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黑衣人的动作一顿,紧接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的感觉确实敏锐,甚至让我都有点怀疑你是真瞎还是假瞎了。”
“我曾听过这样一句话:眼盲心不盲,心盲眼何用。”
“好个心盲!那我就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了。”
话语声中,黑衣人双手一分,负着的两段长矛已被攥在掌间,但随着他身上的气势节节高攀,说话的语气,却反而变得平静下来,“接我一击。”
八寻并不意外,只问:“小女子可以拒绝吗?”
“可以,但无论你选择接或不接,我同样都会出手——”
黑衣人理所当然地说着,随即一阵锐利的破风声骤然响起,两节长矛倏然并合,又在清脆的一声轻响中严丝合缝,不见一丝裂纹。
两米多近三米长的一柄长矛,长度远胜民治丸所用的五尺大刀,而那黑衣人体格高大魁梧,论气势更是远胜某马尾少女,仅仅是这一接一甩之间,兵器已在空中撕扯出了惊人的啸鸣!
仿佛一把无形的铁锤重重砸落,以这支长矛为中心,无数雨珠竟被罡风带得倒飞而出,破向四面八方,这片空间的雨幕为之一变,然而这并非正式出手,而只是类似舒展筋骨一般的预演。
一击未至,杀意……冲天!
头一回,黑衣人始终眯起的双眼陡然睁大,一头乱发随风狂舞,眼神之中,似有无边血海,又化怒潮汹涌,一层叠着一层,接连不断,朝着那娇小的身影拍打而去。
尤其八寻目不能视,其余四感敏锐异常,对这杀意感受得远比常人更加清晰,一时之间,仿佛自身真的沉进了一片粘稠血泊之中,手脚沉重,就连喘息也变得困难无比……
对方甚至还没有正式出招,仅仅是放出杀气而已,然而气机锁定间,已让她短暂动弹不得,好似只能任人宰割。恍惚间,当年与神无的那场死战再度浮上心头。不同的对手,相似的局面——
可她已非吴下阿蒙。
“临、兵、斗……”嘴唇翕动,吐出只有八寻自己才能听清楚的字句,每说一个字,并起的指尖便在半空划出简简单单的一横,“者、皆、阵、列……在,前!”
原本出自葛洪《抱朴子》的六甲密咒,又被后来的真言密宗吸纳,改编成了所谓的九字护身法,虽然被不知情的外人视为神鬼玄学,但这招护身法的本质,其实只是一种有意识的自我暗示。
而伊贺谷的忍者,正是精通此道的专家。
短短数字,横竖九切,八寻只感神智一凝,灵台清明,意识从那无边血海中挣脱了出来,但与此同时,另一股更加迫切、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已是迫在眉睫!
“哦,这么快就回神了么?”
那黑衣人的声音中微微有些诧异,而这句话听起来,距离八寻这边不过只剩下短短数米的距离,两米,或者三米……正是那长矛可以触及的范围。
弯曲如蛇的矛尖,中平一击,直刺胸口!
……
这不是八寻头一回对上使长柄兵器的高手。
就算不提其他人,光是龙泰寺内众僧大多数便是用的薙刀或者长枪,直虎更是凭借着其与生俱来的神力,以及多年锤炼的武艺,一杆朱枪可谓所向披靡,点落八方。
可即便是天生神力的直虎,在气势上也远远逊色于此时她面对的这位黑衣人。
这并非力量的差距,事实上,八寻单是听破风声就能感觉得出来,对方力气肯定很大,不然也挥不开这柄大矛,不过只论臂力的话,他应该是不如直虎的,至多只能与昊天和尚相提并论。
可这一击所展现出的,非是蛮力,而是技巧。
一力破十会,人们常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毫无意义,然而如果将这句话反过来的话,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同样适用。当技巧到达一定程度,能够将全身上下一切的力量,在一瞬间尽数凝聚成一点,那么这一点所蕴含、所爆发出的威力,又岂是旁人能够轻易招架与躲闪的?
这一击似乎并不是很快。
但八寻明白,这只是由于她身处生死之间,感知被短暂地拉长了而已。如果在场还有第三个人的话,在对方眼中,大抵从蒙面人挥动长矛,到这当胸一刺,中途应该是毫无间隔,恍如惊雷霹雳的短短一霎——
长矛未至,带起的罡风已激得她脸颊疼痛不已,而隐藏在这一击之后种种可能的变招,更是把她的每一个应对尽数包括在内。
退?退不了,只要稍微抽身一退,不管是往后还是往左往右,只要这蒙面人手臂一抖,这最朴实无华的中平枪,就会刹那间变成夺命的杀招,彻底洞穿她的心口。
挡?挡不住,且不说两人的气力天差地远,也不谈对方用的是长兵,她却只是一柄不到三尺的窄剑,便只谈这一招本身,黑衣人蓄力圆满,矛出如龙,势不可挡,就算直虎在此,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击,也绝不敢正面硬接……
然则除此二者之外,岂有第三条路可走?
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唯有死亡,如影随形!
蛇矛破开雨幕,势夹风雷,眼见八寻闪避不及,即将丧命当场,盲女却面色如常,唯有身子微微前倾,按剑……出剑!
乍然亮起的剑光,在空中与那矛尖碰了一碰,随即“呼”的一声,连人带剑,身形竟尔腾飞而起,跃在了空中,但那柄窄剑依然紧紧地黏在矛尖之上。
黑衣人一击落空,余势未衰,正要变招,猛地一抬头,却见那瘦小身影简直像是吊在了他的长矛上一样,人在空中,呼呼疾转!
在这顷刻之间,八寻仿佛变成了一座磨盘,每旋转一圈,都在卸去长矛这雷霆一击的部分力道,任凭蒙面人如何变招,或刺或挑,或翻或砸,她的身子也随之起起伏伏,每一次都像是马上就会被甩出去,然而那只纤细的手掌,却由始至终皆稳稳握住了剑柄,不曾有过半分动摇。
暴雨不终朝,天上的风雨未停,可人力唤起的惊雷,注定只能持续短而又短的一瞬之间。随着黑衣人一声轻叹,已是强弩之末的长矛终于往下一沉,重重砸在了地上。
原本“黏”在其上的人影也如树叶一般,轻飘飘落在一旁。
蒙面人持矛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八寻同样呼吸急促,若非大雨瓢泼,此时大概早就汗流浃背了。一时两人隔着几步站定,一个看,一个听,谁都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似是等待,又像是有心无力。
“哈……哈哈哈哈!”
蓦然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蒙面人虽然败了一招,整个人却显得十分畅快,“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急智,这般本事,有女如此,天枫吾郎泉下有知,也可含笑了。”
“听阁下这口吻,莫非认得先父?”气势仍旧有些不稳,敌意却已荡然无存,八寻慢慢收回杖剑,一边轻声问道。
“吾郎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当然认得!”
蒙面人笑道,“用不着旁敲侧击,你不过就是想问我是谁而已——不过实话实说,你不仅早就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已经与‘我’打过交道了。”
“此话怎讲?”
八寻微微蹙眉,如果她真与对方打过照面,哪怕只是听过对方说一句话,也绝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可还记得神无?”但蒙面人突然话锋一转。
“记得。”
对于这辈子少数遇到能让她陷入苦战,甚至险些丧命的劲敌,八寻自是印象深刻。
“他是个可怜人,一辈子下来,所用的名字也好,身份经历也好,都是从别人那里豪取抢夺过来的,从来没有一样是真正属于他自己。”
蒙面人一声叹息,接着又摇了摇头,“你当初既然与神无打过交道,应该也还记得,在他曾经用过的那些名字里,唯有一人,死不见尸。”
话说到这里,已近乎明示了,八寻稍微想了数秒,表情忽然一变:“阁下莫非是……天沼独乐大人?”
“哈哈,没错,正是独乐天沼!”
长矛一拆,再度背在身后,蒙面人长笑一声,又道,“当年我被神无盯上,不敌他之阴谋诡计,被强行毁去了面容与嗓音之后,再被丢下悬崖,幸好有雪斋和尚出手相救,让我剩了半条小命,苟延残喘至今。本来是觉得这个名字被神无用过,变得脏了,便不打算再拿回来,就这么在骏河无名无姓地过下去,也不失为一种活法。
“可惜雪斋和尚不长命,早早就死了,又听说旧友天枫吾郎的女儿与远江井伊家的后见役有一腿——”
“什……”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总而言之,天枫吾郎生前与我交情不差,如今他死了,我作为长辈,总不能对他女儿不利,所以就打算离开今川,去别的地方……碰巧就在这个时候,收到了另一个老朋友的信件,邀我去帮他一个忙,闲着也是闲着,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接着嘛,又在中途遇到了你们几个小丫头,难得有这个机会,便想着试一试你的斤两——不愧是好几年前就能斩杀神无的后起之秀,没让我失望,也没让你爹失望,好极,好极!哈哈哈哈哈!”
口中说了两遍好极,他一边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了拍八寻的肩膀,那力道着实不轻,直把后者拍得身子一歪,暗自抽气。可蒙面人——天沼独乐毫无歉意,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大步往前走去。
雨势未减,然而八寻侧耳聆听,只听得那黑衣蒙面的身影恍如闲庭阔步,走得又快又稳,转眼已经去得远了。
来如飙风,去如惊雷,唯有那沙哑难听的笑声,仍旧回响在这一方狭小的天地之间……
第二百零九章 日记与传闻
理论上,这应该是一篇笔触稚嫩的日记:
“八月……不对,是七月的小尾巴。澪和妈妈和民姐和初姐和优姐吃了龙虾,龙虾真的很好吃!但妈妈说不能多吃,因为我们没有很多钱……咦,这句不能写下来吗,为什么?好的,我明白了……不是没钱,因为龙虾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妈妈才不让民姐吃太多!妈妈真好!
“不过民姐好像很伤心,澪想把自己的分给她,但澪是好孩子,想让民姐身体好好哒,所以没有分给她……过了几天,我们和那个黑黑的叔叔分开了,走呀走呀走,走了好久好久,初姐和优姐都累了,妈妈和民姐去找人,用小钱钱换了一头牛牛回来,让她们坐在上面,就不累啦。他们抱着我,所以我也不累啦。还有还有,牛牛很可爱!”
后面几张都是小孩子的涂鸦,天马行空,不过仍然能勉强看出几个类似人形的物体,坐在一个方方正正的长方形上面,大的长方形前面又有一个小的长方形,小的长方形两边还接了两条长长的直线。
有点像是电视盒子与天线。
但考虑到时代背景,画里显然不可能是这两样东西,而联系上下文,不难判断出,这一大一小两个长方形,似乎便是传说中的牛牛。牛牛背着人,慢悠悠地往前走啊走。
“……青青的山,绿绿的水,白白的云,蓝蓝的天空,和家里一样。妈妈问我是不是想家了,我说没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所以澪现在也在家里,怎么还会想家呢!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妈妈真笨(涂掉的痕迹)聪明!(小小的箭头)偷偷在这里说,妈妈果然很笨。
“但牛牛不笨,牛牛很厉害,我们坐着走了很远,又遇到了很多很多很多人。澪和牛牛说完了再见,然后民姐就把它送回了家里……希望还能见面!然后,然后,我们就住进了一个小小的屋子里面,屋子的东西和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次一样,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这里的窗户外面有很大的水水,亮亮的,好好看!”
日光闪闪,水面粼粼,靠近湖泊的宿屋二楼,一面朴素的屏风隔在中间,把房间分成了左右两边。其中一边空荡荡的,说明暂时没人入住,另一边则是堆着好几个包裹,两大一小,三个人正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澪趴在地板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两条小腿一摇一晃,一边聚精会神,拿手指在纸上比比划划,画着只有她自己才能看懂的图案。
虽说她不久前就开始跟着初芽学习写字了,不过一来时日尚短,成就有限,再者要让她用这只小手拿毛笔,多多少少有点勉强,是以平时写“日记”时,女孩儿还是习惯直接拿手指蘸了墨水,往纸上“乱涂一气”。
不过小澪本人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像真能看懂那些奇思妙想的图案一般,看她如此沉迷,而代价不过是把手和脸弄得黑一块白一块而已,身边的其他人便也放之任之,未有阻止。
此时也是如此。初芽坐在旁边,偶尔抬头看女孩一眼,见对方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便又低下头去,带着一丝远比年龄更加成熟的愁容,清点着袋子里的钱币。
因为八寻与民治丸都是不会算账的类型,阿优也是动不动就一头栽进自己的世界,两耳不闻窗外事,因此这趟出门的盘缠路费,早在出发至初就全票通过,决定交由初芽打理。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个无比贤明的决定,否则一行人多半连远江都走不到,早在伊势就因为大啖海鲜花完了所有钱,被迫早早踏上归途了。
“唉,不管怎么数,结果都不会改变,盘缠只剩下这么一点了……是要让民治姐姐少吃一点,还是让八寻姐姐少喝一点呢……”小小的人儿,大大的叹气,初芽想得头疼,索性暂时从记账中逃避出来,视线望向窗外。
她们如今已来到近江国了。
初芽本以为在伊势遇见的那场冲突,可能会为这趟旅途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与变数,谁知八寻解决起来却如快刀斩乱麻一样,干脆利落——明显不是第一次处理类似的情况了。
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八寻姐姐你以前到底在外面惹了多少麻烦啊……小姑娘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原因,并为之苦笑不已。
但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八寻毕竟是救了别人一命,连权八郎全家与九鬼嘉隆三人组一并算上,胜造二十八级浮屠,可谓功德无量,实在也不好再说什么。
至于具体的善后事宜,其实也一样没什么好说的,首先八寻把那个设计想杀死九鬼与权八郎等人的志摩国越贺家少主打晕捉了回来,交给九鬼嘉隆,随便对方怎么处置。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小女子就不插手了。”她如此说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而这位少主雇佣来的伊贺忍者,似乎也全被八寻与民治丸解决掉了,就连那个来历不明的可疑蒙面人,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离开,让初芽忍不住小小松了口气。
不过一个越贺少主翻了船,接下来可能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过来,权八郎与他的姐姐一家显然不可能继续原本的生活,九鬼嘉隆致以歉意后,征得本人同意,打算带着他们返回九鬼残党藏匿的据点,尽管条件艰难,好歹能够保住一命。
“这次的恩情,我记住了!九鬼嘉隆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东西,以后有任何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姑娘你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告别之前,还留下了这句言语。虽然在常人看来,九鬼嘉隆这帮人不过是一伙都被逼到躲进深山老林里,饥一顿饱一顿的丧家之犬,又岂有能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大概是九鬼嘉隆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总觉得这番话说出来有种开空头支票的感觉,老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可八寻非但没有露出轻蔑的神色——她一贯如此,这点倒是不让初芽觉得意外——真正让小姑娘意外的,是八寻似乎对这位九鬼嘉隆有着一种奇妙的重视与期待。
“那到时小女子若有事求助,九鬼大人可要记得今日的承诺呀。”她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惊喜,虽然不算明显,但无论是对她比较熟悉的初芽与民治丸,又或是相对陌生的九鬼等人,都能察觉到这种变化。
本来觉得有点丢脸的九鬼嘉隆顿时大喜:“这是当然,哈哈哈哈,这是当然!”他只以为是面前这位真人不露相的盲姑娘看……听出他的窘迫,有意帮上一把,表面不说,心里默默承下了这份人情。
却不知道八寻一丝一毫替人挽尊的念头都没有,这份感情全然是发自内心,毕竟此时的九鬼嘉隆在旁人眼中只是一个落魄浪人,但在八寻心目中,对方依然是未来那个威名赫赫的海贼大名。
能够在对方发迹之前要到一份人情,这笔买卖可是一点不亏。
在一场美好的误会之下,两人各怀心思,相谈甚欢,随后分别,各回各家,九鬼嘉隆护送着权八郎与他姐姐一家返回朝熊山,八寻一行人则是继续往北边走。
一路走走停停,中途还因为担心初芽很少出门,走得太累,马又太贵,几人讨论之后,由八寻做主,向附近的村民租了一头老牛,并约好了到町镇之后把牛寄放到哪个店铺,等这家人过后自己去领云云。
于是众人总算有了代步坐骑,让初芽抱着小澪坐在上面,剩下的位置给其他三人轮流休息,摇摇晃晃,晃晃悠悠,出了伊势,来到近江,琵琶湖的美景已近在眼前。
远江临海,一行人又在之前才坐船经过伊势湾,对这一片蔚蓝理应不会再感到多么惊喜才对,然而相比起大海的波涛风浪,波平如镜的湖泊,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光。
湖水大部分时间都是平静的,尤其是从宿屋的楼上望过去,只见大大小小的商船来往如梭,水面上倒映出白云蓝天,以及湖畔的城堡倒影,这一幕虽然在气势上或许不如大海壮阔,却奇妙的能让人安下心来。
没错,能让此刻因为盘缠越来越少而苦恼的小大人初芽稍微放松一下精神。
然后继续苦恼。
不过这回她没有纠结太久,“啪”的一声,民治丸背着她那柄长刀走了进来,不同于平常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笑嘻嘻的样子,少女的表情显得有些阴沉。
“怎么样,有找到那个人吗?”初芽问。
“没有。”民治丸摇了摇头,解下野太刀,放在身边,随后自己也盘腿坐了下来,过得片刻,又是一声叹息,“……可能是我看错了。”她的语气难掩低落。
“哦……”
初芽应了一声,稍稍迟疑了一下,又道,“那个……怎么说呢,不要心急,就算刚刚是认错了人,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是可以替你父亲报仇的。”
“恩。”
或许是民治丸的表现与平时实在差得太远了一些,不光是初芽,就连原本正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澪也回过身来,眨巴着眼睛:“民姐,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哦。”民治丸露出一个微笑,低头望向女孩。
澪却坚持道:“说谎,你的脸上写着,不高兴!”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民治丸佯装一愣,凑了过去,女孩趁机伸出她刚刚蘸了墨水的那根手指,在对方脸上画了两笔,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胡子,民姐长胡子了!”
“你个小捣蛋鬼!”
“救命,澪要被吃掉了——”
女孩慌慌张张地躲到了初芽背后,民治丸张牙舞爪,作势待扑,初芽便在这两个人的玩闹中按了按眉心,苦笑着叹了口气,“你们两个……”
“哇——”
“哇啊!”
“给我老老实实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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