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八寻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如果可以的话,她实在不是很想一脚趟进这片浑水当中,别看伊贺地方不大,实则内里错综复杂,山头林立,光是别人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已是千难万难,更别提像甚内他们这样打算直接掀桌子玩的了。
盲女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看好这帮人的起事,之前听羽衣石宫让人捎来的战报,甚内他们率领着联军一路高歌猛进,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直到数日之前,联军惨败的消息传来,她反而并不怎么惊讶。只心想道:
果然如此。
百地丹波守果真不是一颗好捏的软柿子。
但即使她与甚内早前有过一段交情,天沼独乐与其他人硬要说起来也算得上她父亲的旧友,仅仅这些,却还不足以让八寻下定决心,参与到这场混乱的风波之中。真正往后推了她一把的,居然是从纪伊赶回来的铃木重秀。
他这趟回去,原本是为了向父亲铃木佐太夫禀报新型铁炮相关的情报,并且与八寻一行——或者说主要是阿优——敲定合作的种种事宜,毕竟阿优此刻所代表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背后更有着远江井伊家与楚叶矢众的影子。
只要杂贺众如今的当家不是那种短视之人,比起一锤子的买卖,应该更希望能借此机会,与远江这边建立一种长期而稳定的合作关系。这也是八寻所期待的结果。
她上辈子终究不是军武题材的专家,脑子里存着的一堆东西看着唬人,然而说穿了也不过是百科级别的基础知识,但凡有点门槛,她就只能两眼一抹黑了。
是以光是口头上讲几句倒没问题,就好比此前她通过粗略描述一番燧发枪撞击机构的原理,让阿优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可制作起来仍不免困难重重。
与其闭门造车,折腾个五年十年,好不容易屯出几百把燧发枪,然后被信玄和尚带着武田铁骑直接冲烂,不如把这当做一个契机,与经验丰富的枪炮工匠交流合作,对今后的发展更有好处。
而杂贺众那边好像也是类似的想法,铃木重秀一往一返,不仅带来了自家老爹的口头约定,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整整七八个枪炮工匠,都是奉了铃木佐太夫的命令,要跟着八寻一行返回远江,交流学习经验云云。
杂贺众以铁炮为安身立命之本,自然明白阿优掏出来的这种新型铁炮,相比时下的火绳枪有多少优势,即使一时三刻还无法批量换装,却不影响他们迫切想要将这份新技术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正如同多年以前,他们砸锅卖铁向九州的种子岛学会了铁炮工艺一样。
若是按照游戏里的设定,八寻觉得如今自己这边与杂贺众的好感度,最起码也已经从“中立”变成了“友好”,以后如果有机会雇佣这帮人的话,说不定费用商量商量还可以打个六七折……
再不然九折总归是有的。
这可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虽说杂贺众最出名的是铁炮手,不过他们也是有水军的,从纪伊到远江路途不远,常年风平浪静,万一今后遇到了什么麻烦,保不准还真要借助一下这群雇佣兵的力量。
但这其实也不过是一步闲棋,将来有机会用到自是最好,用不到也没什么。
无论如何,这次出来的主线任务已经完成,算算时间,她们几人在外头也晃悠了好一阵子,不说别人,连八寻自己都有点想念家里的直虎与舞衣了。
等到铃木重秀带着几个工匠回来,说是要组团去远江观摩学习,她们正好趁此机会收拾了行李,准备踏上归途——本该如此。奈何铃木重秀同时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他这次回纪伊,顺路找人暗中打听了一番,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方法,最后竟真让这位杂贺少主问出了向根来众悬赏盲女性命的人物,兴冲冲回来一讲,八寻既觉得有些意外,同时却又有种情理之中的感觉。
雇佣杀手想杀她的,不是旁人,正是百地丹波守。
当然,铃木重秀刚开始查到的并非这个名字,而是石川五右卫门,一个如今本该寂寂无名的小人物,可好巧不巧,八寻不久前刚从吉冈宪法直贤那里听说了对方与老五右卫门的关系,并得知那位老义贼的儿子,小五右卫门此时正在伊贺百地丹波守门下学习武艺。
两件事于是就串起来了。
而相比起根来众的杀手本身,此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更让盲女头疼不已。
八寻当然知道为什么百地丹波想要她的命,不是因为她曾经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伊贺上忍,而单纯是因为她那个人称“忍侠”的死鬼父亲——天枫吾郎当初原本是效忠于服部家,后来趁着服部保长出走的机会,先是借助百地丹波的支持,脱离了服部自立,尔后又想要联合一帮弟兄,把百地丹波的盘子给砸了……
实话实说,八寻总感觉自家老爹这事干得属实有点不地道,但想想这个世道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反复横跳,入乡随俗,她也不好做什么评价。
只能感慨一句民风淳朴。
而天枫吾郎虽然早早身亡,据说是被发现了端倪的百地丹波守布局杀害,天枫一族亦随之消逝,可当初参与其中的人们,如今大多却还好端端活在世上,并在勾坂甚内振臂一呼之下,再度捡起曾经的壮志雄心,联手反抗百地丹波。
这件事情完全是甚内他们自个定下来的计划,直到羽衣石宫提起之前,八寻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可这并不妨碍其他人认为她是背后的主谋——毕竟严格说来,她便是天枫一族最后的遗孤了。
虽说日本一般没有让女性继承家主的习惯,但事急从权,真要辩经总是有办法的,无非是想与不想,以及拳头够不够大而已。
俗话说得好,弱宣称也是宣称,八寻觉得要换成自己是百地丹波守,在甚内他们刚刚声势浩大地闹了这么一场后,于情于理,哪怕光是为了斩草除根,同样不可能放过她这个天枫家的独苗。
要是甚内这帮“十八路诸侯”赢了倒是还好,问题在于,铃木重秀前脚刚刚带来百地丹波守想杀她消息,短短半日之后,她就从羽衣石宫那儿得知了伊贺的最新情报:
联军大败。
心知要是等到百地丹波守扫清了这帮残党余孽,腾出手来之后,必然不会继续放她逍遥自在,与其到时再独自面对一位上忍的全力追杀,不如趁着局势还没到彻底无法挽回的地步,主动入局,看看能不能尽量做些什么……
某种意义上,她这也算是被逼上梁山了。
……
心念一转,回到现实,八寻脸上浮出一个微微的苦笑,并没有更多的解释什么。
但仅仅是她刚才说的那两句话,一句“太迟了”,一句“就是那个莫非”,已足够令甚内意识到现状,还有她会过来伊贺的原因了。
一时之间,后者的表情不由黯淡了下去,张着嘴巴,过得半晌,却也只能低低地叹了口气:“抱歉……我本来只是想替吾郎兄弟报仇,没打算把八寻姑娘你牵扯进来,谁知最后还是……”
不过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一旁那手持铁炮的男人已是耸了耸肩膀,嘴里咕哝着:“好了好了,我跟过来是为了跟强敌过招,不是为了看一个大鼻子阴沉着脸唉声叹气的。”
“你——”
阿笔怒目而视。
“你什么你,小小年纪,别整天气鼓鼓的,等长大之后有一堆事情让你生气的呢。”他说着哈哈一笑,把手伸过去,用力揉了揉阿笔的脑袋,后者想要逃跑,可惜挣了几下都没能挣脱,一张小脸于是更像河豚了。
“好了,阿笔你也别气了。”甚内出来打圆场道,“这位兄弟说得有道理……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铃木重秀,你也可以叫我杂贺孙一。”
男人大咧咧地说道。
然而他这话刚毅说完,身后突然又飘出了三个声音:“少主趁我们不在。”“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真是可恶之极。”“恶之极。”“之极、”“极。”
“喂,你们三个家伙,是一天不拆我台就吃不下饭么!”
铃木重秀两眼一瞪,扭过头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他呆了一呆,猛一转身,正好与三个并排站在一块的少年——或者少女——对上了目光。下一秒,这三人身子同时一晃,又闪到了他的身后。
“我都看到你们了!”
“刚刚的。”“不算。”“重来。”
“有什么不算的,你们几个给我乖乖站好!”
甚内就坐在那,呆呆地看着铃木重秀在原地不停转圈,竟有几分像是猫咪在追赶着自己的尾巴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阿笔与闲风斋凑了过来,老人家只是呵呵地笑着,阿笔却是指指点点,小声咬着耳朵:“甚内大人……他们是笨蛋吗?”
“……”
甚内感受了一下自己现今的体力状况,又瞥了一眼铃木重秀扛在肩上的铁炮,很聪明地没有接话,而是转而看向一边的盲女:“八寻姑娘,这位是……”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你就把他当成是我的保镖吧……”八寻想了想,“就跟当时那位杉谷善住坊一样。”
“原来是这样。”甚内听说过铃木重秀的名字,顿时一脸佩服之色,“没想到八寻姑娘你现在居然这么有钱,居然都能请得起这种人物做保镖了。”
“……呼呼。”
八寻有点尴尬地一笑,赶在对方继续追问下去之前,赶紧换了话题,“虽说我们刚刚击退了一波袭击者,但伊贺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来说依旧十分糟糕,甚内大人,您有什么主意么?”
“这……实不相瞒,我刚刚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甚内似乎想要摊一摊手,以示无奈,可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疼得呲牙裂嘴了半天。
“若是这样,那我们这一路过来,途中倒是听说了些许消息。”
八寻本来也没怎么指望这个半死的家伙,当即说道,“听说自从前些天联军失利之后,天沼大人、藤林大人以及孙太夫大人下落不明,而以下拓植的大猿、小猿两兄弟为首,一部分兵马退到了天枫城周边,正在坚守城池,抵抗百地丹波的攻势。而北边方向,服部一族似乎也正趁着长门守失踪的机会,对藤林家发起猛攻……”
三言两语之间,将他们路上打听到的现状情报大致都说了一遍,甚内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当今之计,看来我们只能先前往天枫城,等到与众人会合,再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老娘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现在的天枫城就是一座孤岛,没有其他援手,陷落只是早晚的事情。”
可他话音甫落,洞口那边倏然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同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还没见到对方的长相,洞里的几个人先看到了那半露的香肩与大片雪白。
“羽衣大人。”
唯一没办法见到这养眼景象的八寻,也是几个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扶着拐杖,冲着那妇人点了点头,“您回来了。”
“是啊,中途撞到几个本事不错的家伙,为了甩掉他们,老娘我还稍微绕了点远路。”
羽衣石宫答道,“不过他们到底还是缺了点经验,最后也没能发现我,倒是让老娘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一两个据点,还有被那帮家伙关押着的俘虏……怎么样,要去救人么?”
……
第二百六十七章 针与蛛
所谓的土蜘蛛,其实与真正的蜘蛛没什么关系。
这个词汇最初是出自大和朝廷之口,用来称呼那些不服从统治的荒野之民,因为他们大多如蜘蛛般手长脚长,因而被蔑称为土蜘蛛。因应地区不同,也有管这些人叫“八掬胫”、“山之佐伯”、或者“野之佐伯”的,意思大差不差。
至于“国栖”一词,则是特指居住在奈良吉野一带的山民,由于这些人所祭拜的并非大和天神,而是各自敌方的国神,在神武天皇东征之际,最初奋起对抗,后来又逐渐化敌为友,双方相处融洽,偶尔还会派遣使者前往京城献上栗子、木耳与香鱼等物,并在祭典上表演独特的歌舞等等。
后来随着时间经过,双方时不时也会爆发冲突,虽然国栖的族人始终胜少败多,但一直到天皇迁都离开奈良为止,始终未能彻底压服这些桀骜不驯的“近邻”。
而百千年后,正如昔日的大和朝廷早已在京都扎下了根,天皇沦为毫无实权的吉祥物,国栖一族亦在接连不断的纷争中离开了故土,一路流离,最后才在伊贺境内定居下来。
对于不熟悉历史的人们来说,这些山民的子孙后代似乎早已放下了曾经的桀骜,变得与世间一般的豪族没什么区别。可唯有国栖的后人自己知晓,先祖那份不屈的斗志,至今依然长留心间。
所以他们才会接连两次响应友人的请求,起兵对抗南伊贺的有力豪族百地丹波,即使两次的最后都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但土蜘蛛的后人,却从未因此产生过半分后悔之情。
在做一件事情之前,谁也不可能知道最后的结果。既然这样,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然后把命运交给天上地上的诸神。
这是族中长老的教诲,听闻遥远的唐国也有类似谚语,说明正确的道理无论在哪大概都是通用的——阿万喜如此想着,一边微微缩起身子,好让自己更加匍匐在树丛的阴影之中。
一边冷冷注视着前方不远处走过的两道人影。
数日前的那场战斗,联军这边由于没有预料到服部家的背叛,腹背受击,惨败四散,在当时的一片混乱中,阿万喜根本无暇顾及太多,光是亲近的护着几个同伴拼命杀出重围,已经让他力尽筋疲,险些丧命了。
一直等到了两三天后,好不容易逃到一个大概安全的地方,喘了几口气之后,这才把昏迷未醒的勾坂甚内丢给了闲风斋爷孙两人照顾,自己则是趁机溜了出来,试图尽可能收集一下情报。
他们又一次输给了百地丹波,这不好,但他还活着,他的同伴还活着,这很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能够报仇。
不过想要复仇的话,仅凭他们四个……哦,阿笔年纪太小,暂时还不能算作战力,看甚内那遍体鳞伤的情况,即使醒过来了也够呛能派上用场,至于闲风斋,虽然过去是族中首屈一指的高手,不过老爷子如今都奔着八十去了,也不知道还剩下几成实力……
咦,这么一想,莫非三个队友现在都帮不上什么忙?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阿万喜突然觉得前途好像一下子就灰暗了起来……
不不不,他可是土蜘蛛的后裔,才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就垂头丧气!
青年摇了摇头,重振旗鼓,继续紧紧盯视着眼前的两个护卫。他已经打探清楚,就在离此不远的一处小寨子里,驻守着大约几十个守兵,看旗帜应该是新堂家的人马,前不久还往里头押送了一些俘虏进去——
一般来说,只要下了战场,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之下,比起直接杀死失去反抗能力的敌军,人们更倾向于活捉为俘虏,既能够交换赎金,也可以充作劳动力,再不济还能卖给其他地方,大多数时候都是一门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帮新堂家士兵约莫也是打着类似的算盘,不过如此一来,反而是给了阿万喜一个可乘之机。
他听说包括下拓植的大猿小猿兄弟在内,原本的联军有很多人都撤退到了天枫城,如果能够在这儿救出一部分俘虏,接下来就可以想办法前往天枫城,与其他人会合了……
不过青年又回想了一下之前他看到的那些俘虏,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不少人身上还受了伤,走路都是跌跌撞撞,一瘸一拐……就算他真把这些人救出来了,他们还愿意继续战斗吗?而且在此之前,他们还有战斗的余力吗?
说到底,就凭他自己一个人,真能救出其中的俘虏吗?毕竟光是他看到的敌人就有足足二三十个,保不齐寨子里还有更多人……
一如既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涌了上来,越是思考越是消沉,但青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阿万喜呀阿万喜,你可是土蜘蛛的后裔,体内流淌着高傲的国栖之血,怎么能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困难就畏惧退缩了呢!”
他这两巴掌几乎是全力以赴,一点都没有收敛力道,只听“啪啪”两声,脸上已经多出了两个巴掌印,火辣辣的作痛。
但也多亏了这份疼痛,让他险些坠入深渊的内心再度振作了起来——自从甚内大哥离开之后,他就成了国栖的族长,在外人面前绝不能露出畏畏缩缩的样子,否则只会让其他人也跟着不安。
“好!阿万喜,你可以的!”
自我鼓励了一番,青年眼中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胆怯,再度变得刚毅起来,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正打算伺机出手,先拿下那两个巡逻的卫兵再做打算……
但这一抬头,却恰好上了两道探视的目光。
那两个卫兵不知道什么似乎已经靠近了过来,一左一右,拿着长矛,脸上除了必要的警惕之外,还带着一丝……很难用语言形容的迷惑。
就好像在说:“这个傻子是怎么回事?”
“啊……”
阿万喜保持着刚刚那两巴掌拍在脸上的姿势,甚至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与这两个卫兵互相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钟……
猛地转身就跑!
“站住!”
“有个可疑的家伙在这!快来人啊!”
在身后两个卫兵的大呼小叫之下,这片树林里一下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
“在这!”
“别让他跑了!”
树影曳动,人影摇晃,淡淡的月光从头顶照落而下,但比它更加明亮的,则是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正从前后左右,不断包围而来。
阿万喜手脚并用,紧紧贴在地面上飞快奔行,只看这副模样的话,倒真能让人联想到爬行的蜘蛛,倏然,头顶传来一声呼啸,像是箭矢飞过的声响,紧随其后,又是“当当”的两声轻响,什么东西钉在了旁边的树干之上。
他用眼角余光一瞥,是手里剑。
“哇啊!”
就在青年略一分神的同时,前方突然有一支削尖了的竹枪斜刺里杀了出来,阿万喜好似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子直接撞了上去,但下一刻,发出惨叫声的,却是那名手握竹枪的士兵!
两道身影刹那间交错,阿万喜左手一扬,手腕上赫然已多出了一副钩爪,借着向前的冲势,三支锋利的尖爪径直刺穿了对方的胸口,并将那可怜的士兵整个人带得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撞在树上。
他兀自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咯咯作响,血从口中漫了出来。阿万喜拿脚蹬了一下,拔出左手的钩爪,随即又往旁边一扑——他身形刚刚消失在黑夜之中,另一支苦无便已飞射而至,正中那名士兵的眉心。
也让他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钩爪……那家伙是土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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