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有缘再会。”
三人都不是那种婆婆妈妈,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性格,何况如今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自然也犯不上整什么十里相送的戏码,一句话过后,甚内站在树荫底下,拱了拱手,道了声再见,随后就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从围墙上翻了过去。
“——你们倒是给我乖乖走门啊!”
“这儿近一点——”
“呼呼……”
那柔软的笑声被风一吹,四散无迹,人也已经去得远了。只剩下中年人自己一个,转过头来,目光一扫,又落在一旁的土堆上,只觉得冷冷清清的,禁不住叹了口气。
“吾郎兄弟啊,不知不觉间,你那个最小的女儿如今也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儿了……而且还是身怀绝艺,一刀一个斋藤义龙的那种。啧啧,不知道你泉下有知,是该欣慰呢,还是该头疼呢。”
他好笑地摇了摇头,“又或者,你现在正在地下大发雷霆,气我为何不告诉她当初杀你的凶手是谁,又或者将你遗留下来的种种布置转交给她,好让她继承你的遗志……其实不是我不想说,但百地丹波绝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善茬,当初我听说了你的死讯,为了替你报仇,带着国栖一族主动找上门去,结果却差点落了个满门壮烈的下场。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兄弟啊兄弟,咱们这一代人的恩恩怨怨,就停留在咱们这一代吧。等应允了蜂须贺头领的十年之期一过,我就会亲上伊贺,诛杀百地丹波为你复仇,若是复仇不成,你我兄弟也能再次团聚,就像曾经那样,通宵达旦,把酒言欢,也是乐事一桩。
“就是不知道黄泉之国的酒水是什么滋味,我喝不喝得惯,如果味道太差,说不定还得效仿一下伊奘诺尊,重新杀回这人间呢……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甚内眉宇之间的感伤之色已经消失不见,他放声大笑,豪情十足,声音竟震得头顶树枝不停摇晃,一片片红叶纷纷而落。
天上的云朵飘了过去。
……
日升日落,云卷云舒。无明带着八寻,两人出了井之口,很快就在路边一间便宜的旅店与阿优、阿秀会合了。
由于阿优毕竟是菩提山城城主的女儿,阿秀的身份更加敏感,即使如今义龙已死,保不齐那个出了名的傻孩子龙兴会不会脑子一抽再做点什么,为求谨慎,这两位索性连城下町也不进去,直接在外边等候。
此时楚叶矢众的三人终于再会,阿秀静静站在一旁,向八寻点了点头,后者微笑回应,哑子与瞎子的交流,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
阿优也是先朝着八寻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小嘴一扁,直接扑进了无明的怀中:“美……无明姐,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恩?出什么事了吗?”无明微微一呆,看向旁边,却见阿秀摇了摇头。按
理来说,两个人既然平安无恙出现在此,周围又没有什么埋伏或者追兵,说明女孩儿这次“离家出走”应该十分顺利才是,毕竟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是逃跑的阿优本人,亦或是负责制订并实行逃跑计划的半兵卫,对此都是轻车熟路,轻易不该出什么问题。
除非……
“是你兄长这回不帮你了么?”她问。
阿优摇摇头:“没有,哥哥还是帮了我的,但他,他实在是……”
“实在是?”
“实在是太啰嗦了!”女孩儿好不容易遇到可以诉苦的对象,当即话语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全都倒了出来,“又是问我够不够吃的,去尾张之后能不能吃惯当地的口味,要不要把家里的厨子带上,一会儿又担心冬天到了可能会冻着,让我把家里的衣服统统带着,或者直接带点布匹,到了之后再找裁缝做衣——”
“这……有人关心你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是好事啦……但无明姐你想象一下,当你千辛万苦,甚至不惜忍辱负重钻狗洞,终于从菩提山城溜了出来,一抬头,却看到十几二十个人,肩挑背扛,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居高临下板着一张脸围着你看……你是不是也得被吓一大跳?”
无明稍一沉吟:“我的话,大概会一镰刀砍过去。”
“不愧是无明姐,一如既往的激进……”
“废话少说。”她敲了敲女孩的脑门,“所以这十几二十个人是什么来历,莫非是你兄长安排的?”
“没错,哥哥说什么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因此他特意层层筛选,选出了这些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身怀绝技,斗志和耐心更是技惊四座云云……”
回想起当时的这段话语,阿优不知为何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又撅起嘴巴,抱怨道,“你听说过谁离家出走要带着二十个精锐招摇过市的!哪怕尾张那个织田信长前几年偷偷去京城上洛,又或者越后的长尾景虎出行都没这么大排面!而且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明明还有你和阿秀姐陪着的嘛,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碍手碍脚……”
“然后呢?”
“然后我好说歹说,终于让哥哥松了口,答应只让我从这些人中选出四个就好。于是我就按照直觉,选了四个看起来最差劲的,等到哥哥他们一离开,阿秀姐就带着我‘嗖’、‘嗖’的在树上跳来跳去,很快就甩掉了他们。”女孩儿得意洋洋。
无明却苦笑了一下:“那你兄长现在一定很不高兴。”
“是啊,如果我现在再被父亲大人他们抓回去,估计哥哥不会再帮我逃跑了。所以我决定暂时这几年都不回去了!毕竟像我这种大丈夫,生下来就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就算非居不可,我也要在上面……哎哟,无明姐,你打我做什么!”
“我打你胡说八道。什么上不上下不下的,小姑娘家家,上哪学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咦,这不是无明姐你自己说的么,上次我夜里有点睡不着,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哎哟,好痛,好痛,好痛啊无明姐好痛痛痛痛痛痛!”
女孩儿的惨叫声,与无明颇有节奏感的手刀敲击声配合默契无间,恍如前世所见的双簧表演,让人击节赞叹。只是八寻听着听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了一种名叫打地鼠的游戏……
“我们就这样不管没关系吗?听这动静,再过一会阿优姑娘都快要被砸进地里面了……”
“啊……”
阿秀摇摇头,随后伸出手来,在她的掌心上写了一个“二”字。
“哦,这里是二楼。”
八寻恍然,二楼的话,再怎么敲也不会把人敲进地里面——那就没关系了。
“才、才不是没关系,快来救、救、救、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在无明有些羞恼的手刀惩戒之下,某只地鼠正在抱头悲鸣不已,这一幕当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不忍卒读,不忍卒听。
或许阿秀也是这么想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让她跟着自己出去。八寻自无不可,她一向心善,最见不得可爱的女孩子被欺负了,当即跟在阿秀身后,走出房间,再把门一带,将那可怜兮兮的求救声挡在了门里面。
……
“啊……”
来到走廊一角,阿秀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递了过来。八寻接过来,拿大拇指摩挲了几下,不太确定,又摸了摸,终于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一封信的样子。
“阿秀姑娘,这是给我的信吗?”
“啊、”
“那能请你念给我……算了,没事。”一时间她都不知道是阿秀更呆一点,还是自己更蠢一点了。而此时某位蝮蛇之女也反应了过来,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转头就要去房间里喊人出来帮忙读信。
但八寻先一步叫住了她:“先等一等。这封信如果是寄给我的话,说不定是我能读的那种信……”
“……?”
阿秀似乎有些疑惑。但八寻也不解释,只将信封往上一丢,手杖一横,一瞬即逝的光芒之后,信的封口已经被切开了一角,里头的物件依旧安然无恙。她把手一伸,让那东西稳稳当当落在自己的掌心。
信封里面装着的,却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一块薄薄的木片,木片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刻痕,看着杂乱无章,但若是细细端详,又好似能从中看出一点奇妙的规律。
“果然……”
八寻并不意外,毕竟会在这种时候寄信过来,又知道自己身在美浓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虽然不知道这封信为何会落在阿秀手中,但这个问题之后问一问阿优,或者让无明代为翻译一下也就是了,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封“信”的内容。
她用指尖一寸一寸摩挲着木片上的刮痕,这是她用了数年时间,结合前世兴趣使然了解过的密码学等等,东拼西凑折腾出来的一套“密码”——这么说可能有点言过其实,但本质上大差不差,都是用某种只有他们寥寥几人才能辨别的方式传递信息。
别看这块木片上的刮痕好似没有规律可循,只要用他们事先订好的表单加以对照,自然能从像是刮痕的方向、数量以及长短等等,推断出一些简单的字句。虽然目前这套规则还没办法传递太复杂的信息,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一蹴而就,一步一步慢慢来就是了。
一边默默数着木片上的信息,一边在心中转译成有意义的词汇,过得片刻,八寻微微一怔,随即那对秀气的小眉毛,却不由得紧紧皱在了一起。
“左、右、远、江……井、川,反?什么意思,莫非是——”
……
第一百七十一章 重返清洲
这封密信的内容不长,其意思也不算难猜:
左和右要么是指方向,要么就是指那对活宝兄弟,而联系上下文,信里的多半是后者;
远和江更不用提,实打实的地名,唯独最后的三个字,让八寻稍稍有些费解。
她事先已经问过阿秀了,如果负责“翻译”的无明没有领会错误的话,这封信应该来自尾张,乃是一位自称猴子的青年托人送过来的,通过蜂须贺一族的门路,辗转落到楚叶矢众手中,后来又交给了阿秀。
至于楚叶矢众为何会遇到阿秀,则又是另一个话题了:
虽然这个组织近些年来遭受重创,近乎分崩离析,但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义龙有意为之,短时间内仍是无法彻底消灭他们,而随着赤井三郎与大江鬼两位首领相继身亡,斋藤父子的诸般恩怨又以当事人的死亡告终,曾经对立的理由不复存在之后,便也有一些人“浪子回头”,陆陆续续回到了阿秀与美波这一边。
然而阿秀她们行踪不定,这些人只知道阿优乃是竹中远江守的女儿,因此不约而同都来到了菩提山城,准备碰一碰运气。不久之后,果然让他们撞见了阿秀三人,又得知美波已然继承了无明的名号,成为新一代楚叶矢之首,名正言顺,这些人于是再无异议,纷纷宣誓效忠。
昨日之敌,今日之友,反复横跳本来就是战国乱世的常态,何况他们之前的对立也是出于理念分歧,如今分歧的原因都不在了,自然没必要再互相敌视下去。而且能在这个时候前来弃暗投明的,基本上也都是与阿秀她们曾经关系不错,或者本身坦荡磊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好人——
否则以美波这种有恩报恩、嫉恶如仇的脾气,那些真正招惹了她,或者犯下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自知会被清理门户的恶徒,又岂敢自投罗网,白白丢了一条小命?
一来二去的,最后发誓效忠无明的约莫有十多个人,这些人也就是楚叶矢众当下仅存的火种了。
别看人数好像不多,楚叶矢众这么多年来走的一直是精英路线——捡好听的说是精益求精,其实就是单纯穷得叮当响,根本扩张不起来——几乎每个成员都练就了一身不俗的本领,个个能打,人人善战。
虽说面对真正的高手时依旧不堪一击,但如果对面是那种缺乏训练的足轻大头兵,则是轻轻松松以一敌十不成问题。
无论如何,既然他们愿意回归,无明自然不会拒之门外,而经过这数年间的内讧厮杀,加上邻国的崛起,此消彼长之下,让这帮人对于这个国家已经失了信心,没了眷念,听说无明等人要离开的消息之后,非但没有人开口劝她们回心转意,反而一个个群情激昂,都吵吵嚷嚷说想跟着一起走。
没奈何,无明只好点头同意,随后让这帮人暂且留在菩提山城附近,配合阿秀行动,自己先走一步,折返回来问一问八寻的意见。如今众人再会,她也顺势向这帮手下介绍了一下这位盲姑娘的来历,双方毕竟在不久前刚刚打过一场——或者几场,合该化敌为友,一笑泯恩仇。
八寻这边自然是无所谓的,倒是另一方的楚叶矢众反应各异,有些人表现得平平常常,打完招呼之后,却还在用一种谨慎的目光打量着八寻,神情带着疑惑,好似不明白为何自家头领会如此重视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风吹就倒的小姑娘。
另一些人却没有这么好整以暇了,事实上,他们站在八寻跟前,一个两个明明都是牛高马大的壮汉,此刻却都显出一副苍白的神情,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就连问候的声音听起来都充满了畏缩。
这两者的区别显而易见:一伙人已经被她揍过了,一伙人还没有。
不过好歹大家都在世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不说心思有多聪敏,起码的眼光总是有的。即使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名唤八寻的盲姑娘出手,光是看到同伴不同寻常的反应,也足以让他们心里大致有了个底,言行举止十分客气,更没有出现那种愣头青跳出来挑衅被打脸的经典戏码。
期待落空,让八寻稍稍有点失落,在旁边提心吊胆的无明见状却松了口气:楚叶矢众一共也就只剩下这点人马了,要是一个招呼打完又再减员几个,那她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番介绍下来,互相都有了一个粗略的了解,一行人随即再不耽搁,离了旅店,一路向南而去。
这一路上,八寻也多少理解了义龙为何如此忌惮楚叶矢众:哪怕是在时下这种近乎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阵仗中,无明依旧领着他们翻山越岭,穿巷走街,简简单单就从井之口到了尾张。
速度固然比她跟着半之丞他们来时快了将近一半,但最厉害的,还是从头到尾,他们居然没有撞上过任何一座哨站、一处关卡,如入无人之境。这一手潜伏的本事,着实令人赞叹不已。
而一旦离了美浓,到达尾张,周遭的气氛便也遽然一变,街道上设立的关所明显少了大半,走在路上的旅人数量也翻了几番,还有牵着马匹的行商人,以及各种奇妙装扮的杂耍艺人等等,沿途所见,尽是一片热闹活泼的景象。
相比之下,如今的美浓似乎有些太死气沉沉了。
阿秀之前便已来过一次,包括无明和阿优在内的其他人却都是第一次造访尾张,对眼前繁华的风景啧啧称奇,他们皆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种气氛上的差别。像斋藤那样步步设岗,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奸细,与此同时又要从每一个过路行人身上尽可能榨出钱财,才是世间的常态。
而像尾张这样,只在必要的位置设立关卡,其它地方一任通行的状况,反倒新鲜——毕竟这样相当于主动放弃了一大笔通关税款,在普通人想来根本就是自断手脚,百害而无一利。
无明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亲眼见过之后,却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对这个问题有了别样的看法,时不时还与阿优和阿秀她们讨论一番。
“也不知道那个织田信长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要是八寻姑娘还在就好了,可以问一问她。”她叹息道。
“啊……”
阿秀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至于八寻,早在进入尾张之初已经和他们分开了。明白对方挂念着那封密信的内容,归心似箭,无明几人便也没有出言挽留,反正阿秀知道藤吉郎的住处在哪,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过去就是了,也不怕找不着人。
他们这次过来本就是以游山玩水为主,扩展一下见识与眼界,顺便思考将来该作何打算,于是也不急着赶路,只是慢腾腾往清洲方向走。
另一边,八寻却远没有无明等人这般悠哉,这趟出门花的时间虽然不长,却是她这数年间头一回离开小澪这么久,又想到人在远江的天智姐妹与法师大人,思念之情更甚,再加上那封密信里的内容,虽则内心隐隐约约有所猜测,却还不敢轻易下结论,需要尽快求证。
如此一想,她自然不愿继续跟着无明一行人晃晃悠悠,又或者让他们强行配合自己的节奏,索性暂且告辞,独自一人展开身法,昼夜奔行,很快就回到了清洲城周近。
一回生二回熟,对于这附近的地形道路皆已了然于心,不用旁人带路,拐杖敲击而行,左拐右转,来到藤吉郎的住宅时,正是又一个凉爽的夜晚。
明月初升,柔云似水,宅邸门口,一道扎着高马尾的身影,怀中抱着一柄特别长的大刀,正靠在墙边,闭目休憩。突然,她双眼一睁,目光如电,一扫而出:“谁!”
下一刻,留意到来人的气息,那如出鞘利剑的锋利气息,一瞬间又蓦地软了下来:“……师父?”
笃。
回应她的,是一声拐杖叩地的轻响。
“果然是师父!”
民治丸一声欢呼,忽然像是一只大狗般,整个人高兴地扑了过来。八寻张开手接住了她,身子顺势一转,卸去了这份冲击感,滴溜溜带着人转了半圈,这才停下,把拐杖一推:“好了。”
但少女好像仍未满足,又拿头顶在她怀里蹭了几蹭,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站直身子,脑袋却还搭在了肩膀上:“师父师父,我好想你!”虽然相处不过一年,可这一年间近乎朝暮不离,早就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此时话语中尽是欢喜,字里行间,却又有着一种真情实感的寂寞。
所以八寻才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把人推开,而是又抱了抱她,见这人依旧赖着不动,才弯起手指,在对方的脑门上轻轻一弹:“好了,都几岁了,还像这样子撒娇,羞也不羞。”
“做徒弟的跟师父撒娇有什么问题吗!”民治丸义正辞严,不过身体倒是老实,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抱着她那柄大太刀,往后一退,稍微站定了距离,眼神却只往八寻身后的包袱瞥。
隐约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八寻笑着摇了摇头:“放心,说好的特产,少不了你的份。”
“师父最好了!”
“少拍马屁,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和小澪有惹出什么麻烦么?”
“没有,师父你一走,我连这家门都不怎么出了,成天就跟小澪、宁宁小姐她们在里面待着,老实得很——哦,宁宁小姐就是藤吉郎大人的妻子,本来他们两个都是在娘家那边拄的,但后来说什么这样不太方便,就两个人一起搬了过来。”
民治丸解释道,“小澪好像也挺喜欢她,白天一起玩耍,晚上有宁宁小姐哄着,也很快就睡着了……我是见今晚月亮很好,又有点睡不着觉,所以才出来走一走。现在想来,应该是直觉告诉我师父你回来了,让我第一个出来迎接你呢!”
她语气雀跃地说着,一面高兴地笑了起来。
八寻听着这声音,歪了歪头,也露出了一个微笑。之前在美浓所见所闻的尔虞我诈,以及这一路上的疲惫与风尘等等,便在这一个拥抱、三言两语之间消弭得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好像生活又回到了原本的轨迹,安定而熟悉。
“对了,师父,你有收到我寄出去的那封信没有——”民治丸忽的想起这件事,急急忙忙问道。
“你说这个?”八寻从怀里取出那快木片,反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前几天左卫门和右卫门他们两个从远江来了一趟,想要找你,但你当时还没回来,所以说让我转告这个消息,之后他们又急急忙忙地回去了。可我又不知道师父你具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索性先弄了一封密信,请藤吉郎大人帮忙找人寄了出去,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信有没有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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