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一个声音如同冰冷的丝绸,滑入了这片死寂的空间。
他猛地抬头。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停尸格的入口处。
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也瞬间吸引了比企谷八幡全部的、带着兽性警惕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套装,勾勒出优雅的曲线。面容精致得如同人偶,皮肤白皙,嘴唇红润。然而,她的眼睛——那双如同最上等红宝石般的眼睛——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冷漠和一种……非人的审视。她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完美到虚假的微笑。
她款款走来,停在他敞开的停尸格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刚刚从死亡中爬起、正被自身兽性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灰白色怪物。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到新玩具般的兴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啊啦,终于醒了吗?”
她的声音甜美悦耳,如同最优美的夜莺歌唱,却让比企谷八幡感到一股从灵魂深处泛起的寒意。
“恭喜你,比企谷八幡,” 红宝石般的眼眸微微弯起,那笑容完美无瑕,却比停尸间的寒气更冰冷,“你……进化了。”
“欢迎来到,奥菲以诺的世界。我们是……人类之上的新生命。”
女人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剧烈抗拒,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在停尸间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我们是潜藏在旧世界阴影中的新生代,是更高等的存在。我们需要更多的同伴。为了让你更直观地理解我们的‘优越性’和生存方式……”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又好像是为了进行一场即兴“教学,”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向门口。
一个穿着工装、看起来像是夜间清洁工的男人,正推着工具车,一脸茫然地探头进来,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下一秒,比企谷八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甚至没看清那个女人是怎么动的,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优雅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清洁工脸上的茫然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呼喊和求救。
女人的手,那只看起来纤细、白皙、属于人类女性的手,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和力量,轻易地、精准地贯穿了清洁工的胸膛,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呃……”
清洁工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眼中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熄灭、黯淡。
然而,预想中鲜血喷溅的恐怖场面并未发生。
比企谷八幡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见,被贯穿的伤口周围,清洁工的皮肤、肌肉,乃至骨骼,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迅速沙化。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焚烧,又像是被狂风吹散的沙雕,从伤口处开始,他的躯体崩解成细密的、灰白色的沙砾。
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却比任何血腥场面都更令人毛骨悚然。几秒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比企谷八幡眼前,彻底化作了一小堆毫无生机的、如同海滩上随处可见的……灰沙。
只有那身空荡荡的工装软软地塌落在地,证明着其刚才的存在。
“看来他运气不太好,没能拥抱伟大的进化呢。”
女人平静地收回手,白皙的指尖没有沾染一丝血迹或沙尘,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她看都没有去看一眼地上的工装和那堆灰沙,脸上依旧是那副完美到令人作呕的微笑。
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拿出一个特制的、类似吸尘器的银色容器,高效地将地上的灰沙吸入。然后,像整理一件艺术品般,将那身空荡荡的工装折叠好,塞进清洁车底部。
又拿出某种喷雾,对着空气和地面喷了几下,空气中残留的消毒水味似乎被一种更清新的、刻意的人工香气覆盖。她的动作熟练、冷静、高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职业感,仿佛在完成一份枯燥但必须的文书工作,又或者在准备一场需要绝对“洁净”的晚宴。
“记住哦,比企谷君,人群中有恶魔在狩猎我等,如果不想被恶魔抓住残忍地杀死,便要手脚利落地完成每一次‘清理’,这次‘转化’失败了,不过没有关系。至少等到了你,原生的同伴,我们奥菲以诺目前还需要潜伏在人类社会之中,耐心地等待,等待更多像你一样觉醒的同伴。”
她伸出手,那只刚刚结束了一条生命、此刻却依旧纤尘不染的手,向他发出了正式的邀请:
“欢迎加入我们,成为新种族的一员。你的力量,不该浪费在恐惧和躲藏上。”
进化?超越人类?新种族?
目睹了刚才那血腥、高效、如同处理垃圾般的杀戮和伪装现场,比企谷八幡胃里翻江倒海,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勒毙。
他残存的人性在尖叫,在疯狂地拉响警报。
加入他们?成为这样的怪物?用这双爪子去撕裂同类……他人?去制造更多的“失踪”?
不!绝不!
比企谷八幡,虽然死鱼眼,虽然没有交到多少朋友,虽然不被这个世界待见,还被二号部长称作“千叶自爆卡车”,还被许多人误解伤害,但他并不讨厌这个世界,也不想伤害他人,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小町。
唯一会对他好,可以相互依赖的妹妹。
小町……对了,小町!
他还不知道小町怎么样了呢,思绪如电,决断很快做出。
逃。
用他那副新生的、怪物的、灰败而沉重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像一头受惊的野兽,猛地撞向停尸间那扇不算太结实的窗户。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冰冷的夜风和密集的雨水瞬间灌了进来,打在他灰败的皮毛上。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个女人脸上可能浮现的失望还是嘲弄,只是不顾一切地、手脚并用地爬出窗口,重重地摔在外面的水泥地上,然后挣扎着爬起来,拖着心神俱疲的身体,仓皇地、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都市冰冷、喧嚣、将他彻底吞噬的雨夜之中。
钻入雨夜的那一刻,雷光响彻。
借助天威,雨夜被照亮了一瞬,他也看清了地上积水映照出的怪物模样,那个死鱼眼的、没有保护好妹妹的混蛋成为怪物后……竟然是一头狮子?
一头灰败、落魄、直面恐怖时瑟瑟发抖、如同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的狮子。
多么绝妙的黑色幽默。
狮子的象征是勇气?是力量?是王者?
不。
这副狰狞的外表下,骨子里还是那个躲在角落、与世隔绝、自称孤高的同时只是用自嘲和淡漠麻痹自己的、怯懦的比企谷八幡。
他连成为怪物的勇气都没有,只配逃跑。
……
……
接下来的日子,模糊而漫长,浸泡在雨水、寒冷和无尽的屈辱之中。
他像真正的城市幽灵,在钢筋水泥的丛林缝隙里亡命奔逃。躲避着人类惊恐或厌恶的目光,躲避着可能存在的、来自那个红瞳女人的追捕,更在躲避着自己这副可怖的模样。
下水道入口弥漫的恶臭成了他的临时庇护所,废弃建筑的冰冷角落是他短暂的栖身地,堆满垃圾的后巷则是他赖以生存的“猎场”。
饥饿,是比恐惧更直接的折磨。
没有攻击人的勇气,他像最低等的食腐动物,在夜深人静时,用那副如今覆盖着利爪的“手”,颤抖着撕开油腻发黑、散发着馊臭的垃圾袋。
尖锐的牙齿撕咬着发霉变硬的面包、啃噬着腐烂发软的果核,咀嚼着残羹冷炙。只是曾经为人时的进食习惯给他带不来任何的饱腹感,他想要……“吃人”。
夺走人的生命力,填饱自己的肚皮。
但,有些边界,一旦越过,就再也无法回头。
他就这么克制着自己,逼迫着自己,压抑着自己,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支撑着这具行尸走肉般的躯壳,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的唯一执念,是他还没有亲眼确认亲人的平安。这是他残存的人性中,最后一点尚未熄灭的火星。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怪物那被强化的、对“家”的微弱感应,他终于在某个雨势稍歇的黄昏,拖着疲惫不堪、沾满污垢的庞大身躯,来到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街区附近。
他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躲在街角巨大的广告牌阴影里窥视。
然后,他看到了。
门牌,换了。庭院里陌生的花草。停着一辆他不认识的廉价小车。
“家”,已经不在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恐慌攫住了他。
小町呢?父母呢?他们去了哪里?
巨大的恐慌甚至暂时压倒了怪物的形态,他不知怎地变回了人形——一个衣衫褴褛、脸色灰败、散发着恶臭的流浪汉模样。
他裹紧了那件捡来的、破旧肮脏的袍子,像个真正的乞丐,鼓起最后一丝卑微的勇气,走到那扇熟悉的门前,颤抖着伸出手,叩响了门扉。
门开了。
暖黄的灯光和饭菜的香气涌出,带着一种陌生的温馨。门后是一张中年妇女的脸,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找谁?” 语气生硬。
比企谷八幡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他看着门内完全陌生的陈设,看着那个陌生女人身后的、同样陌生的男人和孩子好奇探头的目光……
那个有着小町笑声的、不算多么温馨但至少存在的“家”,彻底消失了。连带着他最后一点作为“比企谷八幡”的归属感,被碾得粉碎。
他像个被烫到的野狗,在对方越来越不耐烦和警惕的目光中,在那句“再不走我报警了”的呵斥落下之前,再次落荒而逃。
背影佝偻,比来时更加绝望。
他开始了更漫长、更无目的的寻找。像一个真正的幽灵,在城市的脉络中游荡,打听,偷听,远远地观察。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午后,他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町。
比企谷小町。
她和一个看起来面善的中年妇人走在一起,他见过一次,那是爸爸的姐姐,也就是他和小町的婶婶。
小町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冰淇淋,却没有吃。
阳光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眉宇间那层淡淡的、化不开的阴霾。她偶尔抬起头,对着身边的妇人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勉强得让人心疼,足以让八幡心碎。
看到那笑容的瞬间,比企谷八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穿了,剧痛之后,却又奇异地涌起一股……释然。
“这样啊……至少有为我的离去悲伤一点吗?”
他躲在街对面的树影里,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流下。
看到那悲伤的、勉强的笑容,他痛苦地确认了小町的平安,也确认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这份悲伤,成了他绝望深渊中唯一的光亮,也是对他这个失败哥哥最后的慰藉。
“这样就好。”
现在的他,是徘徊在人类社会的怪物,是死亡的化身。他不能,也绝不想,用这副污秽的姿态去打扰小町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属于“人类”的生活。
确认她活着,确认她有人照顾,确认她……还记得那个没用的哥哥,这就足够了。这是他仅存的、作为“哥哥”的职责和……最后的温柔。
执念已了。
支撑他像蛆虫一样活着的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了。
比企谷八幡抬起头,望向城市森林中那些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他需要一个足够高的地方,一个能确保这具该死的怪物躯体粉身碎骨的地方。
他选择了一栋废弃的、等待拆除的旧楼。沿着布满灰尘和碎石的楼梯,一步步攀上顶层。狂风在空旷的楼层间呼啸,吹动他褴褛的衣衫。
他走到边缘,俯瞰着脚下如同玩具模型般的城市。车水马龙,人潮如蚁。这是他曾生活其中,却始终格格不入的世界。
再见了,无聊的日常。
再见了,麻烦的侍奉部。
再见了,雪之下,由比滨,梓川,柊……
再见了,二号部长。
再见了,小町。
他闭上眼,身体向前倾去。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呼啸。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重锤擂鼓的巨响。他狠狠地砸在了楼下堆积如山的建筑废料上,钢筋穿透了他的身体,混凝土块将他掩埋。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的神经。
然而,预想中的黑暗并未降临。
几秒钟后,比企谷八幡惊恐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那些足以让普通人死十次的可怕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断裂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强行接合,被钢筋贯穿的内脏在疯狂地再生。痛苦依旧存在,但生命却在顽强地延续。
“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绝望的、非人的嘶吼。
奥菲以诺,连自我了断的权利都没有,连选择死亡的资格都没有。这具该死的身体,这具怪物的躯壳,连死都不让他死得痛快。
他躺在废墟中,一动不动,被剧痛和更深的绝望反复蹂躏,终于像一滩真正的烂泥般放弃挣扎,那个如同梦魇般的声音,再次在他头顶响起。
“真是难看啊,比企谷君。”
那个美丽而致命的奥菲以诺干部,不知何时已站在堆积的钢筋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红宝石般的眼眸里满是冰冷的嘲弄,“看来你不仅没有作为奥菲以诺的觉悟,连作为失败者安静退场的勇气都如此可笑。”
她优雅地跳下钢筋,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步步走近。
“不过,你的力量确实有点意思。就这么浪费掉,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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