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确实是你,也只能是你了……毕竟这么多人,就你一个女的。”那官差翻了个白眼,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中间的空地,“到你上场了。”
等到民治丸三两步来到空地的一边,那官差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名单,喊道:“至于你的对手……明智弥平次,弥平次,人在吗?”
“我在。”
旁边的人群之中,一个男人应声站了起来。对方长相普普通通,肤色微黑,身材也算不上有多健硕,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光华内敛,宛如明星。
“弥平次,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男人口中回答,一边也来到了空地的另一边,与民治丸隔着大概六七步的距离,相对而立。他的视线起初落在少女的手上,又往脚边一看,目光微微一凝,同时像是热身一般,轻轻挥了挥手中的竹刀。
与其相反,民治丸一动不动,双手握刀,摆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中段架势。
“那么——明智弥平次,望月千代女,此乃君子之斗,点到为止,不分生死,可有异议?”那官差又高声问道。
“无异议。”弥平次率先答道。
“我也没有!”民治丸慢了一拍,吞了一口唾沫,也跟着回答道。这副着急的模样落在周围其他人眼中,不禁引来了几声讥笑,这笑声随即变得响亮起来,伴随着交口接耳的声音,吵吵闹闹,逼得人心神不宁。
“肃静!”
一直到那官差又是一声大喝,这些场外的声音才渐渐变低下来。他随即把手举起:“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那就——开始!”手臂一下挥落!
与此同时,明智弥平次也吐气开声,发出一声有如春雷般的大吼,身形如同闪崩时的滚石一般,轰隆隆连人带刀,直挺挺朝着少女撞了过来——
尽管掌中非是真刀,这先声夺人的一击却也令人胆战魂飞,他步伐迈出,竹刀高举,一记势大力沉的袈裟斩,直劈而下!
然而民治丸望着他这雷霆也似的一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就这?”
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从口中漏了出来。
下一刻,只听明智弥平次一声闷哼,“啪”的一声,他握着的竹刀竟已脱手飞出,手腕处一片通红,而少女依旧站在原处,只把右手一伸,自己那把竹刀已经放在了弥平次的脖颈旁边。
“这样……算我赢了么?”
四目相对,迎着弥平次有些骇然的注视,民治丸一面还用空着的左手抓了抓头发,带着点不确定地问道。
……
第二百三十章 倾奇御人
“……在伊贺等地,有这样一种修炼的方法:当一个人还小的时候,在门口种下一棵树苗,让他日复一日,练习从树苗的顶端跳过去。随着树苗日渐高大,潜移默化之下,那个人的跳跃能力也会一天更胜一天,到得最后,一般轻轻松松就能跳到六尺多高,其中的佼佼者更是能一跃七八尺,矫若猿猱,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民治丸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拐杖落下,轻轻一敲。八寻走在前头,初芽牵着小澪,女孩儿一边摇摇晃晃往前走,一边也正好奇地东张西望,似乎对京都这边的街道景象很感兴趣,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这边三人都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态度,好像只不过是吃过了午饭出来散步溜达一圈罢了。唯有阿优慢了半拍地跟在后头,同样是将目光不停扫向四周,但与澪不同,即使她已经尽力掩饰了,神情之间依旧难掩紧张,把双手缩进了袖子里,身子微微紧绷着。
只是紧张归紧张,阿优一面还是在听盲女随口说道:“她从小机缘巧合得了奇遇,十年下来,早就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可惜一时半会,还无法融会贯通。至于民治的悟性……唔,虽然也不能算是太差啦,可实话实说,普通的学习方式对她来说可谓是事倍功半,成效不彰。”
八寻说得委婉,其实概括起来无非就是一句话,嫌民治丸有点笨笨的而已。因为这是一句大实话,加上最主要的当事人不在,因此压根没有谁就此提出异议,让话题毫无阻碍地继续了下去:“比起动头脑,民治更适合直接用身体去理解,而武道的根本,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勤学苦练四个字。
“平时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干活的时候、发呆的时候……即使两手空空,不持刀剑,心中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着与刀剑相关的事情。所谓终日钦钦,常在战场,便是这个道理。”
过去这一两年间,民治丸虽说拜了她为师,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但实际上,八寻这一身本事,少女真正学到的并不多——这倒不是因为某人故意藏私不教,而是两者走的路子本就不同。
八寻本身气力有限,因此从小到大,皆是以家传天枫流为基础,剑路奇诡,以快打快,讲究的乃是一个天下万法,唯快不破,再配合着自幼习得的伊贺忍术,以及天赋带来的百家传承,渐渐自成一派,小有所成,比起那些名声在外的老前辈或许还稍显不足,同龄人中却已是少有敌手。
民治丸则又不同。
她虽是女子,天生体格高挑,手脚修长,比起通常的成年男性也不遑多让,论气力更是犹有胜之。
而自从在林崎神社梦见神人指点,改用五尺长刀作为武器之后,数年闯荡,雨打风吹,饱经磨练之余,技艺与臂力亦是大有长进。
纵使依旧没办法和真正的天生神力,诸如直虎此等人物相比,然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徒手把几个壮汉摔得东倒西歪那是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像这种风格的人,要她抛下至今为止二十年的积累,转而开始跟自己学习怎么东奔西走、上蹿下跳,那岂不是变成削足适履,误人子弟了?
八寻虽不敢自比孔夫子,但因材施教的道理还是从上辈子就一路听下来的,自然不会犯下这么简单的错误。
更何况民治丸底子其实不差,尽管过去大多数时候都在“梦游”,可无论那梦中的老者与三足金乌是真是假,又究竟是何来历,所借用的终究还是少女自己的肉身,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造成的经验与教训,早已一笔一划深深刻进了民治丸的四肢百骸,骨骼深处。只是一时间没能融会贯通而已。
用一个比较通俗好懂的例子做比方,两年前的民治丸仿佛已经拥有了一座蕴藏丰富的宝库,却因为没有钥匙,久久不得其门而入。八寻所做的,不过是慢慢帮少女找到钥匙,推开宝库,拿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收获。
仅此一步,只要民治丸能够在清醒时发挥出曾经的七八成,甚至五六成,便已足以成为当世闻名的高手。区区坂上主膳,更是不在话下——至于后面该怎么办,就要端看少女自己的想法了。
是争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亦或是为父亲报仇之后心满意足返回故乡,再不然就是从此弃剑,甘于平凡……无论对方最后选择哪一条路,八寻都不会有什么异议,顶多只会感到可惜与寂寞。
那毕竟是民治丸的人生,她又明白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份量,更是不愿以自私的三言两语,影响少女接下来足足数十年的生活。
但心里难免还是会想,要是大家能够继续像现在这样,一直、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哈啊,哈啊……”
脑袋里转着这些有的没的,一面信步走过长长的山寺台阶,耳旁是两道越加急促的喘息声。直到衣袖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八寻才停住脚步,侧过头,听着初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我不、不行了……八寻姐姐,休……休息一会儿吧。”
“附……附议。”
同意缺乏锻炼的阿优更是不堪,初芽好歹亦步亦趋跟在旁边,她则是早早翻着白眼,落在了好几级台阶之外,本来正拿手撑着膝盖,呼哧呼哧像破了的风箱般不停喘息,远远听到小女孩的话语,赶忙举手赞同。
“你们两个……”八寻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体力也太差了,还不如小澪呢。”
“澪!厉害!”
澪在旁边居高临下看着两个大姐姐,大概是平时很少能有这个视野——她就算被八寻抱着也看不见初芽跟阿优的头顶——此刻显得尤其惊喜,吧嗒吧嗒地摆着小腿。
“你……八寻姐姐你听听自己这说的什么话,小澪她不是……不是让人给扛着的嘛!”初芽气呼呼地指责道。
“没错没错!”阿优仿佛变成了某位只会跟着复读的桃园三弟,小脑瓜拼了命地点啊点。
“好吧。”
眼见两个小丫头来势汹汹,不可力敌,八寻只好耸了耸肩膀,决定暂且避其锋芒,“反正再走一会就到寺庙里了,你们两个如果实在累了,就先在这坐着歇一会吧……前田大人也是,还请休息一会,我家女儿顽皮得很,真是麻烦您了。”
前半句话是对着初芽她们说的,后半句则是向着身旁的男人低头致谢。
这人看着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高大英俊,一表人才,上半身倒是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小袖,下半身却套着一条格外肥大的裤子,更有甚者,连裤脚都裁去了半截,露出将近一半的小腿。
他两只手都是空着的,没拿武器,而是让女孩儿坐在了自己左边的肩上,并用手虚虚托着,防止对方左摇右晃不小心掉下来。偶尔澪摇晃着的双腿踢到了他,慌张道歉,这男人也只是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此时听八寻说了话,才松开手,拎着小澪的后脖颈,把人像小猴子似地拎了起来。女孩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咯咯直笑,同时还不忘道谢:“真好玩,谢谢叔叔!”
谢完之后,小小的身子顿时如飞鸟投林,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哈哈,小家伙真有礼貌!得女如此,八寻姑娘运气真好。不像我家那个小子,天天不是哭就是吵着要喝奶,啧,一点武士的样子都没有!”
男人连连摇头。
八寻想了想:“恕我直言……前田大人,您的孩子不是今年年初刚出生,到现在应该还没有半岁吗?”
“那又怎么样,就算不到半岁,我前田又左的孩子,又岂能与那帮庸庸碌碌之辈混为一谈!何况那小子见天黏着他娘,导致我都没有时间跟阿松亲热了,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男人瞪着眼睛,口中骂骂咧咧个不停,也不知道其中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
不过骂了没两句,他突然又笑了起来:“算了,再怎么样也比隔壁那只臭猴子好,八寻姑娘我跟你讲,猴子那家伙自打讨了个漂亮又贤惠的媳妇之后,那叫一个日日耕耘,挥汗如雨,偏生过了这么久,宁宁的肚皮一点都没变大,可把猴子愁的哦,本来长得就怪,那眉毛眼睛和鼻子皱在一起,就更让人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他自顾自地放声大笑,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初芽与阿优两个脸皮薄的小姑娘已经羞红了脸蛋,缩在旁边像一对小鹌鹑,半天不敢吭气。八寻虽然不至于像她们反应这么大,可内心也在腹诽:
你当着几个黄花大闺女的面,讲什么荤段子呢!活该讨不到老婆……
不对,他好像有老婆,孩子都没有。
苍天无眼!
“对了,刚刚在山下遇着你们的时候,我确实发现有几个地痞无赖模样的家伙,正偷偷地跟着咱们后头呢,看来阿犬殿下没有白担心,那个坂上主膳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边三大一小四个人都没捧场,对方倒也不觉得尴尬,自己笑足了半分钟,这才像是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啪的拍了下手,“等我先把八寻姑娘你们几位送到寺庙里头,再回过头去收拾这帮瞎了眼的……啊,抱歉,我没有在说八寻姑娘你。”
“如果你不道歉的话,我根本不会在意……”八寻扯了扯嘴角。
不过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趣,反倒又让这男人再度大笑出声:“哈哈哈,抱歉!”这回甚至还笑得前仰后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点了传说中的笑穴,或者被山羊舔脚底板呢。
“唉……”
八寻忍不住一声叹息。
她是真的不擅长跟这种乐天派人物相处,倒不是性格合不来是什么的,主要是耳朵遭了大罪……
这位自称前田又左的男人,自然就是当初曾经与八寻有过一战之缘的前田利家了。
原本八寻在参赛名单上听说了他的名字,还以为这位绰号“枪之又左”的猛者能够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谁知道对方在预选第一场就被刷了下来。
“哈哈哈哈,没办法,谁叫那个宝藏院的和尚太厉害了,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前田利家自己倒是一点没把这场失败放在心上,在这方面,他可以说是颇有东坡居士“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豁达神韵。不过对于一名武士而言,也不知道这种达观的态度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得知了他的对手之后,八寻也只能一阵惋惜。宝藏院胤荣乃是近畿一等一的高手,好武成痴,前田利家输给他着实不冤枉——前田利家自己好像也是这么觉得的,等到预选结束,居然还想拉着宝藏院胤荣去喝个花酒,交个朋友。
然后就被和尚拒绝了。
“出家人不饮酒!”
“人都杀得,还怕饮酒?”
一言不合,胤荣大和尚恼怒拂袖而去。
剩下前田利家自己一个人,不仅没交成朋友,酒瘾还被勾了起来,偏偏他这人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独自喝闷酒,左思右想,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八寻。
明明两人这么多年只有一面之缘,基本上等同于陌生人,他却毫不在意,想到就做,打了满满的一壶酒,来到宿屋底下吆喝:“八寻姑娘,我是前田又左,来喝酒吧!”
那模样像极了那种在楼下喊小伙伴出来玩的孩子。
当时有酒喝所以并未在意,等对方第二次跑过来的时候,八寻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等人的落脚地点,一问一答,才知道原来这回过来京都的不仅只有前田利家、泷川一益与太田牛一这几位织田家臣。
还有织田信长的妹妹,性格古怪颇类其兄的织田犬公主殿下。
倒不如说,就是因为织田犬听说了比武大会的传闻,吵着闹着要来看一趟热闹,信长无奈之下,才挑了几个信得过本事,又碰巧没什么事要忙的家臣,一路护送着妹妹来到京都,而且好巧不巧,投宿的寺庙正好也是万鬼斋老爷子落脚的地方。
虽然织田家这些人并不知晓万鬼斋的身份,但阿犬莫名与老头一见如故,对异邦人阿船更是有着奇妙的兴趣,一来二去,关系渐近,在一次闲聊中,无意聊到了双方共同的朋友,天枫八寻。
听完这一连串的巧合,八寻只能感慨缘分的奇妙,与此同时,她原本还在猜测坂上主膳很有可能会对民治丸身边之人动手,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反正不外乎这两种手段。
八寻本身是不怕这等阴险手段,却要顾及到另外三人,以及宿屋的老板娘和伙计们——要是坂上主膳把歪主意打到了这些无辜之人头上,那才真是无妄之灾呢。
因此她原先就想着等比武大会开始,先把宿屋的房间退了,带着初芽她们去万鬼斋老爷子那边避上一避,结果又听说织田家的小公主也在,自然更没什么好说的了。两边一拍即合,前田利家更是主动守在了山下,拿肩膀扛了小女孩一路。
实打实把小澪哄得眉开眼笑,兴奋不已。
“多谢前田大人的好意,但此等宵小,就不劳您费心了。”此刻一面等着两个体力杂鱼的小丫头缓过气来,八寻一面抱着小澪,轻声笑道。
“哦?”前田利家眉毛一扬,“八寻姑娘你想自己解决?”
“左右也得再去一趟会场……之前几天也就算了,今日开始,便是要在将军御前进行比试了,于情于理,做师父的都要去给徒弟捧捧场。何况寺里还有阿犬殿下在,万一有胆大的贼人偷偷杀上山来,僧众抵挡不住,还得前田大人您亲自出手。”
“哈哈哈,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只要我又左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任何人动这三个小丫头一根毫毛!”前田利家闻弦音而知雅意,笑着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感激不尽。”
“哎,说这种见外的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这可不行——来!”
口中说着话,前田利家把自己碗大的拳头往前一递,猛地怼到了八寻跟前。
后者笑着摇了摇头,也伸出拳头,与他碰了一下。
男人这才又愉快地笑了起来。
……
京都郊外的笑声,自然是传不到御所周边的。
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间,气氛肃杀,更胜秋景。包括民治丸在内,从各个预选场地脱颖而出的武者齐聚一堂,十多个身影,各自站定,都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
民治丸却没有与他们一样试探,这数日下来,她陆陆续续也与其他剑士打了小几十场,其中不乏小有名气的人物,不过无论是哪一流派,什么称号,结果皆是在少女竹刀一挥间,仓皇败退。
最初的时候,民治丸只觉得一头雾水,很有一种“我还没用力你们怎么就倒下了”的错愕之感,甚至一度还怀疑是不是师父八寻偷偷做了点什么——例如夜半三更溜进去对方家里,逼着他们打假赛之类的。
她感觉这事以八寻的性格,说不定还真做得出来。
不过到得后来,随着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民治丸也逐渐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个好像同样不怎么真实的想法:
“难道说……我其实挺厉害的?”
自从在远江住下之后,她身边拿来比较的标杆长期便只有八寻与直虎这两位,一者快剑如电,一者力可拔山,一正一奇,足以打掉民治丸所有的自信与自傲。
至于其他人,就连舞衣也包括在内,与这两位相比起来,多少有点太小儿科了。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民治丸一心以师父八寻作为目标,又怎么看得上其他人呢?
不如说在她想来,自己赢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说道的,换成是师父的话,肯定只要两招,不,一招就能做到……
直到这场御前比武,民治丸原本是抱着不惜一死的决心,为了替父亲报仇斩杀仇敌,这才选择冒名参加,然而在遇到坂上主膳之前,面对天下高手,自己究竟能不能坚持到底,会不会刚开始就被人打趴下了……等等等等,少女嘴上不说,心里实则一直都在担忧。
结果却令她大跌眼镜。
按理来说,有自信参加这场比武大会的,哪怕不是高手,也应该是对自己身手多多少少有点自信的,然而民治丸这一路打过来,数日时间,数十场交锋,竟硬是没遇到一个能让她印象深刻的对手。
这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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