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4章

　　便利店檐下挤着躲雨的女高中生。

　　她们把书包顶在头上嬉笑着冲进雨幕，制服裙摆溅起的水花惊动了路边的三花猫。穿西装的上班族将公文包护在胸前，每种人都有每种人的选择，樊抗却把伞倾向路边拾荒的老者。

　　雨水顺着透明伞骨串成珠帘，在他与老人之间织出流动的穹顶。

　　‘你把伞给了别人，那你自己怎么办？’

　　“当然是淋着啦。”

　　爽笑着，樊抗走入雨幕。

　　‘……还真是个怪人。’

　　“我可不想被可疑的外星生物说这种话。”

　　‘丘比可不是什么可疑的外星生物哦。’

　　“……”

　　选择性忽略了肩头白色可疑外星生物的发言。

　　远望人间，想起先前一边倒的战斗，还有他所救下的生命，某人自恋地哼哼了一句。

　　“我变身的空我，果然是最强的。”

　　但他还没嘚瑟两下，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抗君究竟有多天赋异禀，居然第一次变身就无师自通解锁了骑士的最终形态，但……你做得太过了。’

　　‘超负荷使用现在这具身体难以承载的力量，还将自己的生命分给了别人……抗君眼中就一点分寸都没有的吗？’

　　擦擦嘴角的血迹，樊抗不以为意。

　　“眼前就是要拯救的生命，所谓分寸，不过是天平上最轻的那粒砝码。”

　　哪怕在各种意义上都付出了很多，樊抗的心情依然不错，尤其是和原本那绝望到极致的未来相比。

　　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获得力量，什么都不搭上，就想守护，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至少曾经的他和比企谷就很不幸地没能遇上。

　　并没有那么多想抱怨的心情，他还挺知足的，这一次，切实地改变了许多人本该死去的命运，有许多人因之得救，就连从前的那个死鱼眼搭档，比企谷八幡都回避了妹妹死去的未来。

　　说不定，那家伙以后不会再成为悲剧加身的假面骑士亚极陀，而是会成为拥有玫瑰色青春的普通高中生呢。

　　樊抗虚眯起双眼，想起，自己所曾经历的“过去”，这个世界的“未来”。

　　公元2011-2032年，幻想中的怪物与敌人相继降临人间，修卡、黑撒旦、奇顿、盖尔修卡、古朗基、Unknown、镜怪物、奥尔菲诺、Undead、魔化魍、异虫、异魔神、Fangire、大修卡……

　　数不清的敌人，难以计数的可怕恶魔，摧残着人类，让整个世界都摇摇欲坠。

　　公元2032年，在2024年得到观测，代号“2024 YR4”的巨型太空陨石坠落地球。

　　公元2033年，人联成立。

　　这个散布在这颗星球上有着无数国家与民族的物种终于联合起来，却不是出于消弭了分歧与仇恨走向联合这种浪漫的理由。

　　而是因为，人类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出于共同的愿景而联合可能需要数百年的努力才能迈出第一步，出于生存的需要而选择携手却只需要短短的十数年时间。

　　说起来，第一个时间段之所以是以2011-2032年为期，并不是到2032年潘多拉的魔匣就被合上，怪物与敌人们得到了解决，而是有一个在2032年登场的重量级需要单独标出。

　　伴随太空陨石而来，酷似哥斯拉的怪物摧毁了一切，那行走的山脉一般的体型宛如神罚与天劫，摧枯拉朽地破坏着地上的一切。

　　甚至，不只是地上……

　　公元2035年，澳洲沉没。

　　公元2037年，美洲沉没。

　　前面所提的那些怪物与敌人大多只是想要消灭人类，然后统治世界，而哥斯拉所破坏的，是世界本身。

　　显然，靠人类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支撑那么久。

　　早在最初，人类陷入绝望的时候，一种被称作“降临者”的异星造物便已悄悄造访了地球，它们展开了行动，自称丘比的它们某种意义上给了这颗星球上的文明一个自救方案。

　　这个方案，也在后来，被称作……

　　——假面骑士计划。

第四章 骑士契约与代价

　　被丘比选中的契约者们成为了第一批挺身而出对抗天灾人祸的骑士，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们以幻想作品中的假面骑士的姿态战斗，这更进一步催生了那个年代的假面骑士热。

　　只是，有一个问题。

　　丘比们选中的契约者大多是尚且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心灵脆弱的未成年，尤其偏爱女子高中生，关于丘比为什么要选择未成年作为契约骑士来战斗众说纷纭，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契约骑士那过高的阵亡率。

　　在尚未成年中二未愈的那个年纪，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只白色吉祥物跳出来说，请你成为假面骑士背负残酷的命运去和危险的敌人战斗，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的伟大的牺牲，一时热血上头之下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拒绝。

　　可是，代价是什么呢？

　　让未成年去和可怕的怪兽战斗，去和各式各样的黑暗组织对决，然后内心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磨损，最后万劫不复？

　　人类依靠着假面骑士的力量确实苟活了下来，保住了现在，却也失去了“未来”。

　　有鉴于此，世界政府仿照丘比带来的技术，虽然只是拙劣的模仿，却也开发出了副作用更小相对战力也更低的骑士装甲，让大人们去战斗。

　　他在那一年作为首个志愿者加入了骑士装甲部队，成为了“空我”，并在随后的训练中结识了“亚极陀”的适配者比企谷八幡，然后，接受训练，一如当初所追逐的那样，死在了战场上，用自己的生命为了他人开辟出一点渺小的希望。

　　如果当时的他有契约骑士的力量，应该可以做到更多，但是当时的他已经不再年少，丘比不会选择他。

　　而现在的他，恰是少年。

　　顺便一提，可能是作业太多的缘故，樊抗的故乡除了少部分地区，几乎没有被丘比相中的未成年高中生，在后人联时代，反而是贡献了最多如当初的他那样需要足够意志与训练才能成为的人造骑士。

　　据樊抗自己推测，重生后的他之所以能被丘比选中，主要原因是因为彼时年少的自己不仅有中二病、拖延症、社交恐惧症，而且正在住院，心灵脆弱，性子惫懒，行事拖延，简直活脱脱一个行走的黑历史制造机，完美契合人联政府推定的丘比宿主选择的各项标准。

　　至于这些可疑的外星生物为什么没有在当年就找上他，他也不知道。

　　便利店檐角坠下的雨帘连成珠串，樊抗蹲在积水漫溢的路沿，指尖翻动着从垃圾桶捡来的促销传单。

　　他将广告单对折三次，边缘压出锋利的折痕，然后一拉。

　　一艘纸船成型。

　　抓起纸船，樊抗忽地开口：

　　“丘比，可以和我讲讲代价吗？”

　　‘？’

　　“成为假面骑士的代价。”

　　丘比说。

　　‘那会很长。’

　　“现在的我，有的是时间。”

　　纸船被他放进浑浊的水洼时，恰好有卡车碾过坑洞。

　　飞溅的泥水中，巴掌大的小船载着“丰川超市鸡蛋特价”的字样开始漂游。

　　樊抗伸出食指轻推船尾，看着它绕过烟蒂与落叶，穿过车辙印交织成的水网，最后卡在下水道铁栅前打转。

　　在他漫长的等待中，肩头的可疑白色外星生物终于开始讲述。

　　先前已经回忆过，在他的来处，那个正在到来的绝望的未来中，“降临者”们给予的化身假面骑士的力量是挽救人类文明的关键，人类在怪人、恶魔、怪兽面前一败涂地，自第一个与丘比签订契约的假面骑士出现才拉开了反攻的序幕。

　　从这个角度讲，丘比们是人类的救星，但相信这些有着可爱外表的外星生物的人却并不多。

　　契约骑士过高的阵亡率是主要的原因，除此之外，还有暴走堕落的风险，一部分假面骑士甚至没有死在战斗之中，而是内心崩坏，力量暴走，最后被曾经的战友所讨伐。

　　对于他的所问丘比给出的解释是，成为假面骑士的力量并非由它们直接给予，而是来自于人类的灵魂深处，它们只是提供改造的契机，以骑士的姿态战斗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人类理解认知而从影视作品中具现的共同记忆。

　　人类的灵魂深处既埋藏着拯救他人的勇气与决心，亦有深不见底的恶与丑陋。

　　至于代价……

　　‘听说，也有在其他宇宙拯救人类的同事选择魔法少女这一表现形式。’

　　‘而这个世界的我们，选择的表现形式是……假面骑士。’

　　‘就像是你所变身的假面骑士空我的原作那样，强大的力量，意味着代价，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成为假面骑士的过程中所接触的力量，这里姑且称之为魔力好了，魔力带有很强的侵蚀性，如果没有足够的意志力的话很容易导致力量暴走，被力量所吞噬的人的下场会很惨。’

　　‘为了尽可能减少魔力对契约者肉体的侵蚀，契约者的肉体会得到彻底的强化，无论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害都可以继续战斗，还可以通过消耗魔力的方式加速恢复。’

　　‘成为假面骑士的过程中会诞生一个被称作‘骑士之种’的核心，核心对于同我们签订契约投身战斗的骑士来说尤为重要，如果核心损坏的话骑士大概率会直接死亡。’

　　‘直面深渊便可以得到力量，常伴深渊则意味着侵蚀与堕落，有资质成为假面骑士的人有很多，但真正有勇气去为人类的未来而战的却是极少数。’

　　肩头的白色生物摆明车马讲述了种种成为假面骑士的副作用与后果，用词诚恳，尊重有资质者的个人选择，似乎真的如同它可爱外表展示的那样有一颗善良的内心。

　　前提不是他问了它才说的话。

　　‘说起来，好像没有看见抗君的骑士之种呢，你收起来了吗？’

　　“嗯……我收起来了。”

　　樊抗状若不经意地问道。

　　“对了，和你们签订契约的契约者会获得假面骑士的变身器吗？”

　　‘一般都是直接变身的，如果契约者出于仪式感的考量，愿意的话也可以用魔力具现化出来再变身。’

　　“……这样啊。”

　　樊抗看向自己的腰间，随着战斗意志的涌现，那条银色的腰带回应主人的呼唤而出现。

　　正中所嵌的灵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偏偏他肩头的白色可疑生物视若罔闻，好像看不见。

第五章 谈恋爱就变强

　　“嘶。”

　　樊抗倒吸一口凉气，眨巴眨巴眼睛。

　　丘比以为，他和它签订了契约，是靠着骑士契约的力量变身成的空我。

　　他也以为，他和丘比签订了契约，是靠着骑士契约的力量变身成的空我。

　　但如果他是靠着丘比的力量成为的空我，那么就应该诞生出丘比所说的“骑士之种”，始作俑者的丘比更没有理由看不见他腰间的灵石。

　　再回想一下重生之初，刚刚醒来时这条腰带就在他的身上了，因为摸到腰带的下一刻就看见了丘比，他以为腰带是丘比给予的，现在看来，似乎自己变身空我的力量与腰间的灵石都和丘比没有关系。

　　甚至自己到底有没有和丘比签订契约，都要打个问号。

　　在订立契约时，丘比放出的光芒被腰间灵石的赤红所吞噬掉了，那时的他以为腰带是丘比的赠物不以为意，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这条腰带显然也不是自己作为人造骑士时所佩戴的那条，人造骑士的腰带可没有这样的力量，更别提如此自如地随着意志出现和消失了，就好像……真正的空我所佩戴的“亚古鲁”一样。

　　先入为主地将腰带视作丘比赠物的观念打破后，先前主观忽略的诸多疑点都一一涌上心头。

　　无论是他操纵微观粒子，将自己的生命力分给众人时，丘比所表现出的完全出乎意料的惊诧，还是最让人无法理解的进入究极形态后的那股侵蚀感。

　　拥有未来记忆的他在变身时下意识将那当做了同丘比签订契约的假面骑士们所必然遭遇的磨损，只是讶然于第一次变身磨损居然就如此之大。

　　自己好歹是在字面意义上以人身挑战哥斯拉并鼓起勇气赴死过的，为什么会连一次契约骑士正常变身时都会有的侵蚀都差点挡不住？

　　如果，这条腰带便是“亚古鲁”的话，一切都有了答案。

　　以后还是少用究极形态，樊抗在心底做出决断。

　　很难说，依靠“亚古鲁”变成空我就一定比依靠同丘比的契约变成空我好，甚至，前者对心灵的考验还要大于后者。

　　毕竟，听丘比说契约骑士还能狩猎堕落骑士和强大的怪人获取堕落骑士之种、怪人核心来净化自己的骑士之种，依靠灵石腰带变身的他就只能自己扛了……

　　似乎只有在同“降临者们”彻底翻脸对线这一种情况下，不会受制于人的灵石腰带变身方式才算彻底优于骑士契约。

　　想到这里，望了一眼肩头的白色可疑外星生物，樊抗想要当场质问它，却终究是没能开口。

　　以防打草惊蛇是一回事，所有的悲剧还没发生又是一回事。

　　再怎么说，人类都是靠着丘比带来的力量苟活了下来，至于世上究竟存不存在一心为了人类全无私心的外星人，丘比是否带有自己的目的，幻想中的怪人与恶魔们成真的缘由，伴随陨石而来那几乎摧毁了一整个世界的怪兽的真相，都是尚未探清的谜团。

　　而现在，和平仍在，人间尚在。

　　“先喝瓶MAX咖啡吧。”

　　在怪兽出现的第二年，这咖啡就停产了，死鱼眼总是在他耳边念叨，是时候好好怀念一下当初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