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3章

　　就连比企谷八幡，跪在地上，看着那替他挡下刀锋的骑士，也张大了嘴巴，压迫着喉咙喊了出来：

　　“加油啊，空我——！”

　　在他最后一个音节吐出的时刻，不知道是自我意识过剩的老毛病，还是真有此事，比企谷八幡感觉空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再……转过身去。

　　出拳，火光照亮人间。

　　螳螂怪人在燃烧的火焰中顷刻粉身。

　　假面骑士对战怪人应该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如果由资深假面骑士厨比企谷八幡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他会根据电视剧集里的表现说，那会是一场场精彩激烈的战斗。

　　无论是怪人还是骑士都用上彼此的全力，展开厮杀，如果怪人过于强大则骑士锻炼自己磨砺心性开发绝招，总之要经过一段起码能水十几分钟的剧集时长。

　　如果是厉害一点的对手，可能要打好几集，如果是特别厉害的对手，骑士可能要先输上几次，甚至经历悔恨与痛苦与成长，才能觉醒新的形态打败敌人。

　　如果是带货捧新人的剧场版，还得先垫上几个老前辈，花上一整部剧场部的时间完成对决。

　　但眼前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没有势均力敌的对决，也没有绚烂对等的战斗，只有一边倒的碾压。

　　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连半分钟的时间都没用到。

　　螳螂怪人被空我挥拳带出的火焰沾染，然后爆炸，空我头也没回，背对火光从容自然地举拳向着另外两体怪人走去。

　　蝗虫怪人不复先前耀武扬威的不可一世之姿，瑟缩着后退。

　　蝎型怪人趁机绕到骑士身后，尾针破空，企图偷袭，却只是在骑士的背后擦出些许火花，在空我一拳干掉蝗虫怪人后，明明是蝎子的蝎型怪人断尾求生。

　　它逃得很快，所以空我花了两拳。

　　第一拳，打掉尾巴，第二拳，毁去躯干。

　　蝎型怪人的复眼在金辉下褪成灰白。

　　空我挥拳的轨迹点燃空气，火焰并非赤红或橙黄，而是如同融化金箔般的液态光流。怪物在触及拳锋的瞬间坍缩成无数光粒，宛如被橡皮擦抹去的错字。

　　来袭的怪人们被尽数打败，黑暗中的商场重归宁静，偶有抽泣声回荡，继而演变成嚎啕。

　　拯救了大家的英雄，并没有完全沐浴在欢呼之下，虽然也有很多大声的感谢，也有很多大声的欢呼，但，更多的是哭泣。

　　在目及假面骑士出现的那一刻，有许多人止住了哭泣，停止了尖叫，空我来得很快，救下了八幡和小町，却也有不少人在最初的那一轮怪人现身时受伤，甚至是……目睹了自己亲友的死亡。

　　劫后余生，他们得救了，不用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恐惧，不用再害怕怪人循声找到自己，不用再按捺心底的悲伤，于是放声大哭。

　　比企谷八幡不在此列，虽然他也很想趁机埋在小町的怀里大哭一场，但他觉得至少应该要好好道谢。

　　他望向那个黑暗中的唯一光亮，骑士却伸手向天。

　　空我举起右拳的瞬间，灵石迸发的金辉如潮水漫过废墟，破碎的玻璃碴在光流中悬浮重组，倒映出千百张或笑或哭的面庞。

　　金辉化作光羽落下。

　　蜷缩在立柱后的都市丽人捂住渗血的额角，却发现掌心只剩凝固的咖啡渍。借着光羽的辉芒，她颤抖着摸向一片破碎的镜面，镜面映出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

　　“妈妈，兔兔修好了……”

　　抱着焦黑兔子玩偶的女孩破涕为笑，玩偶焦黑断耳处抽出银丝，缠绕成崭新的绒毛。

　　比企谷八幡错愕地看见小町膝盖的擦伤在光中弥合，胸口薄荷绿围巾的裂口都被无形针脚缝合。

　　更远处，先前所见的植物版八幡穿透混凝土壮大枝丫，花苞在缝隙间鼓胀盛放，原以为的杂草，居然是一朵花。

　　这一次，没有人哭泣了。

　　所有人都露出了笑容，比企谷看着那个踉跄着正要离开的身影，大喊道：

　　“多谢了！”

　　本以为不会收到回复，一个人踉跄离开的骑士却转过了身。

　　正对着他，伸出一只手臂，那是空我的招牌动作。

　　比企谷八幡也冲他竖起大拇指，再一次道谢，是时隔多年的由衷：

　　“谢谢你，空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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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车红蓝灯光切割开商场外残留的夜色，迟来的十一区警察代表目暮警长下车。

　　看着眼前的救护来往车，警笛嗡鸣，原本咬着的戒烟糖在齿间碎成齑粉，他忐忑地看向那个正指挥着他人拉着警戒线的下属。

　　“伤亡统计？”

　　年轻巡查迟疑了一下，随即回答：“十七人轻伤，四人重伤。其中……”

　　这是个无比荒诞的数字，那么多人的大型商场就算出现踩踏事故，也不可能只有这点损失，何况是如此恶性的恐怖袭击。

　　但也许正是因为太过恶性，大多数受害者恐怕已经……

　　“死亡人数？”

　　“零。”

　　“这不可能！”

　　目暮的瞳孔收缩成点。

　　他大踏步穿过旋转门，刚好看见一个急救担架上的西装男正举着手机自拍——脖颈处可怖的扭曲角度像被孩童随意掰弯的黏土人偶。

　　“颈部C3-C5椎体粉碎性骨折。”随行的医护脸上写满了世界观崩塌的震撼，“但颈动脉搏动正常……这不可能！”

　　目暮的视线掠过满地狼藉。

　　“监控！调取所有……”

　　“全损毁了。”鉴识课员举起烧熔的硬盘，“但从幸存者们的口述来说，在恐怖分子扮作怪人袭击商场的时候，假面骑士空我出现了。”

　　“假面骑士空我？”

　　“对。”

　　鉴识课员耸了耸肩，一副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这种疑似超自然现象的案件，本来就不该由他们警察管，至少不该由刑侦科管。

　　“好像是因为那个‘空我’的关系，这一次恶性恐怖袭击……”

　　眼前是从业多年第一次在案件现场目睹的光景，没有人哭泣，许多人笑着。

　　他顿了顿。

　　“——无人死亡。”

第三章 改写的命运

　　【“比企谷，你好像从来都不会笑。”】

　　【“我从高一的时候，就不会笑了，支撑着我走到现在的，不过是为妹妹报仇的执念。”】

　　【“抱歉。”】

　　【“你道什么歉啊，真正该悔过的是那些怪物、那些恶魔，我不想听好人的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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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前。

　　原本安然坐在床上与圆环之兽对话的樊抗，在收音机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后变了脸色。

　　他自床上翻身而下，扯掉手背的输液针头。

　　赤脚踩在冰冷地砖之上，冷风灌入喉间，他冲出病房，动作之快，连丘比都没跟上。

　　“今天是几号？几月？哪一年！”

　　他抓住走廊里所遇见第一个护士的衣领逼问，日期像烧红的铁钉扎进太阳穴。

　　似乎是回应他的心情，灵石在腰间发烫。

　　他记得这一天，理所当然地记得，一切开始的日子，也是死鱼眼同僚，失去妹妹踏上假面骑士之路的日子。

　　有许多人在这一天失去了亲人，也是这个世界第一次领略到幻想中的恶物走入现实的恐怖。

　　就这么套着一身病号服，穿着拖鞋，樊抗跃下窗台，奔出医院，冲上马路。

　　“喂，不要乱来啊！”

　　再一次出现的丘比蹲坐在消防栓上，红宝石般的眼睛映出少年踉跄的身影。

　　柏油路面蒸腾着正午的热浪，樊抗被自己绊倒在斑马线中央，膝盖撞击地面发出闷响。

　　“只要救下大多数人不就好了吗？”

　　丘比自然而然地表达了困惑，压迫着病躯行动的他的心底也怀揣着同样的疑问。

　　‘好累，好痛……’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何必这么拼命呢……’

　　‘除了那只死鱼眼勉强算是有点交情，那里的人，和我又有多少关系呢……’

　　掌心擦出的血珠滴在灵石表面，只有面对正确的心才会作出反应的腰带，因为并非正主因为他是赝作，似乎总是对他爱答不理的腰带，第一次，主动回应了他的呼唤。

　　“不对，至少这一次，我要救下所有人。”

　　少年把染血的手掌按在腰间，灵石迸发的能量流如滚烫的钢水灌入血管。

　　以赝作的姿态战斗了无数次，以至于，这一次身为正品，竟也是如此熟练，信手拈来。

　　“空我！！！”

　　嘶吼冲破喉咙的刹那，银黑相间的假面覆上脸庞。

　　骑士招手，路边停放的一辆摩托自动点火，排气管喷出青蓝火焰——这是灵石在选择它的座驾。

　　摩托在空中变形重组，一只类锹形甲虫飞出，两者结合，意外地组合成了应该需要真正马匹才能完成的“战马”。

　　战马向着骑士踏风而来，明明没有使用过这个形态，也不会马术，他却翻身上马，驭缰而前。

　　在丘比与“哥莱姆”的辅助下，骑马意外的简单，避开活物，踏空就是。

　　白色的圆环之兽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个刚刚完成契约，便能无师自通地跳过诸多前置形态，连“哥莱姆”都能使用自如的异类骑士。

　　“你要做什么？”

　　落入耳中的是，超越了此前锁定的所有中二病宿主的震撼级发言。

　　「我要去，改写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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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平的人间。”

　　天空下着大雨，刚刚结束战斗的樊抗撑起伞，行走于高楼间。

　　肩头是那只自称丘比，形似兔子，别人看不见的外星可疑生物。

　　“真好啊。”

　　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光景，人们穿行雨幕，车辆不息，高楼林立，钢筋混泥土的金属丛林落在他的眼中硬是生出了几分陶醉与感怀。

　　仿佛眼前不是平凡的人间，而是梦想中的乌托邦。

　　‘有这么夸张吗？’

　　丘比没有开口，声响却自然地传达于心间。

　　“何止是没有夸张，简直是梦寐以求。”

　　伸出手指，接住一粒自天而坠的水珠，在掌心湿润一抹，已经许久没有哭过的他有些想哭。

　　并不是庆幸自己还活着，而是庆幸这个世界还活着。

　　雨丝在伞面敲出细密的鼓点。

　　樊抗驻足在天桥转角，望着水洼里不断碎裂的霓虹倒影。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鼻腔深处，但此刻充斥肺叶的，是柏油路被雨水浸泡后散发的潮湿气息，混着便利店飘来的关东煮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