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如此这般,八寻先请无明等人出手,一番袭扰下来,不仅成功拖延时间,让那些搭建营地的原朝比奈难民得以平安撤离,更引出了天野军中的几个“刺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游说一波,顺利挑起了这几位国人头领的不满情绪,让他们同意配合倒戈。
事情也果然如她料想的一般,天野景泰自作聪明,想要将计就计,结果反而没能在关键时候发现异状,错失了力挽狂澜的机会,只得抢了自己儿子的马,落荒而走。
主将一跑,其他人顿时作鸟兽散,那些一路跟随过来的国人见状更是不愿死战,能跑的跑,跑不掉的二话不说,直接光棍投降。
只有那几家与天野景泰有姻亲关系的土豪还保持着斗志,抱成一团,且战且退,相对算是损失较少的一批人——即便如此也折损了好些人马。
不过直到事后清点,众人才发现真正死在那场夜袭之中的人其实没有多少,许多联军的士兵要么是慌不择路跌下山崖、要么就是被大火吞噬、更多的人却是在逃亡渡河时,或者是本身水性不好,或者是被冰凉的河水一刺激脚抽筋等等,不慎溺水而亡。
即使森山安艺守与天方乡右卫门等人派出人手帮忙救援,一夜过来,淹死在水里的依然有两百余人,其中不乏有家名的武士,甚至还有两位国人头目……主要是他们都穿着盔甲,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也有那种聪明人,临时临阵先记得脱盔甲才下河的,天野元景就是一例:
这位少城主被老爹抢了马匹,只好迈着两条腿飞快逃到河边,一边心惊胆战听着身后喊杀之声,一边手忙脚乱脱盔甲,可不知道也是不是哪里的绳子卡住了,半天解不开,最后一发狠直接拿刀砍断了,没等下河,追兵已至,直接将人按在了地上。
幸好抓住他的是武士而非农兵,所以如今的天野元景还是一个活着的俘虏,而非一颗价值三五贯赏钱的首级。
考虑到他的身份正儿八经是个武家子弟,虽然被俘虏的时候特别狼狈,不过被人一路拖到大将面前,等津山兵库认出这位犬居少城主之后,待遇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不仅松了绑,有一条毯子披着,还有人烧了热水送过来,让他可以暖暖身子。
“呼……”
此时天野元景便坐在一个临时搭好的马扎上,两只手捧着杯子,慢慢吹着热气。
一夜惊心动魄,直到此刻,他这才感觉心情稍微平缓了下来。目光望去,满地都是被砍断或抛弃的旗帜,有的被人踩了好几脚,早已破破烂烂,肮脏不堪。
这些旗印的遭遇,仿佛让他联想到了天野家今后的命运,不由得暗自神伤。经此一败,自己父亲怕是再难保持原有的领袖地位,北远江估计又要战火连篇了。
不过话说回来……
他又悄悄抬起眼皮,往周遭稍微看了一圈。昨晚的火势不算太大,并未失控,此时天蒙蒙亮,火焰已熄灭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武士在指挥着士兵扑灭残火。
其他人则是还在慢悠悠打扫战场,清点战果,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烧水做饭,一堆人喜气洋洋,好像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胜利了一般。
这令天野元景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他的想法,昨晚这一仗过后,松山、天方和津山这几家相当于是彻底与天野反目,抱上了井伊家的大腿,接下来要么是在井伊家主的带领下乘胜追击,到天野家的领地里烧杀抢掠一番。要么就应该及时收兵回城,准备应对天野景泰接下来的报复。
无论哪一种,都讲究一个兵贵神速,否则一旦天野联军那边缓过气来,再战一场,井伊可不一定还能像这次一样大获全胜。
要不是自己如今是俘虏,旁边还有两个足轻在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天野元景真想去找人打听一声——我爹这还活着呢,你们不去赶紧追杀一波吗?
倒不是他记恨自己马被抢了的事情……好吧,多多少少可能有一点这方面的缘故,但更重要的,是天野景泰只要一日还活着,与他联姻的几家国人就会始终与天野同进共退。毕竟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眼中,婚姻关系缔结的盟约算得上牢不可破,轻易不会撕毁。
与这几家比起来,哪怕有井伊相助,松山安艺守他们依旧没什么优势可言。
不过这些人此刻优哉游哉,却是正遂了天野元景的心意,他只希望这帮人一胜之下成了骄兵,骄兵必败,则自己老爹这边又多了几成胜算。
正在自己胡思乱想,突然听到一阵呛啷呛啷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正是披着一身家传大铠的乡右卫门走了过来。对方今年不过二十四岁,个子虽然不高,却透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锐气。
两人自然是认识的,明白自己如今的地位,天野元景赶忙起身:“天乡兄……”
“好了好了,你我之间,不用客气。”乡右卫门拿手一拦,笑道,“元景老弟,昨夜咱的手下不知道是你,行事粗鲁,多有得罪,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岂敢,岂敢……”天野元景扯了扯嘴角,但又因此牵动了脸上的淤青与破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就好,我知道元景老弟你为人一向大度,肯定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哈哈!”
乡右卫门像是压根没看到这副表情一样,爽朗一笑,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元景旁边,过得一会,又说道,“安心吧,你父亲平安无事,我们的人没能把他留下来,算算时间,估计现在正往犬居城那边赶呢。”
天野元景看着他:“你们不追吗?”
“追当然是要追的。”乡右卫门倒是坦然,“但也不用太着急,毕竟一切都在井伊家主的计划之中……否则要是没有一点把握和底气,你觉得咱们会这么爽快就同意反正么?”
他说完笑着抬起手来,拍了拍天野元景的肩膀,举动亲昵。可那硬邦邦的笼手却拍得后者一阵呲牙咧嘴,感觉好像整个身子都被牛给顶了一下似的。
不过比起肉体的疼痛,更让天野元景在意的,却是对方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内容:“除了你们,井伊家还有后手?!”
乡右卫门一笑:“你猜?”
……
古语有云,“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
天野景泰自诩熟读兵法,智谋高深,只是多年来始终缺乏一个合适的舞台让他可以大展手脚,从父亲那里接过家主之位后,一直都在跟邻居们互相打打烂仗,今天你偷偷来烧我的村子,明天我就带一帮人把你的粮食抢了……如此循环往复,不知不觉人已经到了中年。
就在他几乎以为这辈子都要这么蹉跎过去的时候,苦等已久的良机终于到来,天野景泰满心都越过面前名为井伊的踏脚石,痛痛快快一展宏图……谁知临了一场山火,一轮夜袭,直接打破了他的这场春秋大梦。
平时想得再好,真正危难当头之际,天野景泰却发现自己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几乎什么东西都回想不起来,只是被本能驱使着落荒而逃,过河中途甚至差点一头栽下马匹,所幸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部属跟在旁边,七手八脚地把人重新扶了上去,这才堪堪逃过一劫。
原本他还担心敌人会紧追不舍,但过了河流,扭头去看时,双方似乎仍在山上交战,并没有追兵冲着自己而来。
天野景泰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带着那几个亲信催马飞奔,什么盟友什么手下全部顾不得了,一心只想着尽快逃回犬居城,好像只要有那一座城墙,便能轻易将敌军兵马阻挡在外。
由于太过慌张,他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倚重的信浓众人,本以为对方多半是败了或者逃了,却没想到刚过河不久,云龙丸已带着几十个人接应了过来。
“你……你居然临阵而逃!”天野景泰见状又惊又怒,厉声训斥。
“城主误会了。”山伏青年只答道。
“事实就摆在眼前,哪有什么误不误会的!”
“贫僧是见当时来攻营地的只有松山、津山与天方三家,其中并无井伊的旗帜,再考量到用兵之法,倘若换成贫僧,大概会趁此机会率军悄悄绕到后方,头尾夹击,自可大获全胜。因此才领着众人前往查探,其实已经做好了以性命拖延井伊本阵军队,为城主大人谋求胜机的想法,奈何……”
云龙丸讲得头头是道,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不过听也知道多半是在讥讽天野景泰,这场仗败得实在太快了一点。
犬居城主听在耳中,脸上一会儿黑,一会儿红,有心想要当场发难泄愤,可他看了看自己身边这零零散散的小猫两三只,又望向前头完好无损的信浓人,唯有将这口气又恶狠狠地咽了回去。
等回去之后再与你算账——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云龙丸,天野景泰又勉强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愧是法师,深谋远虑,令人佩服……所以,你们遇到井伊的人马了吗?”
“这正是贫僧不解的地方。”
云龙丸的语气有些茫然。
他并未撒谎,但也没有完全说实话。实际上,当他昨晚看到三家国人遭到策反,天方乡右卫门气势如虹杀将过来,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士气差距,这位曾经在信浓与武田精兵交手数回,败战经验无比丰富的山伏青年已经意识到大势已去。
一方面是为了保全自身实力,避免信浓人这边伤亡太多,在天野景泰面前进一步失去话语权,一方面也是如他之前所言,担心天野联军这边被人包了饺子。
正因如此,云龙丸当时急急忙忙带着手下离开营地,渡河占据有利地形,打算做那螳螂捕蝉故事里的黄雀,倘若井伊军正在河对岸埋伏,正好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将功赎罪,想来天野景泰应该也不至于计较他临阵脱离的罪名。
谁知河对面却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云龙丸只感茫然。只要是稍微懂得一点兵法的,都知道这乃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前面让天方三家猛攻,自己则带着兵马埋伏在后,趁着天野联军仓皇渡河,突然杀出,明显才是最好的策略。
到得那时,联军这边死伤轻易就能超过四成五成,一众北远江的国人头领,包括天野景泰在内皆是元气大伤,如此一来,至少未来数年之内,将再难威胁到井伊谷的安全。除非敌将愚钝到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否则又岂会白白错过这一机会?
可一个愚钝之人,又岂能施展这种连环计,自己一兵一卒未出,先让天野联军吃下一败?更何况如果井伊家的军队不在此处,那位井伊直虎到底现在人又在哪?
总不能真的去了东三河那边吧?
种种疑问盘桓心头,云龙丸只觉困惑不解,隐约间竟有一种当初还在诹访赖重与村上义清麾下,面对用兵诡诈的武田晴信时那种无力感,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下一步到底又会如何出手。
无论如何,该做的事情依旧要做。山伏青年分出大概三分之一的手下,由阿权带领着,护送天野景泰返回犬居城,自己则与其他人负责殿后,一边撤退,一边在要道上立起了天野家的旗帜,尽量收拢溃败而来的残兵,并做好了与那三家国人交战的准备。
可派出斥候打探得来的消息,松山安艺守他们赫然在慢悠悠收拾战场,直到第二天才开始整备军队,开始追击——可这时候天野景泰他们早就跑的没影了。
看他们那不急不慢的模样,竟让云龙丸生出一种错觉,好似这些人念在旧情份上,打定主意放天野景泰一马。但他们就不怕等到后者喘过气来,举兵报复吗?
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越是思考,越是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山伏青年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一步步聚拢兵马,稳步后撤,尽力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一追一逃,双方仿佛遵守着某种奇妙的默契,保持着一定的间距,缓缓靠近犬居城。期间云龙丸也从派出去的斥候那里得知了另一个消息:此前并未响应天野景泰号令出兵的四家北远江国人,此时除了一家未有动作之外,其他三家都开始召集兵马,一副要出战的架势。
目标是谁,不言自明。
这几家往日里就与天野家不怎么对付,不然也不至于当众拂了天野景泰的面子,要说他们如今是见邻居蒙难,尽释前嫌打算发兵来援……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这种瞎话。
趁火打劫倒是合理。
然而最让云龙丸担忧的,是他搞不清楚这三家国人究竟是自发行动,又或者……他们背后也有井伊家的影子。山林里的营地乃是一招连环计,可这连环计真的仅此而已吗?
难道——
……
日夜兼程,急急而奔,
天野景泰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朝也思、暮也想的居城,远远看到那熟悉的城堡轮廓,他简直欢喜得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虽然这几天下来,他又累又饿,披头散发满面灰尘,不过就在这一刻,这位城主大人猛然又把腰板庭得笔直,自从败战以来,终于再一次扬起了骄傲的头颅。
“终于……”
即使逃命很狼狈,在自己的臣民与家眷面前,他依然要露出最体面,最有自信的一面。只要一城之主展现出信心,跟随着的将士也会跟着充满自信,上下同心,就没有打不赢的战斗。
小输一场不算什么,汉高祖不是也被打得到处乱窜么,只要能笑到最后就好。回到犬居城之后,自然有大把机会惩治叛徒与敌人井伊……抱着这种想法,天野景泰稍微拿手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又将脸上的尘土抹了抹,昂首挺胸骑在马上,缓步朝着城门走去。
几个亲信部下与信浓众跟随在侧,一面走,一面已经有人解下法螺,鼓着腮帮子用力吹了起来。
“快开城门——”
“天野景泰大人回来了!”
有人高声喊道,要是按照过往的惯例,早在法螺吹起的同时,执勤的卫兵就会慌慌张张赶过来查看情况,向城主行礼之后再打开城门,只是此刻响亮的法螺声独自响了一阵,城中却没有半点回应。
离得近了,他们也发现城门口不见卫兵,反而是墙上高高地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穿着轻薄铁甲的短发女子,背着一杆样式古怪的大镰刀,在她身旁,则是一名腰佩双刀的秀丽女子。
这两人都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此时那短发女子正拿手指着他们,一面与身旁之人咬耳朵,后者只是微笑,一言不发,而在她们旁边,还有十多二十个人正在忙活着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天野景泰一勒缰绳,让马匹停在了原处。而他的一个部下仍在大喊:“你们是谁,赶紧把城门打开,要是惹得天野大人发起怒来,你们一个个全部没好果子吃——”
“哦,是吗?”
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与此同时,又看见一位样貌姣好如女子的年轻身影越众而出,居高临下,与天野景泰对上了目光,随即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笑容:“我这人不挑食,好果子坏果子都喜欢吃。所以你不妨发一发怒,让我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哦,如果你现在还不够生气,我也可以帮你一把。时机正好,彦五郎,动手吧。”
“是!”
说话之间,这位陌生的青年把手一抬,身旁骤然有人拔出刀来,“唰”的一声,竟然把本来竖立在城门上的天野家大旗拦腰砍断。
这一幕直看得城下众人瞪目结舌,错愕不已,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旁边那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的十几个人倏然散开,当头一个格外壮实的大汉高高提起另一面旗帜,几步来到那青年身边,铆足了劲,把那面大旗往地上用力一插——
哗啦!
恰巧一阵劲风吹过,整面旗帜顿时展开,猎猎飞舞,其上白底黑字,简简单单的一个“智”字,沐浴着耀眼日光,直直映进了每个人的眼底深处!
“我叫天智武流,只是一个路过的野武士。”
那青年抬头看了眼这面迎风招展的大旗,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随后又再度低下头来,朝着天野景泰微微一笑,“你的这座城不错,现在是我的了。”
他语气淡然,好像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
第一百九十四章 也是凡人
另一边,东三河地域。
趁着一向一揆作乱,松平家康自顾不暇的良机,原本已经沦为俘虏被幽禁的朝比奈真次陡然发难,联合着一众旧部亲信重新夺回了宇津山城。
随后他又打出了“为父报仇,为国尽忠”的名号,将松平家留下的城代推出斩首示众,并命令周围的国人豪族带兵前来汇合,尽弃前嫌,过往不究,一同驱逐“贼党”,平定乱局。
眼看松平覆灭在即,自然没有哪个愣头青会在这时候跳出来说什么“你爹明明就是你杀的”,那些墙头草一般的国人豪族看出局势变化,早就见风使舵,纷纷带着手底下的数十数百兵马前往宇津山城。
城头变幻大王旗,转眼之间,东三河这片区域又回到了今川的掌控之下。
深谙趁热打铁的道理,朝比奈真次火速征集兵马,在松平各将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迅雷不及掩耳接连攻下了好几座城砦,如今正亲率大军围攻西乡家治下的五本松城。
当代西乡家主原本效忠今川,后来被松平家康暗中策反,在后者攻略东三河期间出了不少力气,也因此成了今川这边的眼中钉、肉中刺。
心知朝比奈真次此番含怒而来,一旦城池失陷,自己一家上上下下,怕是就连士兵家眷估计都难以幸免,西乡家众人自然拼死抵抗,虽然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却勉勉强强打退了好几拨攻势。
而朝比奈这边,真次毕竟年少性急,一开始打算强行攻城,谁知敌人的反抗意志要比他以为的更加强烈,哪怕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仍旧毫无建树,反而让自己威信大跌。只好转攻为困,等待着城内兵粮饮水耗光的一天。
就在这时,井伊家的“援军”几经催促,终于姗姗来迟。领军之人正是现今那位声名鹊起的后见役,名唤井伊直虎的还俗女子。
两边按理来说有着弑兄之恨,但实话实说,朝比奈真次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自家兄长被撕了脑袋的事情,倒不如说他当时望见这一幕,除了被女子的臂力吓了一跳之外,甚至还下意识挥了挥拳头——不是气的,是乐的。
老哥没了,这下任家主的位置,岂不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在实打实的权势利益面前,亲情是什么东西,能吃吗?要不是怕老爹生气,以及其他人看了印象不好,朝比奈真次当晚少说也得喊几个人一块儿喝点酒庆祝庆祝。
更何况此刻互相之间的立场转变,井伊直虎当初站在墙头时固然可怖,可一旦作为盟友,则又让人感到无比的可靠。
几乎是在得知井伊家兵马抵达的当下,朝比奈真次立即发出命令,说是次日攻城,并由井伊家担任先锋,好让那些“冥顽不灵的西乡贼人”见识一下远江雄兵的威力。
这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推着井伊上去人肉攀城做炮灰,到时以井伊直虎昔日展现出的过人武勇,说不定真有可能直接拿下这座城堡,即便不行,同样能消耗井伊的实力。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替自家的死鬼老爹出一口恶气了。
我可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朝比奈真次得意洋洋地心想。然而事情却并未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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