儿。”

“咦?”虽然早有预料,藤吉郎仍是一呆,“可是……八寻姑娘你当初不是说你不喜欢……”

他眨了眨眼,来回看了看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并不相像的两张面孔,后半句话没说出口,转而拍了拍手,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哈哈,来来来,难得三位过来一趟,就由我藤吉郎带路,带你们去四处逛一逛,体会一下清洲城的风土人情!”

虽然他让别人直接叫自己的名字,自己却还是像过去一样,用着“八寻姑娘”这个称呼,这并非疏忽,而恰恰体现了藤吉郎的思虑。

当初认识的时候,双方同样都是浪人,地位相当,可如今八寻仍是平民,自己却已经成为了一个末流武士,虽说藤吉郎自身并不在意这种身份上的区别,但不能保证其它人也是一样的看法。所以他特意要求对方直呼其名,正是为了淡化这种区别,好让这段过往纯粹的友谊不至于变味。

人心微妙,往往一点小事就足以生出间隙,对藤吉郎来说,他与八寻虽然只认识了短短一段时间,然而对方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可说是象征着他过去那段饥寒交迫、颠沛流离的时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中不由得又回想起了在远江经历过的各种事情。

要是没有对方出手,自己或许早就死在了疋田小伯的刀下,而如果不是松下嘉兵卫大人的帮助,自己恐怕也不会有今天的际遇。不仅仅是这两人,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遇到过的好心人不计其数,正是因为这些点点滴滴的善意,才造就了今天的木下藤吉郎。

正因如此,所以这次与宁宁的婚礼,虽然藤吉郎已经邀请了许多织田家的同僚好友,可除此之外,他无论如何也想见一见与这段过去有关系的人物,其中嘉兵卫自然是不可能来的,其它人也大差不差,左思右想,苦恼了许久,最后才从同僚的桑原甚内那里得知八寻姑娘如今正在远江居住,惊喜之下,便亲自写了封请帖,让人送了过去。

“……就是这样,哎呀,八寻姑娘你肯过来真是太好了!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一定要多待几天,让我好好一尽地主之谊!”

再见故人,藤吉郎喜不自胜,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从自己当初分别之后的经历,一直讲到两天后的婚礼,再提到自己与宁宁之间是怎么认识的等。藤吉郎特别擅长说话,哪怕再简单的一件小事,他也能够说得绘声绘色,精彩纷呈,根本不用其它人帮忙找话题或者接茬也不会冷场。

别说民治丸了,就连原本有些怕生的小澪也仰起脸来,听得入神。

八寻安静地听着,事实上,她这次决定带这人一起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让小澪见一见世面,毕竟对方这三年时间几乎都是在山上山下度过的,出门最远也就是龙泰寺附近,更别提远江之外的地方了。正好有这个机会,问过小澪自己的意见后,就决定来上一回说走就走的愉快旅行。

不过澪毕竟年纪还小,光她一个人不一定照顾得过来,再加上她是个瞎子,虽则平时生活无碍,可看不见东西,很多时候终究不太方便,是以将民治丸也一并带上了——初芽似乎也想跟过来,可惜次郎法师前段时间给她布置的功课没有做完,只好含恨放弃。

“八寻姐姐……”临行之前,初芽一如既往挂在她的身上,欲言又止。

“放心,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些手信土产的。”只以为对方是想要礼物,八寻拍了拍她,笑着承诺。

“我不是想说这个……”

“那想说什么?”

“就是……”初芽叹了口气,“八寻姐姐你这趟出门归出门,带着小澪和民治丸姐姐玩一玩也就是了,千万不要再带别的女人回来——这家里都要装不下了!”

“……”

只听这话,八寻居然有种自己莫名其妙开了后宫的感觉,但她又不是上辈子那些迟钝系主人公,肉送到嘴边了都不知道咬一口的,但凡身边真有哪个女孩子对她有意思,不是八寻吹嘘,当天就能直上本垒,一气呵成,幸甚至哉,而且她肯定还是上面的那个……

问题这不是没有吗!

尤其想到当年一起吃大酱拌饭的藤吉郎现在都要结婚了,自己却连贴贴的贴字的贝字旁里面的人字的一撇都还没影,八寻内心就不由得涌上一种淡淡的悲伤。

幸好身边的美少女们,不管是天智姐妹还是龙子,以至于次郎法师好像都没有要嫁人的意思,如果能够就这样大家一起凑合着搭伙过日子,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这么想着,她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多少有点自私。

“算了,就算所有人都走了,至少还有小澪你陪在我身边……”喝醉了酒,旁边又没有其它人在的时候,八寻就会这样朝着女儿撒娇。

而仿佛双方立场对调,平日里总是被抱被哄的澪在这种时候也会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将醉醺醺的母亲抱在怀里,一边努力伸出小手拍着对方的肩膀——没办法,实在是够不着后背——同时一本正经地说道:“恩!等澪长大之后,也要和妈妈一直在一起!”

“呜呜,小澪真乖,最喜欢你了……”

可叹某人活了整整两辈子,依旧不懂得有一句话叫“祸从口出”,直到日后,后悔莫及,却是为时已晚……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单说此时此刻,藤吉郎早早就打发了随从权藏回去宅邸里,再把客房家具什么的收拾整理一遍,自己走在前面为三人带路,嘴上一直说个不停,时不时抛一个包袱出来,逗得民治丸与小澪咯咯直乐,八寻静静地听着,不时也露出一个微笑。

突然,她的拐杖微微一顿,跟着脚步也停了下来。

“八寻姑娘,怎么了?”

“师父?”

其它人见状也都止住了话头,纷纷出声问道。但八寻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偏着脑袋,聚精会神感受着什么,过得片刻,她才将拐杖朝着某个方向指了一指:

“那边,有淡淡的血腥味,可能是有人受伤了……但也可能是兔子什么的小兽。过去看看?”

……

第一百二十章 镰刀怪客

那确实是一只野兔。

兔子的左腿处有一道长长的伤口,像是利器所致,皮肉翻卷,汩汩地流着鲜血,将周遭的杂草染成了一片通红。它有气无力地蜷在树下,已是奄奄一息。

“哎呀,真可怜!”

藤吉郎失声叫道,民治丸与小澪也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人心便是如此的矛盾,明明平日里藤吉郎时常跟随主君信长出外狩猎,飞鹰走狗,别说兔子了,就连那些野鸡野鹿在他们眼中都只是猎物和盘中佳肴;而民治丸最近一年住在山里,也没少扛着她的长刀出门捕猎打牙祭,哪怕小澪吃起肉来同样是赞不绝口,小小年纪就理解了真香的意思。

但不知道是受物伤其类的想法影响,又或者是被对方可怜楚楚的外表勾起了怜悯之心,几个人此时望着这只小兔子,一时间竟是谁都没有往猎物或者食物的方向联想,只有同情。

民治丸刚想做些什么,藤吉郎却抢先了一步,他离得最近,当即毫不犹豫脱掉身上的无袖羽织,将这只野兔小心翼翼包裹了起来:“它受伤不轻,我看最好还是先把它带回家里,看看能不能救回来。”

注意到少女的目光,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衣服脏了可以再洗干净,可性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了——来,咱们走快一点,不然我怕这小家伙支撑不住了!”说完一马当先,大步往前走了出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并未听见那惯常的拐杖敲地声,又好奇地回过头来:“八寻姑娘?”

“来了。”

八寻回过神来,最后偏了偏头,有意无意地朝着某个方向微微一笑,一边稍微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依照藤吉郎本来的想法,是想带着三人先在城下町四处逛逛,吃吃喝喝游玩一番,奈何计划不如变化,如今多了一个小小伤患,只能暂且作罢。一路急急而奔,等回到藤吉郎的宅邸,还没进门,青年已经大喊了起来:“权藏,权藏!”

“我在,主人……等等,您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权藏赶了过来,正要问候,看见藤吉郎手里那件满是血污的羽织,又不禁吓了一跳。

“别管衣服了,快去把药和绷带拿过来,快一点!”

“是、是!”他低头应道,但仍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是您受伤了吗,还是说几位客人……”

“不是人,是兔子!好了,快点快点快点!”一脸焦急地打发走权藏,藤吉郎直接在客厅放下了那团衣服,探了探兔子的气息,喜道:“太好了,还活着呢!”

片刻之后,权藏慌慌张张带来了绷带与药,主仆两人一阵折腾,手忙脚乱,途中民治丸也加入了进去——剩下的两个人一小一残,待在旁边不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忙了。

等到好不容易敷好药膏,包扎了伤口,再喂那兔子喝了几口水,眼看着情况大致稳定下来,众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藤吉郎又吩咐权藏去打了一盆清水,与民治丸洗过了手,另外换了件外衫,将这兔子送去歇息,随后拍了拍手:“这样就差不多了。抱歉,明明是客人,却让你们也跟着跑来跑去。”

“救死扶伤嘛。”民治丸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语气轻快。

澪怯生生望着两人身上的血迹,扭过头去,拉了拉八寻的袖子,等后者蹲下身来,小小声地咬耳朵:“妈妈,那只兔子……会死吗?”

“不知道。”八寻想了想,并没有拣好听的话敷衍孩子,而是坦诚地回答道,“不过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人事已尽,接下来只能听天命了。”

“哦……”

澪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表情有些闷闷不乐。

但那边的两个大人已经调整好了心情,藤吉郎重新露出笑容,亲自引着三人去了客房,把一切安排妥当了,让八寻等人好好休息,自己则匆匆出了门——织田家不养闲人,他毕竟是奉公之身,平日里自然有正经的工作差事要做。

从窗户目送对方飞也似地跑开,民治丸放下背着的长刀,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四周。

虽说她父亲曾是最上家的武士,小时候理应也是住在这种武家宅邸里面的,可一来当时年纪太小,印象不深,再者,她的故乡远在东北,当地房屋的设计也好,室内的摆设风格也罢,包括外边的街道风景,路人的穿着打扮,都与尾张这边有着极大差别,一时之间,只觉得看什么都透着一股新鲜劲儿。

澪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从有意识起,她就只见过简单的木屋与清净庙宇,何曾住过这么宽敞的大房子,一方面惊讶不已,一方面却又因为这陌生的景色而有些害怕,缩在母亲身边,不敢跑远,小手紧紧攥着后者的衣袖。

“别怕,有妈妈在呢。”

八寻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澪点了点头,但依旧是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倒是与刚刚那只野兔有些相似。

“话说回来,这位藤吉郎未免也太热情了一点……师父你与他交情很好吗?”民治丸又眺望了一会街景,收回目光,好奇地问道。

“也……不算多好吧。”

“那……”

“他对谁都这样——这正是他厉害的地方。”

八寻笑了笑,想当初他们在松下嘉兵卫家里的时候,除了最后与疋田丰五郎交手那段插曲之外,平日里不过是由于有一个共同的友人井之助在,有事没事吃饭聊天,互相吹一吹牛,谈天说地,仅此而已。

要说的话,与酒肉朋友的唯一区别,大概就是没肉可吃。

只有大酱拌饭。

以至于如今再回想起那段时间,就连记忆中的情景都泛着一股酱汤的味道。

如果换成旁人,这么多年下来,估计早就连她的长相和名字都不记得了,但隔了这么多年再会,藤吉郎却依旧能表现得这般热情,丝毫不见半点疏远,而最厉害的一点,是八寻能够感觉得出来,对方的表现虽然略显浮夸,这份欢喜却并非故意装出来的,而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

凡成大事者,必有非凡之处,若说战国三杰之中,织田信长高瞻远瞩,德川家康隐忍宽仁,那藤吉郎或者说丰臣秀吉最擅长的,便是对于人心的掌握。

世间多叹人心鬼蜮,正如白居易那首诗所写:“海底鱼兮天上鸟,高可射兮深可钓。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却不知道只要自己先以真心待人,他人迟早会以真诚回报。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讲的正是这个道理。

三人行必有我师,一边与民治丸说话,八寻一边也不忘在心中提醒自己,在这方面还是要向藤吉郎多多学习。

她终究不是禅宗六祖,达不到本来无一物的境界,心如明镜台,需得时时擦拭,才能免受尘埃蒙蔽。尤其是如今剑法小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越是如此,越容易生出轻慢骄傲的心思——外敌易斩,心毒难灭。

“我明白了。”民治丸认真点头,显然是真的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不过实话实说,八寻其实并不怎么担心对方骄傲自满。尽管这一年下来,她发现对方基础本就不差,既有天赋,练功也足够刻苦,只是因为方向不对,事倍功半,稍一提点,顿时突飞猛进,从原本只能堪堪与左卫门打个平手,到现在已经能轻轻松松击败左右卫门兄弟联手,在舞衣手底下也能勉勉强强走过三五十招了。

但民治丸生就一颗赤子之心,对朋友披肝沥胆,对待敌人同样是掏心掏肺,突出的就是一个真诚。相比之下,八寻更担心自己的这位便宜徒弟哪天会不会被人一个肉包子就拐跑了……

幸好日本现在没有肉包子。

“对了。”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就在八寻思考着接下来该做什么,要不要带着其它两人去街上走一走,逛一逛,难得出门一趟,总不好一直在屋里窝着。可民治丸转念一想,又问道,“师父,你刚刚在那片树林里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哦,你也发现了?”八寻挑了挑眉毛。

“没有,我是猜的!”民治丸回答。

这孩子果然实诚。

八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当时除了我们之外,那林子里还躲着一个人。”

“什么?”民治丸一惊。

“什么?”小澪跟着一惊一乍,但八寻敢打包票,这丫头肯定没听明白。

她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小姑娘的头,一面开口提醒:“民治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只兔子倒在那儿,而且还受了伤吗?”

只这一句,民治丸已经反应了过来:“是那个人出手伤了兔子?”

“没错,那人应该是受了伤,所以我才闻到了血腥味。后来对方大概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不知道是敌是友,设法藏了起来,并出手伤了一只野兔,好借助兔子的鲜血掩盖自身气息。”

“这……既然如此,师父你为什么当时不说啊?”

听见少女的疑问,八寻只笑道:“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参加藤吉郎的婚礼,顺道带着你们两个出来玩一玩,免得成天窝在家里,窝得都快发霉了。既然是出来玩的,有些闲事能不管还是不管的好,免得招惹上了什么麻烦,免不了又要打打杀杀,那就腾不出时间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