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八寻偏过头去,对于民治丸突然的开口倒是并不意外。自从离开了池田胜三郎的宅邸,与信长分别之后,少女就一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像在纠结着什么,她一直等着对方开口,没想到平日里风风火火的民治丸,此刻竟十分沉得住气,一路走来,都快到家了才忍不住。
“你刚刚可真的是吓死我了!”民治丸思来想去,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应该小小地抱怨几句,否则对不起自己方才砰砰直跳的一颗小心脏。
“有吗?你在那儿不是又吃又喝的,聊天聊得很开心嘛?”八寻假装不解。
“哎呀,师父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少女扁了扁嘴,“就算这个织田上总介看起来确实奇奇怪怪的,没什么架子,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尾张之主,一方大名,几年前连今川义元都死在了他的手下,到现在骏河的百姓都还在拿他的名字吓唬小孩子呢。而师父你居然这么有气势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你就不怕这位上总介勃然大怒,要把咱们都抓起来吗?”
“放心,要是真不幸演变成那样的话,小女子一定会豁出这条性命,掩护你与小澪安全离开的。对吧?”八寻朝着右手边的女孩一笑。
澪眨眨眼睛,虽然没听懂,依旧送上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对!”
“你看澪也这么说。”八寻耸了耸肩膀。
“师父……可以请你好好说话吗?你每次自称小女子的时候,几乎都是在憋着一肚子的坏水,我听着害怕!”仿佛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语的真实性,民治丸居然真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哎,感觉你对我好像有什么误会……不过算啦。民治你尽可放心,对方是不会找咱们秋后算账的。”清楚少女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八寻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开玩笑调侃,而是认真地安慰道。
“真的吗?”民治丸仍有些不信。
“真的是真的。归根结底,我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也知道我知道,所以大家互相心照,又怎么会因此生气呢?”
“恩……没听懂!什么意思?”
“你想呀,昨天找上你的那些黑衣人,按照织田上总介的说法,乃是美浓的楚叶矢众,直接效忠于斋藤新九郎义龙,要知道义龙是真死还是假死,直接从他们口中打探无异才是最快最方便的法子。而就算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宁死不屈的性格,上总介乃是堂堂一国太守,又挟大败今川之威势,世上多的是奇人异士想要投靠,又岂会当真束手无策,非要求助我一个外来的浪人?”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这样的话,为什么……”
“是饵啊。”
八寻微微一笑,“鱼既见饵,再难见钩,上总介大约是想用这个法子来试一试我,看看我到底所求为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旦知道价码,他自然有把握让我为其效力。到了那个时候,再想撇清关系,独善其身,却是难如登天了。”
当然,如果换成旁人,或许会将这当做是一个机会,一步登天的际遇,然而八寻对自己的性子与本事看得很清楚,她既没有逐鹿天下的雄心,也没有兼济万民的志向,尤其在远江住下之后,更是只想将如今这段平平淡淡的日子尽可能延续下去。
天智姐妹、法师大人、徒弟民治丸、养女小澪,以及其它相识之人,大家都能够像这样聚在一起,就是她此刻心中最大的愿望了。正因如此,无论是当初山本勘助的邀请,亦或是织田信长递出的橄榄枝,八寻皆是兴趣缺缺。
与其说这是乐天知命,倒不如说她纯粹是懒病发作,与前世的时候一样,只要待在某个熟悉的舒适圈里,就死活不想动弹挪窝,如非必要,更是不会主动去争取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得过且过而已。
但如果历史没有太大变化的话,次郎法师大概在几年后就会还俗接手井伊家的一笔烂账,而天智家的姐姐同样一心想要成为武士,重振家名,为此不惜女扮男装十多年,等到次郎法师还俗,她多半会一起过去。
这是对方的夙愿,八寻不想阻止,也无法阻止,然而姐姐一走,初芽免不了也要跟着搬家,到时候龙泰寺没了法师大人,山里没了两姐妹,比起现在肯定要冷清太多。
不仅如此,民治丸同样有着杀父之仇要报,等报完了仇,她还愿意继续待在自己身边吗?
甚至就连现在黏着她的小澪,长大之后肯定也会有自身的想法,或许还会遇到心仪的那个人……一想到长大了的澪说不定会满脸厌恶,用嫌弃的目光看着自己,八寻就忍不住一阵心塞。
不过与此同时,似乎还有一点点的爽……不存在的,错觉,都是错觉!
无论如何,她心知肚明现在的生活无法永远持续下去。生老病死,时光如流水,变化才是常态,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八寻每次想到这些事情,仍是不免感到一阵寂寞空虚,之所以她平常酒不离口,喝醉了喜欢找人撒娇,其中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正是因为每一分每一秒的记忆皆深刻留在脑海,不曾遗忘,无法忘却,所以才会比常人更加在乎,更加不舍。
“哎……”
万般思绪,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不知道那位“大傻瓜”有没有看出来,但八寻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并不贪恋名声,对于权利也没有什么欲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曾经品尝过后世的各种美味佳肴,享受过二十一世纪形形色色的娱乐之后,哪怕是时下男人们趋之如骛,为之大把大把花钱的“温柔乡”、“销金窟”,对八寻来说,其实也就是那样而已。
没错,在四处游历的那几年时间里,她也曾经辛辛苦苦攒下了一笔钱,硬着头皮,鼓起勇气,上过两趟妓楼。
本来是怀着旖旎的心思,满脑子都是前世看过的各种相关创作——例如百合风O系列等等——只想体会一下成年人该体会的东西,好让自己不再只能纸上谈兵,从马谡蜕变为马超。当然,那些游女没怎么接待过同性客人,技术什么的难免生疏,不过就像刚下山的和尚吃不出好肉坏肉,母胎单身至今的八寻,在这方面也是很宽容的。
然而就像古诗里写的那样,不如意事常八九,当时八寻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建设,揣着辛辛苦苦的血汗钱,满怀忐忑上门,还没等享受到温香软玉,敏锐的耳朵已经听见了一阵隐隐的哭声……
于是整个过程一下就变得积极向上了起来。
她一人一剑,先是打跑了那帮五大三粗的守卫,然后又在惯例的‘拜托了,老师!’“交给我吧,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乃什么什么流的谁谁谁,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环节之后,将那个口气特别大、本事不咋样的剑客一招秒杀,随后把妓楼的老板抓了过来,当着一众游女的面,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将众人的欠条和卖身契一张不剩,统统吃进了肚子里。
“你们自由了。”
“谢谢你……谢谢你!”
哭声笑声,声声不绝,尤其是那些被强掳来的可怜新人们,更是对八寻感恩戴德,无论如何都要报恩,弄得后者很是苦恼,一再强调:“我真的不需要回报,只要你们从此平平安安的就好……”
心里则是无奈到了极点,毕竟她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想花钱和这些姐姐妹妹们一块睡觉的吗?
这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万般无奈之下,这个正人君子的形象只能继续装下去了。话说回来,行侠仗义不难,难的则是如何处理后续一连串麻烦,她之后又挨个将游女们送回了各自家中,有的无家可归或者不愿回家的,则是设法为她们安排一个可靠的归宿,要么出家为尼,要么就是拜托相识的人们,替她们谋一个差事。
一番折腾下来,居然用了足足几个月的时间,当年攒下的那笔钱,也早就在这期间花得干干净净,自己还又赔进去不少。
等到这件事情彻底了结,八寻松了口气,只觉得一身轻松,曾经的那点小心思一下子又活泛了起来。
依旧是辛辛苦苦攒了一笔钱,在当地悄悄打听一阵,明察暗访,挑了一家口碑不差,而且是正经营业,没有什么不好传闻的地方,挑了个良辰吉日,兴冲冲推门就进……
刚一进去,还没开口,却听得“噗通”一声,一个人狂奔而来,当场跪在了她的面前,痛哭流涕:“这位侠士!这位女英雄!我真的已经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了!请您高抬贵手,小的已经……小的已经吃不下了啊!”
“……”
缘分真真妙不可言。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两次不成,八寻从此也熄了这个心思,其实想想纸上谈兵也挺好的,正因为不曾感受过,所以才显得尤其动人,这层神秘的面纱,还是不揭开的好……
才不是她又从心了呢!
这段经历八寻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人提到过,偶尔想起,也是一阵莫名的心酸,真不知道这马谡还要当几年……
“——师父,师父?别发呆了,咱们到家了,小心脚下,别摔着了!”民治丸在耳旁的呼喊声逐渐变得清晰,八寻晃了晃脑袋,将脱缰的意识从多瑙河畔拉了回来。
“知道了……”
拐杖往前探了探,敲在凸起的门槛上,八寻正要跨步进去,忽的动作一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去,将注意力投向了某处——那是庭院的方向。
民治丸也跟着看了过去,本来绷紧的身体,在望见那道身影之后倏然又放松了下来:“你醒了啊!”并且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啊……”
对方站在一片树丛前面,原本不知道在干什么,此时却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向着民治丸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正是昨天被八寻带回来的那名双刀女子。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吃席和吃席
八月三日,天气晴朗,有云。
这一天正是藤吉郎的大喜之日,虽说婚礼要等到晚上才开始,但天还没亮,便陆陆续续有客人前来庆贺,或是同僚,或是街坊邻里,主仆两人忙得团团转,连饭都没能吃上几口,不管对方是带着贺礼上门,亦或是空手而来,都是一般无二的热情。
后来大约是见只有他们两个实在忙不过来,几个平时关系较好的夫人互相一商量,索性绑起袖子,主动过来百忙,藤吉郎自然又是百般道谢。
“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去,不,等等,别忙了,好好坐着休息一阵!再过不久,浅野家的使者就要来接你了,到时总不能一身臭汗地过去吧!快快快,这边就交给我们,你快趁现在洗个澡,换身新衣服!”
其中一个性格爽利的妇人口中催促不停,硬是把藤吉郎撵了出去,接着又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过来,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在那自顾自地指挥:“新郎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什么东西?”
“就是平时会用到的那些玩意儿,怀纸啊,印盒啊,还有扇子什么的,都放在新郎的衣服上边,免得待会手忙脚乱找不到!还有草鞋,穿旧的可不行,赶紧的,谁都好,回自己家里拿双新的过来!”
“知道了!”
有人高声吩咐,有人扯着嗓子应答,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宅子里此时塞满了人,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
分明不是自家的事情,他们却都在热情十足地帮忙张罗,年轻人们负责跑腿做事,人生阅历丰富的老人则是负责出一张嘴指点:“……这事可不能马虎了,要知道藤吉郎这次是当上门女婿,一到新娘家里,那边的仆人就得把他的鞋子脱下来,拿到里屋去,今晚岳父大人得抱着其中一只草鞋睡觉,这是古时候留下的规矩,要用这种方式留住上门女婿的意思!快去快去!”
“等到天黑了之后,除了火把,还要准备好油烛。这不是用来照明的,点亮后拿纸罩罩着,让新郎亲手拿去新娘家。”
另一个老婆婆也在念叨,“新娘家那边也要准备好一样的油烛,等猴子到了那边,将手里的烛火转移到新娘家的油烛上,然后要将这油烛供奉在神棚里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必须保证三天三夜不能熄灭——你们哪个记性好的,把这件事记下来,待会跟着新郎一起过去,提醒他们,千万别忘了!”
“知道了!”
“还有就是——”
即使身在里屋,依旧能清楚听见外面这闹哄哄的动静,婚礼前夕,喜气洋洋的气氛,便也传递了过来。民治丸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早早就出去外面帮忙打杂跑腿了,八寻则是留在室内,没有跟着出去添乱,考虑到晚上还有一场婚宴要赶,多半可以吃席,所以她也没有碰酒,只是手里拿着一块木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雕刻着。
小澪却正在与那位沉默不语的女子玩游戏,不知道两人具体是在玩什么,只能听见女孩儿时不时的清脆笑声,那女子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八寻隐约能感觉得出来,她的心情应该挺不错的。
对方此时自然没有再穿着那件满是血污的黑衣,而是换了一件宽松的小袖,并未裹紧,半开半掩,露出了腹部的绷带。伤口缝好了线,此刻血早就止住了,人的气色也变好了许多。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乎是一个奇迹。毕竟按照民治丸与藤吉郎的描述,那道伤口着实骇人,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差一点就连内脏都被劈成两半。这般伤势倘若放在普通人的身上,就算不死,怕是也没了大半条命,这女子却拖着重伤,一路从美浓跑到尾张,更是大开杀戒,一手调虎离山,单枪匹马将追兵杀了个七零八落。
无论实力或是毅力,都让人咋舌不已,不禁动容。
实话实说,当初在见识到这道伤口的时候,民治丸他们差点都要以为这女子十有八九是挺不过去了,之前的神勇之举,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回光返照而已——这也是为何藤吉郎之前要急急忙忙连夜赶进城里汇报消息。
毕竟这女子似乎与斋藤家有着某种关系,甚至可能是归蝶的亲人,万一跑慢一步,让对方死在了自己家里,那就真是呜呼哀哉,百口莫辩了。谁知道一去一返,等他回到家里,发现这位原本奄奄一息的女子居然已经醒了过来,更是正拿一只手扶着墙壁,慢慢地往外走。
藤吉郎吓得亡魂大冒,急急忙忙把人拦了下来:“等等,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好好躺着!”
“啊……”
“不管你要去哪里,现在都乖乖回去躺下休息,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的,别等下伤口又裂开了!”他几次强调,总算让女子放弃了走动的念头,乖乖躺了回去。
然而一不留神,屋里又没了人影,藤吉郎大惊失色,还以为对方不知何时离开了,正要喊权藏两个人出去寻找,却听见门外传来声音,出去一看,原来是八寻姑娘一行回来,正在与那女子沟通。
“你醒了?”
“啊。”点头。
“伤口怎么样,疼不疼?”
“啊……”摇头。
“别逞强,你伤得很重,最好还是多休息一段时间。对了,我叫八寻,这位是民治丸,然后这边的是澪,我的女儿……你呢?并不是想要刨根问底,打探你的底细,只是大家相处,总得有个称呼……可以请你写下来吗?”
那女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民治丸正要从怀里取出纸张递过去,却见她突然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唰”的一下,将其中一柄刀拔了出来!
刀光晃眼,映着夕阳余晖,不光是民治丸,就连从屋里往外看的藤吉郎都被吓了一跳。
不会是要打起来了吧?
他战战兢兢地窥探情况,做好了情况稍有不对冲出去喊停的心理准备,然而女子只是立起长刀,将刀身的一面朝向民治丸,又拿手指点了点刀身上的刻字:“啊。”
“让我看看……秀?”
女子再次点头,又“啊”了一声,再拿手去指刀身上的那个字。
“意思是……你叫阿秀?”
“啊。”
女子露出一个笑容,格外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副模样看在民治丸的眼里,莫名竟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憨。
……
“阿秀姑娘……我能这么叫你吗?”
“……”
没有回应,但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八寻抬起头来,听着外面喧闹的人声,随手将刻好的木雕递了过去:“你帮我看看,这个像不像我家女儿。”
小澪已经玩累睡着了,浅浅的呼吸声一如既往,让人不禁静下心来。那女子伸手接过了木雕,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暖红色日光,认认真真打量了起来。她来回看着手里的雕像与旁边睡梦中的女孩,过得片刻,这才交还了回来。
“啊……”
“像不像?”
先是点头,再是摇头,她同时伸过手来,抓着八寻的手指,碰了碰雕像的几个地方。
“你是说这几处还要修改一下?”
“啊。”
“原来如此……谢啦。”八寻道了声谢,又继续刻了起来。
她平日里时不时就会用手去摸一摸对方的脸蛋五官,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大致的印象,然后再尝试用木雕在现实中还原出来,通过其他人的反馈,确认自己内心脑补出来的形象有没有差错。
这样重复个几遍几十遍,终究是可以大概想象出小澪的模样。只是小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估计再过几年,又要再重新脑补一遍,明知是“无用功”,八寻却乐在其中。
除了小澪之外,她也想用这种方法记住其他人的长相,否则相处多年,却连长相都想象不出来,着实是太遗憾了一点。然而龙子云游四方,平时难得聚在一起,舞衣性情别扭,要是提出想要摸她的脸和鼻子等等,会不会答应股且不提,肯定免不了被冷嘲热讽一通。
次郎法师倒是应该不会在意,但反而是八寻自己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总觉得这话说出来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心虚莫名,是以迟迟没能付诸行动。
如此这般,直到现在为止,身边这些亲近之人中,她就只摸过了澪和初芽的五官轮廓——后者的木雕在今年年初就完工了,经初芽本人认证,有十分甚至九分的相像。
果然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
那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小刀落下,带起碎屑,刻出痕迹,细微的修改之间,那木雕的模样也逐渐向本尊靠拢,变得活灵活现了起来。不以目视,仅凭触碰与脑补,就能将这份神韵把握得八九不离十,这份天赋,属实令人称羡。
不多时,修改完毕,八寻再次请她校验。这回女子仔细观察了很久,有点佩服地“啊”了一声。
“那就好。”
虽然永远都是那一个简简单单的发音,八寻却总觉得能够隐约领会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一个瞎子,一个哑巴,沟通起来意外地还算顺畅。她放下刻刀,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呼出了一口长气,又道:“天快黑了吧?”
“啊。”女子看向窗外的满天红霞,点了点头。
“那藤吉郎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哦,藤吉郎就是这家的主人,虽然我不太清楚,但大家都说他长得像猴子……今天是他结婚的大喜之日,因为是倒插门女婿,今天之后,应该就会搬到岳父大人的家里去住。他的那个仆人也会跟着一起过去,所以从明天开始,这个宅子就会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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