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八寻 第108章

作者:青白不醉人

何况她这次将小澪也带了出来,人在异国他乡,遇到事情,总是要考虑得格外周详,否则若是只有她与民治丸两人的话,八寻倒是不介意插手管一管闲事,就当做是替民治丸积累一下实战经验了。

要知道这孩子“挂机”挂了这么多年,人早就废了,刀下杀的人固然不少,可惜自己动手的没几个,更没有什么与人搏命的经验,平时对付一些小喽啰杂鱼是无所谓,一旦遭遇强敌,实战应变稍有差池,往往就成了致命的缺陷。

既然少女叫得自己一声师父,能帮的忙八寻自然还是愿意帮上一把,起码让对方达成夙愿,亲手为父亲报仇——依照民治丸这一年间所表现出的天赋与努力,这个目标并不困难。

她欠缺的只是经验与时间。

但现在既然小澪也在,凡事当以稳妥为先,只能以后再找机会锻炼民治丸了。她心里转过这个念头,又道:“……总而言之,等藤吉郎回来,我将这事跟他说一下,尾张的事情就让尾张人去管,咱们自个玩得高兴就好。”

“好!”

“好!”

民治丸与小澪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

可惜世上事,十之八九不如人意。有时候越是想要避开麻烦,麻烦越是接踵而至,令人不得安闲。

且说藤吉郎忙活半天,等到傍晚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他家里只有权藏一个男仆,平时自己做饭做菜随便糊弄一口无所谓,现今既然来了客人,自然不能再如此随便,他人缘又好,直接上门问邻居家里讨了些酒菜吃食过来。

邻居不仅爽快答应了下来,而且一听藤吉郎要招待客人,更是吵着说要来凑热闹,不仅自己来,还将妻子、女儿也一起带了过来,不知不觉间,本来普普通通的一顿晚饭已经变成了一场热闹的宴会。

刚开始人还没有这么多,后面大约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歌声与笑声,越来越多人带着酒水和食物不请自来,自顾自加入到了喧闹之中。

酒过三巡,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大家都开始唱起了歌,跳起了舞,不管是闺中的少女,还是五大三粗的武士,此刻都受到了酒精与气氛的影响,抛去了清醒时的拘束,有人打开扇子翩翩起舞,有人放声高歌,也有人拿筷子敲着碗应和,这家的主人藤吉郎更是仿佛当真变成了一只猴儿似的,到处蹦蹦跳跳,快活无比:

“来,喝,接着喝啊!别客气!”

不过闹归闹,倒是没有人来逗小澪,让她捧着一个小碗,一边好奇地看着喧闹欢快的大人们,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饭,八寻坐在旁边,同样没有参与到那边厢的一片混沌之中。

她今天甚至滴酒未沾,将拐杖倚在肩上,原本正忙着挑出一条烤鱼的鱼刺,再将鱼肉分成小块,喂给澪吃,后来大约是有人看见她一个瞎子摸索着挑鱼刺和喂孩子,似乎很是吃力的模样,便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主动过来帮忙,帮澪剃好鱼肉之后,居然又开始帮八寻这边挑起了鱼刺。

哪怕八寻连说几遍不用,那女孩也只是笑着回答“不用客气”,一面筷子分开鱼肉,一面随口抛出了几个话题,两人便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澪把嘴里的一块鱼肉咽了下去,左看看,右看看:“妈妈……”

“嗯?”

“民治丸姐姐不见了,刚刚还在哒!”

八寻闻言歪了歪头,仔细一听,周围确实没有民治丸的声音,随后把心思一定,让感知进一步扩展开去,终于注意到了属于少女的心跳声,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居然跑到了屋子外边——

屋外的声音,不只一个。

……

“你是什么人?”

民治丸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背后的刀柄,身体微微前倾,一双微带醉意的眸子,眨也不眨盯视着前方的人影。

她不过是吃得有点撑了,想出来吹一吹风,等肚子里的东西稍微消化完了,再回去接着猛吃劲吃。谁知刚出来没多远,莫名其妙的就感觉到了一丝杀意。

若是放在一年之前,她的第一反应肯定是随便找个东西撞晕自己,接下来就只要等着醒来摸尸体了,然而如今自己“梦中杀人”的毛病已被师父八寻解决,遇到危险,就得凭借真本事了。

随着杀意的方向打量过去,便发现了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那人影在夜色下半隐半现,这个晚上又恰好没什么月光,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并不真切。少女的目光只在那人脸上停留了一瞬,发现裹着黑布,看不见长相,便移了开来,转而望向对方手中的武器。

光看对方的这副装束,黑衣黑裤,黑布覆面,若非忍者,便是夜贼,但不管是这两者之中的哪一个,肯定都是以隐蔽为主,绝不会像眼前之人一样,拿着如此古怪的兵器——

那赫然是一把等身长的巨大镰刀。

而她在打量对方,对方同样也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位少女,以及她身后背着的长刀。过得片刻,黑布底下,传来了一道略带嘶哑的声音:“把人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人?什么人?”

民治丸眨了眨眼。不由一呆。

可这反应却被对方理解错了意思:“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等——”

不等民治丸再问,只见那身影如流水般欺近,手中大镰刀由下往上,在冰冷的夜幕中划出了一道致命的弧线,直取少女,如潮的杀意,在这顷刻间陡然凝聚!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柿子要捡软的捏

弦月如钩,钩镰如月,一扫而至!

那身影来得极快,眨眼到了跟前,但民治丸动作同样不慢,顺着那道劲风向后一倒,恰好与那镰刀交错而过,只闻风声锐利,如有实质,刺得她肌肤隐隐生疼。

随即右手一扬,将背后的长刀陡然间挥了出去,“乓”的一声,与那镰刀交击一瞬,巨大的力道冲击下,裹住刀身的布条片片炸开,化作满天灰色蝴蝶,翩翩飞舞,随风四散!

便是在这无数飞舞的“蝴蝶”中,两道身影一触即分,那蒙面人一击不中,下意识往后一跳,试图拉开距离。

他所用的镰刀尺寸极长,远胜于通常的三尺刀剑,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蒙面人平日里早就习惯了以长击短,占据距离优势,如今一退之下,抬起头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对面少女的兵器一点都不比他短啊!

原本主动出手,至少占了先机,此时一时不察拉开距离,却是将原有的优势拱手相让,两边重新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而民治丸已经放下了长刀。

没了布条的遮掩,刀身明晃晃的融在月色之中,恍如一片烂银,一地银霜。这把刀是当初她从梦中得到老者指点,醒来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了个铁匠请他打造出来的。

那铁匠并不出名,想来手艺平平,即使如此,这把刀也耗尽了民治丸当时的全副身家,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几乎是靠着吃树叶啃树皮,好不容易才撑了过去。

此后多年,无论行李包袱丢了几回,这把刀从未离身,而哪怕是最穷最饿最苦最难的时候,民治丸也从来没想过要将这把刀卖了换钱——某种意义上,这把长刀可说是寄托了她的一切希望。

正如此时此刻,刀身向着这边的一面清澈如镜,让民治丸能够看见自己因为紧张而抿到有些发白的嘴唇,她轻轻做了两个深呼吸,将目光从镜子般的刀刃上移开,再度看向那名一身漆黑的袭击者。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没有立即出手攻击,而是先试探着问道。虽然民治丸心知肚明,对方这副装扮一看就是专业人士,不管是什么来历,肯定不可能这么轻易回答她的疑问,但反正试一试又没损失,何况……

果不其然,那蒙面人只将眼珠子一转,冷冷地说道:“何必明知故问,乖乖的把人交出来,否则你和你的同伴,今天必死无疑。”

“把什么人交出来?”民治丸再问。

蒙面人这回却一言不发,四目相对间,少女陡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呼啸而来!

她眼角余光一瞥,正望见一截锋利的刀尖,仿佛是从黑暗中突然刺出,破开了夜幕,直挺挺刺向她的后背——那同样是一个黑布覆面的黑衣人影,手里握着一柄薙刀。

同时身前的镰刀客也有了动作,身子一晃,大镰刀在空中挥出了一道冰冷的弧线,这一击并未落在民治丸身上,看似毫无意义,然而寒光烁烁,将周遭的一大片区域都笼罩在内,只要少女稍有动作,登时便是半身染血,头颅落地!

而如果她并不闪避,留在原地,同样会被身后袭来的薙刀贯穿胸口,结局依旧是死得不能再死。两人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如此配合,一明一暗,一正一奇,持镰刀的蒙面人眼中闪过一抹喜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眼前少女血溅当场的一幕……

但民治丸既没有闪避,也没有因为惊慌失措而忘了抵抗,她稳稳站在原处,唯独掌中五尺长刀一扬——

乓!

钢铁交响,火花四迸,点燃了几片风中未及落下的“蝴蝶”,红色的光芒在月光下一闪而逝,少女猛然抡起了兵器,用力砸开身后薙刀的同时,自己也被这股余劲带得往后倒去。

正常的情况下,这时候少女应该要努力稳住身体重心,谁知她非但没有尝试站稳,反倒是主动放开了抵抗,让那沉重的长刀带着她反扑了出去,身形似箭,转瞬之间,连人带刀,如滚石般撞向了镰刀客!

“什……!”

这一招古怪非常,大大出乎意料,镰刀客藏在面罩底下的表情一变,想要后退,却又哪里来得及,仓促中横过镰刀,在身前挡了一挡,整个人都被撞飞了出去。那把镰刀也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在了天上。

民治丸踉踉跄跄,脚步不停,身形飞旋,面对那紧逼过来的锋利薙刀,不退反进,又是重重的一击,金铁交击的巨响声中,双方都在跌跌撞撞地后退。只是薙刀那人越退越远,少女的每一步,却都离得更近……

唰!

那镰刀客捂着胸口,不知道是不是被撞断掉了几根骨头,口中吐着血,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陡然看到那如煞神般的少女蹬蹬蹬几步到了面前,瞳孔一缩,大惊失色,还没等做出任何反应,民治丸趁势一刀,已经将人斩杀在地。

鲜血沿着刀身的弧度缓缓流下。

“当啷”一声,那把飞起的镰刀终于落在了地上。

总而言之,先干掉一个……

民治丸后退了两步,背靠着一面墙壁,舔了舔嘴角,感受着夜风吹过,额头处不知何时已沁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她早就知道敌人不止一个,一直防备着暗处的偷袭,这才没有被那柄薙刀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方面固然是八寻平时的指点,战斗时必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时时刻刻保持谨慎,绝不能掉以轻心,另一方面,也是这位镰刀客自己说漏了嘴,“把人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不死”,这个“我们”,可谓是将藏起来的同伴卖了个彻彻底底。

问题在于……总共有几个敌人。

目光一扫之间,除了那个用薙刀的之外,陆陆续续又从阴影中浮现出了几个身影,一模一样的装束,或持薙刀,或握大镰,还有人则是拿着一种比较短的刀刃,看样式也并不是普通的打刀,逐渐呈现包围之势,靠近了过来。

少女咽了一口唾沫。

早知道就不出来散步了……鬼知道尾张的治安居然乱到这种地步,就在领主眼皮底下都能被一帮忍者围攻,而他们在这乒乒乓乓打了半天,也没见有巡逻的士兵过来,说明这帮家伙肯定事先已有准备。

如此大张旗鼓,自然不会是为了对付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估计也不是想要针对藤吉郎或者八寻——前者的话直接在对方回来的路上伏击就行了,不用多此一举;至于后者……

不是她看不起对手,就这么点人数,还不够让师父热身的呢。

胡思乱想了一阵,紧绷的精神也随之稍微放松了一些,民治丸再度握紧了刀柄,感受着手心湿漉漉的汗水,看向包围过来的黑衣人们,目光已经微微冷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帮人误会了什么,但对于他们真正的目标,少女也大致能猜到一二,不出意外的话,便是八寻师父不久前刚提到的,今天稍早时候躲在树林里面的那个负伤之人。

而这些人之所以会盯上自己,多半也是因为他们一行曾经去过那个树林,然后不知道在哪里被注意到了。

一场无妄之灾。

不过……那又如何?

这本来就是一个杀人人杀的世界,既然他们选择主动挑衅,当然也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正好活动活动身子,就当做是饭后消食了——不过八寻师父好像说过,刚吃完饭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否则可能会得什么什么病。

但事急从权,想来对方应该也是不会介意的……民治丸随意地想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长刀一扬,指向了周围的敌人:

“我赶时间,你们就一起上吧!”

反正想也知道,这帮人肯定不会规规矩矩和她玩单挑,少女便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趁此机会,直接说出了这句很久以前就想试着说上一遍的台词。

……

热闹的酒宴还在继续着,而且一时半会都没有要消停的迹象。

八寻却已不在其中。

她不知何时坐在了一处屋顶上,怀里抱着拐杖,身旁放着琵琶,小澪坐在另一边,抱着膝盖,下巴搭在腿上,两眼闪闪发亮,望着底下混乱的战局。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在看着中央那个翩舞飞旋的身影:“民治姐姐好厉害!”

“确实。”

刀剑交错的声音传进耳中,配合人的脚步声、呼吸声等等,在一片黑暗中勾勒出活灵活现的画面,八寻歪着脑袋,听到澪的这句话,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民治丸的表现确实不错。

她之前察觉到不对劲,带着小澪出来寻人,本来是打算第一时间出手救人的,却见民治丸以一敌二,不仅没有受伤,更反过来杀了其中一人,这番表现远比八寻预想的要好,于是便暂时按兵不动,甚至还抱着女孩上了屋顶,好让小澪在这个“特等席”上悠闲观战。

“不过……”

这帮袭击者用的武器倒是少见。八寻起初居然没能听出来他们是拿的什么武器,只猜到其中两人应该是用的薙刀,后来问了问小澪,经过女孩一番稚气而努力的描述,这才得知剩下两种武器,第一种是大镰刀,另一种听上去则是接近于铡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八寻自认自己的阅历该说不说还是挺丰富的,毕竟这几年走南闯北,没少与各地的武者剑豪切磋较量,当初跟着冢原卜传学习的期间,更是听那位剑圣提到过各种奇闻轶事,但即使如此,也没听说过当今之世有谁是以使用大镰刀闻名的。

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啊……

她很是费解。即使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只能听出兵器破空的锐响,却想象不出具体的一招一式,如果舞衣或者次郎法师在这,倒是可以口头上描述一番,替她解惑,可惜此刻唯一的观众小澪只会拍着双手,“好厉害!好厉害!”地叫个不停,根本无法期待。

摇了摇头,八寻打算等到这件事告一段落,再去询问民治丸,听一听当事人作何感想,现在倒是不急。她一面静静聆听着底下的战斗声响,左手一边已经扣住了两枚手里剑,万一民治丸遇到危险,也能及时出手救援。

刷!

刀锋撕裂了空气,即使身陷重围,少女依旧没有露出半点颓势,身形旋如陀螺,长刀左冲右突,一时间竟分不清是人在拖着刀走,还是整个人被刀拖着,踉踉跄跄,跳着一段无法停止的舞蹈。

刀锋所过之处,蒙面人纷纷退避闪躲,之前不是没有人主动迎上,但民治丸只一刀劈下,势若惊鸿,巨大的力道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接将那人的铡刀反劈了回去,直接从头到脚,一分为二,死状凄惨无比,内脏和着鲜血,淅淅沥沥撒得满地都是。

随后就再也没人敢直撄其锋了。

但他们并未就此退去,而是换了一种战斗方式,以游走缠斗为主,消耗着少女的体力。乍看之下,好似是民治丸大杀八方,威风凛凛,可人的体力毕竟有限,她所用又是刚猛的路数,不过片刻,挥动的力道也好,飞旋的步伐也罢,都不免渐渐地变慢了下来。

这一慢,袖口就被镰刀扯出了一个口子,民治丸奋力一挥,长刀沿着镰刀的柄部紧追而去,将来不及撒手的那人拦腰断成两截,自己也被离心力带得转了几圈,醉酒也似旋到了另一处。

“啊!”

屋顶之上,本来很兴奋的小女孩没有被刚刚腰斩的景象吓到——她似乎生来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可能是母亲与身边的几个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是练武之人,耳濡目染,年纪小小就看惯了生死。

然而情有亲疏,看到民治丸袖口被人砍破,澪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直到刚才为止的雀跃之情猛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妈妈,民治姐姐受伤了!”

她抓住八寻的袖口,着急道,“你快去救她呀!”

“唔姆……不急。”

八寻微微沉吟了一阵,还是没有将扣住的手里剑还打出去,取而代之,拿起了琵琶,稍作酝酿,等到时机到来,拨子倏然一挥。琴弦震颤,清越的乐声如剑插入战局!

竟让底下的几人齐齐一愣。

民治丸最先反应了过来,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只是脚步一停,趁机喘了口气,随即,长刀一展,有意无意之间,正好配合着第二声弦响,斩向了距离最近的某个敌人!

刀光错错,琴声铮铮,似曲非曲的旋律,每一声响起,都正好插在战斗的某个关键节拍之中,或者是一把镰刀即将挥落,陡然弦音一响,猛地气血翻涌,停了一停,已然错失了良机;

或者是少女一刀劈来,正要闪躲,却仿佛被这琴声干扰了意识,一瞬间的愣神,便被劈成了两半,横死当场。等等等等……短短一段旋律,不到三十秒的时间,蒙面人这边却已死伤过半,剩下的几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畏惧。

他们很快注意到了屋顶上的两个人:“是那个弹琵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