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实在受不了这家伙在耳边叽里咕噜说个没完,加上八寻自己多少也有点想报几天前那一脚之仇,于是最后从善如流,用衣服的带子将龙子双手双脚都紧紧捆了起来。
“哼哼,这下你就落到我手里了。”她努力回忆着前世看过那些日本电影里的恶代官,想要露出一个尽可能邪恶的笑容。
“对,所以咱们睡觉吧。”
只可惜从龙子这句笑嘻嘻的回应来看,八寻的努力并没有什么效果。
觉得有些丢脸的少女不再吭声,把腰间的细带稍微解松了一点,又解开两边扎起的袖子,准备睡觉……无论如何,龙子已经被她捆成了种子,这下今晚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她如此想着,心情愉快地进入梦乡……
然后半夜再次被龙子一脚踹醒——
对方并没有挣脱束缚,直接在手脚被捆着的状态下使出了一招神乎其神的风车大回旋,还是两脚一起,威力加倍,直接把少女从美梦中踹醒了过来,瞪着泛白的爽眼,顶着两只浓重的黑眼圈,坐在月光之下,握着拐杖,内心天人交战。
直到半夜龙子突然醒转,似乎是要去起夜的样子,迷迷糊糊中把双手双脚一挣……啪!
八寻彻底愤怒了:“你还我腰带!”
……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经过一番打打闹闹之后,八寻到底是没能拥有自己的一床被子,久而久之,反而是身体逐渐习惯了龙子的动作,甚至能够完全在睡梦中做出反应,一闪一挪,躲开各种龙子突如其来的袭击。
据说冢原卜传曾经亲眼见识过一次,那是某个深夜,老人睡得浅,不知不觉醒了过来,听见响动,点起灯打算出来看看情况,然后就发现两个女孩子正在被窝里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亦乐乎,偏偏两人同时都还在安静地睡着觉,龙子甚至嘴边还挂着一串晶莹的口水……
这一幕让老人家大受震撼,他沉默了很久,咕哝着“可能是我的眼睛业障太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之类的话语,悄悄回屋了。
夜里固然热闹无比,白天却也不遑多让。
虽然八寻留下是为了向冢原卜传学习“活人之太刀”,也就是种地的学问,不过她身上有伤,一时半会自然还是下不了地,只能在旁边观摩——在这种情况下,或许称之为听摩或者聆摩更为恰当?
她坐在田地旁边,老人挥汗如雨,龙子也没闲着,多数时候不是在跟猎鹰小啾玩,就是在一旁的树林里独自练箭,阿照将她那身价值不菲的南蛮服饰送过来后,女子立即换上,很得意地向爷爷炫耀了一番。
“这就是异国的服装吗?”
冢原卜传对这方面的事情相当有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那杆让他险些道心崩溃的铁炮,又或者只是本身好奇心就特别重,不仅用力夸奖了一番龙子的装扮,此后又拉着她问东问西,可龙子只在堺町待过短短数日,知道的东西其实不比老人多多少,对方问及异国的风土人情时,只能连连摇头,满脸迷惑。
就在老人露出失望的神色之际,一旁的八寻却主动接过了话茬,凭借着上辈子看过的那些百科和历史科普,她勉勉强强可以在这爷孙两人面前卖弄一把学问。
如今会来到日本的欧洲人,要么是西班牙,要么是葡萄牙,还有一些荷兰人,少女就将这三个国家各自的历史和特色文化挑挑拣拣,选了一些有趣的讲给两人听,只听得老人如痴如醉,龙子啧啧称奇。
不过出乎少女的意料,爷孙两人都没有想要打听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只是单纯沉浸在那些宛若天方夜谭的异国故事之中,等到这些南蛮的话题告一段落,冢原卜传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来,辛苦小姑娘了,作为答谢,我弹一首琵琶给你听听吧。”
老人博学多识,不光剑术兵法,在插花泡茶书画和歌各方面上都有着一定的造诣,乐器亦如是,拿着八寻那面疑似父亲遗物的旧琵琶,拨了两拨,赞道:“是一面好琵琶。”
随后挥着木拨子,开始唱起歌来。
他在这方面虽然比不上千代女这种真正的专业人士,自弹自唱之间,也有一种后者所欠缺的,历经岁月时光积淀的洒脱感。一曲唱毕,肩并肩坐在一块的两个女孩子不停鼓掌,冢原卜传呵呵笑着,显然心情十分高兴,不久之后,吃过了午饭,他又提着锄头出去了,
而等到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八寻便也跟着拿起了锄头,踢开草鞋,踏进了一片泥泞当中。
“感觉怎么样?”
第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天黑之后,八寻摊开手脚,摆成个大字趴在床上,龙子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她按着肩膀,一面问道。
“好累啊……”
少女叹气。
“比练剑还累?”
“比练剑还累。”
“那……和杀人比起来呢?”
八寻想了想,“应该比杀人更累一点吧。”
“那就好。”龙子笑眯眯地说道。
“确实。”
八寻微微一怔,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不知不觉,枝头上的樱花早就谢尽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知了的叫声响了几十个日夜,又渐渐低了下去。直到某一天,一阵凉爽的轻风从山的旁边吹了过来,几片叶子摇摇晃晃,落到了八寻的头上。
她伸手摘了下来,随意一捻,顿时就听见了枯叶特有的咔嚓脆响。
原来如此。
少女仰起脸来,似乎是想看一眼那广阔而清爽的天空。
已经是秋天了啊……
……
第八十三章 杯中月
春去秋来,落叶纷纷。
这一年,海内海外都发生了许多事情,日本国内,太原雪斋终于得偿所愿,在他长久的穿针引线之下,北条氏康、武田信玄与今川义元三位大大名共聚骏河善德寺,缔结了闻名天下的甲相骏三国同盟;
作为提供场地的主人家,今川义元暂时没有太大的动作,但武田晴信已经设计策反了越后的北条高广,与长尾景虎的冲突越演越烈,第二场川中岛合战一触即发;
北条氏康在下总国的战斗中攻陷了古河御所,生擒古河公方足利晴氏,将其作为傀儡幽禁在相模,彻底树立了北条家在关东的霸主地位,这头相模的狮子,正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之际;
至于西国一带,尼子与毛利正在鏖战不休,尼子晴久痛下杀手,除去了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新宫党众人,虽然以此稳固了自身地位,却也因此让尼子家由盛转衰,逐渐被崛起的毛利所取代;
再看海外,摩洛哥的新旧王朝之争已然落下了帷幕,英国的“九日女王”简·格雷在伦敦塔被人秘密处死,结束了她只有十六年的短暂生命……
大海彼方的大明,正是嘉庆年间,一派繁华之中,同样危机重重,饱受“北虏南倭”之苦,以九州与离岛为根据地的倭寇频频出海劫掠,凶残成性,让东南沿海百姓苦不堪言,后世鼎鼎大名的抗倭名将戚继光,也才刚刚崭露头角不久,名声尚未被天下人所知……
等等等等,只要八寻稍一回想,曾经出于好奇浏览过的这些资料内容,都会重新浮现在脑海之中,犹如一本摊开的大书,随便自己翻阅查看……但此时此刻,整个天下的喧嚣,似乎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由春季到深秋,她始终静静地住在这陋室一隅,与冢原卜传爷孙两人一同生活,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就像是树上的花儿开放又凋零,吃饭饮水,劳作睡觉,尽是一些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不长眼的恶徒找上门来,乱世的战火也不曾烧到这边,平平淡淡之中,竟让少女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宁静,心境随之变得平和下来。
当然,一片合格的田地绝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开垦出来的,哪怕龙子到后来也加入了进来,集合三人之力,等到第一片土地大致开垦完毕,已经是炎炎的夏日。麦子和水稻都赶不上了,何况就这么一小块田,种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够三个人吃,或者说连喂饱一个龙子都够呛。
老人想了想,将这块田划出三份,让两个女孩各自种自己想种的东西。比起正经的耕作,某种意义上,这倒更像是一种体验生活。至于关键的种子,则自然是委托阿照或者冢原文彦带过来——在冢原卜传假死之后,这两人是整个冢原家唯二知道真相的,时不时就会过来一趟,带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或者陪着这边三人说说话,聊聊闲天等等。
如果聊的是家长里短,冢原卜传还是会愉快地听着,然而一旦涉及家国大事,他则立马变了脸色:“去,去!不要将宿务带到我这里来!”一边说话,一边挥手赶人,若然对象是自己的儿子,则不免要练锄头也拿上,挥舞得虎虎生风,让文彦抱头鼠窜。
不过只有他们三人的时候,劳作得累了,在屋外坐着休息,偶尔也能听见老人轻声叹息:“入秋了啊……等到秋收结束,各个地方又要打仗了,会死不少人的……”
如今的日本,各个势力都还没有推行兵农分离的政策,打仗时一般都是临时征召那些大头兵,拿起竹枪是兵卒,放下武器就变回了农夫。正因为平日里是在田里耕作忙活,万一要是耽误了播种与收获的时间,接下来全部人都要饿肚子,所以除非必要,否则领主们多是在农闲期动员军队,与敌国交战。
例如春耕过后,夏收和秋收过后……尤其是漫长的冬季,一旦让百姓们无所事事闲着久了,可能就会有乱子,因此不管有事没事,秋天收获完庄稼之后,大抵上都是要出去打一仗的。哪怕打不出什么名堂,乒乒乓乓热火朝天,熬到春耕,这一年于是就安稳过去了。
如此这般,说来似乎轻描淡写,其实字里行间,俱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冢原卜传提到这些时,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哀切,不知道是为那些已经逝去、即将逝去的人们悲伤,又或是对于这个不得不彼此残杀的世道感到悲哀。
“乱世、乱世啊。”老人叹着气,“曾经一两百年前,虽然日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事没事打生打死……大家总归能够安稳活着的。真不知道这个国家何时才能重新安定下来。”
八寻听着也是沉默不语,冢原卜传茫然不解的这个问题,于她却是另一个世界已经发生过的历史: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乱世还要再持续长达四五十年之久,直到大阪夏之阵结束,丰臣秀吉建立起的太阁政权如朝露般覆灭,这个天下才会真正地从战乱中暂时解脱出来。
然而在那之前,这数十年的战火,究竟又会吞噬掉多少人命,摧毁多少家庭?或者德川家康夺得天下,江户幕府数百年的统治,锁国令下,百姓们的日子又真能称得上平稳祥和吗?
或许有一条更好的路,一种更好的未来也说不定……
她如此想着,脑子里不由闪过日吉丸的声音,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那个青年与历史上的丰臣秀吉联系在一起。
不仅如此,这十五年里遇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有的寂寂无名,有的则是在历史上留下了一笔记载,一段文字,如果按游戏来说,这两者大概就是龙套配角与主角群体的区别……然则现实又岂有什么龙套不龙套,主角不主角的说法呢?
无非都是一样地活着罢了。
“是呀……真希望有谁能尽快统一这个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啊。”到得最后,八寻也只是轻声地说道,语气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闲人。
想想也是,面对这场烧延了近百年的熊熊大火,她一个无依无靠,孑然一身的孤女,又能做些什么呢?怕不是刚刚起意,就被迎面一个浪头打得粉身碎骨,呜呼哀哉。
甚至就连静观其变也做不到——
因为她是个瞎子。
……
瞎子在梦里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金黄灿烂的“海洋”,放眼望去,稻田一块接着一块,在碧蓝的天空之下连成了一线,又如涨潮的海水一般,向着远方铺展开去。
穿着简陋衣衫的人们聚集了起来,指着这些稻米欢呼雀跃,又唱又跳,欢乐的气氛让少女也有所触动,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今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收获喜人。所以他们才聚集了起来,打算一起庆祝这次丰收。”
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八寻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站在这座山峰上,瞧着那些喜悦的人们,只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说话之人走了上来,站在她的身旁。
一袭简单的布衣,一头如银的长发,那曾经在梦中轻松斩杀无数凶兽的女子,如今双手空空,负在身后,用一种悠闲的目光打量着山下的景色。突然,这女子抬起了手,往某个方向一指:“你看。”
八寻循着望去,只见一群人有男有女,正围着一个高大的男子,吵吵嚷嚷着说着什么,随后那男子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各自散开,接着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轻轻一挥,树枝上的一片叶子随之脱落,在空中飘了起来。
那片叶子不断被风吹向远方,更多的风回荡在水田里沉甸甸的稻米之间,男人举起了树枝,一挥,一挑,脚尖踮起,一跳一跃,人在空中,树枝“刷”的挥了出去。
周遭顿时响起叫好之声。
“这就是最初的鹿岛太刀,当然,当时它还不叫这个名字。”
银发的女子淡淡笑着,“这地方本来并没有所谓的刀剑之术,直到某一天,一个自称国摩的小子突然宣称自己在梦里得到了武瓮槌命的指点,学会了一门神乎其神的武艺——但这门武艺原本不是用来杀人和对敌,而是用在祭祀的场合之中。只有在需要请求神明施以援手,又或者是为了什么事情要感谢神的时候,他才会施展这门剑术。正因如此,他将这门神授的武艺,取名为‘祓太刀’。”
祓者,除恶祭也,以祓为名的太刀,所斩杀的自然也并非人命。
“外斩凶兽,内斩邪魔……国摩毕生都在贯彻着这个理念,并在他将死之际,将太刀传了下去。可惜随着时间经过,后来的人们渐渐忘却了其中本义,祓太刀于是成了关东七流,又从鹿岛上古流逐渐演变成所谓的中古流,然后是什么香取神道,什么新当流……哎,名字太多,一下子都记不住了。”
“所以……”八寻侧过头去,看向身旁之人,银白的长发披散间,那张脸上的五官却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您就是武瓮槌命,鹿岛神宫尊奉的……建御雷神?”
女子含笑不语,只把手一指底下那名以树枝代剑,跳着一曲玄奥剑舞的男子:“且看。”
待到八寻将目光再转过去,她才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很少遇见生人,满打满算不过三位,一位是国摩的后裔,毛头小子,年轻气盛,天赋不差,我看他在山里待了快三年,整个人恍恍惚惚,觉得有趣,就现身与他小小切磋了几招,没想到居然让那小子有所领悟,创出了自己的技法——我记得,你们好像管那一招叫什么……一之太刀?”
虽是问句,这女子却没有等别人回答的意思,“再往前,就是一个特别让人讨厌的家伙……等等,你身上好像有一点她的味道。唔,在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谁名字里面带个果字的?”
“唯有家师果心居士。”
“哦,她现在是叫这个名字嘛,果心,果心,啧啧啧……品味真差。”银发女子摇了摇头,咋着舌头,“既然是你的师父,你回头替我转告她一句话……算了,反正醒来之后你肯定又会全部忘掉,还是我自己去说吧。”
八寻苦笑。
事情确实如对方所言,除了之前最开始的一次梦境之外,其后数次入梦,不管是亲眼看到银发女子如何剑斩凶兽,又或者是后来被她当成沙包任意蹂躏,死去活来数十数百甚至数千次的惨痛经历,当时固然是震撼到无以复加,醒来后却偏偏一丁点都想不起来,唯有再次来到这个奇妙的空间,一度消失的记忆再会重新涌现。
但身体依旧记住了那无数次惨烈的交锋,实力进展不小,只可惜意识上的进步无法惠及到现实的肉身,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结果,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用剑的手腕差点报废。
至今想来,八寻仍是心有余悸。
不过自从她在这草屋住下后,梦里的这位银发女子态度忽然变得温和了许多,不再二话不说提剑就砍了过来,而是像现在这样,一面与她说话,一面让她观看一副副奇妙的景象。
起初正是对方口中“毛头小子”,也即是年轻时的冢原卜传在灵山闭关修行千日,终于悟出一之太刀,这段事迹脍炙人口,八寻前世今生也听到过很多次,有不少人言之凿凿说国摩真人亲自下凡,与冢原卜传交手数百回合,更有甚者,还说那个下凡的不是关东剑道的祖师爷,而是鹿岛大神亲至……
没想到这个最不可能的说法,反倒才是真的。
而且冢原卜传也并不是如传言的那样,与国摩真人或者鹿岛神大战了三百回合不分上下,而是一个照面就被打至跪地,但凡换个片场,估计就要被捉回家里当成那啥那啥了……所幸梦里的记忆带不到现实,否则八寻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卜传老爷子。
时间继续往前,她看到了鹿岛古流是怎样一分为二,上古流随时间失传,只剩下中古流自称正统,以及更早之前,关东七流初初崭露头角,国摩真人的弟子们走遍各地,传道受业,帮助人们对抗野兽贼匪,但在这过程中,他们所传授的剑术,终究也被其他人用在了彼此的杀戮与征战之中……
直到今天,国摩真人终于在她眼前展现出了最初的鹿岛太刀,并非是为了杀人,而是祓除邪祟的剑舞。这本该是让人激动无比的一幕,八寻心中却是一片宁静。
“如何,想学吗?”等到一段剑舞舞完,银发女子这才笑着问道,“你我有缘,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用了。”没有多少犹豫,八寻直接回答道。
“哦?”那隐藏在迷雾之后的眉毛一挑,银发女子似乎对这个回应并不意外,只问,“为何拒绝?”
“因为这不是你的剑,也不是我的剑,而是国摩真人的剑,所以你教不了……即使能教,我也不想学。”
“不想学这个,那你想学什么?”她又问道。
“不知道。”八寻摇头。
“不知道?”
“没错,我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才要去寻找答案。”
这话说完,银发女子轻笑一声,伸出手来,在她的头顶上轻轻一抚:
“那你就去慢慢寻找罢——”
……
八寻又醒了过来。
已经是凌晨了,能感觉到夜晚的寒气逐渐消褪,取而代之是冬日独有的冰凉,浸透了手脚,让人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秋天已经过去了,天气越变越冷,大概不久之后就会下起雪莱,听说这附近好几个大名都在打仗,不是什么大仗,纯粹是例行公事而已,但这一片地方依旧平静。她拿起拐杖,坐起身子,替呼呼大睡的龙子掖好床被,缓缓走了出去。
冢原卜传正在屋外坐着,吹着冷风,喝着冷酒,听到少女出来了,替她也倒了一小杯。八寻道了声谢,浅浅抿了一口:“爷爷,您在做什么?”大半年相处下来,这声爷爷她已经叫得十分顺口了。
“在赏月。”老人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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