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八寻 第162章

作者:青白不醉人

与之相比,如今的她则已经收起了那股锋芒,更多的展现出了柔软的一面,会因为旁人的逗趣而生气闹别扭,会心疼自己浪费掉的酒水,也会因为其他人的想法和做法患得患失……

这一幕让她不禁有些安心。虽然没有跟别人说起,无明内心其实一直隐隐有种担忧,唯恐这位剑术高绝的盲女,会成为第二个斋藤义龙,甚至犹有过之——见识过斋藤父子相残的惨剧后,她很清楚一个久居黑暗之人,在无所忌惮的情况下,究竟能有多么可怕。

她领着剩余的楚叶矢众一路跟随至此,一方面自然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借机观察的意思。

只是这一路看下来,发现对方并非她原来所想的那样,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好友、师徒、一个可爱的养女等等……这一切种种,让对方身上多出了几缕红尘的气息,并随时间变得更加圆滑,更加温和,更加……像一个活着的人。

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无明心里想着,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好了,闲话扯得太远,是时候说回正题了。你不是在意为什么那位次郎法师最近有意躲着你吗?”

“没错没错。”八寻点头如捣蒜,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哎?”

听到她如此干脆地作答,八寻整个人都是一僵,那原本满怀期待与希望的脸色,也一下子又蔫了回去。无明见状微微有些负罪感,毕竟她不是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层窗户纸不该由自己来戳破而已。

“咳、咳咳……虽然我不知道次郎法师为何要避开你,但我知道另一件事——”为了避免一时嘴快说错话,她咳嗽了两下,赶忙改变了话题,“次郎法师最近都在苦恼着什么。”

“这有什么,我也知道呀。”八寻有点无精打采地答道,“无非是那两件或者三件事情,其实要我说的话,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让那些‘肉食者’去谋就好了嘛,思来想去,徒惹心烦……还不如陪我喝茶呢。”

嘀嘀咕咕,咕咕滴滴。

其实不光是她,只要对于现状局势稍有了解的,都明白次郎法师,或者说井伊家众人正在为了什么事情而烦恼不已:

东三河,松平元康一边率领主力围困宇津山城,一边让酒井忠次等家臣分头攻打其余规模较小的支城,稳步建立优势,可宇津山城一日没被攻陷,这场战争就一日仍有变数存在。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万一朝比奈泰长取胜,松平元康损失不大,井伊谷这边却要输得血本无归。

这是其一。

其二,是现今待在龙泰寺的这群今川败将,他们留在这儿,就如同一堆尚未引爆的炸药,不光外人,就连寺里的禅僧私底下也有不少非议,都觉得不该如此大发慈悲,救济敌人。

只是碍于南溪瑞闻的威望,一时间没有人敢公开反对而已。

至于第三件事,便是幼君虎松的后见役。

与前面的两件事相比,此事尤其闹得沸沸扬扬,毕竟井伊家经此一遭,元气大伤,就算想要帮松平元康攻城,也是有心无力。而龙泰寺的问题,也与大多数人暂时没有切身关系,不过是在茶余饭后闲聊几句的程度。

唯独后见役的人选问题,真真切切将影响到井伊谷这片土地的未来发展。

哪怕是像八寻这种局外之人,从周遭众人的议论纷纷中,也能大致拼凑出如今井伊谷城内的紧张形势——一般来说,这个监护人的职位要么是由一门中的年长者担任,要么就是由上一代家主临终前指定,奈何井伊家这情况两者皆非。

井伊直亲当初抱着破釜沉舟的气势领兵出征,不知道是认为未战先思败不太吉利,还是单纯忘了这一茬,关于自己的后事只字未提,结果自然是舟沉釜破,留下一片烂摊子没能解决。

另一位井伊直平则是拖着八十岁的身子骨数日煎熬,再加上情绪的大喜大悲,脑溢血一命呜呼。这俩人前后脚没了之后,井伊家一来没有镇得住场面的老人,二来也哪个没有大家公认的监护人选,群龙无首,明里暗里,各种斗争自然就变得无比激烈起来。

虽然大家都想当这个后见役,不过相对优势最大,也是最有可能如愿以偿的只有四个人。

分别是近藤康用、菅沼忠久、铃木重时,以及小野道好。这四人皆是井伊谷周边的有力豪族出身,与另外三家合称“井伊七人众”,也被称作“井伊七士”等等,至少在这一方地域间,算得上实力雄厚。

对于井伊家未来的走向,其中近藤、菅沼与铃木皆主张应该转而投靠松平元康,而以小野为首的另外四家则更倾向于旧主今川,由于朝比奈泰长的失败,松平派声势大振,隐隐压过了人数更多的小野一派。

然而松平派的这三家彼此之间实力相仿,如今如果有谁当上了后见役,免不了就要压过其余两人一头。考虑到这一点,原本齐心协力、一同进退的三人也难免开始起了争执,

反观小野道好等四家,虽然在声势上落了下风,却也因此得以团结一致,实力稍弱的另外三家更是打定了主意,先把最有可能获胜的小野道好推上后见役的位置,然后再徐徐图之。

如此一来,一进一退之下,两边顿时又陷入了僵局,城里的会议开了一场又一场,众人从早上吵到天黑,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也缺乏一个能够一锤定音,强硬做出决定的人选。

“……诸位如果再这样吵下去,就请容我忠久告老还乡了!”今天菅沼忠久把袖子一甩,怒气冲冲往外走,结果走到一半马上又被今川派的人七手八脚拖了回来,连声息怒。

开玩笑,要是真的让这位“告老还乡”回到居城,明天一早他就敢带着人过来“勤王”,把自己一帮人当场剁了。

而当天夜里,正准备趁夜离开的小野道好,也在城外的一条偏僻小路上,被人堵了个正着。

“不知小野大人欲往何方呀?”近藤康用带着十几号亲兵,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

小野道好用眼角余光一瞥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马,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见今晚月色正好,出来赏月而已……近藤大人呢?”

“一样,一样。”

“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啊,哈,哈,哈……不过我看这夜深露重,咱们还是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的好。”

“有理,那……小野大人,请吧。”

“近藤大人,请。”

两人彬彬有礼,互相道别,领着一众打手各回各家。第二天在评定间里见了面,自然又是一番冷嘲热讽,唇枪舌剑——这样的情景足足持续了五天。

在这期间,奥山篠身为前代当主的妻子,每次会议都被要求坐在旁边,抱着虎松,却也没有机会发言,只能呆呆听着这些家臣们一个两个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心里面却总是想起不久之前,那道昂然站在城门上的高挑身影。

“……”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这是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掌,女人的手掌……然而在那场惨烈的守城战中,这只手也曾紧握着薙刀,在恐惧到瑟瑟发抖的情况下,用力地将刀刃砍向了敌人。

在那场战斗中,她亲手斩杀了两个足轻。

杀人的感觉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让人反胃想吐,但挺身而出,保护自己,守护他人的感觉……并不坏。

只是随着朝比奈泰长退兵,她仿佛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形,只能两手空空地坐在这里,作为“井伊直亲”的妻子,作为“虎松”的母亲,作为“奥山亲朝”的女儿……

唯独不是奥山篠。

“……”

最初的一两天,虎松还会因为周遭那些大嗓门的争吵声哭闹不止,但到得现在,就连这个孩子都像是习惯了大人们的吵闹,此时不声不吭睡得正香。这位年轻的未亡人默默注视着襁褓里的那张小脸,又低下头去,轻轻一吻对方的额头。

敌人退去了,但奥山篠并未因此放下心来,就在此时此刻,发生在眼前的这场争执,其结果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自己母子两人,甚至整个井伊家的未来吉凶,可这一切却又好似与她全无干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突然有点想笑,却又不知道因何发笑。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谁都没有往这边看上一眼。

井伊七人众分成两派,从天还没亮就开始互相吵个不停,一直争到日上三竿,肚子饿了,这才回到席位上,让仆役端来简单的饭菜,等到填饱肚子之后再起“战端”。

当然,除了这种明面上的争吵之外,他们私底下也有在施展各种各样的手段,只是由于大家实力相仿,所思所想,以及能用的伎俩大抵也是大差不差,一时半会的,居然谁都没能占得优势,任凭时间在僵持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今天大概也将会是同样的结果。

所有人都抱着这种念头,小野道好一边吃饭,一边用阴冷的目光瞪着对面的三人。

如今的形势看似大家都没捞到什么好处,但他心知肚明,与另外三人不同,近藤康用他们大可以一直拖下去,等到宇津山城被攻陷,井伊家中支持三河的声音只会变得更多,而他们这些主张继续效忠今川的人们处境也会越发艰难……

但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再想改投门户何其困难,再怎么无奈,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这么想着,小野道好又将视线移到了接近门口的末席附近,在那个平时一般都是空着的地方,此刻却坐着一个少见的身影。

那人五十岁左右,没有头发,穿着一件宽大的僧袍,模样看着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正是龙泰寺的主持,南溪瑞闻。

对方乃是井伊直平的养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名不正言不顺,不够资格争抢后见役的职位,但姑且也有资格参与到这场会议之中。只是虽然他们发出了邀请,南溪瑞闻此前却一直婉拒了,说的是什么“老衲乃出家修行之身,不该妄议政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小野道好还夸了一句这老和尚识时务,没想到今天礼貌性地派人过去请了一下,对方居然一反常态,不声不吭跟了过来,而且全程也只是含笑听着,一言不发。

对方越是如此,越是让人不安。

没有谁会觉得南溪瑞闻是个庸才,他前几日不来,想必有不来的道理,如今既然来了,肯定也有来的名堂。

不光小野这边,近藤康用等人也在悄悄用目光打量着这位老僧,等他开口说话。

南溪瑞闻却只是淡淡地笑着,他没有吃东西,左手捏着一串念珠,另一只手敲打着桌子边缘,一边含笑,一边不时摇头,看那神色,竟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令他忍俊不禁一样。

小野道好稍一思忖,朝着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当即大声问道:“南溪大师,您在这里坐了半天,又是在笑又是摇头,偏偏却又一句话不说,究竟是在弄什么玄虚?”

“呵呵。”

南溪瑞闻抬起眼皮,没有看说话的这人,反而是带着微笑,看了一眼小野道好,那目光旋又移开,接连从其他几位重臣身上一一看了过去,“老衲只是在想,各位皆是家中股肱之臣,这数日却只顾着一味争吵,互相指责,偏生忘了还有一位井伊族人,是最有资格担任虎松殿下监护者的人选。

“如此行事,丢三落四,甚是有趣,老衲因而发笑。”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凡尘身历

骂人不需要有什么学问,但阴阳怪气需要。

别看这老和尚看着和和气气,笑容可掬,一开口却是怎么听怎么刺耳,不光是受小野道好指使发难的那人,就连另外几名七人众闻言也都是沉下了脸,有些愠怒。

但更令几人在意的,却还不是南溪瑞闻此番冷嘲热讽,而是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讯息:

这老秃果真是有备而来!

虽然心中暗恼,但这几人哪个不是在政治场上沉浮许久,或多或少都培养出了一些城府,此时互相交换过了一个视线,刚刚还吵得面红耳赤的双方默契休战。

随着小野道好眼神示意,那发难之人当即冷笑道:“听这意思,难道老大人尸骨未寒,南溪大师就准备搬出您曾经在俗世中的身份,毛遂自荐,要当这个井伊谷的城主了?”

南溪瑞闻身为井伊直平的年轻时所收的养子,出家执掌龙泰寺多年,基本并不怎么插手干涉井伊家内部的事务。对方这句话既是在用“俗世”一词嘲讽这个和尚也不免动了争权夺利的凡心,又用井伊直平的死小小讥讽了一番,明里暗里,颇有一种感慨老爷子当初看错了人的意思。

以南溪和尚的智慧,绝不至于听出这么点小小心思,可他不气不恼,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此言差矣。老衲自知才疏智短,识浅计穷,只可以关起门来诵经念佛,又怎么敢自不量力,与诸位相争呢?更何况井伊谷的主人乃是虎松殿下,几位如今正在争议的,不过是在殿下成人之前由谁辅佐左右,切不可喧宾夺主啊。”

说罢,老僧稍稍抬起眼皮,那目光并不锐利,却让其他在场之人俱是心头一紧,发难那人更是脸色一白。

但南溪瑞闻很快又回到了那一副入定般的模样,说话也是慢悠悠的,气定神闲:“老衲不是毛遂,此地也非邯郸,诸位大人倒是想差了。”

“哼……哪有什么想差不想差的,除了虎松殿下之外,现在还能称得上是井伊族人的,不就只剩下老和尚你一个了么!如果你口中的井伊族人不是自己,还能是谁?”发难那人怒道。

“唉。”

“你这又是在叹什么气!”

“老衲叹息,是因这番话若传出去,不免让人觉得你我两人怕是早早就串通好了,足下特意装疯办傻,好顺理成章引出老衲要说之事。如此以来,老衲倒是无妨,怕只怕足下回头不好交代。”

“你、你、你……”那人气急,却又不敢再说些什么,唯恐那句话不对,再引来一顿讥讽。

何况他看得清楚,一旁小野道好的表情已经黑到快要滴出水了。

“不过难得足下如此配合,老衲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南溪瑞闻含笑道,“古话有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几位大人虽然聪明,如今却也被这片‘叶子’挡住双眼,疏忽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知我等究竟是疏忽了哪件事情,还望禅师不吝指点。”这回倒是换成对面席位上的菅沼忠久开口问道。

他的姓名里带一个忠字,也确实长了一张老实忠厚的脸庞,如今神情诚恳,语调真挚,好似是当真在虚心求教一般。

“指点不敢,只是提醒而已,早在朝比奈泰长大军来犯之际,信浓守已经指明了后继的人选。”

“哦,竟有此事,那为何我从未听闻?”菅沼忠久奇道。

“或许是此事发生之时,菅沼大人当时正在自家留守,并不在场,所以才听漏了吧。不知者不怪,想必信浓守在天之灵,也不会介意这点小事。”老僧噙着笑意,缓缓说道。

菅沼忠久嘴角一扯。

什么自家留守,已经是很给面子的说法了,包括他在内,当时这些跟随井伊直亲出征然后吃了败仗的国人家臣,基本都是收拢了一部残兵,慌慌张张逃回家里,然后就是关上城门,每天一边紧张观望局势,一边琢磨着到底是要等朝比奈泰长先派使者过来劝降,还是自觉一点主动过去投降。

前者的待遇无疑要更好一点,但如果没能掌握好中间的那个度,就很容易被敌人当成刺头给杀了,其他人不知道,反正菅沼忠久那几天是从早到晚都在纠结,有几次明明已经派了使者过去投降,中途又临时改变主意,急急忙忙让人抄近路,把使者又堵了回来。

原以为井伊谷城这回绝无幸理,他们手底下的这点兵力哪怕全拉出去,也不够朝比奈泰长打的,所以七人众默契十足,各自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等着城头换了新旗之后再献殷勤……这也是战国的常理,人人都是这么过日子,谁也别笑谁。

谁知道这回偏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井伊直平老爷子领着城里这帮老弱妇孺一番奋战,居然硬生生把朝比奈泰长给逼得狼狈退军。要不是老头儿乐极生悲中风没了,光是这按兵不动一桩罪,就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所以他们才如此拼命想要将后见役的位子争到手,除了名利动人心之外,也是想着借此稳固自身在井伊家的权力与地位,免得事后遭人清算。

本来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这个位子一共就他们几个人在抢,不管最后是近藤康用还是小野道好当上了辅政大臣,大家当初同样都是见死不救的主,总不好拿着这把双刃剑砍别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苦来哉呢?

结果斜地里突然杀出了一个南溪瑞闻,眼见这个煮熟的鸭子有可能飞走,几人又惊又急,一时同仇敌忾,打算先把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和尚解决了,再自家关上门来慢慢分个输赢。

如果只是一个南溪瑞闻,一切倒是还好应付,可听这老秃的意思,他并非是想自己当这个后见役,而是想要推举旁人。意识到形势似乎开始有些失控,从刚才便不发一语的铃木重时终于也按捺不住了:

“不知道禅师口中那所谓的‘井伊族人’,究竟是谁?”

他将左手按在膝盖上,身子前探,沉声问道。

南溪和尚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先转过头去,看了门外一眼。此时将近晌午,阳光明媚,几乎就是在他望过去的同时,远处的走廊尽头,好似隐约传来了谁的脚步声。

……

那是稍早之前,太阳才刚刚升起的时候。

距离井伊谷城不远的一座庙宇之中,短发女子终于啃完了手里那颗不知道名字的野果,把果核随手一抛,又甩了甩手指上剩余的汁液。

“真脏。”

八寻在旁边撇嘴道。

无明白了她一眼:“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就去找阿秀了。”

“去吧去吧,哎,真是‘菰蒲睡鸭占陂塘,纵被行人惊散,又成双’……”八寻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念道。

无明愣了愣:“什么意思?”

“你和阿秀姑娘很要好的意思。”

“当然了。好了,你也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一身酒味,别熏着你家女儿。”她摆了摆手,随即大步离去。留下孤零零一个盲女,又在原地唉声叹气了一会,这才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说朝比奈的军队已经退了,但也不知道哪个手欠的士兵,一把火将屋里几座屋子烧了个干干净净,害得她跟民治丸、小澪还有天智姐妹这段时间只能待在龙泰寺里,拜此所赐,这几天次郎法师对她喝酒的事情也是睁只眼闭着眼,没有太过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