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如果……我说不呢?”土岐赖艺沉声回道。
“你为什么要说不呢?”义龙好似十分惊讶,“他们是楚叶矢的人,当初帮着斋藤道三一起谋权篡位,把你硬生生从守护的位子拉了下来,照理来说,你应该憎恨他们才对,就算退一万步说,你不想亲手杀人,但也没有道理为了他们挺身而出吧?”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古来万事东流水,前半生天伦割裂,兄弟阋墙,后来遭人背叛,何尝不是一种因果报应。在这件事上,我已经放下了,至于为什么要帮他们……”
小太刀一转,雪亮的刀身明澈如镜,倒映出那张青面獠牙的可怖面具。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土岐赖艺以这句话作结,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清楚表明了自己不容置疑的态度。
而具体的理由,他没有解释,也不用解释,之所以特意从寄住的东国翻山越岭,千里迢迢回到美浓,从头到尾,都只是因为偶然听说了某个传闻而已。
那仿佛是一段命运的丝线,将他又拉回到了这片充满了回忆的故土,如今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传闻真假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他、与道三、与其他人不同,那个名字叫阿秀的孩子,似乎是个好人。
这就足够了。
至于面前这个带着满身血腥杀气的男人,新九郎义龙,土岐赖艺当然明白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可不知为何,他心头却是一片平静,丝毫没有先前遇见阿秀时的悸动……
所以他抬起的刀锋一动不动,握刀的手同样很稳,稳到从旁人的角度看去,竟看不出有丝毫颤抖。唯有刀尖时不时向左右摇摆一下,如同一尾游鱼,摇头摆尾之间,吸引着他者的目光。
即使眼睛看不到东西,借着这个举动,同样能在一定程度上察觉到对方将注意力放在何处,弥补双方的优势与劣势,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这是中条流的其中一招,名唤“春江”,用的是“春江水暖鸭先知”这个典故。
没错,土岐赖艺确实懂得中条流的技法。
当初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节外生枝,他这一路过来美浓,包括在纪伊的时候,于旁人面前皆是自称富田势源,这固然是假冒了那位小太刀无双的名号,却也并非纯粹的招摇撞骗,否则根来众也不是没有能人,要是真的对此一窍不通,早早就被人揭穿了,哪里还能让那个秃子一口一个“势源大人”的叫着。
曾经被道三流放之后,土岐赖艺辗转各地,饥寒交迫,一度只能依靠卖画为生。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害他瞎了双眼,终于连画画都做不到了,那时的他可谓万念俱灰,甚至生出了轻生的念头,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撞见了一个奇妙的瞎子。
“因为眼睛看不见了就想轻生?那这世上的芸芸众生,有多少是生来蒙昧,从小到大,整日浑浑噩噩,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曾真正睁开双眼看清世间,他们又何尝不是瞎子?就连这些心盲之人尚且安然度日,你我不过眼盲而已,又何须如此气馁悲观?
“呵呵,左右相逢是缘,不如就让我这个先盲,教一教后辈瞎子的处世之道吧。”
那人便是真正的富田势源。随后小一个月的功夫,富田势源几乎是手把手,从各方各面教会了他如何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正常生活,又提点了一番他之武艺。土岐赖艺本身就有着不错的基础,一经提点,顿时进步飞快,又过半年,便从对方那里领到了中条流的免许皆传。
“很好,以你现在的本领,扬名或许不足,自保却是绰绰有余,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今后出去,若是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扬名之时,也不妨顺带宣传一下中条流的名声,但如果是行差踏错,惹出什么祸事来,可千万不要提到流派与我的名字。切记,切记!”
交代叮嘱完毕,富田势源大笑而去。而土岐赖艺也着实将这番话放在了心里,并没有逢人便说自己是中条流某某某的弟子云云——而是直接拿了对方的名字来用。
反正对方当时又没说不行。
对吧?
另一方面,土岐赖艺心中未尝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来引出这位多年不见的师父,一来叙旧,二来也看看能不能请对方借自己一臂之力,奈何富田势源行踪飘忽不定,多年来音讯杳然,根本没有什么事迹传出,就连是生是死都不甚清楚,他的这个小小算盘,终究没能实现。
只有当初对方授予的这柄小太刀,时时刻刻陪伴着他,在无尽无穷的黑暗中,充当着一盏明灯,一缕慰藉。提醒着他,这世上总还是好人在的——如果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土岐赖艺觉得自己多半直到现在依然会对斋藤道三耿耿于怀,对于他的追随者,例如这位继承了无明之名的老妇人,也绝对不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大概就是因果了。
有因则有果,有果必有因,本是一同降生的双胞胎,为何会变成迥然不同的两种性格?土岐赖艺一面不禁心想,一面小太刀如鱼轻摆,引诱着对手的注意,寻找出手时机。
“哈哈哈——”义龙却蓦地放声大笑,“放下了,放下了,好一个放下,美浓守大人真是慈悲心肠,菩萨再世啊!不过菩萨的话,相比起这个末法之世,还是西方的极乐世界更适合你……来,我好心送你一程!”
话音未落,镰刀一振而出!
屋内空间本就不大,像楚叶矢惯用的大镰刀这种长兵器,施展开来更是逼迫,稍远处的阿优但见巨镰轮转如勾月,劲风猎猎,迫人胆寒,一声下意识的惊叫几乎已经来到嘴边,却又看到那瞎眼老人身形一让,竟是不退反进,从这阵劲风中扑了进去,小太刀调转过来,刀柄一击砸出!
然而义龙大镰尾端一挑,轻轻松松架住了土岐赖艺的攻击,随即冷笑一声:“哇,美浓守大人,你下手可真狠啊……咦,这东西要怎么用来着?”
虽是白刃相向,锋芒近在咫尺,但他依旧是一副戏谑的口吻,面具之后的延伸看不出半点紧张,镰刀一转,劲风逼退老人,紧跟着却并未追击,而是待在原处,拿手指在镰刀的长柄处敲来敲去,“我记得美波用的时候,这东西明明是可以咔嚓咔嚓变来变去的……原来是这么用的呀。”
自言自语的声音中,他又把头一偏,躲开了老人的又一次攻击——这回依然用的是刀柄——与此同时,“咔”的一声,镰刀刀刃蓦然一收,变成了铡刀形制,义龙轻笑一声,随手挥出,土岐赖艺闪避不及,只好举刀一挡。
乓!
那握刀的虎口竟在这一击下生生开裂,鲜血直流!
“啊!”
阿优憋了半天的那声惊呼,终于还是脱口而出。
她虽说不通武艺,不过眼下短短两个回合,一方气定神闲,一方却已见血,这就算让一个三岁小孩来看,也看得出谁占优势。
“无明大人,我们……”
她猛地转过头,想询问身旁之人的意见。然而目光一转之间,正好听到老妇人轻嗽声中,原本收在被单里的双手倏然伸出,十指一扬,半空中陡然交织出肉眼难辨的丝线!
“恩?”
一招不慎,顿落下风,土岐赖艺忍着虎口的疼痛,正想重振旗鼓,耳旁却又听到了剧烈的刃器破风之声,黑暗之中,每一次闪避或者招架都显得格外惊心动魄,他凭借着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与直觉,或闪,或挡,拼命挣扎在一片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中。
可惜肩膀上的伤势多少影响了行动,老迈的身躯又已不复当年健壮,交战仅仅数合,老人已感到一阵力不从心。
蓦然,本已来到身前的薙刀镰陡然一顿,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一般,偏移了方向,同时,义龙也轻轻地“咦”了一声,似乎这一下同样在他的意料之外。
“是你做的么,无明?”
其实不止是薙刀镰,与见不到具体情形的土岐赖艺不同,阿优将这一幕看得分明:随着无明双手一放,屋外的阳光照射中,隐隐约约在空气间照出了数条细微的丝线,丝线的一端连着老妇人的指尖,另一头,则是实打实束缚住了义龙的整只右手。
从大拇指到无名指关节,再到薙刀镰的几处关键机关所在,以及右手小臂的肌肉发力位置等等,仅仅一招,就制住了对方的动作,义龙尝试着甩了两下胳膊,但也不知道这丝线是用什么做成的,一下子竟然没能甩断丝线,摆脱纠缠。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丝么?”面具遮住了表情,从他的语气之中,依旧听不出半点紧张之意。
“咳咳……如何?”无明虚弱地笑道。
“有点意思,但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人有两只手,就算没了右手,我也还有左手能用啊。”
义龙话音一落,右手一张,薙刀镰往下一落,紧接着就要用左手接住。他与阿秀一样,都是天生的双利手,也因此擅使双刀,不管左手还是右手,用起武器都不存在半分窒碍——
只是这一抓,却抓了个空。
因为无明也在这一瞬间倏然变招,地狱丝变幻交错,竟如一只灵活的人手,将那把薙刀镰陡然夺了回来,偌大的一把兵器,便在这丝线的牵引中,飞旋斩向其原本的主人!
咔!
第一击不出意外被义龙轻松躲开,无明十指再动,束缚住薙刀镰柄部的丝线一紧,铡刀刀锋弹起,在转变成薙刀形制的同时,这口乍然亮出的刀锋,也成了一波致命的攻势!
攻守易形,顷刻而变,老妇人坐在原地,枯瘦的身躯恍如半截浮木,然而仅仅凭借着两只手上的动作,便将两三米外的薙刀镰运用得如臂使指,灵活远胜美波。
咔!
义龙一避再避,缠在身上的破布斗篷飘扬飞舞,险而又险躲过了薙刀的斩击,紧随其后,机关再启,刀刃一折,恍如农民收割稻米一般,从他身后径直斩向脖颈。
在这种至近的距离之下,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左右闪避,亦或是直接往左右蹲下,似乎都为时已晚,但义龙却如同完全放弃了抵抗,不避不让,只将右手一放……
方寸之间,寒光骤起!
刀光一闪而逝,恍若又从无形的光芒重新变回了有形的刀锋,插在义龙腰间的那两把刀,此时其中一把已然出鞘,握在掌中,而过得一秒,才听见接连两声重物落地的钝响。
那把薙刀镰的刃部与柄部竟已一分为二。
“确实是挺有意思的武器,可惜啊可惜,太过脆弱了,尤其是机关连结的位置,更是不堪一击。就像你们楚叶矢众一样,表面风光,其实一触即溃。”
讥讽声中,义龙再起一刀,轻而易举斩断空中残余的丝线,无明的身子顺势一晃,又是一连串的剧烈咳嗽。
阿优急忙扶住对方,一边拍打着后背帮老妇人顺气,一边警惕地盯着前方。
“还有别的招数吗?没有的话……”
目光交汇,那双如蛇一般充满了粘稠恶意的瞳孔,让女孩不由一窒,竟然真有一种被巨蛇缠上了的错觉。
看到她的这个反应,义龙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让人背后发凉的笑意,他又看了看旁边刚刚包扎好虎口,再度横刀以对的老人,摇了摇头,像是在叹息:“那我就只好送你们三位,手牵着手感情很好地上路了……嗯?”
他右手握着的长刀忽然一动,竟将脚边断了的半截薙刀镰柄部挑了起来,向着身后疾飞而去——
不偏不倚,正中一颗蹭亮的光头!
“哎呀!”
本来正躲在角落里手忙脚乱装填铁炮的光头青年一声痛呼,差点连火绳都掉在了地上。他揉着疼痛不已的脑门,再睁开眼时,却看到那张吓人的青鬼面具已然转向了自己,一时间心胆俱裂。
“原来还有一只小老鼠啊。”
“那,那个……其实我和这件事情无关,是被别人雇佣过来的,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我不介意倒戈到您那边……当然了,只要大人您能饶我一条小命,就算分文不给我也不介意……”
他恍如被蛇盯上的青蛙,脑子里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在那目光的注视下踉踉跄跄后退,没退几步,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然而下一秒,青年就意识到了部队——即使他跌倒在地,义龙的目光也没有随之下移,依旧维持着原来的高度。在那双眼瞳之中,从头到尾,仿佛都没有映出过他的身影。
对方的那句“小老鼠”,多半也不是指的自己。
问题是,除了自己与房间里这几个人之外,这栋屋子里面,现在还有别的活人吗……
这个念头甫一升起,眼角的余光中,就看到了一支拐杖,无声无息,从天而降,敲在了他的身旁,发出一声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过去的轻响。
笃。
“……听起来,小女子这是勉勉强强赶上了?”
一支手杖,一口刀锋。
房内房外,两人相对而立。
“忍侠之女,天枫八寻。”
“唔……好久没人这么连名带姓地叫我,都快忘记我也是有姓的了。话说回来,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美浓国主,居然也听说过我这样一个小角色。呼呼……真是受宠若惊呀。”
“那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听说你的名字么?”
“大约……是在我与织田上总介碰面之后吧。”
盲女微微一笑,“在这之前,区区一个乡野村姑,即使比常人稍微特别一点,有过些许传闻,应当也不值得让一国之主放在心上。但如果是织田家的密探,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哈哈哈,聪明,聪明!”义龙笑了一声,但那眼中殊无笑意,“所以,你是吗?”
“可以是。”
“换句话说,也可以不是了?”
“小女子来到此地,原本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友人之安危,谁知却一脚踩进了这张复杂的蛛网之中。说实话,美浓局势盘根错节,可以的话,我并不想贸然插手……所以若是您能就此退去,放过在场众人,包括阿秀姑娘她们一马,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果我不放过他们呢?”
“那小女子就只好暂且充当一回织田的密探了。上总介交代之事,乃是让我前来美浓查探,国主斋藤义龙如今究竟是生是死,美浓如今又是由谁掌权……”
她顿了一顿。
“不出所料,那个大傻瓜已经不是第一回派人过来调查了,可惜全是些眼高手低的蠢货,一个不剩,都被我抓住剐了。你的下场也是和他们一样。”义龙冷笑,“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如果你能活着回去,又会怎么回复信长?”
“如果您坚持不肯离开的话……待我不久之后回到尾张,自会如此作答——”
将两只手叠在拐杖上面,轻轻一压,八寻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微笑,轻声说道,“美浓前国主,斋藤新九郎义龙……已死。”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人放火
刀光错错,人心漠漠。
隐世的宅邸之中,两人相对而立,气氛看似平静,却有暗潮涌动。大概是匆匆赶回来的缘故,八寻此刻额前密密一层细汗,黏住了刘海,呼吸也要比平时更加急促一些。
但在外人看来,她身上弥漫的氛围依旧与往常大差不差,软绵绵,慢吞吞,就像是挂在天边的一片浮云,优哉游哉,舒展随心。只将左手按住拐杖,稍一用力,随即右手也放了上去。
双手交叠,眼睑半睁半闭,从那细长的睫毛之间,能够看见一对没有神采的瞳孔。盲眼之人,本该视而不见,站在她对面的义龙却莫名感到冥冥之中,自有一道无形之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女人说得没错,他身为一国之主,平时光是应付各种政务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心思分给这种江湖草莽。
也就是他最近诈死转明为暗,日子陡然清闲了下来之后,又收到安插在尾张那边的探子来报,说信长在大街上大吃猛吃米馒头,并与一个模样奇特的女瞎子见面交谈,这才稍微上了点心,派人一番调查,很快,有关这位盲女过去的种种情报就递到了他的手中。
伊贺谷天枫家的女儿,师承不明,在一族灭门当夜莫名消失,十五岁时突然再现,先是在尾张与前田又左卫门当众交手,数招遁逃,但那位心高气傲的枪之又左却自言不如对方……此后足迹遍布东国,在远江、骏河、常陆、相模,乃至越后与出羽陆奥等地都有事迹流传。
她似乎对名声没有什么欲望,不曾特意宣扬自身的功绩,这些所谓的事迹,也都是听当地的亲历者口口相传,最后传到了这边的探子耳中,很难分辨其中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又有多少内容是别人后来加油添醋上去的,但无论如何,只有一点可以确认——对方虽然目不能视,却有着一手精湛的剑术。
一位异人。
像这种人物,平时义龙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就好比他手底下的楚叶矢众,诸如大江鬼与赤井三郎这等角色,若是放到世间,多少也算是实力不俗的高手了。可一旦来到两国相争的层次,他们依旧上不得台面,只能在暗地里做些他人不愿做的脏活累活,犹如圈养的恶犬,尽心竭力,只为从主人手中讨要到一根骨头,几口残羹。
匹夫之勇,到底也就是这种程度罢了。
与那个胸无大志的傻妹妹不同,义龙从小惯读兵书,以昔日的楚霸王项羽自比,因为他的身形长相皆与女子相仿,小时候曾经因此被人嘲笑,所以特意请父亲道三帮他改了一个很奇特的乳名——六尺五寸丸。
后来又经过一系列操作,包括放出流言,捏造传闻,以及有意使用替身等等,以至于在那些不太了解美浓情况的外人眼中,都会将斋藤义龙当成一个高大健硕的男子。
即使想要刺杀义龙,也往往会刺错目标,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斋藤道三用几十年的时间教会了他一个道理,一条毒蛇绝对不能轻易露出自己的獠牙。只有在敌人即将丧命的时候,才能看到尖牙泛起的寒光。
正因为懂得这个道理,他才能沉下心来,装病蛰伏偌久,为了让那条老蝮蛇放松警惕,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刻意与各种病患接触,将他们的言行举止,被病痛折磨的模样学了个惟妙惟肖。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终于骗过了道三,夺得了美浓一国,但代价却是……
代价却是……
一张狰狞可怖的鬼面具,将属于人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一丝空隙。唯有那双冷漠的眼瞳,如毒蛇吐出的红信,嘶嘶作响,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恶意,教人头皮发麻,战战兢兢。
很多人说这双眼睛与道三的很像,也有人说在曾经在那对瞳孔深处,望见了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大蛇——自从义龙成长之后,就再没有什么人敢与他正面对视,因此眼中有蛇的传言,始终只能是一个不知真伪的传言。
“意思是,你……想杀我?”
两人对峙了很久,四周便也安静了很久,那光头青年早就抱着他的铁炮,飞快逃窜拉开了距离,也不知道土岐赖艺看到自己花钱雇的佣兵这种表现,会不会气到吐血……眼不见心不烦,幸好他也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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