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活活吓死人。
虽然两人都知道这极有可能只是幻听,毕竟果心怎么看都不在附近,但加藤段藏依旧被吓得不轻,短时间内大概是指望不上了。
幸好天枫城内还有其他很多可靠的人在。
没过一会,小南被阿秀拉着姗姗来迟,先把加藤段藏轰了出去,然后开始帮八寻检查身体情况。趁着这个空档,阿秀出去帮忙打听了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又回来跟两人解释道:
“啊——啊!”
“……”
“……”
她们两个怎么就想到让阿秀去打听的呢?
又等了一阵,只听见一阵脚步声飞快,无明直接从门口冲了进来。也顾不得自己衣服和头发都被淋得湿透,第一时间高兴地凑上前:“八寻姑娘,八寻姑娘!”
“喂,你离八寻远一点……别把水滴到人身上了……”小南挥着扇子想要拦她,不过那动作随即一顿,“等等,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是剑!”
无明语气间满是兴奋与惊奇,“刚刚突然有一道雷霆下来,轰塌了一间仓库,但等我们赶过去时,却看到那断壁残垣之中,居然有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正好八寻姑娘你又醒了过来,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一定是神佛送给你的礼物啊!”
……
第四卷 鼎立三足
第三百三十章 柳生谷
永禄六年,三月初三。
人们常说暮春三月,草长莺飞,田野中的积雪早已消融殆尽,清明过后,春意盎然,满眼新绿,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正在这片天地之间弥漫开来。
奈良也不例外。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奈良——或者说大和——乃是这个国家的都城所在,但过往之事早已如水逝去,现如今的大和之国,正处在筒井与三好两家争雄的乱局之中。
自从战国乱世到来,原本的大和守护软弱无能,难以掌握局势,最终惨被架空,麾下国人纷纷自立,而由于各种复杂的历史渊源,大和国的佛教势力极其强大,虽然还远不及人山人海的本愿寺,但国中几个比较强大的豪族,也俱是僧兵出身。
筒井家正是其中之一。原本的筒井只是大和国一个普普通通的家族,实力不上不下,某种意义上,就跟井伊直盛掌权时的井伊家大差不差。
不过正所谓深山藏虎豹、乱世出英雄,在长达数十年的混战之后,筒井家终于也出了一位英雄豪杰,这位豪杰不是旁人,正是当代家主,筒井顺昭。
他年纪轻轻便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继承亡父衣钵短短数年,便已赢得了几次大胜,又在十九岁时亲率六千军势,攻陷并焚毁了敌对的法贵寺,成功讨伐宿敌木泽长政,重新构筑了北大和的势力版图;
此后又接连击败了南大和的柳生、越智两大豪族,完成了统一大和国的梦想,此时的筒井顺昭只有二十三岁,却已成为了一国之主,麾下能动用的兵力多达两万,比起北部的六角、西方的三好也毫不逊色。
然而不知为何,这位智勇双全的名将突然停下了向外扩张的脚步,仿佛一统大和已令他感到心满意足,再不奢望更多的领土一般。
虽然很多人都猜不出筒井顺昭的想法,但在他的治理之下,大和一国偃武息戈,领下百姓倒确实是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随着三好宠臣松永久秀发兵大和,刀兵再起,各有胜负,这片土地也再度染上了鲜血……
不过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而言,或许战争与厮杀才是常态,所谓的和平,反倒是一个遥不可及,只能在梦中寻觅到的浮光掠影。
不仅仅是在沙场之上,就连清净的佛寺里,也同样能听得见刀剑交击的锐响——
譬如此刻。
砰!
就在这略显沉闷的声响中,两把木刀重重地撞在了一起,随即分开,其中一位武者大大踏出了脚步,吐气开声,发出一声宛如惊雷的咆哮:“喝啊!”
同时双手握持木刀,猛然挥落,声势惊人,虎虎生风!
相比之下,他的对手在气势上似乎要稍逊一筹。那人单手握着自己的木刀,没有选择直撄其锋,而是往后一跃,动作轻盈如猿猴,避开了这一记劈砍。
随即身子一弓,再度跃出,竟赶在对手旧力已尽,新力未出的瞬间,木刀一挥,正中那武者持刀的手腕!
他这一下没有用到多少力气,但时机把握极为巧妙,借力使力,逼得对手一声闷哼,握持不住,不得不撒开手指,兵器脱手而出,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撞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撞击的声响,在周围不断回荡:
乓——
乓——
乓——
竟有几分像是寺庙里敲的晨钟。
“承让了。”
赢了的那人把木刀一收,笑吟吟地行了一礼。而另一位落败的男人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最后还是没能服气,大声说道:“不行,刚刚是我大意了,再比一次!”
这里似乎是一处专门用来练武的道场,周围的装潢,圆柱的花纹等等,都与其他寻常武馆不同,带着几分佛门的意境
这道场宽敞得有些过分,仿佛装进来数十上百人也不会显得逼仄,不过此时此刻,在这的却仅仅只有三个人,除了正在比武较量的两人之外,还有一个拿着木枪的光头和尚,似乎是负责担任裁判的样子。
听到那落败武者不忿的话语,和尚不禁向前两步,苦笑着劝道:“喂,输了就是输了,别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成,我偏偏就要再来一次!”
“你……”
那和尚脸色越发为难,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另一个武者却已经笑了起来:“无妨,既然柳生兄要打,那咱们就再打一回罢。”
“疋田大人,实在是抱歉得很……”和尚低头致歉。
“无妨,无妨。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以武会友,正是一桩乐事,要不是柳生兄先开这个口,我肯定也要再多讨教几招。”
正在说话的这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蓄着胡须,两眼炯炯有神。暮春时节,天气多少还是有点冷,他却只穿了一件没有花纹的朴素外衣,头发也没有剃成常见的月代发型,而是随意在脑后扎成一束。
只看这副外表,十足就像是那种没有主家,不食俸禄,随处漂泊的浪人,只是与世间那种心浮气躁的亡命之徒不同,又能从这人身上感觉到一种沉稳的气度。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位被换作“疋田大人”的男子,绝非什么泛泛之辈。
相比之下,站在他对面的那位“柳生兄”,反而更像是世人印象中的野武士:
他直接将一头乱发披散开来,胡子也没怎么搭理过,跟杂草似的乱七八糟,再配上那副凶恶的表情与眼神,感觉就算用“小儿止啼”来形容也一点不夸张。
只有穿的衣服还算正经,不仅换上了一件崭新的小袖,还在外面套上了一件肩衣——所谓的肩衣,就是后世各种创作作品里常见的,那种没有袖子的大坎肩。
也正是多亏了这一身装扮,让这位“柳生兄”不至于彻底变成野盗土匪。
要说的话,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被招安了的土匪。
但柳生本人似乎毫不介意自己的外表,得知对手愿意再战一场,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庞上便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自顾自走过去捡起木刀,折返回来,又正儿八经地摆出了起手架势。
“……”
“……”
等了又等,依旧没等来开始的号令,柳生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往旁边一瞥,正好与和尚对上了目光:“胤荣大师?”
“不,那个……我看疋田大人好像没准备好。”和尚苦笑。
确实。
柳生再度将视线转向前方,只见那位对手甚至连木刀都没有举起来,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样,全身上下破绽百出,根本不像是要与他比试的样子。
这算什么?
一时之间,心头不由生出了几分恼怒。但大概是听见了他们两个的对话,疋田笑道:“不用顾虑我,随时都可以开始。”
“你不摆出架势吗?”这回却是胤荣和尚问道。
“不用。”
“真的不用?”胤荣又追问了一遍。
“真的不用。”疋田依旧坚持。
“好吧……既然这样,那和尚也不多说什么了。准备——”
“等一下。”
那和尚正要宣布比试开始,猛然间,又听疋田喊停道。
果然这家伙刚才是在虚张声势——两人不约而同地心想。胤荣和尚乃佛门中人,涵养颇好,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柳生却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却听疋田笑了一笑:“二位抱歉,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句话忘了说。”
“你想说什么?”柳生问。
“接下来的这场战斗,我会先闪避柳生兄的三招进攻,然后在第三刀招式用尽的同时,用木刀刀背击打你的腹部,赢下这场比试的胜利。”
疋田如此说完,依旧没有举起木刀,保持着双手自然垂下的姿势,微微一笑,“好了,胤荣大师,现在您可以宣布开始了。”
“……”
这下糟了。
胤荣额角不禁淌下了一丝冷汗,有点提心吊胆地看向柳生,果不其然,对方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凶狠如野兽的笑容。
两人相识多年,交情深厚,光是看到这副表情,他就明白柳生已经被疋田方才的这句话彻底激怒,至今为止姑且还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可接下来他的这位老友大概就要拿出真本事了。
别看两人拿的都是木刀,倘若实打实地挨上一记,轻则皮开肉绽,严重一点的断了骨头甚至当场一命呜呼也属正常。心念及此,胤荣和尚表情不显,一边却悄然将自己的木枪握得更紧了一些。
做好了见势不妙随时出手阻止的准备,他这才高声说道:“那么,比试——开始!”
话音未落,柳生已是一声大喝,猛地冲了过去!
……
砰!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激得周遭尘土飞扬。抬眼望着那片纷纷扬扬的尘土,以及正在挣扎着想要爬起身的柳生,胤荣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
好吧,是他多虑了。
哪怕发起怒来用尽全力,他的这位老友依然完全不是疋田的对手,前前后后打了五场,都是只过了三招两式,整个人就被掀了出去。
要只是这样还不奇怪,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多亏了某位人不可貌相的小施主,他与柳生早在十年前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此时更不会因为输了一次两次就感到气馁。
真正让胤荣心惊的,并非是柳生落败一事,而是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战之外,随后的四场交手,疋田都是在最开始说出了战斗的过程,以及自己取胜的方法,木刀打中的位置等等……
这份预测,与事实别无二致。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而几场打下来,柳生身上到处都是淤青,疋田却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由始至终,竟没有被木刀擦到一下。把自己代入进去想了想,胤荣觉得就算换成是他自己上场,结果也不会比老朋友体面多少……
“再……再……”
拼了命地拿木刀支撑住身体,柳生摇摇晃晃地想要起身。看着老友狼狈的姿态,胤荣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劝他放弃,但下一刻,只听见一声脆响,那把普普通通的木刀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
骤然失去支撑,本来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柳生也再度扑倒在地,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的手脚再挣扎了一下,可惜用尽全力,也只能堪堪让自己翻了个身,然后就彻底动弹不得了。
张开手脚,瘫在原地,呆然注视着道场天花板,感受着全身上下数不清的酸麻与痛楚,柳生扯了扯嘴角,正想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
“柳生兄。”
疋田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的面前,还把一只手伸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是我赢了。”
“哈……哈哈,没错,这次是你赢了!”
柳生愣了几秒,突然哈哈大笑,握住对方伸来的手掌,一翻身站了起来。起初没有站稳,趔趄了一下,不过旁边的疋田立即拿手扶了一扶。
“不要紧吧?”
“不要紧,一点皮肉伤而已,涂点口水,马上就好了!”
四目相对,相视一笑,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消失无踪。
疋田还想再扶他一把,不过马上又被柳生挡开了:“都是大老爷们,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倒是你,明明打赢了我,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的?”
“没什么可高兴的。”疋田却摇了摇头。
柳生脸色一变:“你这家伙,莫非是想说赢了我柳生宗严这种事,没什么可高兴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
“……”
“……”
两人的眼神再度撞在一起,旁边的胤荣和尚咽了口唾沫,正待劝解,忽的又见柳生宗严握紧拳头,“乓”的一下,砸在了疋田胸口:“好小子,我活了快四十年,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狂的家伙!不愧是那位新阴流剑圣的得意高足,好极,好极!”
“不敢不敢,与伊势守大人比起来,我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呢。”疋田苦笑。
“这么夸张?”柳生宗严一愣。
“一点都不夸张。”
疋田脸色一板,认真地回答道。
“也是,连徒弟都这么厉害了,做师父的估计更不用说。怪不得我说要挑战上泉伊势守的时候,你会主动出来接下这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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