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21章

　　但这个解释并不能用来解释柊舞缇娜身上的变化，简单来说就是她对他的熟络是找不到理由的，无论是水谷御言、小鸟游六花、丰川小姐、十花小姐还是其他认识的人，她们对他的友善和好感都是能找到理由的。

　　救命之恩，受到了帮助，出于欣赏，憧憬他的武道，都是有理有据的，柊舞缇娜对自己的这份熟络却好像是初始便有，没有根据，连本人都没察觉到的。

　　思考了一会，樊抗选择了放弃。

　　他并不是来享受校园青春日常的，那么也没有必要在意校园青春日常里的复杂人际关系，更何况，前面的侍奉部活动教室里就有一位前世的友人，在人际关系上有着自己独到的一套见解，可以询问，何必自己苦想。

　　目的地很快抵达。

　　两人停在了一间挂着“侍奉部”门牌的教室前。樊抗极其自然地拉开了门，仿佛回自己家一样。

　　午后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室内沉淀的安静。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几何形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微尘，像细碎的金粉。

　　“哟。”他朝里面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靠窗的位置，校园传说之五，在柊舞缇娜口中有着“冰山美人”、“高岭之花”、“年级第一”等稀有称号的乃正端坐于一张长桌后，指尖停留在摊开的精装书页上，清冷的目光从书页上方抬起，落在进门的两人身上。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让午后的阳光都显得不那么炽热了。

　　“午安，樊抗同学。”

　　另一侧，校园传说之七，持有“死鱼眼の男”这种诡异名号的比企谷八幡像一滩没有骨头的史莱姆，手里抓着文库本，懒散地瘫在椅子上，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正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思考人生的终极虚无。听到开门声，他极其缓慢、带着一种生无可恋的疲惫感，将视线平移过来。

　　“啊…樊抗同学…”

　　比企谷的声音有气无力，但在看到樊抗手里那个精致且冒着热气的便当盒时，他的死鱼眼似乎更“死”了一点。

　　柊舞缇娜则像换了个人。

　　刚才在他面前攻击他是渣男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是缩在了樊抗身后，只探出小半个脑袋和抱着特辑杂志的手，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局促：

　　“打、打扰了…雪之下同学…比企谷同学……”

　　樊抗对此习以为常，扬了扬手中的便当。

　　“不介意我在活动室里吃吧，很快的，半分钟。”

　　说罢，也不等回答，径直走向他惯常坐的位置，一张离雪之下和比企谷都不远不近的椅子，打开便当直接风卷残云起来。

　　柊舞缇娜则像受惊的小动物，贴着墙边，挪到离门最近、最角落的一个座位，小心翼翼地坐下，把特摄杂志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侍奉部，总武高的年级第一乃，以帮助他人为目的而建立的名字很奇怪的社团。

　　骑士部，既能惹事也擅平事的转校生樊抗，在表面上以同样目的建立起的假面骑士同好会，在大龄待嫁教师平冢静的建议下两者合并。

　　如果有一部以柊舞缇娜为主角，青春校园恋爱喜剧为主题的动漫，那么无论是初遇“让学校恐惧の转校生”还是之后被樊抗强征壮丁加入骑士部的始末，再到侍奉部和骑士部合并，四人一起解决第一个委托，迎来新增部员由比滨结衣，这么多的内容，起码可以水上三到四集的动漫时长。

　　如果变成轻小说的话更不得了，至少能出两卷内容。

　　但对樊抗来说，这些都是没有必要回忆，完全可以跳过，印象还没有他前几天打倒的那个天然气掺杂体来得深刻的细枝末节。

　　没办法，你不能指望一个真的来自未来，背负拯救世界命运的假面骑士，去在乎学校里发生的故事，毕竟大家画风都不一样。

　　而且不止画风，目的也不同。

　　人家来读总武高是为了考上大学、顺便度过一段校园青春日常生活的，而樊抗，他是为了接近这所学校里的高中生的。

　　甚至都不是为了接近女子高中生，他的目标是两个男子高中生……

　　樊抗有着在不践踏生命、过分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为达目的竭尽全力的觉悟，如果炸学校能够达成他的目的，那么大概当天总武高就会爆炸吧。

　　于是乎，这个画风、目的、行动力、觉悟都与他人不同的男人，没有半点拉扯的想法，他微微侧身，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试图把自己伪装成空气的比企谷八幡：

　　“比企谷。”

　　“……哈？”

　　比企谷像是被从某种颓废的冥想中惊醒，死鱼眼懒洋洋地转向樊抗，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干嘛，部长二号？”

　　“我有事要咨询你。”

　　“先说好，咨询费很贵的，一次一个炒面面包。”

　　扔过去一罐MAX咖啡，樊抗讨价还价道：

　　“顶三次咨询。”

　　“两次。”

　　“成交。”

　　说起来，这种天然的熟络，他对比企谷八幡也有，但那是因为在已经改写回避的未来里，失去妹妹化身复仇之人的比企谷八幡成为了他的战友的关系。

　　他不认为，柊舞缇娜也有这种遭遇，而让此刻的比企谷八幡对他熟络，则更是牺牲献祭了两套空我SHF豪华手办。

　　樊抗单刀直入：

　　“问你个问题。你小学或者国中的时候，有没有过类似这样的情况：某个一直很内向、没什么朋友的同学，在和你变得稍微熟络一点之后，在你面前说话或者行为就变得……嗯，怎么说呢，有点‘嚣张’或者‘放肆’？不再像最初那么拘谨小心了？而且自来熟得非常非常快？”

　　他的声音很小，刚好控制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程度。

　　比企谷八幡的死鱼眼微微睁大了一瞬，随即又恢复成半死不活的状态。

　　“……嚣张？放肆？……你这描述也太委婉了吧。”

　　“太委婉的话，那你说是什么？”

　　“距离感崩坏。”

　　“崩坏？”樊抗重复道，这个词很精准。

　　“对，崩坏。对没有朋友的人来说，交到朋友，就像长期在黑暗里摸索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绳子，会拼尽全力地攥紧，甚至可能把对方勒死。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朋友’之间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算‘正常’。”

　　眼前的死鱼眼顿了顿。

　　“我有一个朋友，先说明，那只是我一个朋友的事情，我那个朋友，因为一个同学和他说过几句话——纯粹是老师要求的小组活动——他就认定那个同学是他‘唯一的朋友’。”

　　“然后会在午休时冲过来，用超大的声音分享他昨晚看的特摄片剧情，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或者体育课分组时，明明实力很差，却一定要和那个同学一组……最后那个同学实在受不了了，就对我那个朋友说，‘我不是你的朋友’。”

　　听着就挺让人窒息尴尬的了。

　　但比企谷的语气没有太多波澜，只是总结道：

　　“那不是嚣张，樊抗。”

　　“那只是……溺水者抓住浮木后，因为恐慌和笨拙而导致的过度反应。他们太害怕失去这‘唯一’的联结了，以至于用力过猛，或者……完全搞错了维系关系的方式。在他们贫瘠的社交认知里，‘朋友’大概就是可以毫无顾忌、分享一切、甚至‘互相伤害’也不会断掉的关系……吧？”

　　对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别扭复杂的关系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并且做出自己诠释的男人，比企谷八幡。

　　见他眼露怜悯，比企谷八幡再度强调：

　　“那只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事！”

　　“嗯嗯，我懂，那只是你一个朋友的故事。”

　　樊抗点头。

　　类似的故事他在未来已经品鉴过不少次了，同样是那个叫做“比企谷八幡的朋友”的男人，误以为其他女生喜欢自己；小学毕业的时候被其他女生嫌弃，在篝火前一个人跟着空气跳舞；到后来很多年后都书写着一份《绝对无法原谅名单》；幻想自己是神……有着数不清的黑历史。

　　这样的“比企谷八幡的朋友”在历经长久的孤独与寂寞过后，会追求“真物”之类的东西，被他们称作朋友的东西也要更接近挚友层面上的意义。

　　虽然行为和常人有些不同，但又该由谁来定义所谓“正常”呢，至少他认为那个“比企谷八幡的朋友”经历如此种种后也没有怨恨世界，反而是挺身而出成为了需要直面巨兽的假面骑士亚极陀，已经很了不起了。

　　和丘比签订骑士契约的契约骑士不同，他们人造骑士并没有消耗魔力加速伤势回复的能力，每一次上战场，都等于是把命压在赌桌之上。

　　不仅基础属性更弱，也不能像契约骑士那样通过谈恋爱之类能产生情绪落差的行为变强，如果说和丘比订立骑士契约成为假面骑士意味着坠向绝望的深渊，那么成为人造骑士压根就不会绝望。

　　因为，在绝望之前就死掉了，活下来的基本都是不会绝望的了。

　　“感谢答疑。”

　　“不客气。”

　　获得了答疑解惑，将柊舞缇娜对自己表现出的那份莫名的熟络归结为比企谷八幡提出的“距离感崩坏”，已经在半分钟内吃完便当的男人准备开干正事。

　　事实上，如果不是真的将柊舞缇娜视作朋友，对方的情况让他有些在意，一进侍奉部大门他就该提这件正事了。

　　此时的比企谷八幡将那罐MAX咖啡拿在手中，冰凉的触感驱散了些许午后的燥热。

　　他熟练地拉开拉环，伴随着“嗤”的一声轻响和细微的气泡翻涌声，熟悉的咖啡香气弥漫鼻间，他凑近罐口，正准备享受这廉价的慰藉，就看见那个“让学校恐惧の转校生”站了起来。

　　位列校园七大怪谈之首，字面意义上拳打年级主任，拥有炸学校这个级别的胆魄，真实战斗力成谜，传说搭上了校董孙女的线搞得学校开都不敢开，只有同样喜欢假面骑士这点值得称道，而且最喜欢的假面是空我，这点和八幡一样很有品味，是在各种意义上都会让八幡觉得很不妙的家伙。

　　“咳嗯。”

　　樊抗站了起来，轻咳两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慢条斯理地合上便当盒，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以目光平静地扫过侍奉部在场的三位成员，最终停留在乃身上，用一种宣布午餐菜单般的寻常口吻开口：

　　“那么接下来就聊聊正事吧。”

　　侍奉部内安静得只剩下窗外的蝉鸣，以及比企谷手中咖啡罐里细微的气泡声。

　　话说，咖啡为什么会有气泡声啊，哦，樊抗给买的是限量款新型汽水咖啡啊，那没事了。

　　“我要发起委托。”

　　樊抗的声音清晰地在寂静中响起。

　　乃蹙眉：“委托？侍奉部接受来自学生的请求，但……”

　　“也没有说侍奉部成员不能自己发起委托吧？”

　　樊抗打断了她未尽的质疑，语气理所当然，环视一周，目光坦然，“我要委托诸位帮我个小忙。”

　　阳光穿过窗户的缝隙，在他面前的空气中投下几道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其中缓缓舞动。他的下一句话，如同浇入滚油的冰水，瞬间引爆了侍奉部凝固的空气：

　　“我想得到折木奉太郎和梓川咲太！”

第二十八章 梓川咲太失踪

　　对柊舞缇娜来说，她在总武高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异国转校生，骑士部部长樊抗，是个让人心动的少年，和他待在一起经常就会心跳加速。

　　但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心动和心跳加速，正如同，社恐可以分作两种，“恐惧社交”和“让和他社交的人恐惧”，部长明显属于后者，同理，心动和心跳加速也多是出于……惊吓。

　　来自异国的转校生，位列校园七大怪谈之首的少年，总是能做出许多对于普通高中生而言过于震撼的举止，无论是翻墙逃学、吓退不良、把年级主任打进医院、和那个号称“铁拳无敌”的平冢静老师对拳不落下风以及在那份“任性妄为”的支撑下所做出的许多其他惊世之举。

　　说是任性妄为其实并不太对，对柊舞缇娜来说，无论是雪之下同学秉承的“正确”，还是比企谷同学选择的“孤高”，都是她这样普通社恐高中生眼中难以企及、充满个性且自认绝对做不到的处世哲学。

　　按理说，要扭曲得多严重得多的部长却不一样，那是用眼睛就能够确认到的事情，他不需要“修正”。

　　平冢静老师曾当着她的面，对部长的离经叛道表示了担忧，但部长只是简单地回答道：

　　【“我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不需要构筑任何的理论，不需要阐释自己的心情，也没有在意别人眼中的看法，那家伙以太阳东升西落一般的语气确信着自己的选择。

　　很难想象，那样的信念感会出现在一个高中生身上。

　　代主传播信仰的教士，宣扬纲领的政客，号召民众游行的活动家，正在绘制大作的艺术家，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发表着自己的观念，宣扬着自己的主张，但柊舞缇娜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坚定没有一丝半点迷茫的人……就好像为他背书的是一整个世界。

　　以至于，哪怕是讲这种鬼话，这家伙都能淡定地重复第二次。

　　“没听见吗？那我再说一遍好了……”

　　午后的阳光依旧温暖，光斑在地板上缓慢移动，空气里漂浮的尘埃清晰可见。那个叫做樊抗的少年扫了一眼在他先前的惊世发言过后宛如石化了一般的侍奉部众人，从容无比。

　　“我需要诸位的帮助，为了得到折木奉太郎和梓川咲太！”

　　“噗——咳咳咳！”

　　比企谷八幡刚灌进嘴里的咖啡猛地喷了出来，手里的咖啡罐也“哐当”一声掉在桌上，深褐色的液体瞬间泼洒出来，浸湿了摊开的文库本和桌面。但他完全顾不上，那双死鱼眼此刻瞪得前所未有的大，瞳孔地震，嘴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樊君你……”

　　有着一堆稀有称号，简直就是完美超人的乃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但指尖那页书再也翻不过去了。

　　清冷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了愕然，带着一丝惊悚。她看着樊抗，像是在看某种难以理解的、突然出现在地球上的外星生物。樱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到底是没能发出。那副仿佛永远优雅从容的姿态，出现了一丝裂痕。

　　“部长喜、喜好男色？！”

　　柊舞缇娜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捂嘴，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混乱，她的目光在樊抗那张平静的脸和狼狈的比企谷之间来回扫视。

　　就在这时，活动室的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打扰了~小雪乃，小企！啊，樊抗同学和舞缇娜同学也在呀！”

　　由比滨结衣元气满满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身影闯入。

　　最后一位侍奉部的成员到场，她手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很美味的蛋糕盒，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只是，脸上的笑容在在看清室内景象的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