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白不醉人
而且进步的不光是身手与见识,不久之前,左卫门还在其他同伴的助攻下成功娶到了一个媳妇,整个人泡在婚姻的幸福中,变胖了好几斤,如今又开始为着弟弟的婚事头疼不已,甚至一度为此找到了八寻求助。
“你确定要问我?”
上辈子单身至今的盲女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左卫门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没、没什么……对了,这是我家那口子腌的咸菜,特意让我送过来给你尝尝,八寻姑娘你吃,你吃,我就不打扰了……”干笑两声,急急忙忙地跑掉了。
八寻坐在那儿,拿起对方送过来的腌茄子,咬了一口。
“还挺好吃的……哼,居然敢跑到我面前来秀恩爱,真是不知死活。”她愤愤然地说着,又不知道在向哪里的谁辩解道,“我纯粹是没有这个心思,否则别说区区一个媳妇,十个八个那也是轻轻松松,手到擒来,每天都能大被同眠,享受齐人之福,哈,哈哈哈……”
越说越空虚,最后垂头丧气地独自结束了这个话题。
人生在世,漂泊无依,只有年龄在一个劲地虚长。哪怕不算前世,自己如今也已再次迈进了二十岁的门槛,连孩子都有了——虽然是领养的——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愿意和自己贴贴的美少女呢……
八寻忧伤地想着,又啃了一口茄子。
开始觉得有点咸了……
……
突然回忆起了这段往事,再想到连那个说话结结巴巴的右卫门都在上个月讨上了老婆,自己却还是单身,心心念念的水晶宫依旧八字没一撇,八寻忍不住又是一阵哀伤。
初芽狐疑地看着她,总觉得对方又在想什么不着调的东西,类似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她见怪不怪,只是抬头看了看天色:“八寻姐姐,时间快到中午了。你说好要在午饭前去接小澪的,是不是该动身了?”
“对哦。”
八寻也反应了过来。她昨天将小澪放在了龙泰寺那边,说好中午要去接她的,若是时间拖得太久,小丫头说不定又要哭鼻子了。
主要寺里的一众僧侣总是动不动就吵着说好久没见小澪了,十分想念云云——说是好久,其实往往只是三四天,最长也不到一个星期——但耐不住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大和尚在耳边软磨硬泡念叨个不停,加上小澪本身也挺喜欢跟这些“没头发的伯伯”们玩耍,所以八寻隔三差五就会带着小家伙下山,在寺庙里住个几天。舞衣不在家的时候,初芽一般也会跟过来。
本来昨天也是这么打算的,可经过上次那一夜,八寻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碰到次郎法师,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而对方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感受,彼此微妙的氛围,就连一向不懂察言观色的昊天都意识到了不对。
“八寻施主,你是不是和次郎闹别扭了?是不是次郎惹的你,是的话我帮你揍她出气!”大胖和尚粗声粗气地说着,一面已经撸起了袖子。
八寻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大师了。”
“好……啊,你认真的啊?我我我我是开玩笑的……”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呀。”
“出家人是不打诳语,可我也打不过次郎啊!”祸从口出,昊天和尚都快哭出来了,“八寻施主,你行行好,救我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呼呼。”
把快乐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之后,八寻便也不再继续为难这个憨和尚,而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与次郎法师假装像平时一样地聊了聊天,又喝了一杯茶水,随后胡乱找了个理由,将小澪留在那儿,约好第二天再来接人,自己则是慌慌张张逃……转进回了山上。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很尴尬。
她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想不清楚这种陌生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只好暂时抛在脑后,毕竟有句古话说得好,逃避可耻但有用——无论如何,孩子还是要去接的,八寻伸了个懒腰,扶着拐杖,站起身来,等着初芽收拾好东西,两人往山下走去。
山里危险,她自然是不放心让初芽一个人待着的。
“八寻姐姐,像以前那样背着我好不好。”
“不要。”
“那抱着我——”
“不行。”
“那至少牵一牵手嘛。”
连着拒绝了两次,听着初芽有些委屈的声音,八寻想了想,还是将空着的右手伸了出去。初芽高高兴兴地握住,同时在心里挥了挥小拳头。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大姊教的兵法果然很有用!
小姑娘得意地想着,笑得像是一只偷到了灯油的小耗子。
……
一顶斗笠,一把长刀。
一头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扎成马尾,随着主人轻快的脚步跟着一摇一晃,十分精神。有着一张鹅蛋脸的少女背着那口五尺长刀,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处路口边停了下来,东张西望,愁眉苦脸。
“远江,远江……龙子大姐头说的高手到底在哪呢?而且又是岔路,该往哪边走呢……算了,还是按照老办法。”她嘀嘀咕咕地说着,脱掉了左边的草鞋,丢了出去,打算故技重施,投草鞋以问路。
其实本来是丢石头的,但石头太小容易弄丢,收集起来又麻烦,不如丢草鞋——这么大一个草鞋,总不可能丢了吧?
谁知草鞋刚丢出去,旁边忽的窜出一只脏兮兮的野狗,一下叼起了草鞋,飞快跑走了。少女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半天没回过伸来。
“我的鞋子!”
一声悲鸣,她深一脚浅一脚,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一路奔波,无暇观察周围的景色,不知不觉间,已经一头冲进了树林里。这是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叶荫盖住了午时的热浪与阳光,带来一片阴凉。
背着长刀的少女却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看到那条野狗停住了步伐,将草鞋丢在地上,又不知道跑去哪了。她一瘸一拐过去,看着草鞋上的口水,脸上满是嫌弃和纠结,过了好一会,才皱着眉头把鞋子穿上了。
“好脏……啧,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记得赔我一对新草鞋!”少女有些生气地说道。
但树林里除了她的声音之外,便只有飒飒的风声吹过,随即又恢复安静,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我都发现你们了,还要藏到什么时候?别逼我出手!”她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就要去拔刀,猛然间,又是一阵山风吹过,树林里蓦然多了两个人,一前一后,隐隐呈现出包围的架势。
“朋友,你——”
站在少女对面的,是一个脸色冷峻的青年, 一身朴素的装束,腰间插着一把刀,刀柄上刻着一个“左”字。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个少女,沉声正要开口,却发现少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乖乖,真有人啊?”
震惊之下,她甚至连家乡的方言都蹦了出来。
“……啊?”冷面青年一呆。
“我只是诈一诈你们而已。龙子大姐头说过,有事没事诈两句,说不定就能有意外收获……”
少女歪着脑袋,看着身前身后两个长相相似的青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按下了自己的那一丝心虚,笑嘻嘻地说道:“那个,两位大哥,我今天早饭没吃饱,没什么力气,不是很想杀人,所以打个商量,就当做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咱们各走各路,各回各家,如何?”
嬉笑声中,她却已经悄然握住了身后的刀柄。
下一刻,没有刀鞘,只用布条简单包裹住的五尺长刀倏然甩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当然,非要开打的话,我也乐意奉陪——”
少女咧嘴一笑。
……
第一百零九章 棋逢对手
日光晃眼,刀锋慑人。
马尾少女将手一挥,身后那口被布条包裹住的长刀随之掠过半空,砸在地上,让地上的碎叶与石子都震了一震。
她露出一脸无畏的笑容,话音清脆,隐隐带着挑衅,很好地掩去了眼神深处的一丝畏怯——开玩笑,眼前这家伙一脸冷酷,看着分明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打起来自己多半是要吃亏的……
要逃吗?
换在平时她肯定不会犹豫,一见情势不利,早就拖着刀跑出去十里甚至九里远,哪里还会留下来和人纠缠不休,然而对方这次显然也是早有准备,少女眼角余光一瞥,只见退路已经被另一个人堵住了。
前后包抄,来者不善,少女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瓮中之鳖,额角默默淌下一滴冷汗,一边努力地虚张声势,一边绞尽脑汁思索着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因为太过专注,她并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位冷面青年微微颤抖的腿肚子。
这下怕是要完蛋了……
左卫门顶着一副冷漠的表情,心里面却是快要哭了出来。
他与弟弟在远江待了一年有余,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天智武流等人做事,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尤其是从八寻姑娘那边得到了大浮流的兵法书之后,两兄弟更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唯恐辜负了八寻的期待——虽说某人其实没怎么期待过他们,但有个努力的由头总归是一件好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年多的苦练勤学,两人不说脱胎换骨,起码不再是过去的吴下阿蒙了。
尤其大浮流的祖师本就是街头杂耍出身,艺成之后也未曾“忘本”,对敌时怪招迭出,出奇制胜,两兄弟从小到大都在一起,默契十足,联手更是将这门流派的奇特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分明只有两个人、两把刀,打起来却仿佛凭空长了三头六臂,十多把刀剑烁烁发光,如真如幻,猝不及防之下,哪怕实力再怎么高强,难免也会被打得灰头土脸,大败惨亏。
在获得了天智武流的认可后,两兄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摩拳擦掌,打算让八寻姑娘见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的进步……可惜就连八寻的杖中剑都没能逼出来,就被人抡起拐杖,乓乓两下打趴在地。
更伤人的是,八寻还有些歉意地补了一句:“抱歉,下手稍微重了一点……但你们其实用不着手下留情的。是担心我会受伤吗?”
“不……这已经是我们的全力了……”
“啊?哦……抱歉。”
这场惨败直接把两人刚有点苗头的骄纵之心又打压了下去,也令一度有些膨胀的左卫门再度找回了曾经从心的自己,从此做事越发谨慎,生怕哪天再踢到一块铁板,把小命交待出去。
毕竟今时不同以往,他现在是有家有室的人了,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刚娶过门的老婆和她肚子里还没怀上的孩子考虑一番。只是……左卫门战战兢兢地又看了那柄长刀一眼,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他行走江湖多年,经验丰富,明白这世上有几种人轻易不能招惹,比如老、弱、病、残、孕妇、抱婴者等等,这些人本身就处在弱势,有胆量出门在外,必定是有所依仗,要是贸贸然一头撞上去,轻则头破血流,重则一命呜呼。
除此之外,像是那些带着各种稀奇古怪冷门兵器的人物,无论外表如何,都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原因很简单:如今这个世道,野盗猖獗,凶兽横行,动辄就要出手搏杀,要是为了撑场面强行带一把不趁手的武器,无异于将自己的性命当成儿戏,这种蠢人实在不多。
而眼前这个少女长相青涩,年纪轻轻,却背着一口比她自己也矮不了多少的五尺长刀,一看就是个中高手,而且对方更是凶名赫赫,这段时间光是山贼就杀了好几批,不是缺手断脚就是拦腰断成两截,一个个死得凄惨无比,苦状万分。
虽然按照他们收集到的情报,目前为止死在这名少女刀下的都是些奸恶之徒,但一个不知来历、不明目的的高手,始终会让人有所忌惮,本着小心无大错的想法,在听说少女即将路过井伊谷一带后,武流便将手底下的众人都派了出去,打算找到这个神秘少女,搞清楚是友是敌,悬在心里的大石头才能安然落地。
结果好巧不巧,却是让这对兄弟碰到了目标,而且少女似乎把那条叼走了草鞋的野狗当成是他们养的了,心里有气,态度明显不算很好——没错,那条野狗和两人没有半点关系。
左卫门本来还蹲在树林里,正在犹豫究竟是和弟弟两个人出去直接跟对方打个照面呢,还是留一个人在这盯梢,另一个人回去喊援兵,人多势众万一打起来也不至于死太惨。
没等他拿定主意,就看到一条野狗,嘴里叼着一只草鞋,疯了似的往林子这边冲过来,然后将嘴里湿哒哒的鞋子一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紧接着那少女就光着一只脚追了上来,气势汹汹拿话逼出了他们两个,导致现在进退维谷,打也是,问也不是,有心想逃,却害怕自己刚一转身就被长刀劈成了两半。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三个人,六只眼,目光摇曳,各自心虚,少女保持着长刀撑地的姿势,眼神转来转去,试图从这一前一后的包围之中找到破绽,而左卫门则是绷紧着全身,提防着这位敌友未明的少女猝然发难,时不时与林子对面的弟弟交换一个眼神,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
每个人都想开口,每个人又都不敢出声,仿佛一句话,甚至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这份难以言喻的微妙平衡瞬间崩塌。
最后到底还是左卫门年岁较长,见过的风浪也多,相比起对面一副跃跃欲试,好像巴不得开打的少女,他姑且还保持着一丝冷静,舔了舔嘴唇,想要随便抛出一个话题,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这位朋友,你……”
倏然,头顶的树叶一阵晃动,沙沙作响,一只松鼠跳了出去!
本该是司空见惯的动静,然而对于各怀心思的三个人来说,这一下却不啻于往火药桶里丢了一枚火星子,距离最近的左卫门当场吓得一震,即将出口的话语也忘记了,右手更是下意识朝着腰间的刀柄伸去……
这一下更是惊得马尾少女寒毛直竖,什么都顾不得了,双手抡起长刀,猛然一挥——
“哥、哥哥!”
右卫门见状目赤欲裂,慌忙冲上来试图阻止,谁知刚刚迈出两步,眼前蓦地多出了一截刀鞘,又闻破风声呼啸而至,未及反应,已经被这飞过来的刀鞘结结实实打在了脸上,整个人仰天摔倒,鼻血狂喷。
“哇啊!”
与此同时,少女本人却也发出了一声惊呼,“闪闪闪闪开啊!”
原来是她刚才挥动的力气过大,不小心把刀鞘甩了出去,雪亮的刀锋在空中带出一抹寒光,挥空落下的同时,又带着立足不稳的少女踉踉跄跄往前扑了几步,“乓”的一声,脑袋一仰,正中左卫门的下巴。
“疼——”
她捂着脑袋想要后退,左卫门被这一下撞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乱响,匆忙间只想着自卫,唰的拔刀在手,猛地一砍,没有命中少女,反而嵌进了身后的树干之中。
这一下用力颇大,砍得很深,一下子居然还拔不出来,他惊得亡魂大冒,甚至将一只脚都蹬了上去,使劲把刀子往外抽;少女捂着红通通的额头,被她那把一米五的长刀带得在原地直转圈;几步之外,右卫门还在拿手捂着不停流血的鼻子,挣扎着想要起身……
棋逢对手,两败俱伤!
“我、我跟你们讲,我很厉害的,要是再不住手信不信我把你们大卸八块,打到阿妈都不认得……”
头昏目眩的同时,少女还没有忘记撂几句狠话。龙子大姐头常说输人不输阵,哪怕技不如人被杀了,也要死得堂堂正正,像个英雄……话说回来,太晕了看不清,哪边才是正啊?
……
嗖!
就在左卫门好不容易把佩刀从树上拔出,转头正想再战之际,猛然听到林子外面一声破空急响,眼睁睁看见一支羽箭激射而至,瞄准的却不是他和那个少女,而是向着地上还没爬起身的右卫门而去!
“无耻小人!”
眼见弟弟即将丧命,左卫门怒喝一声,竟是将手中兵器直直掷了出去,不偏不倚,在半空中与那箭矢一撞,双双落地!
这一下既快且准,即使八寻在此也要赞上一声,但他也因此失了佩刀,两手空空,看着那少女逐渐站稳了身子,不再转圈,但仍然有些晕乎乎地捂着脑袋,朝他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左卫门心里一沉。
死定了……
谁知少女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了一瞬,随后转向地上的箭矢,又看了一眼刚刚站起身来的右卫门,脸上满是疑惑:“这一箭为什么是射你们的?”
“啊?”
左卫门闻言一愣,心中隐约浮现出某个猜测,正要追问,蓦地又是一声弓弦崩鸣!
羽箭再至,这回是直挺挺奔他而来,左卫门深吸了一口气,危急关头,他反而有些冷静了下来,脑海中一霎时浮现出大浮流中好几个徒手接拨箭矢的技巧,虽然凶险无比,却也只能赌上性命一试了……
乓!
“发什么呆!”
只是还没等他做好准备,斜地里长刀一扫,居然替他挡下了这逼命而来的利箭,左卫门稍稍一怔,却见刚才兵刃相向的少女已经一闪身,拦到了他的面前,口中一声叱喝。
“哥哥……”右卫门此时也靠近了过来,他捏着鼻子,勉强止住流血,一面也已拔刀在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我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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