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注意,留意周围!美波可不是泛泛之辈,她随时都有可能杀出来,只要有任何发现,不要犹豫,立刻攻击!”小头目一边走动,一边高声提醒着身边的手下,手中薙刀时不时拨着跟前拦路的野草。
比起铁炮这种威力很大,同时限制颇多的新式兵器,他还是更信任自己用几十年时间锻炼出来的一身武艺。
砰!
就在此时,不远处又响起了一声巨响。
他立即停住脚步,等了又等,没听见随后传来的呐喊杀声,看来没有遇见敌人,又是一次误射。
那帮人到底藏哪里去了?
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没怎么留意,除了美波那把薙刀镰印象格外深刻之外,小头目对其他人皆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印象,记得是有一个鼻子特别大的男人,手上套着一对奇怪的钩爪;一个看着像是瞎了眼的小老头儿;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人;一个长相有点丑的光头青年,怀里紧紧抱着一杆铁炮……
等等,铁炮?
他脸色忽的一变,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光是自己,对面也有一杆铁炮!
刚刚那声枪响,还有更早之前以为是误会的其他几个声音……
心念一转,这小头目更不犹豫,薙刀一翻,横在身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以防万一,我们过去看看!”
……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可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等几人匆匆赶到,只见到地上倒着几个身影,看装束显然是楚叶矢众,身下血流潺潺,手里仍旧握着武器,却是一动不动,大概的确是死了。
“没有铁炮……是被带走了么?”
小头目视线左右一扫,脸上满是戒备,生怕从哪里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枪口瞄准了这边。
幸好目光四下里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埋伏,直觉也没有示警,他这才在心底里默默松了口气,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横过薙刀护着胸口,向着旁边的同伴努了努嘴:“你去看一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他其实并未抱多大期望,只是最后再例行公事查探一番而已,被吩咐的那人应了声是,倒提着兵器,向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走去,其他人各自靠拢,背靠着背,三个铁炮手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绷紧了精神,随时准备点燃火绳。
一时之间,只能听见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衣物摩挲的声响,还有那前去查探之人的脚步声。脚步声随即停住,那人蹲了下去,伸手想将其中一具尸体翻过来……
“啊!”
猝然一声惊叫!
“不对,他……他没死!”
这惊呼的声音立即又变成了哀嚎,眼角余光只觑见血色一闪,半截断臂已经飞起在了空中,小头目陡然转身,只见那具原本静静趴着的“尸体”竟尔一跃而起,铡刀挥起如闪电,在这种距离之下,又是有心算无心,紧随其后的一击,已经将前去查探的那人砍翻在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是阿赤的人!”
虚假的尸体站在那儿,真实的尸体则伴随着一片血污重重跌倒在地。一瞬间的愕然过后,小头目忽的认出了对方那张脸,又惊又怒,“你们假扮成尸体,想要偷袭我们!”
“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那名楚叶矢众把手里铡刀一甩,血沫飞溅,沁进土壤之中。
他的另一只手像是受伤了似的,草草包扎了一遍,垂在身侧,只用单手紧握刀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那视线不像是在看着昔日的同伴,而更像是在盯视着一个生死大敌。
就在这顷刻之间,其他“尸体”也都不约而同有了动作,早在那几个铁炮手点燃火绳之前,刀光一闪,人头落地,只剩下刚刚亮起的火光,又被人一脚踩灭。
“既然大家已经翻脸,也就不用再讲什么往日情义了。毕竟……如果真让你们堵到,相信你们也肯定不会放我们活命的,所以……”多与少,猎人与猎物,形势转眼逆转,小头目咬着嘴角,脸色有些发白,紧紧盯着面前聚集起来,个个带伤的黑衣身影。
“——各凭本事吧。”
砰!
又是一声轰然巨响,炸开在林稍的上空。
没有更多的言语,随着两边两人身形一晃,刀锋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
“看来四处都打起来了……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树林另一端。
与那边热火朝天的战斗不同,这一边反而显得十分平静,从八寻到阿秀,美波、甚内、万阿夫人、根来众的青年,以及那个瞎了眼睛的干瘦老头,这些人此时都聚在了一起,而且除了瞎眼老人与光头青年之外,其他五人站得很近,无形中已经表明了彼此的立场。
八寻侧着脑袋,听着时不时响起的铁炮声响,以及树林里好几处乒乒乓乓的战斗声,过得片刻,紧紧蹙起的眉毛终于松开了一些。
“但不得不说,八寻姑娘你这主意出的可真损。”甚内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刚才听你说要拼命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要自个拎着剑上去杀人呢,没想到居然是让他们自个狗咬狗,哈哈!”
“听您这意思,小女子倒像是个黑心的坏人了。”八寻苦笑着摇了摇头。
以她的本事,独自一人要离开并不困难,只是考虑到还有其他人在,尤其是那些被她打伤了的楚叶矢众,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如果直接放着不管,心里总归有些过意不去。
但如果说要为了这些前一刻还是敌人的家伙,冒着生命危险与几十个人,几十杆铁炮周旋拼命,那却又大可不必,农夫与蛇的寓言是从小听到大的,八寻虽然觉得自己勉勉强强算是个好人,却也远没有好人到这种程度。
于是帮他们出谋划策了一下,又请那位根来众的青年帮了个忙,也算是帮了那群人一把,尽了人事,至于他们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则是端看天意,不归八寻管了。
“哎,怎么会呢!大家伙非亲非故,你能帮他们出个主意,又让这个光头往天上开个一枪做幌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咱又不是他们的爹妈,总不至于管得那么宽。”甚内摆了摆手,又转头去看旁边,“不过我是外人,不知道楚叶矢众的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一群叛徒,死不足惜。”美波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她抱着自己的那把薙刀镰,背靠着树干,正在与阿秀分享着一块硬邦邦的干粮,虽然那干粮看着就很难下咽,两个人却好像吃得津津有味。那模样看得甚内忍不住都咽了一口唾沫。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又是赶路,又是和人乱打一气,早就把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消化得干干净净,此刻空空如也,咕噜噜的直叫唤,偏偏又拉不下脸问两个姑娘家家咬一口吃的,只得眼巴巴看着。
“喏!”
他在这看了半天,似乎是把美波看得不耐烦了,又掏出一小块干粮,丢了过来,“自己到旁边吃去,别再盯着我们两个看,否则别怪我砍你!”
“切,好像谁稀罕盯着你们看一样……”甚内撇了撇嘴,如获珍宝一般用那双蒲扇大手捧着一小块干粮,嘴里不服输地回话,一边却乖乖挪到了旁边,“总之还是谢谢啦!”
“啊。”
阿秀这时也走了过来,将食物双手拿着,递到了八寻手里。后者一怔:“我还不饿,何况有酒呢……”
“啊……”阿秀闻言摇了摇头。
“她的意思是让你不要空着肚子喝酒,吃点东西垫一垫,否则容易得病。”美波在旁边补充道。
“原来如此。”
八寻恍然,于是也不推辞,接过来咬了一小口,艰难地咽了下去。话说回来,这位美波姑娘到底是怎么明白阿秀想表达什么的……莫非是心有灵犀?
“好了,趁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没工夫搭理这边,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几人又将食物分了一点给万阿夫人,简单吃了一顿,填了填肚子,美波把手里的食物碎屑一并舔干净,随后直接在衣袖上擦了擦,姿态尽显豪迈,随后一挺身子,重新站直,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望向旁边。
“你是阿秀的朋友,我相信你,这个大鼻子既然是你的同伴,我也凑合可以信上一信,带你们和这位万阿夫人去咱们的藏身地。但在这之前……这个老头子,我不是很信任你,所以要么麻烦你现在掉头就走,要么,就请你自报一下家门咯。”
口中说着话,美波将薙刀镰重重一放,毫不掩饰的敌意,在这顷刻间尽显无疑。
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询问,那瞎眼老人却是没有生气,只是扶了扶他插在腰间的小太刀,铺满了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莫名的笑意:“看到这把小太刀,还有这双盲眼,居然还认不出我是谁吗?看来老夫这些年是真的快被人忘记了啊……
“算了,既然你要问,我就回答你,小辈,听说过中条流的富田势源吗?”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多出来的脚步声
富田势源,这个名号听说过的或许不多,但假如换一个角度,说他是后来那位岩流剑豪佐佐木小次郎的授业恩师,很多人应该就会恍然大悟了。
至少在八寻的印象中,这位老兄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有名的事迹,只知道他是越前出身,原本是朝仓家的家臣,武艺了得,可惜后来罹患眼疾,双目失明,只好将自己的家主之位让给了弟弟富田景政,从此淡出人前,行踪成谜,甚至连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死掉的都不能确定。
相对而言,反倒是他的两个徒弟更加出名,佐佐木小次郎就不用说了,与宫本武藏的决斗数百年后仍旧脍炙人口,另一位徒弟钟卷自斋同样是日本知名的剑豪,而且弟弟富田景政亦是战功赫赫,后来在前田利家麾下大显神威,官拜越后守,名震一时。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几个徒弟与兄弟都非是庸庸碌碌的寻常之辈,足以见得富田势源本人应当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再加上双方同为眼睛不好使俱乐部的成员,八寻对于这位在盲剑之路走在自己前头的老前辈,或多或少还是有着一份尊敬与憧憬,想着日后若是有缘,怎么也得认识结交一番,请教一下前辈的经验心得……
却不料如今正正在这里遇上了。
但她心头殊无喜意,回想着之前的战斗动静,眉头微蹙,一时并未说话。那边厢,美波闻言微微一愣,就在瞎眼老人逐渐露出一副倨傲的神情,打算听其他人给他恭维戴高帽的时候,却听见短发女子悄悄侧过头,对着阿秀咬耳朵:“阿秀……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啊……”
“我就说嘛,原来阿秀你也没听过……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美波好似稍稍松了口气。
瞎子的耳力最是灵敏,尽管她刻意压低了音量,这句悄悄话依旧清清楚楚传进了瞎眼老人耳中,直把他气得身子一颤,面露愠色,牙齿咯咯作响,几乎下一秒就要发作——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呢,敢情是越前的富田势源大人,怪不得能把一手小太刀使得如此出神入化,佩服,佩服。”眼瞅着气氛越发不善,甚内忽然大笑了起来,热情到乃至有些殷勤地迎了上去,嘴里一个劲的夸奖道。
瞎眼老人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点:“你听说过我?”
“当然了!小太刀无双的赫赫威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幸好啊,幸好,刚才我还不知道原来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富田势源,要不然早就丢下武器,乖乖投降了。”
甚内半开玩笑地说道。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说笑,不过听了这句话之后,瞎眼老人那张皱巴巴如橘子皮的脸庞上,总算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和那个楚叶矢的丫头比起来,你还算不错,也确实是有点本事。”
“哪里的事,都是多亏了势源大人您手下留情。”
“啧,夸你你就老老实实受着,别整这些虚了巴脑的东西,虚伪之极,让人听了心烦!”也不知道甚内的这个回答到底哪里惹他不高兴了,瞎眼老人忽的脸色一沉,语气不善地说道。
他紧接着又道:“算了,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随手帮你们一把的,既然你们看起来好像不需要帮忙,我也就不自作多情了。秃子,走了!”说罢转身就走。那个根来众的青年在原地呆了呆,才意识到最后一句话是对他说的,赶忙跟了上去:“好,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就真不和其他人合作吗,外面还有很多楚叶矢众在……”
“那要不然先把钱还我,然后换成你来拿主意?”
“不不不,您掏的钱,当然是您做主了,我只是那么一说,对,就是随便一说而已。”
“知道我是雇主,就把你那张吵闹的嘴巴闭上!”
“是,是……”
老人的训斥声与青年唯唯诺诺的应答声渐去渐远,甚内收回目光,扭头看了八寻一眼,注意到她也是一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八寻姑娘你现在和我想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情吧?”
“准确地说,是两件事情,两个问题。”八寻点了点头,回答道。
和聪明人说话,很多时候都不用把话说得特别清楚,点到为止即可。所谓的两个问题,皆是围绕着那个瞎眼老人的身份,一者,对方自称富田势源,这个名字究竟是真是假。
其次,假如对方没有撒谎,当真便是越前的富田势源,这位理应已经隐居不问世事的盲眼剑豪,为什么会出现在美浓,又出于何种目的插手到这件事情之中?他的目标明显是万阿夫人,但万阿究竟又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地方?
一个家道中落的疯夫人,一起古怪莫名的绑架案,本来以为只是寻找阿秀途中的其中一环,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遇到了正主阿秀,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这短短半天功夫,这团乱麻般的局势中,涉事的几个势力似乎都已经各自亮了个相。
两批楚叶矢众或许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想要做那得利的渔翁得利,然则自称富田势源的瞎眼老人与美波,却显然是奔着万阿而来。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位万阿夫人的身份,肯定不是他们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一个从京都过来投奔亲戚的可怜人儿。
不过八寻倒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因为答案不用她自己去找。
“好了,既然那个碍事的老头自己识趣走掉了,我们也不用再继续浪费时间。趁着那两伙叛徒还在互相打个不停,尽早离开这里吧……阿秀,你小腹那里的伤还痛么?”
“啊。”
“那就辛苦你搭把手,带上万阿夫人了。至于那边的,八寻姑娘,还有大鼻子,我的性子比较急,赶起路来也不会特别留意其他人,你们两个最好跟紧一点,万一中途在哪跟丢了或者被甩掉了,我可不会回过头来找你们。”
这番话有些像是在好意提醒,又像是想先给他们两人一个下马威,随后美波不等两人回应,已经转过身去,脚尖一点,身子一跃而起,漆黑斗篷飘扬间,恍如一片乌云,倏忽间朝着远方飘了出去。
阿秀带上依旧一副愣愣模样出神的万阿,又对着八寻点了点头,接着也跃了出去。虽然带着一个人,身上的伤势多半又没好利索,她的身法依旧快如飞鸟,几个起落,紧紧跟在美波后头。
“八寻姑娘,要我帮你一把么?”
“好意心领了……甚内大人,请。”
“哈哈哈哈,请!”
剩下的两个人慢了一拍,互相之间竟然还谦让了一下,八寻扶着拐杖,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树林里远远近近,喊杀声、兵器交击的声响与时不时的一声铁炮轰鸣,让气氛依旧显得紧张而肃杀,但甚内哈哈大笑,用力一跺脚,第三个跳了出去。
恰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几人各自流派传承不同,踪跃奔跑的技巧也是各有所长,有的快如奔马,有的巧如云霓,有的轻灵如落叶翩转,有的则是笨拙如同一只三百斤重的大鸭子。
可即便是外表看上去最滑稽的甚内,也是“人不可貌相”,非但没有掉队,更是始终保持着保三争二的位置,与阿秀互别苗头,各不相让,两个人一时间竟是不分上下——当然,考虑到后者还拖着一个人,至少在身法这方面,甚内大概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八寻则始终落在最后,不曾争先,也没有进一步被拉开距离,一路上不远不近,优哉游哉地跟着。
而美波虽然嘴上那么说,一开始却依旧保留了几分实力,时不时还用眼角余光瞥一瞥背后,暗中观察,待到确定那两人都能跟上自己的速度,这才更进一步,全力奔行。
飞奔之间,树林那边的喧嚣动静很快就被几人甩在了脑后,取而代之则是风声飒飒,从平原的另一头吹拂而来。美波只挑着冷清隐蔽的方向去走,越是往前,周遭越发冷冷清清,就在八寻暗自猜测他们这些楚叶矢众是不是都躲在深山老林里的时候,忽的听见一声:“到了,就是这。”
美波停下脚步,示意几人靠近过来。
“你说到了……但这里不是什么也没有吗?”甚内东张西望,“就只有一块大石头而已。等等,难道说……”一句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猛地反应了过来。
“正是这块大石头。”美波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俯下身子在那块石头上敲敲打打了一阵,又在某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凹陷处一按,下一秒,只听一声巨响:轰!
在没有别人干预的情况下,这整块大石头蓦地往旁边转了半圈,露出原本被压在底下的一个洞口,正好是可以让一个人走进走出的大小。
“居然是机关……”甚内咋舌不已,“怪不得我看老蝮蛇死了这么多年,稻叶山城那边都快把整个美浓掘地三尺翻过来找了,却还没有抓到你们。原来是躲在地底下了啊。”
“由古至今,机关术都是楚叶矢众安身立命的一大依仗,而且这门技艺一脉单传,只有历代楚叶矢首领才有资格修习。”美波解释道,“所以那帮叛徒虽然想杀我们都想疯了,却怎么也找不到我们的藏身之处。来,下去吧……对了,里面很黑,你们小心一点脚下。”
说着她一马当先走了进去,黑漆漆的洞口恍如某种可怖巨兽,无尽的黑暗一霎时就将短发女子整个人吞了进去,只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依旧从底下不断传来。
“八寻姑娘……”
“怎么了?”
“我有点怕黑,要不然……你先请?”甚内吞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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