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想要成为假面骑士
“不知道,也许真的走到尽头,我也不会放手,而是会给这个世界来一出盛大的谢幕烟火。”
白色的外星可疑生物一如既往地出现在背后,爪子搭在他的肩上,真亏以这个速度飞行它都没有被甩出去。
‘是出于故事结束的时候,英雄与恶魔都该站在台上的理由吗?’
“不,是出于不想死的愿望。”
‘抗君,你变得越强,就离长路的尽头越远一分。’
“活下来的人也会因此多上几个。”
‘已经不知道你是真坚强还是不坚强了。’
“那只是……被迫如此选择的生存方式而已。”
话剧演员扮演丑角或是英豪,在舞台谢幕的时候,是可以站在台上携手向观众鞠躬以求取打赏、鲜花与掌声的,而恐惧战斗的无赖扮演英雄,谢幕的时候连好好站在舞台上鞠躬以告终末的机会都不会有吧。
眼前的景象飞速变幻。厚重的云层被哥莱姆轻易甩在身后,如同撕碎的棉絮。前方,北美大陆的海岸线在望,洛杉矶那标志性的、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空旷疏离的摩天大楼群,已如钢铁森林般映入眼帘。
哥莱姆悬停在高空。
樊抗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疲惫和眩晕感,纵身跃下。自由落体的风声呼啸,他在离地面数千米处才启动些许力量,赤红的光芒一闪,卸去冲力,悄无声息地落入城市边缘一条僻静的小巷,混入川流不息的人群。
战斗并非简单的抵达战场、敌人跳出来、然后一拳解决。真正的战斗,在硝烟燃起之前就开始了。区分潜在的敌人,收集散乱的信息碎片,消弭可能引爆的隐患,疏散无辜的民众……最后,才是将危机扼杀于无形。
这比纯粹的厮杀耗费数十倍的心力。
虽然也不是不能等在原地,提前做好驻守增援的准备,以他的速度和战力,等到隐藏在阴影中的老鼠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搞个大新闻的时候,也是可以直接当场扑灭的,但……能少死点人就少死一点吧,出于这样的理由,每次都把自己整的相当辛苦。
他攀上一座废弃工厂的顶楼,灿金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转,如同最高倍数的望远镜和雷达,扫视着下方看似平静的城市脉络。疲惫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
有些累了。
“给,老大,茶。”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他面前,手上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纸杯。
“啊,谢谢。”
熟练地接过身旁之人递来的茶水,他喝了一口,感觉好些了。
等等,身旁之人……?
樊抗猛地转头,疑惑的目光撞入一片纯净的银色。
如同月光织就的如瀑银发映入眼帘,接着是一张倾世却带着傻乎乎的笑容的一张俏脸。熟悉的少女正乖巧地站在他身边,微微歪着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手中的茶杯,似乎在等他喝完,好继续帮他拿着。
小风?!
她甚至穿的还是先前他带她去买的那一件衣服?
是他记忆错乱了吗,还是说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先是回了一趟出租屋把小风带上哥莱姆再来的北美?也不对啊,回想起来的记忆碎片里也没有这一出。
“小风,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到老大在天上飞,应该是忘记带小风一起了,于是,小风就追过来了。”
少女比划了一下。
这合理吗?追哥莱姆?
而且从日本到北美,跨大洋了吧,思考了一会后,樊抗再次放弃思考,这都已经养成习惯了,以他的战斗频率和战斗强度,真的没有时间去太多地思考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尤其是在已经连续战斗直到现在的此刻。
追哥莱姆就追哥莱姆吧,事后再问她怎么是做到的。
“……你追过来干嘛?”
“小风来保护老大啊。”
少女当着她的面撸起了袖子,努力做出一副自己很能打的样子。
事实上,她也确实很能打,疑似来自未来的少女,是此刻这世界上保五进三的假面骑士,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不是他让排名失去了意义的话。
“那就拜托小风了……”
樊抗正要敷衍过去,他如此说着,少女却当着她的面蹲了下来,把后背露给了他。
“你干嘛?”
少女扭过头,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纯净,她拍了拍自己并不算宽阔的后背:
“老大很累了吧,小风背着老大去找敌人吧。”
“我也是要面子的。”
“……老大是全世界最厉害的老大,已经很努力了,所以,休息一会也没关系的。”
“……”
樊抗并不是个矫情的人,但面对这种场面,饶是他,都愣了好一会,好一会。
然后,老老实实地趴在少女背上,银色的发丝贴着脸,能感受到少女的体温和肌肤。
“冲冲冲!这次一定要保护好老大。”
感受到背上的重量,少女非但没有吃力,反而像加满了燃料的小火箭,瞬间充满了活力,在这高楼林立的屋顶间,她以一种超越常理的敏捷和速度开始移动起来。
意识开始被疲惫拖拽着下沉,如果是孤身来此,应该可以像往常那样继续咬牙,不可否认,他确实变弱了,但感觉不差。
“你怎么看,丘比?”
‘很有趣。’
白色的外星可疑生物蹲在远处的水塔上,远远地看着,表达了不解。
‘她忘记了所有的记忆,都没能忘记喜欢你。却偏偏在还记得一切的时候,选择与你敌对,你不觉得这很矛盾吗,抗君?’
“是很矛盾啊。”
见他声音变弱,丘比有些奇怪。
‘那个,抗君?’
“我先睡会。”
他埋头在少女的发丝之间,意识逐渐远去,然后,少女还是那副吵吵闹闹的样子。
“就算不能一拳打爆一整颗星球,但小风超级超级喜欢老大,无论多少次,无论多少次,小风都会来救老大的。”
先前他发癫的时候,她应该不在的才对吧……
“就算是用上三千四百五十五次。”
这数字为什么还有零有整的……
……
……
【第三千四百五十四次,‘跨越’】
【“拯救”,失败】
【“修正”,开启】
冰冷的风,裹挟着铁锈般浓重的血腥味,在死寂的天地间呜咽。
目光所及,不再是熟悉的风景,而是由扭曲的金属、破碎的装甲、以及……数不清的、姿态各异的残骸堆叠而成的、望不到边际的尸山。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大地被暗红的冰层和焦黑的创口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投入了熔炉,又粗暴地冷却、凝固。
在这片由毁灭绘就的、亵渎神明的画卷中央,跪着一个银色的身影。
“已经可以了,不用再战斗也可以了。”
“已经可以了,不用再战斗也可以了。”
“已经足够了,不要再战斗了。”
数不清的尸山与残骸。
已经将本该宣告的终末破碎掉的天地之间,银发的少女……银发不再的少女痛哭流涕。
曾如月华般流淌的银发,此刻沾满了污秽与暗红的血痂,凌乱地贴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并非几乎而是已将将灵魂撕裂的绝望。
纤细的身影在无垠的死亡背景中显得如此渺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过她布满污痕的脸颊,砸落在脚下冰冷的、凝固的血块上。
她已经在这里跪坐了许久。久到时间似乎都已失去了意义。
终于,她动了。
如同一个生锈的、濒临散架的提线木偶,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尸骸堆积的山坡。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地面”是冻结的血块、破碎的骨骼和扭曲的金属残骸。她无视了那些曾经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无视了那些空洞瞪视着破碎天空的眼窝,只是凭借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执着,用那双伤痕累累、指甲翻裂的手,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中疯狂地挖掘、扒拉着。
冰冷僵硬的肢体被粗暴地推开,冻结的血块被徒手砸碎。她像一个不知疲倦的矿工,在绝望的矿脉中寻找着唯一的珍宝。
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动作猛地停住。
那双沾满污血的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拂开最后几块沉重的残骸碎片,露出了下方那个几乎被掩埋的身影。
“老大……”
她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沉重的、了无生息的身体从尸骸的禁锢中拖了出来。然后,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试图将他背起来。
“走,老大,小风带你回家。”
她背着他,然后摔倒。
两人一起摔倒在冰冷、黏腻的冻血地面上。少女纤细的身体被压在下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却下意识地用双臂死死护住了背上滑落的、毫无知觉的珍宝。
那是她唯一的,最后的,仅剩的珍宝。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吃力,血痕在这天地间拖出了老长一截。
“小风……小风……带你回家……”
血从额角,手臂,大腿,各处淌下,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努力地想要抱起珍宝,带他离开这里。
片刻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地倒在地上,搂着怀里的他,护住他。
“对不起,老大,对不起,老大,小风又失败了。”
她嚎啕大哭。
“小风是没用的小风。”
这哭声撕心裂肺,在死寂的天地间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悔恨、自责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她的哭声,也许是那份深入骨髓的执念,终于穿透了死亡的迷雾,又或者是,对于走到长路尽头的怪物来说,就连解脱都变得困难。
怀里那具冰冷沉重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只覆盖着破损装甲、血迹斑斑的手,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抬了起来。那动作仿佛耗尽了生命最后的余烬。
那只手,艰难地、极其轻柔地,拂过少女被血污和泪水浸透的、冰凉的脸颊,似乎想要揩去一点污迹,一点泪痕。
“下次,不要来找我了,我不喜欢看见别人在我的眼前哭泣。”
“老大……是要赶小风走吗?”
“该放手了吧,虽然我不清楚……但看你眼底的悲伤,这应该是第几千次了……小风,你要习惯,自己,一个人长大。”
短暂的死寂。
换来的,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都要绝望的嚎啕,如同受伤濒死的幼兽,在诉说着最后绝不可以让步的东西。
“就算这是老大说的——!”她几乎是尖叫着,声音因极度的情绪而扭曲,“小风也不会听!!”
“小风不会听的!”她重复着,不断地重复着,像是在向整个冰冷的、循环的宇宙宣战,“不管多少次,多少遍,小风都不会听的!”
“不会听,不会听,永远不会听!”
………
……
洛杉矶喧嚣的街头,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咖啡的香气、街头艺人的音乐、行人的谈笑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活力的都市画卷。
在这片喧嚣的中心,行走着一个格格不入却又异常和谐的身影。
少女嘿嘿傻笑着。
那笑容纯粹、明媚,照亮了她沾着些许尘土的俏脸。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奇而喜悦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橱窗里色彩缤纷的糖果,街头艺人滑稽的动作,甚至是一只路过的、毛茸茸的小狗,都能让她发出小小的、满足的惊叹。
背着背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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