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第43章

　　剑刃与弯刀猛烈相撞！

　　耀眼的火花如同骤然爆开的微型太阳，在漆黑一片的楼道中迸发。这瞬间的光明，将两张紧贴的面甲——一张是银色坚毅的骑士之面，一张是扭曲狰狞的堕落之容——清晰地映照出来。

　　这光也将周围飞舞的尘埃、崩裂的水泥碎屑、以及两人角力时脚下踏碎的地面，都照得纤毫毕现。

　　火花飞溅，又迅速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只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热的残影。紧接着，是更加密集、更加激烈的兵器碰撞声。

　　“咲太，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再给我看下去，等回去你就完蛋了！”

　　樊抗可懒得管后辈那一长串的心理活动，他只知道，他在这里打生打死，梓川咲太搁旁边看戏。

　　怎么的，搁这玩经典复刻是吧，他可不会配合地以这假面骑士剑的身姿喊出那一句“咲太后辈，你为什么只是看着”，他只会等回去以后狠狠地用醒弓射爆他。

　　等等，他的醒弓好像没了。

　　悲从中来。

　　“……”

　　说到底，如果不是为了帮梓川咲太积累实战经验，换成单独出来，他根本就不会变身成剑一刀一剑地与堕落骑士比拼，而是直接一发火球砸过去结束战斗了。

　　“啊！啊！哦！”

　　梓川咲太如梦初醒，凯撒装甲下的身体猛地一颤，终于从震撼与思绪中彻底挣脱。金色的身影立刻启动，刃枪切换为剑模式，带着能量嗡鸣刺向龙牙的侧翼。

　　而樊抗也终于可以开始以教导局的方式指点他习惯并适应与堕落骑士的对决了。

　　“注意，堕落骑士相比常规的契约骑士而言，力量会被绝望情绪放大，但反应会因为丧失理智变慢，即使你眼前的是原日本排行第二的契约骑士也是如此……”

　　“万物终究是平衡的，就算是再强盛的存在，也必然存在弱点，堕落骑士并不是契约骑士的上位替代，只是被绝望所催生出的怪物罢了。”

　　“因此在对抗契约骑士的时候，有以下要点需要谨记。”

　　手中的长剑枪出如龙，精准地刺向异类龙牙因攻击梓川咲太而暴露的破绽，迫使对方回防。

　　“一，避其锋芒，攻其关节连接处；二，利用环境，限制其爆发空间；三，保持距离，提防其绝望反扑时的自毁倾向……”

　　“手！跟上！别犹豫！”樊抗出声提醒，同时用剑身巧妙地一拨，将异类龙牙劈向凯撒的沉重一刀带偏。

　　“脚！注意闪避卸力！硬接你是嫌命长吗？”

　　原本依然保存着部分理智，只是因为绝望而陷入疯狂的异类龙牙，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把我这个前日本第二的骑士当成什么了？！”

　　“教学工具啊。”

　　樊抗直言不讳。

　　教学工具……

　　那份被轻视、被利用的屈辱瞬间点燃了更深沉的狂怒，他原本就已经失去了一切，无论是希望、未来还是好不容易才攥入手中的爱情。

　　“既然我已经没有未来了，那就夺走你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的未来吧——吼嗷嗷！！”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饱含怨毒的咆哮。

　　在弯刀与长剑相拼的刹那，完全不顾会被长剑刺穿自己半身的风险，如同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将全部的力量和速度灌注在双腿，舍弃防御，朝着刚刚接下一刀、立足未稳的假面骑士凯撒猛扑过去。

　　手中的弯刀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直劈凯撒的面门。

　　换成空我，樊抗来得及救下，但，现在的他，是假面骑士剑。

　　如果是从前的他，这便是悲剧发生的始兆，可所有的事物都会变，孩子会长大成人，种子会发芽成花，顶天立地的英雄亦会老去，软弱无赖的少年在失去一切后，终于取得了挽回所有的力量。

　　只要不是当场断气，神形俱灭的那种，现在的他都可以抢救回来，所以樊抗也只是不痛不痒地提醒了一句：

　　“护住要害。别当场死掉就行。”

　　“……”

　　梓川咲太被这过于直白的指令噎了一下，但身体还是本能地做出防御姿态，凯撒刃枪横架身前，能量护盾瞬间激发。

　　而就在樊抗信手递出一剑，试图延缓异类龙牙扑向凯撒的势头时，也许是已经千百遍地唤来醒弓攻击自己的后辈，一个几乎是肌肉记忆般的动作发生了——他下意识地朝着凯撒的方向抬起了左手，手指微勾。

　　这个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微不可察，就像他过去无数次召唤空我的天马弩或者卡利斯的醒弓一样。

　　然而，这一次，在樊抗自己都带着一丝“这动作真蠢”的自嘲目光下，居然真的得到了回应。

　　嗡——

　　一点微弱的金光，在他左手虚握的空间里浮现。

　　紧接着，如同受到召唤，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粒子凭空涌现。它们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地朝着那一点汇聚、凝结、塑形。

　　光芒在刹那之间变得凝实、耀眼。弧形的弓臂、紧绷的能量弓弦、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整体造型……在樊抗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注视下，一把通体流转着璀璨金芒、造型熟悉无比的武器——卡利斯的醒弓，落入他的手中。

　　弓身传来熟悉的，与腰间灵石隐隐共鸣的温热触感。

　　“这样，就简单多了。”

　　无需多言，他挽动那金色的圆弧。

　　嗡！嗡！嗡！

　　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能量箭矢破空而出，精准、迅疾、避无可避。

　　瞬间，便将那狂暴扑向梓川咲太的异类龙牙——钉死当场。

?第五十九章 时间的旅者【4/5】

　　先前激烈的战斗，狂暴的能量和利刃的劈砍，硬生生在这一层的墙壁和围栏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外面瓢泼的暴雨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入口，裹挟着冰冷刺骨的狂风，无情地冲刷灌入这腐朽的空间。

　　雨水在破碎的地面上肆意流淌，混合着尘埃和某种暗色的污迹，风声呜咽，雨声咆哮，堕落者走向终末。

　　“我最初得到这份力量的时候，也想做个英雄……像漫画里那样。”

　　被钉死一角的怪物，也许是将要死亡，终于找回了些许曾为人类的姿态，怪物丑陋的脸庞之下，其实是个帅哥，他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看上去就是那种异性缘会很好的男人。

　　这便是前日本第二的假面骑士，伊藤诚。

　　他呕着血，回顾起自己这短暂的一生。

　　“但很快，我变得不甘，我豁出了性命去战斗，在黑暗中燃烧，却没有人来夸奖我，难道成为假面骑士就意味着要为了旁人付出所有吗？这是不对的，哪怕到了此刻，看到了你这样的人，我也认为这是不对的事情……”

　　以剑为名的骑士立于风雨之中，雨水顺着银色的装甲淌下，替他说出了下文。

　　“所以，你开始利用这份力量，去谋取自己的‘幸福’。”

　　“我没错！”

　　“我也没说你有错。”

　　梓川咲太取出了那张文件，下面写着，利用骑士之力的伊藤诚所做的事情，并非偷窃或者抢夺，他只是选择了黑吃黑。

　　伸张他的正义，从黑道那里拿走钱财，自受贿贪污的议员那里夺走财宝。

　　他也有慷慨地捐出些许交予他人，但也只是些许。

　　梓川咲太以为自己所敬重的前辈会以正义之名驳斥对方，但他等待许久，也没等到前辈义正言辞的公论。

　　“我开始支配自己行使‘正义’得来的财富，然后，我从丘比的口中，得知了增强力量的方法。理所当然的，我救下了许多女孩，与她们谈起了恋爱。”

　　伊藤诚自嘲地望着那个持剑的身影。

　　“很看不起我吧？像你这样的男人。”

　　“没，我挺羡慕的，后宫王么，虽然死得早，但至少有好好的放纵一回。”

　　“……”

　　伊藤诚显然愣住了，随即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带着血沫的轻笑，“……是吗？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死板、食古不化、正义感很强的男人呢？原来，跟我差不多。”

　　梓川咲太听到此处，不忿道：

　　“前辈和你可不一样。”

　　“不，是一样的。我跟他怀揣着一样的愿望，渴望被爱，被重视，被拥抱，但那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愿望，选择了为别人而活，这样的人，最后一定是不得好死的。”

　　久违的，褪去了仇恨，这句话甚至没有诅咒的意味。

　　更像是一种基于自身经历的、冰冷的预言。

　　“那么，你要以怎样的理由杀死我呢？本性与我相通的英雄哟？”

　　伊藤诚望着那个持剑的身影举起剑的模样。

　　他带着嗤笑。

　　“是正义，是对错，是律法，是守则？”

　　“因为你伤害了他人，践踏了生命。”

　　“这样啊，还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啊。”

　　他怔在当场，然后，笑意散去，随即艰难地在怀中摸索着，掏出一张边缘磨损、沾染了血迹的卡片，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即将夺取他生命的骑士的方向丢了过去。

　　卡片在空中翻滚了几下，落在泥泞的地上。

　　“我认可你了，心怀赤诚的……英雄。”

　　就连持剑的身影也没有想到，在最后的最后，他居然收获了人渣的祝福。

　　“希望你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我会努力的。”

　　长剑即将落下的瞬间，一个女声响起。

　　“住手。”

　　樊抗当然不是那种别人喊了住手就真的会停下来看个究竟的男人，他的剑，没有半分停顿。

　　但，有东西比他落下的剑更快。

　　一道刺目的金色流光撕裂雨幕，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冲刺而来。目标直指他落下的长剑。

　　“铛——！！”

　　巨大的撞击力让长剑的轨迹偏移，剑锋擦着伊藤诚的身体，深深刺入了他旁边的墙壁，碎石飞溅。

　　冲击波将周围的雨水瞬间震开，烟尘与水雾弥漫。

　　待视线稍清，只见一个全身覆盖着华丽金色甲胄、头部有着独特的昆虫复眼造型，不知是应当称作怪人还是骑士的身影，挡在了以剑为名的骑士与濒死的怪物之间。

　　显然，来者并非与伊藤诚有染的女性，排名第二的前骑士已在剑下，这个国家，暂时还不存在这个规格之上的存在。

　　破碎的楼道，风雨交加，新的变数出现，梓川咲太紧张得不行，但以剑为名的骑士只是缓缓拔出了插入墙壁的长剑，以一种近乎漠然的冷静发问，声音穿透雨幕：

　　“身份？”

　　来者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带着一种空灵和疏离感：

　　“时间的旅者。”

　　“目的。”

　　“修正错误的轨迹。”

　　短暂的沉默。只有风雨在呼啸。

　　“为何要妨碍我？”

　　“因为，你是轨迹偏转的开始。”

　　两指拂过长剑，淡蓝色的光芒流转，他的话语中带上了笑意：

　　“本该死去的，被我救下的人们……也在你‘修正’的范围之内么？”

　　骑士出剑，早有戒备的来者亦同时将手拍在腰间。

　　风雨止歇。

　　【Clock Up！】

　　冰冷的电子音效宣告着那已然攥入手中的胜利，她等待了许久，搜寻了许久，终于找到，那个人并非以究极之姿出战的此刻。

　　“是我赢了。”

　　世界——在她眼中——凝固、变慢。

　　窗外疯狂倾泻的暴雨，那密集如帘的雨线，此刻如同被冻结在空中的透明水晶珠串，每一颗水珠都清晰可见，折射着窗外灰暗天光的微芒，悬浮在破碎的墙洞之外，形成一幅诡异而静止的画卷。

　　窗内狂涌而入的疾风，那裹挟着雨水和寒意的气流，此刻如同粘稠透明的凝胶，缓慢到几乎无法感知其流动。飞扬的尘埃颗粒、碎裂的墙皮碎屑，全都诡异地悬停在半空，如同博物馆中精心布置的微缩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