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顺带一提,八寻临行之前,曾经从藤吉郎那里拿到了一副阿秀的画像,即使对方没有明说这幅画是从哪来的,但想想也明白,有谁是既知道阿秀长什么模样,又知道她要去美浓找人,同时还需要通过藤吉郎将东西给她的呢?
十有八九是清洲城里的那位。
她自己是看不到,然而看过画像的民治丸与藤吉郎——还有小澪——都异口同声说很像,说明作画之人水平应该很不错,画上没有著名,不清楚是那位浓姬亲手画的,亦或是另外找的匠人。
反正又不打算把这幅画拿出去卖,八寻无所谓作者究竟是谁,只是闲暇时忍不住心想,要是这画像能够安然无恙传到后世,几百年后,不知道那些收藏家们会不会为了考证作者是谁大费周章,甚至于大打出手。
想到这里,她就感觉自己得为后人做些什么,于是把民治丸喊了过来,研得了墨,掭饱了笔,让徒弟在这幅画的角落里工工整整写了一行小字:“此画非我所作”。
“谁问你了?”
围观了全程的藤吉郎不禁吐槽。
但八寻当时倒是很满意,只觉得做了一件好事,连脖子上不存在的红领巾也变得更加鲜艳了起来——当然,等到酒醒了之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杉丸先生,你且看看这画上之人,是不是你昨天看到的那位女子。”摇了摇头,将这段黑历史从脑子里丢了出去,八寻随后取出画像,当着两人的面摊开,让杉丸观视。
“这……甚内大人,我想请问一下,这边里一行字写的是什么啊?”杉丸摸着下巴,煞有其事看了半天,有点犹豫地问道,“抱歉,我不识字。”
“说得好像我识字一样。”甚内没好气地摆了摆手,“既然八寻姑娘人也没解释,说明这行字并不重要,别看字,看画就好!”
“画的话……看上去确实挺像的。”
“说准一点,挺像是有多像?”
“大概有七……九成像?”
“那不就是板上钉钉了么!”
“有可能是我记错了,总之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嘿嘿。”
被甚内喝了一声,年轻人缩了缩脖子,一脸讪笑。
紧接着他又扭过头来,稍微换上了比较认真的表情,对着八寻点了点头,“昨天从我家出来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画上的这一位没错了。所以甚内大人,你们和这女的是什么关系,找她又是……”
“多嘴!不该问的别问。”
“但不是甚内大人你自己说的,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吗……”
“我说的是可以告诉你我们正在找人,至于为什么找,找到了这个人之后又要做什么,就不是你小子需要知道的了。做个聪明人,别多管闲事!”
满脸胡须的大汉瞪了他一眼,杉丸赶忙一缩脖子,“懂了懂了,我也就是顺口那么一问,绝对没有想要打探情报的意思,您别生气,别生气。”
“这还差不多。”甚内哼了一声,这才收回威吓的目光,转而用手撑着大腿,问道,“总而言之,既然这个女人昨天刚刚上你家去了一趟,你知道她后来去哪了吗?”
“甚内大人……首先我并不认识她,其次……这女的好像是个哑巴,我问来问去她也只是一直在‘啊’,根本打听不出什么……而且还没等我说几句话呢,阿娘就从屋里出来,把我撵走了。”杉丸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委屈。
甚内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件事:“你娘认识她?”
“大概吧,我后来问了问,但阿娘不想太说的样子,只让我别多打听。”杉丸叹了口气,“您也清楚,就我娘那种情况,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她不想说的事情,我可不敢追问下去——不过既然是您二位要打听,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话锋一转:“这样吧,我今儿回去,先看看阿娘的情况,要是没犯病,就跟她说一说这件事,让她先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被吓到。等明天或者后天,我再过来带您二位上家里一趟……这样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甚内正要点头,猛地又想了起来,“八寻姑娘,你觉得呢?”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你都已经答应下来了,还问我做什么……八寻颇有些无语,要是换成别人,她或许会觉得这是对方在故意阴阳怪气自己,不过此刻听得出来,这位甚内老兄大约不是这种意思,纯粹是想起来了问一句而已。
因此她也只是微笑着点头,又随口给对方戴了一顶高帽,捧了几句,将甚内逗得眉开眼笑,连夸她有眼光——像这种心思比较淳朴的人物反而很好相处,做事风格直来直往,没什么花花肠子,不像那些一颗心七窍玲珑的,一句话里面往往要埋好几个坑,稍有不慎就得中招。
“那八寻姑娘没意见的话,事情就这么定了,小子,回去替我和你娘问声好。”
“当然当然,阿娘也挺想您的,有事没事一直在念叨,这次知道您要过来,肯定高兴得很……那既然事情说完,我就不再耽误您二位的宝贵时间了,眼看天色尚早,接下来还得再去四周转一转,看看能不能遇着好心人……”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杉丸不再多留,匆匆忙忙告辞离开。甚内并未起身送客,依旧坐在原处,听着那脚步声飞快离去,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把指节在膝盖上偶尔一敲,好似陷入了思考。
八寻闭着双眼,同样在静静地想着什么。屋内于是一下子静了下来,虽然不至于到落针可闻的地步,但也只有凉风卷着几片落叶,穿堂过户,拂面不惊。身在地处偏僻的屋宅,似乎要比闹市更能感受到所谓的秋意。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注意到身旁的甚内越来越坐立不安,八寻有些好奇地侧过头去,正好听见他说话:“八寻姑娘!”
“嗯?”
“你怎的不开口说些什么?”
“我应该说些什么吗?”八寻不解。
“不知道,不过一般像这种时候,小六大人也好,半之丞或者新七也好,通常都会第一时间说点什么,我还以为你也一样呢,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你出声……嗨啊,憋死我了!”
甚内摇晃着脑袋,夸张地大大吐了口气,八寻笑了笑:“这么说来,我确实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果然嘛,我就说肯定是这样!”他一拍大腿,“你是想问杉丸那小子的阿娘是什么情况对吧?”
甚内自己明显是一副不吐不快的气势,却又不愿主动开这个头,毕竟按照他的想法,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在背后嚼舌头说人是非,那岂不是变成长舌妇之流了?
可要是不说上几句,心里面又总觉得憋得慌,好不容易“旁敲侧击”,让八寻先问了出来,这样自己再解答便是合情合理,不至于被人与那帮三姑六婆混为一谈了。
“那小子是个可怜人啊!你刚刚应该也听出来了,他提到的那个阿娘,并不是亲娘,亲生父母早在他小的时候就都死了,只剩下这家伙孤零零一个流落街头,相依为命,在差一点就要饿死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好心人,算是艰难活了下来——这个好心人,就是他现在的这个‘阿娘’。”
甚内摇了摇头,“说实话,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对方名字叫万阿,好像是前些年从京都搬过来的,家里估计曾经是有钱人,置办了一间大宅子,也有下人服侍。但这位万阿夫人最出名的,却是她的慈悲心肠……她有事没事常常会出手接济穷人,对于那些遇到各种困难,或者有病在身没钱医治的,也会自掏腰包帮上一把,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人们都说她肯定是菩萨转世,各种夸奖称赞。
“可惜啊,老天爷不疼好人,这位万阿夫人几年前得了场大病,症状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但一旦犯病,就会变成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谁都认不出来,动辄打骂……后来她可能是不想继续拖累别人,在一次清醒的时候把家里的财产分给了那些下人,让他们各自离开。其中有些人感念旧情,一开始并没走,但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终于还是受不了,一个个都走了。”
“唉,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虽然别人听起来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没什么可说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有杉丸这小子,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恩,留了下来,日常起居,方方面面,都把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娘一般伺候,平时只要有点闲钱,就会去找些安魂定神的偏方,不过一般都没什么作用。
“而因为他家里有个拖油瓶带着,没有什么正经地方肯要他,只能天天满大街转悠,找些赚快钱的法子,一来二去的,就跟我这边搭上线了。我看他为人机灵,大事小事办得都还算牢靠,又是这种情况,所以时不时遇到了,随手会照顾一下……这次本来也是想让他四处跑腿打听打听,没想到直接找着正主了。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巧……不输?”
“无巧不成书。”
“对对对,无巧不成输,要是没人弄巧出千,我赌钱怎么可能会输嘛!”
八寻顿了顿:“……确实。”
“哈哈!”甚内拿手抓了抓自己的胡须,笑了两声,忽的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话说回来,既然已经有阿秀姑娘的线索了,咱们是不是最好将半之丞他们也叫回来,要是被义龙的手下盯上就麻烦了。”
“暂且不用。毕竟就算那位万阿夫人真的与阿秀姑娘认识,一来按照甚内大人您的说法,对方病情严重,昨天好转,不代表今天或者明天也能正常沟通,再者,我们并不清楚阿秀姑娘是为了什么上门拜访,也不知道万阿夫人知不知道对方的下落,或者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告诉我们……只能说多出了一个方向,却不好完全将筹码压在这上面。”
“确实有道理!”甚内连连点头称是,“那咱们就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嗯……对了,趁着还没忘记,我先把这个给您。”
“这是……”
丁零当啷,八寻将自己忙活了一上午的成果递了过去:“早上时候从你们这里拿的‘本钱’,现在连本带利还给你们,至于具体要怎么个分法,就全看甚内大人您自己了。”
甚内愣了愣,接着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半之丞说得果然没错,八寻姑娘你可真是个妙人儿,我还以为这笔钱给出去就是没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的赚——有下次的话,我一定多给点!”
“劝您最好别有这个想法,否则下次可就不一定能回本了……”
八寻轻声笑着,将破碗一翻,连着铜钱全部扣在了地上,随后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又歪了歪脑袋,嘴角忽然翘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咦,半之丞大人回来了,我出去迎接一下。”
“用不着,他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里用得着八寻姑娘你去迎接!跟我一起在这坐着等他就好……喂,都说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甚内原本是坐着说话,但看见八寻已经缓缓站了起来,自己便也只好跟着起身,不过由于刚刚一直拿手肘押着大腿,此时突然一阵脚麻,缓过神来,眼前的身影出去了。
真是的,跑这么快做什么……他嘀咕了一声,又不禁有些佩服,眼睛看不到却还能如此灵敏行动,小六大人的贵客果然不同凡响。心中转着这个念头,甚内伸手抓起了摆在旁边的大刀,几步出去,没有看到八寻的背影,反倒是与半之丞来了个面面相觑。
“你瞪着眼睛看我作甚?”
“八寻姑娘人呢?”
“你问我……八寻姑娘已经回来了?”半之丞闻言却是一怔。
甚内呆了呆,又挠了挠后脑勺,左右一望,这附近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便只有开着的窗户了:“八寻姑娘刚刚还在的,说是听见你回来,要出来迎接一下……”
“那她人呢?”
“我不知道啊!”
……
遇见杉丸的时候还是晌午,但一番绕路与交谈下来,已经接近黄昏了。红霞满天,夜幕未至,却已经逐渐有深重的阴影从各个角落里蔓延了出来,让明与暗的边界线显得格外模糊。
人们将这个时间段也叫做逢魔之刻,传说亘古之前,人与妖怪同住在这一方土地之上,每到日落,则百鬼夜行,群妖出没,如今这周边虽然没有妖怪,却有一道如同鬼怪般古怪的身影,无声无息,趴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屋檐之上。
他的体格并不高大,趴在那儿,全身都藏在了阴影之中,角度极其刁钻,就算有人站在地下抬头来看,也只会看到一片似有若无的阴影。从特定的位置看上去,更是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的纸片,不见半点轮廓。
“……”
只有一双眼睛,紧紧盯视着前方的那间宅邸。跟踪的目标进去之后,再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来。
要靠近一点看看吗……算了,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据点所在,不用急于一时,还是先回去禀报消息——默默打定了主意,贴在屋檐之上的“影子”倏忽一动,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没有半点声响,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惊起一片。
然而下一秒,他的动作陡然僵住。
因为一支拐杖忽然从斜地里神了出来,轻轻的,在地上的某处敲了一敲。
那里原本什么也没有,但随着他一跃而下,人的影子便覆盖了上去,而这拐杖敲击的地方,好巧不巧,正是影子的头部,眉心的位置——这一个瞬间,他仿佛有一种感觉,这拐杖敲的不是影子,而是真正的自己,眉毛忍不住重重地跳了一下。
瞬息之间,目光如电,望了过去。
只见一道披头散发的瘦小身影,模样恍如街头随处可见的乞丐,闭着双眼,稚气仍存的脸上,正噙着一丝柔软的微笑。
倘若在别的地方看见这样一个好看的姑娘,视乎情况不同,他可能会感到温馨、快乐、或者食指大动,但此时此刻,他却是如临大敌,往后退了一步,一伸手,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枚苦无,横在胸前,眼中满是警惕。
那女子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依旧笑着,声音也是柔柔的,让人如沐春风:“我等你很久了,黄雀先生。反正来都来了,何不进去喝一杯茶再走呢?”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铮铮铁骨
“八寻姑娘,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刚刚还在说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人影了,半之丞这家伙,还以为我是在撒谎骗他呢,快快快,跟我进去证明一下……等等,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甚内那个大嗓门的声音,不知道在这片刻间两个人到底聊了些什么,他大步过来,伸手就要来抓八寻的手臂——后者都已经准备拿拐杖去挡了,甚内却又忽然脚步一顿,似乎这才注意到她另一只手拖着的某物。
“如你所见呀。”
“额……一个死人?不对,好像还有气……”他挠了挠头发,“八寻姑娘,你这是出去顺手抓了一个人回来?他是谁?”
“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请教一下半之丞大人,小女子只是听见外面有人远道而来,光明正大趴在屋檐上,心想来者是客,于是就‘请’他进来坐一坐,喝杯茶,休息休息,也算是应尽之礼了。”
八寻柔柔地笑着,语气诚恳,一边放开了右手拽着的衣领,让那人如同死狗一般地瘫在了地上。甚内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脚边那个黑衣蒙面的身影:“请?”
“是请呀,怎么了?”
她把手一摊。
“没、没什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再怎么样也是负责搞情报工作的,光是这一瞥之间,已经足够让甚内看出来很多东西了:
例如这位黑衣人手上常年习武留下的老茧;例如衣服隐蔽处用来表明身份的花纹图案;例如对方虽然昏迷不醒,身上却找不到任何伤口,没有血迹,衣服上也不见破洞,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生擒敌人原本就要比直接杀掉困难得多,何况擒而不伤,更是难上加难。
哪怕一条狗被踢了都会咬人,何况是这种一看就并非易于之辈的角色。至少将心比心,甚内觉得自己与半之丞肯定是做不到的。他咽了一口唾沫,又一次望向眼前看似平平无奇的的年轻女子,一下子理解了半之丞为什么三番四次提醒,要让他凡事多咨询八寻姑娘的意见。
本以为是看在小六大人的面子上,对这位贵客多多少少表示一下尊敬,免得到时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落了头领的颜面,也丢了蜂须贺一族的名声。如今才猛地意识到,半之丞大概是一番好心,怕他无意间得罪了这位“贵客”,吃不了兜着走。
同样的一个词,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那个……甚内大人?”
见他说着话突然莫名其妙就没了动静,八寻等了一等,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
甚内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摇了摇头:“没事,我看到这家伙衣服上的花纹了,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义龙手底下那帮……叫什么来着,哦,楚叶矢的标志没错!”
这时原本在屋里的半之丞听见声音,也跟了出来,还来不及与八寻打招呼,便已经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顿时脸色一变:“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还用得着问,当然是跟在你这家伙身后溜达过来的咯!”
甚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话的同时,一边拿来绳子,把地上的这位仁兄手脚牢牢捆住,又熟练地捏开下巴,摸了摸牙齿与舌根底下,没有发现暗藏的毒药,便往里面塞了一团布,防止对方醒来之后咬舌自尽。
这一连串流程他做得娴熟无比,明显平时就没少干,八寻听在耳中,微微的有些惊讶。
等到手上的事情办完,甚内撑着膝盖,“嘿”了一声,直起腰来,一面嘴里还在说个不停:“所以我一直在跟你讲,平时没事的时候别老捧着书本,也要多练习练习跟踪技巧,不然早晚会吃大亏。嘿,愣是不听,这回若不是八寻姑娘机敏,咱们现在已经暴露了,到时候你这个罪魁祸首死了无所谓,可怜我这条老命也得跟着陪葬,也不知道跟谁说理去。”
“就你会说话。”半之丞黑着脸,“看你也生得牛高马大的,整天却像个乡下妇人一样,一有机会就念念叨叨没完没了,哪怕你自己不嫌丢脸,也要为小六大人想一想。”
“现在被人跟踪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丢人的。”
“你——”
半之丞欲言又止,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对着八寻,有些歉意地一笑,“抱歉,八寻姑娘,让你听笑话了。”
“没事,听二位聊天挺有意思的。”八寻浅浅一笑,说出来的这句话反而让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半之丞索性直奔正题,拿手指了指那个已经被捆好的黑衣人:“我是在今天稍早时候发现整个人的……当时他还不是这副装束,而是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平民,正在街市闲逛。我看他好像有意无意在观察着四周,一边又在打听着什么,心中暗自起疑,就悄悄跟了上去。
“果然,这人离开街市之后,七转八拐,最后到了一个似乎是接头的隐蔽地点,我当时独自一人,不敢多留,于是就先撤了回来,想着先把这个情报告诉你们,反正知道了位置,之后再去查探也不迟……不过现在看来,我可能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就你那三脚猫的本事,不被发现才有鬼了。”甚内撇了撇嘴,在一旁接茬,“我估计是你不小心露了马脚,以为自己是那个守株待兔的麻雀,结果反过来被人一路跟到了家里……”
“不是麻雀,是黄雀,而且守株待兔和黄雀在后是两个不同的成语,意思风马牛不相及,哪能像你这样混在一起的。”
“我在跟你认真说话,你又是马又是牛的做什么,不就是显摆自己读过几本破书呗,看把你得意的。啧,读读读,读一辈子兵书你也没机会上战场指挥打仗!”甚内咋了下舌头。
半之丞充耳不闻,神情自若,完全将身边之人当成了空气:“无论如何,这次确实是多亏了八寻姑娘相助,实在感激不尽。可恕我失礼,感觉八寻姑娘你似乎并不怎么惊讶的样子,难不成……这件事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么?”
“谈不上什么意料之中,小女子只是习惯遇见事情多想一想罢了。”八寻笑着摇头。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谚语几乎每个人都会说,然而事到临头,身在局中,却往往很难分辨出自己究竟是蝉,是黄雀,亦或是自以为黄雀的螳螂——猎人与猎物,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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