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两人的身形再度分开,咔的一声,那柄可以变形的奇异兵器又变回了最初薙刀的模样。面对瞎眼老人这句有些恼怒的喝问,女子好整以暇,抬手擦了擦额前的热汗:“看你也听说过楚叶矢众的名字,却不知道薙刀镰么?”
“薙刀镰?”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老头子,你现在见识到的,才是楚叶矢众真正的实力。怎么样,刚才你说过的话我原句奉还: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马上离开的话,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别怪我下杀手了。”
“哈哈哈,小丫头岁数不大,说起话来倒是狂妄得很!”瞎眼老人放声大笑,笑声中却殊无半点喜意,“自从这双眼睛因为得病瞎了之后,倒是确实遇上过不少像你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小辈,你猜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自从拿到这把薙刀镰后,也有不少像你这种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对我指手画脚,大放厥词,你不妨也猜上一猜,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女子反唇相稽。随后目光又越过了他,有些担忧地望向不远处那个妇人。
对方果真照着她交代的那样,安安稳稳立在原地,脸上挂着一副惊惶的表情,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下来,发丝间露出的双眼清澈如婴儿。
这妇人的长相固然称得上美艳,但终究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哪怕天生的皮相再好,或许是常年缺乏保养,脸上各处都有了皱纹,顶多只能赞一声风韵犹存,而绝不会因为这副容貌招惹麻烦。
可她事先早就将这位名唤万阿的妇人身份来历调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方本是京都的商人之女,后来家道中落,父母与招来入赘的夫婿也得病暴毙,仆从走的走散的散,渐渐的,大概是无法承受这份生活上的打击,万阿渐渐就变得有些疯癫起来。
幸好她在美浓井之口这边有个心善的亲戚,将人接了过来,悉心照料。那亲戚膝下无儿,死了之后,更将一座大宅与所有身家都留给了万阿。因此对方虽然时而疯傻,时而正常,又没有什么赖以糊口的本事,却不至于饿死街头,更偶尔有余力能接济一下街头的孤儿乞丐,做些善事等等。
可以说是一个可怜的好心人,但也仅此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秀会请他们出手演一出绑架事件,将这位万阿夫人带回藏身的据点,不过在女子预想之中,这一趟任务应该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不过出于谨慎——毕竟是阿秀的委托——她还是点了几个比较能干的手下,确保万无一失。
只是今天等了又等,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几个人却仍是没有回来,岂止如此,就连消息都不曾传回来。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放心不过,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决定出外查探。
谁知最后看到的,却是倒在地上的几具冰冷尸体。她又惊又怒,当即沿着痕迹追了上去,多亏八幡大明神庇佑,成功追上了拖着万阿夫人一路疾行的瞎眼老头。
面对她的质问,这老头并未试图隐瞒或者含糊其辞,直接承认那些楚叶矢众皆是死在他的手中,既然如此,接下来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为同伴复仇乃是天经地义,只是打到现在,女子心中的两个疑问非但没能得到解释,反而越发疑惑起来。第一个疑问,这个老头是谁,为什么要对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万阿动手,甚至为此不惜结仇楚叶矢?
第二个疑问,则是……
她眯起了双眼,又将目光从安静的万阿身上收了回来,转而看向瞎眼老人。对方的小太刀技艺固然精湛,能够以盲目之躯与她打到这种地步也实属惊人,但……还不够。
死掉的几个楚叶矢众身手虽说比不上她,但也都是骨干成员,彼此之间更是练有一套独门的合击之术,在战场之上几乎能够发挥出以一敌十的实力——当初道三之所以能在长良川凭借不到三千的兵马,与义龙一万七千人相持交战偌久,甚至一度击溃并斩杀了义龙先锋竹腰道尘的军队,其中除了道三本人卓越的指挥能力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要归功于楚叶矢众一方的奋战。
代价则是十损其八,原本由于义龙的筹谋与拉拢,加上双方实力悬殊,坚持站在道三这一边的楚叶矢众本就不多,长良川一役之后更是只剩下区区五十多人,事后又在义龙的清算与反扑中进一步折损了不少人手,可以这么说,在这一天死掉的这些楚叶矢众,几乎就是整个组织的三分之一了。
能够在这种修罗场上活下来的,除却运气因素影响,本身的实力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如果这个瞎眼老头只有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实力,与那几位楚叶矢众单打独斗固然是稳操胜券,但在以一敌众的情况下轻易斩杀数人,甚至自己还没有受什么伤?
这种事情……绝无可能。
是有所保留吗,又或者是另有帮手,然而前者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若是后者……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她即使在交战的时候也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不料已经战到这种地步了,那个帮手却依旧没有现身。
再没有什么东西要比藏在暗处的危险更让人忐忑不安。女子将手中薙刀形态的奇门兵器一横,护在身前,一面警戒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一面盯视着眼前瞎眼老人的小太刀。
看着那握在刀柄上的枯瘦手指逐渐施力。
无言的默契中,一度中断的战局,即将再度爆发……
……
与此同时,距离大约二十米外。
树林里林叶掩掩,红叶沾染出秋天的香气,一只鸟儿停在枝头,好奇地歪过它那颗圆圆的脑袋,看向树下的一道身影,似乎是在好奇对方正做着什么,又像是对他手中那个不曾见过的漆黑长筒感到不解。
自然没有其他鸟类与它解释,这东西名唤铁炮。
也可以称作火绳枪。
子弹尚未射出,火药的气息却已在枪口周边弥漫开来,这个精瘦男人眼中闪动着专注的光芒,端着铁炮,细心瞄准着前方对峙的其中一道身影。那黑漆漆的枪口在女子的身上四处游走,似乎正在盘算着射击的位置与时机。
他的呼吸很长,很稳,就像大海的潮汐,端着铁炮的手臂也是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座石头。
只有这样,才能让子弹准确命中敌人。
男人并不知道在这种武器传过来的海外国家,那些南蛮红毛的夷人通常要怎么训练,不过他的师父则是以禅为基础,心如明镜台,身如菩提树,时时常擦拭,勿使染尘埃。只有将一颗内心变得如同镜子般澄澈,才能照映出种种外物,进而弹无虚发。
“……”
他的同伴已经暗中提醒了好几次,要他尽早出手,这位男人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最好的时机,那个女子身手不凡,比之前几个类似装扮的人要难对付得多——那帮人似乎并没怎么见识过这种新式武器,又因为占了优势而显得有些大意,他只开了一枪,撂倒了其中似乎是领头的那个人,打开一个破绽,之后就是一面倒的屠戮了。
“有了……”
心中浮现出的这些杂念,也只如同一阵偶然荡漾而起的涟漪,转眼恢复平静。男人眼中倏然光芒一闪,他终于觑见了一个机会,足以一击毙命的机会,在这种距离之下,射出的弹丸绝无可能落空……
就是现在!
他正要出手,倏然,有什么东西从旁边伸了过来,按在他的手背上,连着铁炮,轻轻往下一压。
那竟是一支拐杖。
“什——”
男人猛地睁大了双眼。
要知道他一贯以耳聪目明著称,就连树上停着几只鸟都一清二楚,偏偏有人摸到了身边,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却直到现在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其他的气息,
这一惊非同小可!
只是在男人有所动作之前,那支拐杖已经收了回去,取而代之是一只手——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拍,没用什么力气,却让他倏然僵在了原地。
“别太激动,小心走火。”又听见一声女子的轻笑,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观棋不语真君子,难得外面这两位乒乒乓乓打得如此热闹,小女子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别随便插手,免得打搅了他们的雅兴,反而不美。如何?”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纷至沓来
二十米外,树林之中,一杆铁炮斜指向地,一身劲装的男子僵立当场,额头冷汗津津,不敢稍动,只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只突然出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绵软手掌。
那只手并不宽大,也没有怎么用力,仿佛只要肩头一抖便能轻易甩开,但一直到背后的那人把手伸过来之前,他居然压根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这个事实令男子又惊又疑,内心充满了畏惧——
如果方才搭上来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把刀,此刻他纵然侥幸不死,肯定也已身负重伤。不管身后这人是敌是友,目的为何,至少对方在第一时间展现出来,是一种手下留情的善意……
与威吓。
“你……”
他握住铁炮的手指微微发力,指节因此变得略显苍白,似乎试探着想要搭话。然而第一声话音刚刚出口,男人倏然手肘一沉,快如流星,猛地一击朝着背后砸了过去!
虽然平时最擅长的是铁炮射击之术,可这并不代表他对于近战搏击便是一窍不通,方寸之间,力道自脚底凝聚,仓促间砸出的这一记手肘,不为伤敌,只为了逼退对手,好让自己重新夺回战斗的掌控权……
砰!
谁知下一个瞬间,他的手肘却实打实撞中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整条小臂忽的一麻,不光是疼痛,更是酸软无力,软哒哒地垂落在身侧。
是那支拐杖——
心念如电,男人忍着痛楚,正要俯身扑向一旁,好拉开距离再做打算,倏然间,两条小腿各自一疼,被那拐杖敲了一下,感觉明明也没如何使劲,却让他刹那间完全失去了对自身双腿的控制,膝盖一软之下,竟不由自主往前扑了出去,“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
“哎,你我素不相识,何必行此大礼。”
只听见身后那个很好听的女声轻轻笑道,由始至终,这声音都不曾改变过位置,就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也不曾有过丝毫移动,区别只是刚刚两个人都是站着的,而此时一个人跪了下来而已。
一个回合,仅仅一个回合的照面……不,说是照面似乎有点太抬举了,毕竟他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没看到,一条胳膊,两条腿便已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扑在地上,另一只手里虽说还握着他的那杆铁炮,在这种情况下,却明显派不上什么用场。
“算了算了,是我输了,投降,投降!”
眼见事不可为,男人便也不再挣扎,随手放下自己的铁炮,改跪为坐,一屁股瘫了下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在杀我之前,好歹先帮我把手脚治好……等下去到三途川,我可不想爬着上船,太掉价了。”
“不用担心,阁下只是一时血脉不畅罢了,稍微按摩推拿片刻,即可恢复正常。”背后的女声笑道。
随后笃笃几声轻响,一根拐杖首先出现在视野之中,随后才是一个身形娇小的黄衫女子,披着头发,闭着双眼,看这模样,赫然是一个盲人。
“怎么又是一个瞎子……”坐着的男人小声嘀咕,刚才交手的时候他显得一惊一乍,如今放下武器认栽了,反倒是突然大胆了起来,一点也不担心说出来的话惹恼了对方。
所幸这位盲女并未因此生气,脸上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阁下说‘又是’,看来那个使用短刀的老先生,果真与小女子同样,也是一名目不能视的可怜人。”
“可怜人?哈。”男人自嘲地一笑,“如果你算可怜人,那被你三两下制服的我算什么,可怜虫吗?”
“呼呼,还请不要妄自菲薄。如今只不过是小女子运气比较好,倘若换一个地方,离着一段距离,被阁下的铁炮瞄准,胜负与生死估计就要另说了。”
虽然明白这只不过是对方的安慰之言,不过听在耳中,让男人本来沮丧的心情也不禁好了些许。他抬起头时,正好看到这位盲女敲着拐杖,信步走到旁边,居然也跟着坐了下来。
只是她背靠着一棵大树的树干,将拐杖抱在怀中,又支起一条腿,胳膊搭在上面,样子看起来悠闲自在,与正在另一边龇牙咧嘴敲打着小腿的他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
“所以,那位老先生是你的同伴吗?”
林子之外,一度中断的战火仍未重燃。
瞎眼老人偏着脑袋,一脸高傲的神情,楚叶矢众的女子手握那柄能够变换形态的奇特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全身微微绷紧,视线游走,将一大半精神都放在了眼前的对手身上,剩余的心思,则是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敌人援军。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对峙中一分一秒流逝而过,至少到目前为止,两位当局者都没有注意到仅仅十多二十米外这片树林里发生的事情。那瞎眼老人时不时还会弹一弹左手手指,发出“啪”的脆响,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可能只会觉得这是对方的一种怪癖,又或者是想要以此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只有这边使铁炮的男人才明白,这是他们两个人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弹一下的意思是“可以准备动手了”,弹两下的意思是“时机已至”,弹三下的意思是……
好吧,他们当时其实只定到了两下为止,毕竟时机稍纵即逝,实在也没有什么机会能让他像现在一样手指弹得不停,不过依照他的猜测,那个瞎眼老头想要表达的意思,约莫应该是:
“到底死哪去了还不开枪还不开枪再不开枪你就要准备替我收尸了!”
根据这段时日相处下来的印象,男人觉得对方心里面十有八九是这么想的。
但……技不如人被拿下了,他能怎么办呢?
他也很无奈啊。
“你说同伴……也不是不能这么说,不过有些不够准确。那老头只是我的雇主,收钱办事而已。”他回答道。
干一行爱一行,做佣兵的时候本本分分做佣兵,当俘虏的时候也要安安分分当俘虏,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雇佣兵。
毕竟前者是为了赚钱,赚钱的目的是为了糊口生计,而后者同样是为了保住这条小命,两者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至于所谓的尊严荣辱……这东西能卖多少钱一两?
所以这男人本来还是挺忐忑的,对方来得突然,实力出众,不明白来历与目的,自然也就没有可以拿来的筹码,只怕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一言不合就抹了他的脖子,那就真是呜呼哀哉了。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要知道如今这个世道,练武练疯魔的也好,或者在战场上受不住刺激整个人发狂的都不在少数,隔三差五就会冒出来一个漫山遍野找人试刀的疯子,令人闻之色变。
但既然这盲女开口问了问题,证明她是有求而来,并且求的必然不是他这条小命——男人自认自己根本没有这种价值,值得这等高手人物特意针对。
想通了这一节之后,他一下子就变得放松了起来,不等对方再问,已主动答道:“我可没有撒谎……咱是纪州人,您大概也听说过纪伊吧?那块地从几百年前就是朝廷流放犯人的监狱,现在也好不到哪去。穷得叮当响,最出名的特产除了海盗就是雇佣兵。虽然明显是海盗更有赚头,可惜咱打小晕船,没办法,只好退一步当佣兵了。”
说到第二句时,为了增添可信度,他特意换回了纪州当地的乡音。
“原来如此……”
不知道盲女有没有相信,只是微微地点着头,忽的又问,“我听说纪州主要有两大佣兵集团,皆以铁炮之术闻名天下,一者名唤根来,一者谓之杂贺,不知阁下是否出身其中?”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没错,我是根来众的成员。”男人回答道。
听得出来,他提到自身所属的组织时,语气明显多了几分自豪的感觉。
“原来阁下是根来众的高手,久仰久仰。”
盲女笑道,“那不妨再请教一下,你们的目标是谁,是那位用着奇妙武器的女子吗?亦或者是一旁的万阿夫人?”
“当然是万阿了。”
“哦?但据我所知,她只是一个时而疯傻的孤寡老人,又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针对的?”
“原来你不知道万阿的身份?”男人听了这话,却是猛地一愣。
“什么身份?”
“等等,不知道的话……那你为什么要插手进来?”
看着那张稚气面容上的疑惑表情不似作伪,他脸色变了几变,正想再追问下去,倏然,仿佛已经调息完毕,也可能是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瞎眼老人一晃掌中小太刀,寒光闪烁,有意无意之间,竟如同一面镜子,将一线正好照落的阳光,反射向了对面。
并趁着对面之人微微眯起眼睛的同时,身法再动,再度扑出!
然而他一动作,咔!薙刀形制的奇门兵器再度往回一收,折叠变短,女子不退反进,铡刀一记挥砍,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再度战成一团,一长一短,一宽一短,双刀即将交汇的刹那——
电光石火之间,又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左手接短刀,右手接铡刀,一翻一转,一卸一放,烈烈阳光映照下,瞎眼老人与那野武士装束的女子齐齐发出一声闷哼,握住的兵器陡然脱手而出,飞向高空!
“这……”
林子里原本正在凝神观战的根来众男子望见这一幕,整个人都是一呆,差点连眼睛都瞪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本来只是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却不料旁边那个来历神秘的盲女笑着解释道,“这一下其实没有你想的这么难,主要是看时机把握得准不准,正好赶在双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霎时,无论是快一瞬或是慢一瞬,都没办法达成这种效果……果然,我的预感是对的,甚内大人非是池中物呀。”
而对此有所预料的,在场确实只有她一个。
尤其是身在场内的一男一女,一老一少,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惊得表情一变,瞎眼老人倏然往后一跳,右手伸出,稳稳接住了从天坠落的小太刀刀柄,脸上满是紧张。
另一边,那披着斗篷的女子则是另有手段,她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将空出来的右手一甩,半空中蓦地闪过几道细微的丝线痕迹,一闪即逝,紧接着,那把本来要砸在地上的奇门兵器,便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牵引着,飞旋落入女子掌中。
咔!
刀刃并合,化铡为镰。
弧形刀锋弯曲如月,斜斜向下,将她护在其中。
“你是什么人?”
女子冷冷地问道。
但她看向那个脸色阴沉的瞎眼老人,倏然又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这老头请来的救兵?”
上一篇:我的聊天群友为什么都是外传人物
下一篇:妖尾:接收动漫角色的我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